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又挨打了。
“姐还去黎大哥家了。”
秦溪:“……”
后背结结实实挨了几下,疼得秦溪龇牙咧嘴。
“过几天就让黎医生上家来吃饭,咱们也得正式看看未来女婿才成。”秦海说。
夫妻俩话题一转,又开始说起秦溪的终身大事安排。
“……”
冰柜买回来,轰鸣作响的声音根本没法放在睡人屋里。
秦海和院里其他几家人商量,最后把堆杂物的地方清理出来建了个小屋子专门放冰柜。
***
暖潮浮动,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树木清香气。
秦溪把用以遮挡寒风的帆布全部卷上去,让暖风吹进棚子里,也将一股股香味带到四面八方。
炒制火锅底料时散发的香味无疑霸道非常。
尹鹏和同事们刚走出办公室,就闻到了借着风飘散来的香味,引得人不住地嗅闻。
“不用问就知道是报刊亭小吃店飘来的味道。”
几人手里都拿着饭缸,原本是去食堂打饭的。
食堂今年是换了大厨,可大锅饭哪能跟小锅炒的菜相比,光是锅气都差着一大截。
尹鹏舔了舔嘴唇,本来是跟着同事们继续往食堂走。
走到中途突然停下,用勺子一敲搪瓷缸:“打牙祭,走!”
“走!”
“大不了这周都吃食堂。”
简直是一呼百应,一大群男青年呼啦啦地往秦溪的小吃店走。
刚到附近,尹鹏忽然抬了下手:“你们看那几个人。”
电影院门口,三四个穿着花衬衣喇叭裤的男人边抽烟边往马路这边走来。
他们衬衣口袋上都别着朵塑料花,领头的是紫色,后边有黄的还有绿色。
最近城里风头很尽的一伙地痞标志,在周遭郊区是出了名的路霸。
“他们怎么会进城来了?”同事中有人疑惑。
大家都觉得不妙。
那伙人的目标好像正是小吃店。
呵――呸――
几人穿过马路,吊儿郎当地在路边扔掉烟头,眼看着干枯的草丛燃烧起来,而后吐了口口水。
“进去看看。”
领头的男人指了指棚子,一伙人笑。
落在最后的小跟班看草丛里火势渐大,上前随意踩了几脚。
一股黑烟冒起,小跟班也钻入了棚子。
“我们快去看看,别让秦溪同志吃亏了。”尹鹏说,带头加快步子小跑。
“大妹子,给哥们几个上点你们店里的招牌菜。”
男人声落,尹鹏立刻就听到了秦溪的声音。
平平淡淡没有半点惊慌,甚至还带了点慵懒。
“小店小本生意,先付钱后吃饭。”
“哈哈哈……来你家吃饭就是给你面子,你还要收钱?”男人发出猥琐的哼笑声。
“秦溪同志。”
尹鹏几人大步流星地走进棚子。
法院里上班的年轻职工大多是部队退下来的退伍军人,就算不是身形魁梧,上过战场所养成的气势也不是普通人能比。
尹鹏带头往那几个男人围拢过去,压迫感瞬间拉满。
“报刊亭小吃店是市法院的房子,我看你们谁有胆子吃饭不给钱。”
地痞:“……”
几个地痞都是在郊区横行霸道惯了的,哪想到随便选了个破馆子竟然就撞上了硬茬。
不敢跟尹鹏几人叫板,矛头只能转向秦溪。
“老子什么时候说不给钱,你狗眼看人低。”
“我们还就不吃了。”
“走。”
推开尹鹏几人走出棚子,领头的男人猛然回头:“等着!我要你好看。”
秦溪皱眉。
“再敢来试试,我们就请你去法院审讯室走一遭。”尹鹏追出去吼道。
几人脸色大变,撒腿狂奔跑远。
“他们还不敢得罪法院,我们跟李副院长提提,派几个法庭武警这几天出来巡逻。”黄有志安慰秦溪。
秦溪虽然点着头,心反倒是悬了起来。
这些人就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驱赶只能是一时,只要不绝后患,迟早钻进屋里。
自从惹下地痞之后,秦溪晚上把店里的一些重要东西都带回了家。
一天没动静,两天还是平安无事。
潘来凤觉着尹鹏的话震慑到了那几人,多半他们不敢再来。
如此平平安安的三天之后,小吃店还是出了事。
秦溪和潘来凤背着刚买的菜走到电影院,就瞧见马路对面的小吃店一片狼藉。
遮盖棚子的帆布不翼而飞,棚子里的桌椅板凳全都被砸得稀巴烂,就连报刊亭的门窗都被打碎了。
两人赶忙跑近一看,才发现帆布全塞在了臭水沟里。
后厨的灶台被毁坏,大锅也被砸了个大洞。
“老天爷,这伙流氓太嚣张了!”潘来凤气得浑身颤抖,心疼地望着洒落一地的咸菜。
“二嫂,你先去公安局报案。”
秦溪冷静得多,在四周走了一圈。
将还能用的东西捡起来,又用钥匙打开报刊亭的门。
好在门是铁门,窗子外也有防盗栏,所以那伙人并没能进入亭子里。
“……”
没进去,比进去也好不了多少。
屋里案板上全是飘散着恶臭的污水,柜子里的瓶瓶罐罐也难逃一劫。
