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今天原主整这一出,萧衔应该也是想好好过日子的吧?
应道:“知道了。”
收拾完厨房,走到萧衔隔壁的房前,轻轻一推。
随着吱吖一声。
一股犹如百双臭脚丫子,在八月酷暑挤在同个小房间的汗臭味扑鼻而来。
她瞬间感觉胃都在翻滚,捂住嘴,举着桐油灯往里一照。
房间脏乱又不透风,床边的被子乱糟糟堆在一起,说是小垃圾场都不足为奇。
那两个仆人之前怎么睡的着?
之前萧衔有两个仆人,昨天被原主以没银子为由,给赶走了。
她转过头重重呼出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屏住呼吸冲进去。
半个时辰后,房间收拾整洁干净。
把汗臭味熏天的床被塞进厨房外的木桶,往后退了几步望着桶里的东西。
房间虽然收拾干净了,但是里面的汗臭味至少要通风几天才能散去。
算了,忍一忍。
走到左边第一间房,打开小木箱,看着她里面的东西她叹了口气。
李家除了那八箱嫁妆,没有陪嫁任何东西。
关键拿回来的八箱嫁妆也全是大石头。
里面十个铜板和一套洗到发白的常服是原主准备的,拿出衣裳把木箱放进嫁妆箱里锁起来,她又去了厨房。
吹熄桐油灯,打了盆冷水关上门擦身。
三月天的水冷透骨髓,李妙妙咬着牙拧干布,抖开擦身体。
抱着哆嗦的身子,举着重新点燃的桐油灯回了房间。
床板上只有铺了一层被汗浸透的干草。
吸一口,人仿佛都要窒息。
她躺在干草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半夜,她猛地坐了起来,眼中泛着水花。
“我受不了!”
萧衔五感灵敏,一墙之隔。
隔壁有什么动静他能清清楚楚听到。
他像个死人平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一直响个不停的窸窣声。
那双望着破烂蚊帐许久不曾眨一下的眼终于动了。
她属耗子的?
片刻后,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慢慢靠近房门。
他垂眸看过去,敲门声也同时响起。
“叩叩叩。”
“萧衔你睡了吗?”
男子温润的桃花眼中一片阴郁,眸沉如黑色旋涡,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气。
他静静的盯着门口没有回答。
西北的夜,冷风呼呼作响似夹着寒霜的刀刃,刮的皮肤生疼。
李妙妙搓了搓脸,迟迟不见里面出声。
她小声嘀咕道:“应该是睡着了。”
随后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进去。
“对不起打扰了。”
她就像个偷东西的贼,关门声小到极致,生害怕吵醒床上的人。
夜空中的月被乌云遮住,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萧衔视力极好,他看着李妙妙像只直立的兔子,同手同脚走到床上。
他瞅着那只放在床沿上粗糙干瘦的手。
一股戾气涌上心来。
还不知道自己手被盯上的李妙妙,黑漆漆的屋里,她那双杏眸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道是不是被隔壁屋的汗臭味熏过头。
她居然闻到这间房有股皂角香。
她摸到垂吊在床边的薄被边角,慢慢往上摸到床头。
弯腰俯身,清脆的声音柔和。
“萧衔,隔壁房汗味太重了,我在这里借宿几晚,等被子晒干我就自觉回去睡。”
空气中,沉稳的呼吸与微微急促的呼吸交织着,没有一点暧昧。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边往耳心钻,萧衔内心毫无波澜。
李妙妙又等了一会,才脱鞋爬上去。
萧衔睡在外面,她要爬到里面睡,就要从他身上爬过去。
她弯着腰,上半身临在男子身上。
双手在床里面,双脚还在床沿,她正准备抬脚放进去。
一句清冷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
“喜欢爬床?”
李妙妙身体一僵,侧首朝萧衔看去,虽然什么也看不清但她耳朵没聋。
阴阳怪气的嘲讽她还是能听出来。
这男人明明听见她说隔壁房间汗味重,却还故意阴阳她,看来没办法好好相处咯。
那她也不装了。
勾唇莞尔笑道:“爬自家相公的床天经地义。”
说完明显感觉空气温度骤然一冷,生气就生气呗,反正她睡的着。
跨过去掀开被子,往男子身边一躺。
折腾到半夜李妙妙困的不行,身边面善心冷的美娇郎也阻拦不了她睡觉。
打了一个哈欠,闭上了眼。
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令萧衔极其难受,他脸上再也没有伪善的温和,沉如深渊般的眸冷如刀刃。
那双入鬓的剑眉显得愈发凌厉。
平稳的呼吸声响起,他捻起藏在被单下的石子,声音冷若冰霜。
“滚下去!”
