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澜心疼的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叹着气说起了当年的事情,“其实我知道的也并不清楚,信王进京,知道你的医术精湛后,起了让你给世子看病的心思。
我也是那个时候才找人调查此事的。
我查到的是,三年前你外祖父带兵出征的时候,故意战败,而李筝也参加了这场战役,他发现了不对劲,于是去找了你外祖父。
你外祖父担心事情暴露,于是就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也就是说,外祖父有谋反之心,并非一日两日了,而是很多年了。
这件事情,不少人都知道,唯独他不知道,如果这一次不是事情闹大了,是不是她永远都要被蒙在鼓里?
而且,这样一来,她想做的事情还能做到吗?
外祖父谋划多年的事情,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改变吗?
“谢澜,看来这一遭,我注定要输了。”其实她不在乎输赢,确切的说,她在一开始决定来这里的时候就想过后果了。
但是她舍不得谢澜,他这一路走来不容易,现在好不容易能过几天好日子,如果可以,她希望他一直都开心下去。
而不是跟着她,走一条不归路。
还有他之前说的将来,她动心了,昨晚甚至幻想过日后的生活。和一个人成亲,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从此之后,不管纠纷,不管纷纷扰扰。多好。
可惜……可惜啊。
这一切,从今往后就真的只是一场空了。
谢澜抱着陶夭夭的手微微收紧,察觉到她的心思后,小心翼翼吻了吻她的眼睛,鼻子,一点点安抚她心中的不安。
“别怕,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一次,陶夭夭没说话。晚饭后,她就早早回了房间,等到子夜,她拿着包袱离开了信王府。
谢澜在她出门那一刻就跟了出去,信王得了消息去送他,“如今,本王放下了这段恩怨,可是她,只怕不容易放下了。”
“她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子,心思也很重。不过我会保护好她的。”谢澜与信王告辞后,骑马离开。
信王站在城墙上,看着这对苦命鸳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真是没想到,从前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定北王,也有情深不寿的一面。陶姑娘有福气了。”
李筝来到城墙之上站在信王旁边,说了这么一句。
信王听到声音,扭头看向他,“怎么,不恨她?楚家费尽心思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给她的母亲报仇。”
李筝笑着摇摇头,“仔细说起来,她也是一个可怜人。明明就是一个身不由己的棋子,却被亲人带着为他好的名义,做着天下作恶的事情。
而且,我也是她医治好的,那件事情就一笔勾销吧。”
李筝扭头看向漆黑的夜色,顿了顿,又说,“不过父王,他们此行会得偿所愿吗?”
“你都说了,楚家只是把他当作棋子,既然是棋子,又怎么可能左右的了如今的局势?”信王摇着头离开了城楼。
李筝站在城楼上,迟迟没有动一下。
三年了,他终于又站在了这里。只是很多事情已经物是人非。
天亮时分,谢澜和萧朔汇合。萧朔惊讶的看着他一个人下马而来,“陶姑娘呢?你们不是一起离开的吗?”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分开过,怎么今日就分开了?
定北王对她的心思和在乎,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以他的性子,应该不会让自己在乎的人离开他的视线才是。
除非……
“你们吵架了?”
谢澜没回答这个问题,“后面的尾巴甩干净了吗?”
“放心吧,这么多天过去了,如果再甩不干净,本官也太没用了。倒是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萧朔不知道他们给李筝解毒的事情,于是他简单说了一下。萧朔很快就猜出他为何形单影只了。
“她一个人上路,安全吗?”
谢澜看着不远处的客栈,沉声道,“本王派了人保护她。”
“那就好。”萧朔也不知道如何劝他,只希望陶夭夭可以早日想清楚。
“今日还赶路吗?”萧朔见今日天色不是很好,担心等下下雨。所以询问谢澜的意思,抬头看到他的眼神后,立刻就知道这句话是白问了。
他现在的心思都在客栈里女子身上,这个问题只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他说,“再等等吧。”
等什么?自然是等客栈里的人会不会赶路了。
一个时辰后,客栈门口也没有出现陶夭夭的身影,于是一行人就住在了客栈。
谢澜站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门口,几次伸手准备敲门,最后又把手放了下来。对面屋子里,萧朔坐在桌前,一边喝茶,一边盯着他瞧。
半响后,他终于看不过眼,起身来到门外,张口想要说什么,谢澜立刻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萧朔只能闭嘴。但他没有转身回屋,而是靠在对面门框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说,他要看看他到底什么时候能敲响这个门。
最后谢澜也没有敲门。
“你都到门口了。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清楚的?”萧朔就不明白了,男人女人那点事情,还不是人和人之间的事情,怎么就那么难解决了。
“你不懂。她现在心情不好,如果见到我,或许又心情不好了。我不想让她在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谢澜把玩着酒杯,可是从头到尾,一口酒也没喝。
萧朔纳闷,“不喜欢喝?将就一下吧,这里只有这种酒,比不得梨花白,但也有另外一种味道。你要仔细品。”
“不必了,她不喜欢。所以我戒了。”
什么?
