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白悻悻然,“哪儿能。”他嘀咕怎么这人一语道破,“我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地方做不好,我想帮帮你。”他讨好的说着,起身绕到后面给宋杳捏肩膀,“累了吧?宝宝,我给你揉揉,松松膀。”
宋杳靠着没动,偏头过来看他一眼,“别这么叫我,别人听见了影响不好。”
“噢。”江宴白心里感觉怪怪的。
宋杳虽然好像不是在拒绝他,但始终态度都有些疲惫中夹带着一种放任,咋一看很包容温柔,可实际上并没有丝毫温度。
这跟她之前的模样有着一些微妙的差别。
“累了么?”江宴白只好体贴的问,“不如让陈沉来处理,你歇一段时间。”
“这么体贴,你不要命啦。”宋杳的语气终于有了一分变化,开玩笑一般上扬,抬手却拂去了他的手。
下一刻。
“有事说事,我忙着呢。”宋杳眉头一皱,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江宴白。
江宴白:“长悦的股票已经涨到了六十多,你打算干什么呢。”
长悦大厦整栋大厦,其实合作了很多品牌公司,这像一个高级集结体,下层是顶级商场,中层是出租出去的写字楼,顶层的部分是长悦本身的管理层。
因此,大家说买长悦大厦,都是一层一层的买,包一层自己用就好了,还从未有人将整栋大厦买下来。
宋杳抬起眉毛,把笔记本电脑合上,“你知道目前最值钱的股票是哪家的,多少钱一股么?”
江宴白维持着姿势没变,想了一下回答,“尘骄酒业,三百多一股。”
“你想超越尘骄酒业?”江宴白立即反问。
“很难吗?”宋杳问。
“……”江宴白语塞了,他失语了一阵子,“是不是太狂妄了,不是很难,是几乎不可能。”
宋杳笑了一下没说话,片刻后,突出一个字:“滚。”
就是这种劲儿。
江宴白爽快的应了一声,听话的滚了出去。
没多久,长悦的第一个子公司成立,取名叫长悦科技,研发的第一项产品就是近距离测谎眼镜,它能通过扫描躯体,精准的追逐人的心脏跳动变化,体温变化,气体捕捉,从而判断人是否在撒谎。
并且眼镜装有特殊芯片,具有记录录像功能,信息资料同步传输绑定的电脑端。
同年,长悦投向了其他各大行业,旅游业、餐饮业、娱乐业、服装珠宝业等等……
宋杳总能以其特殊新颖的视角,将各大行业发扬光明。
她的身影,出现在财经频道的频率逐渐多了起来。
宋父宋母是第二年冬季,在电视机上看到的宋杳。
宋母不断擦眼睛,问老伴:“你看着是不是二丫。”
宋父盯着电视机看了好打一会儿,也略有几分迟疑。
盖因电视机上的宋杳跟他们人之中的宋二丫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正在召开新闻发布会,长悦科技正式跟国家展开合作,芯片将不投放授权,测谎眼镜全面停止销售。
报纸和网络也铺天盖地的展开条论。
【难怪最近测谎眼镜没了动静,我说最开始的时候宣传的力度明明非常大,怎么会销声匿迹了,原来你小子不声不响被收了啊[滑稽.jpg]】
【是要回收测谎眼镜,这个我知道,不是不给老百姓用,而是怕有人钻空子展开针对性研发。】
【宋总好帅啊,好A!】
【明明什么也没穿,头发上甚至没有饰品,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却完美无缺啊!】
【谁能懂眼镜的魅力啊,带着金丝边框眼镜啊!啊啊啊啊!】
镜头中,宋杳穿着简单却贵气,黑色的头发微微拢着,戴着一副眼镜,红唇素面,眼尾不怒自威,抬手指向身后的led屏幕,为大家介绍计划以及产品。
她简直侃侃而谈,有的词语国内没有概念,她也能用英文顺利的念出,中英文流畅切换。
这是直播,镜头不用扫都能看见台下一侧站着的江宴白,他正在喝奶茶,捏着奶茶杯子,另一只手提着一杯黑咖啡,显然在等待台上的人下来。
旁边戴眼镜的男人是林颂,正客气的跟江宴白说他来就好,江宴白翻了个白眼,林颂这才老实下来。
燕京学院的大家都看在眼底,论坛上的言论也在同步更新。
【不愧是宋杳同学,太酷了。】
【同龄人还在学校阿巴阿巴,有天分的已经创业了,我爸最近揪着我的耳朵整天念叨宋杳呜呜。】
【没天分不行啊,人家什么身份背景,你什么身份背景啊?谁说的她是欧洲的公主回国没有人脉背景的呢?一回来就能让江家和陈家双双给她作配啊?】
【还能跟裴家的少爷谈上一段恋爱,真是随心所欲啊,这就是真正的大小姐吧,你们顶多算个千金,还不是大小姐呢。】
【江宴白也喜欢宋杳啊,这还不明显吗?为什么没人说啊?】
【…你不要命了,这是没人说吗?这是没人敢说啊!】
果然没一会儿,说江宴白喜欢宋杳的帖子就被删掉了,贴主喜提七天禁言大礼包,她神神叨叨的换了个小号上来:【被夹嘴了,下次还敢。】
有人敲了门找进来,问宋父宋母,上电视的是不是她家的女儿宋二丫,“我才反应过来二丫那丫头的大名,好像是叫宋杳吧,就是这个字?”对方不确定的问。
“村长啊。”宋父笑了笑,指了指电视机,“你看上面的人,那能是二丫?我们二丫大名叫宋杏,你记错了。二丫还在给人当仆人呢,您看您非得过来提,这不是……”
这不是戳人心窝子?