李妙妙睁开眼,转身侧躺着面向他,一字一顿很是坚决。
“不,可,能。”
在她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的时候,萧衔手中石子转了两圈。
找死!
他缓缓抬起左手,杀心肆起。
下一刻,一只纤细的胳膊搭在他腰间,轻轻拍了一下。
随后温热的呼吸伴随着女人的话喷在他脖颈处。
“等明天我把被子洗了晾晒干,我就搬回去,这几天你忍一忍好不好?”
“我好困啊,睡觉吧。”
李妙妙说完,放在男子腰间的手微微收紧,将额头轻轻抵在他肩膀,闭眼睡了过去。
房间静如死水,萧衔整个右手臂被压麻了他也未曾挪动一下。
他目光如炬地斜睨女子那张并不算好看的脸,耳边还不停回响着方才女子清甜温哄的话。
把左手放到床外,石子化成细沙从他指腹往下掉。
直到两指空空。
他收回目光望着蚊帐,足足盯了一盏茶的时间,才闭上眼。
罢了,再留你多活几日。
第4章 主要上门还地
翌日清晨,村中鸡鸣声接连响起。
李妙妙打着哈欠揉着眼醒来,她坐起来回头看去。
男子还没睡醒。
把手从他腰上拿开,轻手轻脚下床。
拉开门望着前方一片雾气朦朦,伸了一个懒腰看向篱笆围墙。
“白天看,似乎更烂了。”
一步一步来吧,先煮饭吃。
随后走向厨房。
在她手拿开的一瞬间,萧衔缓缓睁开了眼。
李妙妙煮了白粥,她端进堂屋放在饭桌上,才去敲响萧衔的房门。
“起床吃饭。”
她耳朵贴在门上直到听见一声冷薄的回应才走开。
院里有口水井,萧衔才搬来不久,想来是之前房子主人打的水井。
她打上来一桶水,再去厨房的窗台上拿了一根杨柳枝和碗,从桶里舀出一碗水,咬开杨柳枝外皮,走到旁边去刷牙。
等她把脸都洗完了,萧衔才撑着那两根棍子出来。
看到那两根棍,李妙妙感觉肉疼。
“我打盆水给你洗脸。”
“我自己来。”
厨房的窗台不高,萧衔长手长脚,只是双腿废了拿杨柳枝的时候还是有些吃力。
即使身下的衣裳被井边附近的稀泥巴蹭脏,他也依然坚持打水,能自己动手绝不让她帮忙。
李妙妙拧了拧眉。
他是在证明他不是一个残废,李妙妙能感觉出来。
证明的对象不是她。
吃完饭,把被子洗干净挂在竹竿上,再把汗臭味的干草全部扔掉,准备出去弄些新的回来。
看见萧衔打算回屋躺下,她问道:“砍柴刀在哪?”
男子头也不回,冷言道:“柴堆里面。”
李妙妙翻出砍柴刀,茅草屋旁边就有束的草堆,她打算先去后山一趟。
刚关上门,就是看见村长和林家父母大步往这边走来。
后面还跟着李小柔。
昨天林大郎抛弃原主去救以死相逼的李小柔,二人顺利成了亲。
看她腰扭的跟水蛇一样,李妙妙似想到了什么,轻嗤一声。
“她又想做什么?”
“李妙妙你要出门?正好找你有点事。”
年迈的村长喊住她。
“村长爷爷,何事劳烦您亲自过来?”
见她客客气气又不失礼,村长有些意外但也不多,毕竟村子里的小辈都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是关于那块地,你友财叔今日特意来找我,让我把地分出了一个界限。”
林大郎的爹叫林友财。
他娘叫白莲。
地?
李妙妙突然想起来,原主她爹是有一块来着,不过那地是看在将来两家都是亲戚的份上,借给林家父母的。
整个都是她的,哪来什么划分。
不急不缓道:“村长爷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块是我爹留给我的,几年前我爹因我和林大郎的婚事,将一亩肥沃之地交由林伯父耕种。”
此话一出,林家父母险些站不稳。
那年林家收成减半,他们去李老头面前哭惨,好说歹说才让李老头把地让给他们种。
趁李妙妙愚蠢至极,今天他们是打算来个先斩后奏,把地要过来,完全属于他们林家,谁知道李妙妙竟然当着村长来这一出。
看着林父变脸,李妙妙面色平和,往侧边站了两步,好让村长看到他们的表情。
“那亩地本是我爹留给我的,我记得当时林伯父说我和林大郎迟早要成亲,不如就交给他们先种。”
“现在我另嫁他人,自然也该把地还给我。”
那亩地很肥沃,种上土豆等农作物,就算没钱她也能和萧衔靠着那些农作物过活。
“不可能!”
