是啊,他说的对,自己当初为了钱引诱他的时候,怎么从未想过他是不是愿意,也从未尊重过他的想法。
人真的不能做那些违背自己良心的事,一旦做过了就成了心里永远也抹不去的执念,不管何时何地是谁说出哪怕一个字,都会成为自己痛恨自己的理由。
就如此刻的她。
回忆如潮水般涌动着滚入脑海,那一夜的自己也被他如此压在怀里,他红着眼问她值得吗?
自己是怎么说的?
值得!
可他不知道的是,面对着他说出这两个字需要多大的勇气。
为了钱做了自己最唾弃的事,伤害了一个自己放在心底,心心念念很多年的人,是需要怎样的勇气将自己割裂成两个自己去做那件让人不耻的事情。
鼻头一酸,眼角渐渐湿润,许南星咬着唇,将头扭的更远,不想让顾淮之看到自己如此的模样。
顾淮之看着她此刻的样子,沉默了半晌,松开了箍紧她的手,却扭过她的脸,一寸寸的细细看过,沉声说道,
“你说你是需要钱才那样做,可那晚我已经给过你了。如今,你又如此的挖空心思接近我,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还是为了钱?”
修长的指掠过许南星的脖颈,停在锁骨细细的摩挲,指尖勾起皙白锁骨上的珍珠项链,
“给了你那么多钱却还戴这种劣质货。许南星,你如果还是为了钱接近我,我想……你这次的算盘打错了。”
“我的钱只用在我认为值得的地方。你……不值。”
温润的笑还挂在嘴边,如果不是许南星对他熟悉,大概会以为他只是在说笑。
他就是有这种让人无地自容的本事,不熟悉的人只会认为他为人矜持有度,却不知他虽然外表看起来温润有礼,实际上却城府极深。
心中涌起淡淡的酸涩,他说的都对,是她先耍了他,她做了那样不耻的事情。可明明钱已经还给他了,为什么他还这样说。
许南星咧了咧嘴角,低声道,
“钱我已经还给你了。”
顾淮之手下渐渐用力,捏的许南星下颌的皮肉都跟着扭曲起来,
“你不会以为陪我过了一夜就算是将钱还我了?”
“你说什么?”
许南星瞪圆了双眼,伸出手去推他,连声音都提了起来,“我说我将钱还你了,你为什么不相信?”
“你这样的女人嘴里还能有什么真话?”
“不管你这次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警告你,离雨菲远一点儿。”
心中的怒火烧的许南星理智全无,她当初明明已经将他给的卡寄到了他的公司。别的指责她都认,这件事她明明就没错,为什么他要这么说自己。
心里太过委屈,眼里的泪也憋得难受,可残存的一丝理智却告诉她,不能得罪顾淮之,停顿了几秒,许南星才哽咽的开口,
“不管你信与不信,今天真的是个巧合。你放心,我不会私下联系雨菲。还有,钱我已经还了,希望你别再提那件事。”
她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却还是见到面前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你该不会以为你说的话在我这里还跟以前一样有分量?”
顾淮之松了手,轻笑一声,退后一步站定,似乎是在看笑话一样看着许南星,“许小姐还真的看得起自己!”
“既然你不怕死的送上门来,那就等着迎接生活的残酷吧!”
说完,顾淮之脚步轻动,越过许南星朝外走去。
许南星的泪簌簌的落下,可理智胜过了情感,肢体已经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回过神时候,她的手已经紧紧抓住了顾淮之的衣袖,
“顾先生,你……能放过我吗?”
顾淮之停在那里,垂目看向捏住自己衣袖的手。
因为用力,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皙白的手背上指骨用力的鼓出皮肤,蹦的紧紧的,细小的青色脉络隐隐浮现。
他静默了半晌,伸出手掰开那只手,却在下一秒被她一把反握在手里。
面前的女人眼里含着泪,随着说话的动作,那泪珠顺着眼角串串的滑落,看的人心中烦闷。
娇软的声音哽咽的响起,
“我不该招惹你的。可……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你……能忘了那件事吗?”
许南星说完已经泪如雨下。
她确实不该招惹顾淮之,不该惹上他这样一个人。做错事就该付出代价,她已经受到了那样残酷的惩罚,为什么他不放过她。
“还不够!”