秦溪叹了口气,也没立即打扫。
“哟!这是遭人砸了啊……”
中等身材,略显配胖,一张冒着有油光的面孔,男人口里叼着根牙签,双手插兜地走进了一片狼藉中。
而他身后跟着的,正是前几天放狠话离开的中分头流氓。
“七哥,小心脚下。”
中分头流氓弯着腰,狗腿地把挡路的板凳踢开。
不论穿着还是做派,都和港市电影里的地痞如出一辙,生怕不知道他们就是干这个的。
“大妹子,你说你,非要跟我们作对,明明一顿饭就能解决的事,非要闹得……”
伸手将桌上还仅剩的筷子筒扫下桌,筷子瞬间散落一地,尽数飞到了秦溪脚边。
“你们砸的吧?”秦溪淡淡地问道。
“这可不能污蔑人,一会儿公安来了别冤枉我们,只是正巧路过而已。”
被叫做七哥的男人似笑非笑,令人作呕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秦溪,缓缓挑了挑眉。
秦溪不恼,反而是冷静了下来。
“不知道要跟几位大哥赔罪的话,该怎么做?”
“大妹子爽快。”七哥挑起大拇指,环顾了一圈小吃店后,冷笑:“为了避免以后这种情况再次发生,以后就由我们保护大妹子如何?”
秦溪抬起眼皮,冷淡地扫了眼七哥为首的几个流氓。
忽地笑了:“要多少?”
“五十怎么样?”
秦溪沉思,片刻功夫好像就下定了决心,冷着脸冲几人点头:“可以。”
中分流氓伸手:“那就交钱吧?我们可不想跟公安们打交道。”
“这样吧!后天我摆上一桌请大家吃饭。”秦溪又换上讨好的笑意,动作麻溜地从兜里拿出五十块:“小本生意,以后就靠七哥多多关照了。”
中分男人趾高气昂,昂头挺胸,一把拽过去钱后冷笑道:“记住了,是一个月。”
“一个月五十?”秦溪面露难色,一咬牙一跺脚终于还是点头同意下来。
男人更得意了。
“以后你这家店我们罩了。”七哥叉着腰,突然伸出手碰了下秦溪的脸,猥琐地笑了两声:“大妹子说请我们吃饭,我们可得承这个情。”
秦溪没躲,只是一脸讨好地笑着。
“这样吧!周六中午,我先把店里重新弄一下,再做一桌好菜招待几位大哥。”
“还是妹子会做人。”七哥笑,朝几位跟班挥了挥手:“走吧。”
几人走了几步,七哥又转头。
“公安那边你知道怎么说了吧?如果敢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哪敢啊!我以后还得开门做生意呢。”
“算你识相。”
几人慢慢悠悠走远,秦溪就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口。
没多久,潘来凤带着公安赶来。
秦溪知道,那个七哥的人就在附近看着。
公安查看完店里的情况后,询问秦溪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秦溪摇头,在潘来凤疑惑神情中对地痞流氓的事只字未提,只说今天来就这样了。
而结果也正如秦溪预料的那样。
没有现代的监控,没有证人,这桩案子最后只能以“会调查”作为结束语。
而且离开前,罗正峰悄悄告诉秦溪,不要对调查结果抱多大希望。
城里最近发生了太多起无从查起的打砸案件,还有报案之后被报复的。
这不仅是一个城市的情况,而是全国都如此。
公安局的人走后,潘来凤也没问秦溪为什么不说怀疑对象,只是叹着气清扫门前的垃圾。
罗正峰那几句话已经点醒了她。
现在的情况是说了也白说,还有可能遭到那伙人报复。
秦溪还是什么都没说。
姑嫂两人把店里店外都擦洗了一遍,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全部都扔了。
其中花费好几百的帆布全部被污水浸透,就算洗干净味道也去不掉,只能全部扔了。
收拾得差不多,秦溪回眸扫过电影院门口。
那些监视的人已经消失不见,显然对秦溪什么都没说觉得很满意。
那几人离开,秦溪先去找了定做帆布的兄弟俩,之后回家。
家里人都去上班了,只有包莉莉带着弟弟和刘娟在家里看电视。
秦溪关了电视让孩子们到门口树下画画。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终于,潘来凤看秦溪坐到门口,表情有了丝笑意,连忙坐下问起。
“这件事还得靠嫂子你。”
果然,潘来凤如是想着。
她就说秦溪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性格,愤怒一直隐忍不出,肯定是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你说,我去办。”
