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不论是皇后还是眼前的二人都让他一时间抓不到错处。
寻个官员来问那人的身份是吧!
好,他就寻个人进宫好好交代一下。
他眯着眼冷哼,在宋钧宴看来间立即递了个眼神。
宣人入宫自是不难,但……他也需要一个人名!
宋钧宴垂下眼帘,在陆昕然假装无意看来时,小声问了句:“你今日在如意楼中可曾见到一二眼熟的身影?”
“嗯,看到了礼部尚书一个嫡出的孙子。”
得了具体身份,皇帝想都不想便让福海去宣礼部尚书入宫。
礼部尚书来得匆忙,身上的官袍都还带着褶皱。
等人入宫的这段时间里,皇帝冷静下来已是重新抓住其中关键。
上一科的考题到底是如何泄露的?!
出题时,殿中无人。
他写好题目后亲手折好放入信封之中,随即才命福海放入了密盒之中。
他可以确定便是福海都没有见到他出的考题,这题目到底是如何泄露的?
【还能是怎么泄露的,他不是忘了之前荣恩伯府的案子吧。】
【当初赵景田跟礼部尚书杜梁勾结,赵开彦就事先得知了考题。】
【杜梁能将考题卖给赵景田,又为何不能将考题再卖给旁人?】
【当初那么多证据摆在那里,还有陶氏的血书作证,狗皇帝都轻拿轻放,直接放过了杜梁,现在想不通……真可笑。】
讥讽声虽迟但一定到。
就在皇帝试图回忆起那段往事时,陆昕然的讥讽声就已经传到耳中。
随之而来的还有好心的答疑解惑,【上一科的考题,虽然出题的时候弄得神神秘秘,好像谁都没看到,可杜梁试探的问了一句这一科要考什么,她就迫不及待的将考题抖了出去,自己亲口告诉人家的,这不就是答案吗?】
皇帝:“……”
所以,小丑是他自己是吧!
一连串的心声中,杜梁惨白着一张脸,抖着腿从殿外走进。
皇帝这一刻只觉眼前人无比陌生,这些朝臣还有哪些忠于他,哪些另有盘算?
疑心一旦生出来就像是春日里被雨水浸润过的野草,瞬间便疯长得遮天蔽日。
他面无表情盯着双腿打颤的杜梁,“你是现在交代,还是朕将你关入死牢,让人将你的嘴撬开?”
杜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面上再无半点血色。
他不停的叩头口中还在说道:“陛下,臣,臣只将题目透露给了赵景田一人,臣以全家性命起誓,臣当真没有再透露给旁人啊。”
为什么好端端的会突然提起上一科的会试……
要不是赵景田已经死在岭南,他都想派人去剥了他的皮。
皇帝冷笑:“你全家人的性命?”
他以为如此起誓就能表明什么吗?
他家人的性命在他看来同蝼蚁没有半分区别,他随手就可以全部捏死。
“飞渊文社的话事人是谁?”
杜梁茫然,叩头的动作都突然慢了几分。
什么飞渊文社?
陆昕然满足的看着皇帝将注意力挪到杜梁身上,她刚刚已经让系统偷看过,上一科的考题确实是从杜梁这里泄露出去的。
但杜梁本人没有任何印象,因为泄露题目那日他被人灌醉了。
云松既然要玩弄人心,又要保持神秘,自然不会让自己过早的暴露在人前。
他借着一点迷药,还有春风楼里的两个姑娘,轻而易举的套出了上一科考题。
不过,这件事她是不会说的。
狗皇帝跟这个礼部尚书没一个好东西,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宋钧宴知道她如此大费周章就是想尽可能保住云家人的性命,他收敛着神色,将自己的面上依旧写满茫然和直白的‘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唐府中,陆昕澜回来后顾不得应付柳氏的盘问,知道云松的身份最多只能瞒住一时,云家迟早会受到拖累。
她立即写了封信让身边侍女亲自跑了一趟云家,将书信亲手交到了云城手上。
云家的家产是一定保不住了,但留得青山在,日后总有机会东山再起。
若是云成足够果决,此时还没有关城门,他还来得及带着家人立即出城寻一处隐蔽之地躲过眼前的灾难。
她在屋中不停踱步,焦急的等着侍女带回云家的消息。
柳氏听人说起她回府后的古怪行径,心中的不满再次加重。
这个儿媳……到底有没有将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第332章 她将这婚事看做什么,儿戏吗?!
陆昕澜刚让人将书信送去云家,柳氏身边的嬷嬷就找了过来。
她听着那嬷嬷话语中的训斥,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个时候她真的不想再因为柳氏而分神。
将嬷嬷先打发离开,她思忖片刻命人去将唐崇礼从前院喊了回来。
唐崇礼不明所以,看到她面色凝重人还有些懵。
“昕澜,发生何事了?”