声音落下,人已经出门而去。
忽然挣脱的反作用力将许南星推的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她看着顾淮之的衣角消失在视线里,慢慢蹲下身,任由眼泪滑落,
啜泣的声音一声声的传进耳里,顾淮之蹙了蹙眉,抬步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的泪都已经干了,皮肤也被干涸的泪绷的紧紧的,许南星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直起身缓了一阵才走出消防通道。
走出来便看到徐志年推着顾雨菲朝电梯的方向走,却没看到顾淮之的身影,她不想再和他遇到,去导诊台问了洗手间的位置,拐进去洗了把脸。
再回来的时候,五楼的VIP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导诊小姐见她回来,朝她比了比诊室的方向,
“小姐,可以进去了。”
许南星推门进了诊室,见到安琪的一瞬她便明白过来为何会在这里见到顾雨菲。安琪就是顾雨菲的康复医生,她在顾家做家庭老师的时候见过安琪,只不过当时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安琪也认出了她,对她笑道,
“我们是不是见过?”
许南星没有掩饰,也笑着回道,“是,我做过雨菲的家庭老师。”
安琪点点头,问道,
“找我是?”
“安医生,我来是想咨询一下关于我家人的事情。”
许南星将姐姐的情况和盘托出,安琪听完问道,
“你姐姐来了吗?”
“来了,在楼下做复健。”
“那我跟你下去看一眼吧,看看有没有不要转到我这里。”安琪说完歉意的笑笑,“我想你应该也提前了解过,VIP室的收费比较贵,如果效果差不多,那我一般都是建议患者还是在楼下的普通科室做复健。”
许南星点点头,“我明白,安医生,您能先帮我看看我姐姐的情况吗?”
“没问题!”
两人一起下了楼去了许菘蓝的复健室。
安琪看过了许菘蓝的情况,将许南星叫到了一旁。
“你是想给姐姐安装义肢是吗?”
“是。安医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安琪沉吟了片刻,说道,“你姐姐的情况我也看到了,如果想安装的话我建议尽快,目前残肢有比较严重的肌肉萎缩,如果拖的时间过久,可能会无法佩戴。”
“你作为家属,我想应该懂我的意思,如果条件可以,就尽快安排。复健只是缓解,并不能逆转身体的损伤。”
许南星明白安琪的意思。
跟安琪分开她摸出电话打给了刘丽丽,
“丽丽姐,给我接赚钱的活,什么样的都行,只要赚钱我都接。”
第十二章 解约
刘丽丽在电话这边目瞪口呆,拿下手机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她啊。
“南星,你……遇到什么事了?”
“是。”许南星不想在这些上面浪费时间,索性敞开了说,“我现在急需用钱,公司里有什么活都可以给我接。”
刘丽丽本来还想着给她打电话说这件事,结果前一个电话没说几句她就说有事给挂了,正好也就借着这个电话说了。
“南星,刚刚我给你打电话不光是想告诉你《惊梦》的事,你说有事我也就没往下说。”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你和林清影在博雅慈善晚宴的事现在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本来也没啥,可有人传出了你独自从芙蓉居哭着离开的事情,现在外面都在传,说你得罪了顾总。你也知道顾家在京州是什么样的存在,现在不光《惊梦》,其他已经签了的约也都找过来说要解约,怕因为你吃了瓜落儿,我今天已经接了不下十个电话了……”
许南星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了。姐,麻烦你了。”
“南星,姐说句你不爱听的,你这个性子再不改改,往后想继续吃这碗饭恐怕是难了。”刘丽丽又是长叹了口气,她实在是可惜许南星。
可眼下这纷至沓来的解约也是让她焦头烂额,无暇再顾及许南星的情面,说出的话也是有些扎心。
“我知道了,丽丽姐,给你添麻烦了。”许南星说完便挂了电话。
刘丽丽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再想到妮娜跟她说的那些话,眼下看来她真的是得罪了人。
得罪了谁自然不用想就知道。
许南星觉得心口越发的憋闷,伸手推开了窗。窗外树叶沙沙作响,远处的天边一抹月色被云层遮挡,露出若隐若现的轮廓。
就似她现在的生活,似乎罩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网,挣脱不开,又无力阻拦。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是不是就都不一样了?
可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可谈,当初的选择是她自己做的,她理应承担那些事情所带来的恶果。
“南星,可以走了。”
许南星回过头,姐姐被小美推了出来,她快步走过去,接过轮椅。
“南星姐,安医生怎么说?怎么样啊?”小美关切地问道。
许南星垂头看了一眼回头望向自己的许菘蓝,心中一酸,面上却还是笑着应道,“安医生说没啥大问题。”
小美连忙捏了捏许菘蓝放在扶手上的手,“蓝姐,你看我就说行吧。你长得这么漂亮,如果真的能站起来,肯定也是大美女一个!”