潘来凤也不是怕事的人,搬了板凳靠近秦溪,甚至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不是什么麻烦事,周六中午,你请郑峰一家来我们店里吃中午饭……”秦溪低声道。
那个什么七哥不是拿准了秦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她就偏要把这件事闹大,不信事情牵扯到公安局局长,还能不了了之。
“那万一闹不起来呢。”潘来凤有些担心。
郑峰能走到这个位置,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为报父仇,不知拐了多个弯才把潘来龙送入监狱,其中处处是他的授意却一点都和他联系不上。
“所以一定是郑峰一家。”秦溪笑。
郑峰再滑头,他那部队退伍刚进入公安系统工作的儿子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郑局长的小女儿从小就练习武术,我把她也喊上。”潘来凤立刻道。
秦溪点头。
以防万一,她还要去趟医院把事情跟黎书青说说,哪有什么比更高级别的施压效果明显。
不除掉这货恶霸,就不会有安宁开店的一日。
***
周六,阳光明媚。
焕然一新的报刊亭小吃店早早就有人影走动。
秦溪把新买的锅刷好,还是不放心地又问了遍:“咱们让外公掺和进来真的没事?”
“没事,外公正愁没地方活动筋骨呢。”
黎书青笑,抬起手背帮秦溪擦干净脸上的水滴,悄声又道:“放心,警卫员也在呢。”
秦溪无奈点头。
她原本只是想借外公的身份狐假虎威一把,没想到真把老虎请到了店里。
穿着一身非常普通的蓝色工装,还在外系了围裙戴上袖套,赵国庆活脱脱就像是小吃店里帮忙的大爷 。
“一会给外公做点好吃的,不然没力气闹。”
赵国庆背着手走到后厨,冲秦溪慈祥地笑了笑。
“外公想吃什么?我这就给您做。”
“随便什么都成,要管饱的。”赵国庆笑,说完又背着手走出去,在棚子四周慢慢踱步。
秦溪:“……”
老爷子这身形和架势,就跟巡逻似的。
十一点半,潘来凤领着郑峰一家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
“郑局长,这是我妹子你也见过的。”
“我记得,是当时那个年轻的小同志,两年没见都长成大姑娘了。”
郑峰笑,身后突然冒出个圆眼的小姑娘来,笑眯眯地冲秦溪招了招手:“姐姐好。”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郑峰妻子也笑。
潘来凤都到家来请了好几回,他们一家子也不好意思再推脱。
看真是间小馆子,心里倒是再没了半点猜疑。
“你们坐,我这就去炒菜。”秦溪招呼几人坐下,系上围裙转身去厨房,留下潘来凤招待。
这世上的巧合还真不是一两句就说得清楚。
原本没来的郑国祥竟然也在不久之后就来到了小吃店,同行而来的还有罗正峰。
两人都穿着便装,一走进棚子里郑国祥就惊讶地喊了声:“爸。”
郑国祥就是郑峰的大儿子,今天和罗正峰刚办了点事回来,打算在这里吃完饭再回公安局值班。
既然碰到了,那就正好凑成一桌。
秦溪炒完菜,端上。
而她一直等着的人,在大家刚动筷不久就赶巧来了。
人还未到,嚣张的语气就先传了进来。
“大妹子,哥哥们来吃饭了。”
七哥带头进来,目光只是在吃得热闹的一桌人身上匆匆划过,大摇大摆地勾了凳子坐下。
“你们想吃点什么?”
秦溪站起来,神情很平淡,就像是对待平常客人那般走了过去。
“几天不见,妹子更漂亮了。”
七哥不忙着点菜,倒是先用下流的目光在秦溪身上扫了遍。
“不知几位想要吃点什么菜?”秦溪还是那样不冷不热。
七哥“哎哟”了声,以为秦溪是因为有熟人在场所以放不开。
她越是这样,就越激起了这几个地痞的劣根性,就想当着家人朋友的面欺辱为乐。
“大妹子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七哥笑着,突然抬起脚尖踢了下秦溪小腿。
“臭流氓!”秦溪大叫一声,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哭着就把菜板子往七哥脑袋上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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