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让她的心猛然一动,想到了大年夜陆昕然和宋钧宴同她说起的惊天秘密,她立即颔首说道:“也好,多年未曾见过祖母,既然已经出宫,也该回去给她老人家请安才是。”
陆昕然只看皇后的神色就已是猜到她去国公府是为了什么。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皇后还让他们将皇帝的真实身份一定要瞒着章家人,现在她怕是要亲口来讲这件事了。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的局势变化太快,没有时间让他们慢慢布局和谋划。
今日的事还要给皇帝一个交代,他们都还要寻时间来‘串通’一下。
眼神交汇间,彼此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皇后带着手下和章家人先是将姐妹二人各自送回府中,然后便堂而皇之的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在京中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光明正大的进了国公府的大门。
府中众人不论是老太君还是刚刚下差回到家中的章永平,都没想到皇后居然会跟着张念安他们一起,回了国公府。
收到消息的府中众人匆忙赶向院门,准备跪拜迎接皇后入府。
但皇后这次来本就是有话要说,时间又极为紧迫,哪里有心思理会这些繁文缛节。
她一把扶上老太君的手臂,将人半扶半拖的带进了院门。
其他人便跟在她们身后,很快回到府中关紧了院门。
“祖母,孙女有话同您说。”
皇后进门后就附在老太君耳边低声耳语了一句,老太君微微颔首,偏头给了身旁的老嬷嬷一个眼神,老嬷嬷立即领命快跑了几句回去准备。
等着他们进门时,屋中已经做好准备。
皇后能在国公府停留的时间太过有限,所以她几乎是没有同府中众人寒暄见礼,只简单交代了几句,就示意大家离开。
只看着章永平离开的背影,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将人喊住。
“父亲,您也留下吧,女儿有话想同您和祖母说。”
第327章 这人放在乱世绝对是一方枭雄
回到魏王府的陆昕然瘫坐在软榻上,好半晌,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今日当真是太过意外,云松做足了准备有心算无心,他们所有人都变成了他今日算计中的一环。
若不是她的系统有防御能力,皇后又不管不顾的出宫来救她,今日他关着门一点点的耗她的生命值,到最后她怕是也只能束手就擒。
太惊险了!
这人当真是太过可怕,难怪不论是人精一般的福海还是多疑的皇帝全都着了道。
她瘫在软榻上,好半晌这才软着身子艰难坐起身。
“丁四,王爷呢?”
她对宋钧宴还是有些信任,知道他不会放任她陷入危险。
他今日怕是也被云松算计着,一直没有寻到脱身的机会。
说起自家主子,丁四忙跪在门外解释道:“回王妃,王爷在南城被百姓困住了,百姓们要求顺天府府衙一定要给一个交代,不然他们就要去皇宫门前告御状。”
陆昕然无语,告御状,这些百姓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吗?
挨板子、滚顶板,这两样下来小命就能去掉一半了,还告御状……他们怕是连个正眼看他们的人都见不到。
不过心中吐槽归吐槽,知道宋钧宴只是陷在麻烦里没有危险她也算放下心来。
命人送了些吃食进来,她简单吃了些让身子缓了些力气出来,这才开始翻看云松的小册子。
这人放在乱世绝对是一方枭雄!
她越看越是感叹,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精于算计之人。
三岁的他就能靠着早慧和甜言蜜语,哄得养父母变卖了家产来为他治病。
十岁那年想要追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于是开始了缓慢而有效的谋划。
他知道不论日后是否能达成心愿,他都需要一个健全的身体。
但养父母只是一双老实人,靠着几亩薄田过日子,指望他们来达成心愿亦或是调养身体都极不现实。
不论做什么都需要有银子,所以十岁的他将注意力放到了云家人身上。
云家这些年在京中的遭遇让他意识到只要他能去取得云家人的信任,日后他们离京,京中来不及处置的产业就会交到他手中来打理。
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借着云家的财力来为自己打造地下王国。
一切也如他的预期那般,云家人在赵家步步紧逼中选择了避让,全家退守蜀地。
而京中产业原本是准备悉数出掉的,被他用三寸不烂之舌劝说住,将产业交给了一个他们自觉信得过的老管事。
他一早就猜到如果要留人在京城,谁会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还年幼,云家人不会冒险将家业交到一个毛头小子手上。
所以一个踏实能干对云家又极为忠心的老管事就是云家人能做出的选择。
他要做的就是从这位管事手中一点点将这些产业接过来,借着这些产业来实现借鸡生蛋。
他的谋划实行的很顺利,在拿到云家的第一个铺子后,他就借着铺子每月极大的流水来为自己盘下了第一处铺子。
之后接管第二个铺子,同样的手段再盘下第二个铺子……
这些年来,他表面上对云家忠心耿耿,暗地里借用云家的银钱让自己变成了地下皇帝。
有了银子,旁的事就都好解决得多。
用银子收买天下武艺高超之人来做打手,寻找隐世的名医还有各种天材地宝调理身体。
又在京中收买了不少官员,收服不了的就如福海那般用家人来胁迫。
他这些年在京中拉拢到了不少官员,其中也不乏位高权重之辈。
陆昕然看到此处眉头已经要打结,这个秉震太子就是个麻烦精,谁遇到他都会极为倒霉。
可她在刚刚的那一瞬,在秉震的名单里看到了陆晋川的名字。
她们这个好祖父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若是她今日没有看到云松的小册子,她都不知道陆晋川能将墙头草做到如此极致。
他到底是有多不安,或是说他对他的几个儿子有多绝望,才会想着多投靠几个人来保住陆家现在的尊荣?