萧朔像是看怪物一般看向他,他刚才说了什么,只是因为陶夭夭不喜欢,所以他就戒酒了。
如果陶夭夭不喜欢他这个人怎么办,难道他也要……
“不会的,她亲口说过喜欢我。我身上所有的不好,我都可以改,只要她喜欢。”
行吧。
热恋中的人果然不好理解。
第142章 楚四郎
“若是京都城那些贵女知道你因为一个女子,可以委屈至此……”
“我与她之间,只有心甘情愿,从无委屈。”谢澜不喜欢这个说辞,于是打断他的话,“等日后,你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就会明白本王此时的感受了。”
月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窗子,明亮的月光洒入屋子,照在两人身上。
谢澜向来冰冷,不好靠近之人,此时身上居然多了几分柔软,萧朔知道那是他为陶夭夭单独留出来的温柔。
他们不知道,对面门口,站着一个女子,那女子早在他们关门的那一刻就站在这里了。他们刚才所有的对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从始至终她什么都没说。
在屋子里陷入沉默后,她才转身回屋。
漆黑的屋子里,陶夭夭不想点灯,也不想上床,于是找了一个角落,蹲在地上,把自己蜷缩起来,下巴抵在膝盖上,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她和谢澜的点点滴滴。
谢澜说,只要他喜欢,他什么都可以改变。
其实,她也是一样的。只可惜,他们之间隔的是太多说不清楚的东西,而这些事情只能等去了边关之后才能有结果。
咚咚咚。
突然敲门声响起,她下意识抬头,正纳闷这个时辰谁会来找她的时候,一到熟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她就昏了过去。
“主子,不好了,陶姑娘……不见了。”
什么?
谢澜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等他回过神,冲进对面屋子,只剩下一屋子的萧瑟。桌上还有没喝完的茶水,床褥已经冰凉,地上还掉着一只鞋……
“搜,就算把整个州府都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护卫一涌而出,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很快惊动客栈其他客人,有些胆子大的悄悄开开门往外看了一眼,胆子小的则关紧房门。
楼下,店小二在打瞌睡,突然听到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抬头看过去,就看到十几名黑衣人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客栈。
他们训练有素,每个人手里都带着刀,一看就是练家子。
只是,客栈里什么时候有这些客人的?店小二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又看了一眼,确定没有看错的时候,那些人已经离开客栈分散在左右两个方向后,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你觉得会是谁抓走了陶姑娘?”楼上,萧朔看着离开的暗卫,开了口。
谢澜神色凝重,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扰气息,他沉默了好一会,就在萧朔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抬起手,露出了掌心里的玉佩。
“你什么时候看到这个东西的?”
萧朔和他一块进入屋子的,他不仅没有看到这块玉佩,也没有看到他去捡玉佩。
“难道是你身边的护卫給你的?”
“不是。是那人特意留给本王的。”谢澜准备把手掌合住的时候,萧朔伸手拿出了玉佩,随后就看到了玉佩上的“楚”字。
“是楚家?”萧朔皱眉,“难道是楚家的人得了消息,所以在这里带走了陶姑娘?”
如果是楚家人带走了她,他们倒是可以放心了。
楚家人确实危险,但是他们对陶夭夭是真心的疼爱,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谢澜看上去并不放心,他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
“你去哪里?”