林父蹭的下往前站,指着李妙妙怒骂:“地是亲家主动转给我种的,你嫁不了我儿就开始满口胡言。”
林母也跟着横:“你说是你的,你拿出证据来?”
他们敢如此嚣张,是笃定李妙妙身上没有红契。
村长捋了两下胡须,李老头在世时跟他喝酒的时候提及过此事,看在跟李老头的关系上再帮李妙妙一把。
他像一个和蔼的长辈,“李妙妙,你爹留给你的烟杆在何处?”
“我收在箱子里和嫁妆一起带来了萧家,村长爷爷您稍等,我现在就去取。”
李妙妙记得李老头走之前千叮万嘱让原主一定要守好嫁妆和烟杆,并未告诉原主烟杆里藏了东西。
原主只觉得一个破烟杆有什么可守的,就把它丢到箱底了。
见李妙妙跑进茅草屋,林父给林母使了一个眼色。
当了几十年的村长,岂会看不出他们想做什么,大手一拍,神色严肃。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的林家父母脸一阵红一阵白,想解释,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妙妙抱着小木箱出来,没有上锁,轻轻一掀就开了。
她拿出那杆散发浓烈烟草味的烟杆,认真看了两眼便发现其中的巧妙之处。
合上箱子转身走到村长面前,双手递过去。
“村长爷爷,给。”
村长拿着烟杆研究起来,按照李老头说的方法,捏住一端,另一端旋转扭动。
随着烟杆从中间分离开,一张泛黄的纸逐渐出现在大家面前。
林家父母脸色骤然大变。
该死的李老骗了他们!
他说地契被李妙妙玩火烧了,但他们不信,便想方设法从李妙妙嘴里套话,她都说不知道地契。
他们把对李老头的怨恨一起撒到李妙妙身上,看她的眼神也恶毒至极。
那块地原属于李老头名下,他自己去官府改成了李妙妙的名字,这件事他只告诉了村长。
随着村长把红契展开放在桌面,李妙妙看到上面的名字心情有点复杂。
这个爹为原主布置了退路,却又任由李大兰这个后娘和继女欺负她,她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林家父母凑过来,当看到上面的名字,脸黑成了炭。
李小柔嫉妒到快咬碎一口牙。
村长扫过他们的脸,把红契折起交给李妙妙,嘱咐她。
“收好。”
“多谢村长爷爷。”
李妙妙把红契揣进衣袖的小兜,将烟杆还原放回小箱中。
黑字红章还有村长在这里,林家想蛮横都没有办法,林父急的焦头烂额。
“村长啊,那块地我们种了三年,现下三月再等两个月地里的土豆就成熟了,把地还给她,我们种上的土豆怎么办啊?”
第5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村长又捋着他的胡须,丝毫不慌。
“好办,地你们用了三年未分给李妙妙一瓜一豆,现你们已经种上土豆,等土豆成熟时你们分一半走,剩下一半还有地全归李妙妙所有。”
“这..”
林父刚反驳一个字,村长眼神犀利的看向他,没了方才的和蔼。
“有意见?”
“你们林家欺辱李妙妙又占本属于她的地,她可以到官府去告你们的,到时便不是地和土豆这么简单了。”
林大郎可不想因为这些事坏了他的前程,立即把父母拉到身后,做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村长爷爷,我们接受您的安排。”
村长看着林大郎连连叹气,长得像模像样,居然是个薄情郎。
“李妙妙你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她一点意见都没有。
双手和交叠向村长行了一个礼,清脆的声音染着几分笑意。
“村长爷爷英明。”
余光瞥向他二人,微笑道:“村长爷爷,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去分出来吧。”
村长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口答应了下来:“嗯,现在去处理。”
占地种了三年土豆,现在有一半要分给李妙妙,林家父母别提有多气,计划落汤,只能把气咽下去。
“村长爷爷,您请。”
李妙妙微笑着,伸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小柔看她这般懂礼,心里忍不住想,难道昨天落河把脑袋洗聪明了?
地就在后山上,通往后山的路有好几条,萧衔住的村尾恰好就有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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