“去母亲那里一起说吧。”
她说完便先一步出了院子,唐崇礼的心莫名狂跳,总觉似是要发生些让他不愿接受或是面对的事。
柳氏正在训斥没能将人喊来的嬷嬷,真是没用,一个小丫头居然都拿捏不住!
这个陆昕澜她今日是一定要立规矩的,若是她不肯听话,那就别怪她不顾及情分了。
陆昕澜进门看到她的脸色就猜到了她这是存了何种心思。
她侧过身,让唐崇礼可以进门。
“母亲,儿媳今日在如意楼遇到了极为危险之事,差点就丢了性命再无法回来见您和夫君。”
柳氏:“……?!!”
什么意思?
这是想先发制人?
她面色几变最后很是难看的哼了一声:“若是我没记错,今日是你主动约了国公府的姑娘还有魏王妃去的如意楼吧?”
若是她不主动约这些人出门,又哪里会遇到她口中的危险?
她算不得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将‘还不是你自作自受’的神色摆得很是直白。
还不待陆昕澜说些什么,一旁的唐崇礼却是先一步变了脸色。
“娘,今日是我让昕澜去如意楼,代我看一看文社的聚会是何模样。”
他的话让柳氏只觉落了面色,瞪了他一眼随即便斥道:“你闭嘴!我同她讲话你插嘴做什么。”
“娘,儿子说得皆是实情,您这是做什么?昕澜今日刚刚受了惊吓,您不心疼她还……”
唐崇礼后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昕然扯了衣袖。
“母亲寻我过来,可是有要紧事?”
“没有要紧事便不能寻你过来说说话?还是说你回府都不需要来我这里报备一声?”
被儿子处处护着外人气得头有些发胀的柳氏,再是端不起温和慈爱的模样,一张脸冷若寒霜,半点不好亲近。
陆昕澜淡淡道了句不敢,便立在一旁再不做声。
唐崇礼有心想要护着她,却是被她扯着衣袖摇头示意不要再多言。
只他们越是这般打着眉眼官司,柳氏越是气不顺。
这个陆昕澜当真是好手段,成亲这才多久便将她的儿子彻底收服了?
她这会只觉怎么看陆昕澜都不顺眼,全然忘了她当初就是看中她的温婉大气、长袖善舞。
而且,人也是她想尽办法娶进门的,不是人家刻意来高攀。
“崇礼,您回去温书,娘有话同昕澜讲。”
“你留下。”
陆昕澜拉着唐崇礼的衣袖,淡漠的看着柳氏:“母亲有话要说,儿媳同样也有,儿媳的话需要他在场。”
“你!”
被她如此顶撞,柳氏的面色已是越发难堪。
“好,好,我这个做母亲的当真是管教不了你了!”
“母亲要如何管教我?”
陆昕澜直接扯破脸面嗤笑一声:“我当初嫁入唐府,看中的也不是进门就能得个管教。”
她这话像是巴掌一般抽在柳氏脸上,提醒她不要忘了当初是如何一再去陆府求亲。
柳氏咬牙,面上青红交加,这二十多年来从没一刻如此时这般难堪。
“怎么,你是想说你后悔了?”
“确实,我确实后悔了,这唐府既然难以容下我,那我便自请下堂,同唐崇礼和离便是。
“我离开唐府不会同外人多提唐府一句,您尽可将所有过错推到我身上。
“日后我们二人各自嫁娶,再无干系。”
她这话同炸雷一般,直直劈在柳氏头顶,将她劈得里外生烟。
“你,你,好你个陆昕澜,我就知道你不愿给崇礼生育子嗣是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是你一再磋磨寻衅,我才有了这般心思。”
陆昕澜嫌恶的白她一眼:“我进门便讲了,我今日在如意楼遭到意外受了惊吓,您既然不愿多关心我半分,又将因由全都怪罪在我身上,你我之间怕是也难有婆媳情分,不若早些散了,您日后寻个合意贴心的儿媳,我也早些得了自在。”
这种婆母她懒得伺候了。
从前是想着这时空既然对女子诸多苛待,她不想处处抗争,不如便顺其自然。
但已经成了亲,她现在和离,之后不论是回陆府还是带着嫁妆独自生活,日子总归比在唐府要自在得多。
唐崇礼人已是呆愣住了,便是柳氏也只是抬手指着陆昕澜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陆昕澜此时心思都在云家还有陆昕然那里,懒得同柳氏再多纠缠,丢下这番话就出门离开。
房门开合间,柳氏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一股难以言说的怒意直冲头顶,她抬手就狠狠在椅背上拍了下。
“真是反了她了!”