村长连忙噤声,心里有点尴尬,“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是好奇,我看她长得也跟二丫有点像。”
“哪里像了?像不像当爹妈的最能看得出。”宋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要是我闺女就好了,我第一个给咱村娟楼,还用得着你们先看出来啊,我看你是存心来气老宋的。”
村长被这么一说,也觉得不太像了,仔细看,人家宋总怎么看着那么漂亮,皮肤白脸还小,尤其是鼻梁的那颗痣简直漂亮的厉害。
再想一想宋二丫的模样,灰扑扑的一张脸,长满了雀斑,总也不敢跟人对视的怯懦性子…
村长心里可怜这一家,也稍微放下心来,“二丫过得怎么样?”
宋父憨憨一笑,叹了口气,“马上要考学了,时候忙也顾不上兼职,到时候学费要从哪儿弄还没数,要不村长您……?”宋父试探性的看向村长,眼神带着一分希冀。
村长当即就要走,“我家也没钱哪,我儿子今年就要结婚了,家底都要掏空了,我先走了哈老宋,下回再聊。”
宋母跟着过去,把门反锁好,才进来骂骂咧咧,“什么东西,这就是村里的好乡亲。”
宋父可有可无的道,“你又不是不清楚,可怜你过的惨,但你要真的能开上大奔,又嫉妒的很。我看今天他来本来就是打算让二丫给村里捐钱。”
宋母闻言跟着沉默下来,“老伴儿,你说电视上的……”
这两人很有默契,其实都认出了电视上的就是宋杳是他们女儿,但他们聪明的瞒过了村长,也是不想生出事端。
女儿如今用宋杳的名头在外面做生意闯荡,他们当爹娘的,本身给不了什么助力,自然也不能拖后腿。
女儿孝顺就够了。
这一年多以来,她每个月打钱回来。
刚开始打的几千几千,后来越来越多,上个月竟然有七位数。
“一分都不敢花。”宋父叹了口气。
没几天,宋父找人寻了关系,复刻了一份假的信息,把宋杳的大名当真改成了宋杏。
宋父有先见之明,果然没两天,村子里的人全都找来了,一心想要见宋杳,宋父装出不堪其扰的模样,把户.口.本丢了出来,“看看看!你们看吧!我女儿不叫什么宋杳,同村的乡亲连我老宋的闺女叫什么你们都不清楚吗?”
大家一看,果然是宋杏,方方正正的汉字,写的清清白白。
宋母更是大闹了一场,哭诉这么些年村子里的人见死不救,撒泼闹腾起来。
也是巧合,宋杳刚好回家来了,穿的还是那一身灰扑扑的朱红色运动服。全村民众都傻眼了,无法将眼前含胸弓背满脸雀斑的女孩跟大名鼎鼎的宋总联系在一起,生怕再被骂,只好一一散去离开了。
进了屋子,宋杳把棒球帽摘下来,平静的看向宋父宋母,“爸,妈,收拾收拾你们跟女儿走吧。”
宋母呐呐然不敢说话,“二丫,你……”
宋父连连问,“去哪儿?还能去哪儿?还有,我正想问你,你做生意那钱从哪儿来的,你可不能干偷鸡摸狗的事情!!”