“找人。”
一个时辰后,陶夭夭在一处别院醒来,她揉着有些酸疼的脖子做起身,看着陌生的房间突然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随后一脸警惕的看向四周。
“醒了?”低沉略带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下意识朝那边看过去,就看到一个与楚五郎长相相似的男子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
“怎么,不认识四哥了?”男子笑着把茶杯塞进她手里,“小时候你最喜欢的就是我这个哥哥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楚四郎长得温润如玉,他又一身书生打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的是个书生。
可是他虎口的茧子,稳健的下盘都在提醒她,他是个练家子。
他总是笑呵呵的,看上去很好说话,也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信任。可如今她不是原主,还知道了楚家的心思,自然不能真的把他和与世无争挂钩。
“四哥。”陶夭夭拿过茶杯,却没有喝,“你怎么过来了?还有,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定北王他们……”
陶夭夭想说,他就这么把他带走,谢澜会担心的。话说到一半,又赶紧闭嘴,似乎在顾忌什么。
楚四郎见状,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一脸温和的说道,“咱们家的小丫头真的长大了,如今都知道护着心上人了。”
陶夭夭被他这么一弄,当即红了脸。
“四哥……”
“好好好,四哥不取笑你了。”楚四郎指了指她手里的茶杯,提醒她,“快喝吧,是补药。”
陶夭夭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
“怎么了?”楚四郎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陶夭夭犹豫之后,开口,“四哥突然从边关来找我,应该是知道京都城发生的事情了,那你也应该知道了我医术还不错的事情。
四哥性子沉稳,但因为与外祖父在一块,常年带兵,对四周之事都喜欢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做一个试探。
所以,这杯茶也是对我的试探吗?”
她在接过茶杯的时候就闻出了不对劲,一开始她是真的吓到了,以为楚家的人对她动了杀机,但是随后又想,比起下毒,他们直接动手成功的机会更大。
楚四郎如此聪慧,不应该不清楚这个道理,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反而选了一个对她十分擅长的事情。
如此以来,这里面必定有蹊跷。
后来她仔细分析之后发现了他的这个心思。
“咱们捧在手里的小丫头真的长大了。”楚四郎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后,拿过她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随后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房间各处。
“那你不如再猜猜祖父让我提前来找你,所谓何事?”
陶夭夭抓着被子的手微微收紧,随后有些紧张的问道,“四哥,你们这么做,可是因为我母亲?”
陶夭夭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大家都是聪明人,楚四郎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是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等你猜到了祖父的意思,我们再来说这个问题。”
楚四郎似乎很执着这个问题。
陶夭夭皱眉,她不是原主,而原主对楚家众人是有畏惧的,所以对他们的记忆其实很模糊,印象里,她只知道他们对她很好。
但是因为他们常年不在京都城,这些好只能从物质上面体现。
至于楚家真正的情况,楚家人的心思,她是一概不知的。
她现在能想到的,只是这段时间她自己思考出来的事情。
楚家人如此聪明,不会不知道这些,可他们既然知道,还要让她来猜测,应该是想看看她到底知道多少,以及她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想到这里,陶夭夭苦笑。
她出现在这里,孤身一人,甚至设下一切,也要前往边关,难道还不能说明她的态度吗?
“四哥还记得我六岁的时候,被家丁欺负的事情吗?”
陶夭夭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楚四郎也不着急,笑着配合着。
“那个时候你告诉我,我除了是陶家的小姐,还是楚家的姑娘。陶家在乎不在乎我这个女儿不重要,重要的是,楚家永远都会是我的靠山。
四哥,这句话现在还作数吗?”
楚四郎嘴角的笑意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出的情绪,他盯着陶夭夭,看了好一会,看的陶夭夭都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就在她都开始心虚,不安的时候,楚四郎再次笑出声。
“果然是我楚家的姑娘,记性就是好。夭夭,四哥对你的承诺,永远都不会变,只是有些事情,你还小不明白。”
“四哥不说,我自然不明白,四哥不是也说我长大了吗?四哥不如试着和我说一说,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帮楚家。”
楚四郎听到这句话,突然变脸。
“你帮我们?”清冷不悦的声音响起,随后似乎害怕陶夭夭吓到,强忍着不悦,收敛些许情绪,“你想如何帮我们?谋逆,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楚家上下一百多口人。
楚家军更是有十几万,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夭夭,你该不会真的相信了那狗皇帝的话吧。
当年如果不是他,你何至于一出生就没有了母亲,我楚家军也不会被困营沟谷,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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