她将这婚事看做什么,儿戏吗?!
想成亲便成亲,想和离便和离!
“崇礼,这陆家女娘一定要狠狠敲打才行,你断不能再处处维护她。”
“娘,”被她唤回心神的唐崇礼人都有些失魂落魄,“您就看不得儿子过好日子吗?非要将儿子的房里事搅得一团糟您才满意吗?
“您当年同父亲成亲后也是两年后才有了儿子,为何您如此父亲和祖母没有半句怨言,昕澜她只是想晚些生育,您便不依不饶?
“她这段时日处处伏低做小,不论您如何寻她麻烦,阴阳怪气的开罪,她从未在儿子面前说过您半句。
“她今日在如意楼差点就没了性命,儿子我差点就做了鳏夫,您当真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您怎么就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您还是儿子心中那个宽和温善的母亲吗?”
为什么他成亲后,她就变得如此陌生?
唐崇礼眼中含泪,句句都在质问。
柳氏身子发软,双手扣紧椅背这才让自己不至于滑落下去。
“你就是如此看娘吗?你可知娘这样做究竟是为了谁!”
“娘,儿子只知道您若是当真为了我好,就该同儿子一般将昕澜视作最亲近之人,疼她护她,而不是您现在这般,只想她如木偶一般拿捏她。”
想到陆昕澜刚刚那番话,他就心痛的想落泪。
她,她怎么能不要他了!
第333章 一切的儿女情长都是多余的
陆昕澜丢下他们母子二人就快步回了院子,一边交代人去盘点嫁妆,一边让人去魏王府打听消息。
也不知宋钧宴有没有回去,陆昕然那里有没有发现新的情报。
还有云家那边,云成看到书信后会相信她信中内容,有魄力舍弃云家现有的一切吗?
一切都是未知又急迫的,她现在只恨成亲后出行不便又分身乏术,如此多要紧事她哪里有心思理会柳氏那点鸡毛蒜皮的小心思。
若是柳氏非要纠缠,那她就和离定了。
这唐府日后谁愿意做女主人谁来做,她懒得伺候了!
“少奶奶!”
去云家送信的侍女终于回来,进门就快步凑到她近前将一封书信交给她。
“这是云家老爷让奴婢转交给您的。”
陆昕澜飞快展开,看到云成已是信了她的话,天黑前一定会带着家人离开京城,她这才长舒了口气。
“可是有魏王府的消息?”
“有,奴婢回来时听说陛下传了魏王和魏王妃入宫。”
进宫了?
陆昕澜心中一紧,随即便想到除了她和宋钧宴还无人知晓陆昕然已经知道旁人能听到她心声一事。
有宋钧宴在,什么能说什么会被人听了去,都会有人提醒着,她倒也不用太过担忧。
只是云松今日的举动到底有些怪异,让她无法放下心来。
“去命人备车,我要去魏王府。”
都已经同柳氏撕破脸,这唐府她也懒得再呆下去。
云松的那些私密事,她也要尽早知晓才行。
唐崇礼进门就听到她要去魏王府,忙紧张上前一把拉上她的手臂。
“别走!”
他委屈巴巴的拉着她:“昕澜,我心悦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同我和离?”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陆昕澜怔了片刻,随即复杂的叹了一声。
“夫君,成亲从不是两个人的事,这又是小到大过天的世道,母亲那里……我绕不开,我也不想再继续伏低做小,处处忍让……”
“不用你处处忍让,日后不论何事都交由我来处理,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一切由你心意,只要你不离开我。”
唐崇礼死死拉着她,只恨不能举起另一只手对天起誓。
陆昕澜无奈的再次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这些……不过是内宅的一些龌龊事罢了,你是男子管得多了,对你名声有碍,也会影响你日后的仕途。”
“我不在乎!”
唐崇礼上前半步,想要将人拉入怀里,又怕将人死死扣住后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只有些哀伤的继续说着委屈的话。
“昕澜,别离开我好不好,什么都不及你重要!
“我知道娘那里让你受委屈了,你,你再等等我,等我高中我便申请外放,到时你同一起到任上,我们再也不回来了,这样还不行吗?”
越说越是离谱,陆昕澜低声又叹了下。
“先不说这些,我有要事要处理,要去一趟魏王府,等眼前的要事处理好,我们再来谈这些。”
她现在也没心思多提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挣了下手臂,唐崇礼犹豫间握紧的大手还是悄然放开。
“我送你。”
“不用,妹妹同王爷入宫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今日怕是要留宿魏王府无法回来,父亲和母亲那里……你帮我知会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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