宋杳叹了口气,转而扬起一个笑脸,“问同学借的,现在已经全数奉还了,你放心吧爸。”
顿了顿,宋杳郑重其事说,“我带你们过好日子,爸的腿,出国治,治不好就按个假肢,用最好的仪器,一定能让您重新站起来。”
宋母擦了擦眼睛,期期艾艾的说:“不行,杳杳,我跟你爸爸走了,到时候村里的人看到能猜到你就是宋杳,到时候…对你名头有害吧?”
这似乎是头一次,这对夫妻在宋杳面前把话摊开了讲,“到时候到处讲你有这样一对父母,对你也不好。”
这话可真让人心酸,宋杳本身父母早亡,她其实是个孤儿,并未体会过亲情,她觉得原主的父母对她实心实意的好,可她却并未回馈一二,她跳楼自杀的时候,好像没想过父母会怎么办。活着已经很艰难,唯一的女儿死亡,恐怕他们会崩溃。
宋杳吞下心中的复杂,粲然一笑:“没关系,妈,我已经安排好了,绝不会令人起疑。”
当夜,宋家起了一场大火,一家三口烧死在家中,因地理位置特殊,有山头作为遮蔽,村民们白日劳作晚间睡得死,竟然无一人发觉,等到次日清晨,宋家连墙都烧落了一般,只剩下三具焦黑的尸体。
村民们都吓得半死,还以为是白日里对他们一家的逼迫和侮辱,让他们气愤自杀了,于是白天说过话的那些人惴惴不安,安安分分的缩在家里不敢出来。
村长带头,将这三个人的尸体下葬,这事情才算完。
陈沉已经很久没听过宋二丫的消息,新春佳节,陈夫人把这事儿当做饭后的趣事说了出来。
陈沉一愣,“烧死了?二丫小姐也死了?”
陈茵茵还好生哭了一场,“妈,你怎么能笑得出来,二丫姐姐死了!”
陈夫人见气氛不对,立马放下了瓜子,“没、没啊!我还叫人去送钱,我这才知道一家三口全死了,这也太可惜了,那村的人也忒见钱眼开了点,竟逼宋杳是宋二丫,还有人说这一家是不堪受辱,晚上点了蜡油自己烧死的呢。”
陈茵茵追问,“二丫姐姐不可能会自杀的吧,她成绩好,还打量着考一个好大学,走出大山呢!”
陈夫人喝了口茶,不以为意,“拿不出读大学的钱啊,听那个村的村长说,宋二丫的爹到处借钱,可惜没人肯借给他们。”
陈沉想起的却是前些日子,他到陈茵茵这边时,宋二丫在一个夜晚分别之际跟他告白了。
陈沉看见她的脸就想起宋杳,如何会答应,他决计不会做出拿人当替身的事情,所以拒绝了,走前安慰她,让她好好考学,等到了更大的世界,就会发现世界上还有很多优秀的人。
宋二丫当时笑的很勉强,她乖巧点头说没关系。
没想到这竟然是两人之间的最后一面。
端茶的动作顿了好一阵子,陈沉将茶盏放下,幽幽然的叹息。
这世间最不缺少的,就是阴差阳错和世事无常。
直到走前,陈沉还听陈茵茵闷闷不乐,哭着揉眼睛:“为什么不来问我呢?我可以借钱给二丫姐姐,不还都行。”
陈沉摸了摸陈茵茵的脑袋,没有说话。
初春时节,燕京学院开学季。
米露跟朋友下了车就在闲聊,忽见一辆黑色的顶级商务车停在学校门口,首先下来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
米露寻思这是谁呢?
好眼熟了。
下一秒,男人拉开车门迎一个女生下车,她把眼镜摘下来挂在他的领口,说了句什么,脸上没什么特别的神情。
“林颂!这是林颂!”米露眼镜瞪大,“阿杳!阿杳是你吗!”她几乎是连蹦带跳的抛下新朋友拥了过去。
来人听到声音惊讶侧头过来,露出她完整的脸庞来。
她看清是米露,顿时扬起一个意外的笑,“真眼熟啊这场景,不是么?”
米露激动的尖叫着过来,宋杳被她撞得往后靠,“这样像什么样子,快放开我!”
果然大小姐炸毛了,她最看重自己的形象了,嘴上虽然训斥让她放开手,但她的身体很诚实,还小心的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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