她已是有些想咬牙,但偏偏这些事还不能让裴氏知道。
想要提醒裴氏,让她都留意府中的变化,她都不知该如何张口。
还有陆昕澜那里,她今日已经将这个秘密猜中了六七成,具体细节她也能再继续瞒着她。
想到这些,她人已是开始头疼。
“王妃,王爷回来了。”
翠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陆昕然刚站起身就看到宋钧宴衣衫稍显凌乱的大步跨过门槛朝她走来。
他拉起她的手,有些紧张的将她细细打量过,确认她没有受伤,绷紧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他刚一进到府中就听到了她的碎碎念,也从心声中得知了一些云松的情况。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眼下最为关心的,他拉过她的手眼中全是心疼。
“今日可有受惊?”
陆昕然摇头:“虽然有些突然,也差点没能逃出来,但现在细想今日这一遭整体来说还是血赚的。”
原本她还想着是否要以身做饵,诱惑云松露面,结果她还没动手对方就已经迫不及待。
宋钧宴对她的话很是不赞成,“你们差一点就出事了!云松那人心机深沉,极难应付,再有下一次不论是谁怕是都要难以脱身。”
“所以咱们这次收集到他的信息后,要先发制人,先将人抓了,这样不就再没有危险可言了吗?”
陆昕然心大的笑了起来,她这般让宋钧宴难免有些头疼,偏又觉得不愧是她。
只有她才会在经历了这些事后,一心只想着收获。
“你先去洗漱更衣,用些吃食,我等你忙完咱们再说这些事后续该如何安排。”
虽然云松很是狡猾狡兔三窟的,但有小册子在手,他的那些窝她全都知道地点。
只要能确定他的藏身之处,就一定能将人捉到。
宋钧宴很是听话的进到浴房之中,陆昕然再次将注意力落回小册子上,心思却是飘到了皇后和云家人身上。
皇后今日去国公府一定会将云松的事说出来,而云家那边……云家这到底是什么招小人的体质。
先是赵家这块狗皮膏药,接着又是云松这个趴在云家身上吸血的蚂蟥。
她现在都不敢想象,如果被皇帝知道了云松的身份,云家会承受怎样的天子之怒。
第328章 国公府已经不适合站队
宋钧宴不过盏茶的时间就重新坐回陆昕然身旁。
厨房送来的吃食已经摆好,但此刻的他哪有心思去品用。
今日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让他们毫无准备。
他在回府的路上一直在反思今日为何会变得如此被动。
他们还是将形势设想得太过乐观了,忽略了对方谋划了这么多年,早已等不及的迫切。
陆昕然将今日在如意楼中发生的一切都细细讲了一遍,“你有没有觉得云松还是太着急了?”
他藏了这么多年,还用着云家管事的身份,计划也进行的格外顺利。
按说一计不成他也会有其他的谋划才是,怎么会这么着急的暴露自己?
宋钧宴也觉今日之事发生的太过突然,“你将他的生平全部看完了吗?”