许菘蓝又回头看了一眼许南星,这才说道,
“我这样就挺好,以后的事我没想那么远。”
出了医院的门,许菘蓝捏住了轮椅的车闸,示意许南星停下。
“怎么了,姐?”
许菘蓝看着妹妹的脸,抬手摸了摸才说道,“你哭过了,南星?”
许南星眼角一酸,却强忍了回去,
“没有,姐。眼睛不太舒服,揉的。”
“傻孩子,你什么样姐姐看一眼就知道。”许菘蓝将许南星落在耳边的一缕发别到耳后,摸了摸她的眉眼,
“南星,姐这样就很好,真的。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姐姐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不要因为我那么辛苦。”
许南星眼角有些湿润,却仍然笑着说道,
“姐,你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有数。”
许菘蓝知道她的倔强,摸了摸她的头顶,“走吧,回家吧。”
“好,回家。”
回到家吃过饭,许菘蓝看出许南星有心事,早早就回了房,许南星便也回了房间。
无事可做,又心中烦闷,她找了个抱枕倚着窗台,看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万家灯火,各自幸福,更衬得她如此的落寞。
手机叮铃一声响起,她拿起看了一眼,是刘丽丽的微信消息。
【南星,我说的话有些重了,你别往心里去。这事倒也不必想得太悲观,也许过一阵儿风头过了,也就没人揪着这事了。正好你也可以趁这段时间休息一下,把专业课和形体课密集地补一补,等这阵子过了,我再给你安排工作。】
许南星看着这段话不知回些什么,违心地说些好听的话不是她的性格,但要是说出自己想说的那些话,估计跟刘丽丽的这点儿情分也就到头了。
索性不再回复。
晨星这里的工作暂时停了,但她不能不赚钱,点开手机的通讯录,从上到下的一一划过,最后选了几个最有可能给她介绍演出的一一联系了一下。
有些已经听说了传出的那些事,也是旁敲侧击地问来问去的,无非是想从她这里多打听点八卦消息,好说出去成为自得的谈资,许南星懒得继续聊下去,果断的挂了电话。
最后只剩下上大学时候做兼职认识的一个演出经纪,叫景明。这人是她在一家演艺吧演出的时候认识的,专门给各个酒吧和演艺吧介绍演员的,算是个中介。
景明介绍的演出价格高,但是要求也高,一般都在一些比较高端的商务场合。之前晨星因为想打造她的人设,怕这些演出会影响到她后续的发展,所以许南星已经好久都没从景明手里接演出了。
眼下晨星那里的工作都停滞了,她只能找些目前能做的工作,不然等在家里坐吃山空,等到晨星那边的事情缓解了,可能自己那点存款早就消耗殆尽了。
电话接通,景明活泼的笑声便响了起来,
“宝贝儿,想我了?”
许南星对景明这个称呼还是有些不适应,颦了颦眉,开口说了正事,
“小景,你那边现在有演出吗?”
“有啊,多得很,你要出来接活儿吗?”景明那边很吵,听声音估计又是在哪个酒吧里。
许南星等那边的音乐声稍稍弱了下去,才继续说道,
“是,我想接一些演出。”
“没问题。这周末在‘沸点’有一场,你要不要试一下?”
沸点许南星是知道的,她之前在那儿演过一场花式钢琴,演出费用可观,而且观众的素质都挺高的。
她没迟疑的回道,“行,你把时间和服装要求告诉我,我准备一下。”
“等一等,这么着急呢?!”景明的声音伴着嘈杂的背景音乐一声声的传过来,“这次需要跳舞。”
“跳舞我也可以。”
“是稍微有点颜色的舞!你行吗?”
许南星在电话这边咬了咬唇,隔了几秒才回道,“脱衣舞?”
景明在电话那边笑的前仰后合,跟身旁的人示意了一下,换了个安静的地方继续跟许南星说道,
“行了,不逗你了。这次的演出是私密演出,不像你想的那样,但服装确实有些轻薄,不过不至于露肉,符合你以往接活儿的条件。”
许南星这才松了口气,“那就行,你介绍的活儿我放心。”
“那是自然。”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许南星的心里这才觉得舒畅了很多,最起码还有工作可以做,管它是不是正规的演出呢,只要赚钱就行。
她跟景明也认识好几年了,景明的为人虽然看起来嘻嘻哈哈的,实际上却很靠谱,他说的没问题那她也能放心的接下来。至少比外面那些黑经纪好很多,说是正规演出,结果人去了却常常被要求做一些超限的演出,更有甚者,还要陪那些演出赞助方喝酒,想想心里就堵得慌。
演出的事暂时不用担心了,她想了一阵儿,去电脑那里给师兄发了EM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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