“还没。”
这人心眼多得跟筛子一样,她看得眼花缭乱,没翻几页就要猜想他如此做的目的,不善于算计的她看得真的有些吃力。
云松的一些安排看起来天马行空,她需要时间来慢慢分析比对。
“嗯,”宋钧宴沉着的微点了下头:“那就先看看他的身体状况如何吧。”
他这么急,没准是因为身子已经撑不住多久,需要尽快成事来为他的子嗣铺路。
陆昕然心领神会,立即去翻小册子,但小册子上对他的身体状况没太多描述。
他还是每五日由一位郎中诊脉,吃的汤药也以滋补为主。
宋钧宴听她说完云松的身体状况,沉吟片刻,这才不确定的说了句:“换个角度来看,他已经需要五日便诊脉一次,滋补的汤药也无法中断,他的身子也许已经残破到勉力支撑。”
他还要不停的谋划,如此耗费心机,对他的身体而言本就是极大的负担。
陆昕然抿唇,也觉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我知道给他看诊的郎中是谁,住在何处,你让人去将他绑了,偷偷带回王府咱们确定一下。”
要是云松真没几日好活,那他后续怕是会更加疯魔。
毕竟,将死之人没了顾忌更加豁的出去。
宋钧宴点头,问了姓名身份还有住处后便出门去安排。
陆昕然也不闲着,进到书房让人备好纸笔便再次翻开云松的小册子。
国公府,老太君的房中。
皇后无比平静的将皇帝的真实身份讲了出来。
也将今日将陆昕然姐妹围堵在如意楼中的云松是何身份一并讲给了他们二人。
老太君面色青白,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的冰夏啊,捧在手心养大的女儿,被强娶到宫中最后竟是落得了那样的下场。
这样也便罢了,可……先皇帝怎么能如此狠心如此恶毒,让她的孩子如此磋磨他们章家!
她的呼吸有些不畅,眼前一阵阵发黑。
皇后说完就一直留意着她的面色,眼见她有些不对劲,忙上前一把将人扶住,让她可以靠在自己身上。
“祖母,孙女同您说这些,是觉得这些真相不能瞒着您。
“但皇帝他……他从不认姑母是他的母亲,也不认章家是他的外家。
“他只想同他的父皇一般,将章家这个威胁彻底铲除,他的心中从没认可过咱们。
“所以孙女不想您因着这份亲缘而心软,他于咱们而言只是一个心中充满忌惮和猜疑的帝王。”
老太君闭上眼,缓了好一会这才缓缓坐起身子。
她抬起干枯的手掌轻落向皇后的手背:“放心,我懂,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不会老糊涂的为了早已经过世的人去勉强什么。”
她的女儿早已不在,而她留下的子嗣也从未认可过她认可过他们。
所以,既然如此便也不必再苛求。
章永平一直敛眉想着朝中动向,想着皇帝这段时日里来种种行径,心下叹了口气。
“陛下这段时日,心思可是一直放在调理身体和后宫上?”
他们这位皇帝对女色向来有些贪,只这几年才因身子虚乏而不再日日临幸嫔妃。
之前也只是有心无力,还不至于虚到再无法同嫔妃行房,可那份虎狼药让他彻底没了这份能力,朝中大臣们都能感受到他这段时日来的暴躁。
最近几日已经有不少人在早朝上,被皇帝抓到错处而训斥或是贬官。
现在朝堂上人人自危,每日早朝上已经无人敢禀告事项,便是奏折这段时日都积压在内阁。
皇后嗤笑,想到皇帝这段时日来不停的发落太医,眼中便全是幸灾乐祸。
“他那个身子,若是清心寡欲的调理上三五年没准还能养回来一些,但他……”
吃惯了荤腥的人,又如何能忍住不偷嘴。
别说三五年,三五个月于皇帝而言都难以克制。
“父亲,皇帝的身子怕是比表象上看到的还要弱上几分,若是再被云松的人算计,也许……”
随时都有可能暴毙。
皇后这话半说半露,但章永平又如何会听不懂。
他面色无比凝重,盯着皇后看了许久最后问了一句:“所以你的打算是?”
“女儿想扶魏王上位,她是女儿一手带大的,心性人品都经得住考验,也是诸多皇子中对国公府最是没有敌意的一个。”
“但国公府已经不适合站队。”
“此一时彼一时,父亲,若是云松如愿,或是其他人侥幸得到皇位,那个时候等待国公府的会是什么?”
已经不是众人以为的皇帝春秋鼎盛,至少还有二三十的寿命。
他如此作死,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暴毙?!
章永平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握起,国公府最为艰难时他和他的父亲也没想过要背叛。
现在……公然支持皇子,这样做真的不算违背祖训吗?
“父亲,”皇后见他眸光震动,就知他心中在天人交战:“魏王是皇帝的儿子,也算姑母的血缘后辈,他是名正言顺的皇子,若是能登帝位,也是任何人都挑不出错处的帝王,我们没有扶外姓人登基,又如何算是违背祖训?”
祖训只说不让他们参与皇权争斗,这……不是还没争吗?
老太君叹了一声,在章永平还在犹豫间已是拍板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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