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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笑道：“也许是你小看了老头子，人家下手也挑人呢？”
孙道真眉头紧皱：“不可能，就看他那鬼样子，恐怕对面来个母猪都要绑回练功房。崂山派上下都是什么德性，没人比我更清楚。天天金山银山里躺着，那些修行无望、专门处理杂物的弟子，我敢说没有一个做事儿能这么细致的。就算孙道虔从地底下爬回来，也做不到这么干净，要不当时何必费财费力跟蓝色种子做买卖？”
他说得很有道理，叶凌也知道自己随意编的理由有些牵强。但叶凌还是没有太在意，转而问道：“你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孙道真扫了眼四周，不解道：“酒会呗？说实话，喝了二十七年茶，我对酒还真喜欢不起来。若不是因为你这两天不方便出来，我也犯不着跑这儿来见叶兄你。”
不料叶凌继续问道：“什么酒会，都谁参加？”
这算得上是愚蠢的问题的，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答得上来。可孙道真很清楚叶凌从不说废话，跟个乖学生似的思考了一会儿，试探道：“联盟酒会？联盟昨天刚到空港就碰到意外……噢，叶兄的意思是，卯泰是特意压着失踪案件不让查的？就怕吓到吴山，吓跑联盟？”
叶凌点头：“孺子可教。”
孙道真非但没有因为他对待晚辈一般的话语生气，反而笑得开心：“那我就懂了，还是叶兄看得透彻，我果然是杞人忧天。”
叶凌道：“不过有件事你虽然知道，我还是要提醒你。崔左鹰突然介入，让三方会谈变成四方，会谈过程恐怕没有预期顺利。你要沉住气，盯住祖庭。必要时，非但不能拦着老头子抓人，还要主动给他送几个。”
“这我明白，既然卯泰留了口，我才不用跟他们客气。吃到第一口肉前，老头子肯定是要保的。至于会谈，嘿嘿，叶兄，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最好要多波折有多波折。你要是能挑唆他们打起来才好，打完了，我们两方带的兵力才有更多优势嘛！”
叶凌食指点了点他的鼻子：“不，安，好，心！”
孙道真笑得更加开心，问道：“你看我今儿这一身，还行不？”
叶凌道：“适合你，就是头发长了点。”
孙道真深以为然地摸了摸头：“是啊，再忍忍，不光是我，整个吕莲军就都能剪掉这三千烦恼丝了！”
公众场合不宜久留，他扭头望了一圈，起身走开。
柳望掀开一丝眼缝，说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叶凌恭敬垂头：“我错了，老师。”
柳望摇头道：“这是你的优点。连我在内，其他人都只知悍勇拼命。小凌，你比小白更适合回去。”
“自从认了老师，阿凌就从未想过回头”叶凌话语竟透出些俏皮，“这次也一样。”
艺术在匮乏，也匮乏不到在场各位高层人士身上。所以两三个表演过后，所有人基本都失去了兴趣，枯坐着喝酒，有些难耐。
黄金也同样坐立不安，干脆站到了会场最外围，连三环都没踏入。他一会儿望望沙发上和李清雅腻腻歪歪地吴山，一会儿看看角落里和刘进洪是不是举杯相碰的左岚，只觉得鞋底像藏了针头，扎得他一刻都待不下去。
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头脑已然彻底清醒过来。
计划已经行进到中场，李清雅又凭借着自己的机敏冷静，比预期更顺利地接近了吴山。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此时他不得不承认，李清雅对计划作出的调整是对的。
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半个小时就好了。
按照左岚的安排，节目还有一半，就是酒会最后的环节。
可不知为何，黄金的视线从李清雅挪回到左岚，那边的圆桌竟然只剩下了刘进洪。刘进洪好似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举起酒杯，对他遥遥致意。
黄金疑惑间，只听主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小酌微醺，气氛融洽，各位贵宾想必到了最惬意的时刻。既然如此，本舞团提前为各位奉上压轴大礼，这既是舞团对各位的尊敬，也是卯泰对各位的诚意！请各位贵宾尽情享用！”
五彩灯球再次关闭，取而代之地是数道聚光灯，齐齐打在中央舞台之上。四个展露这曼妙身姿的美人随着升降地板，缓缓浮到台面。
第122章
左岚的助理用力推开准备室的门, 叫道：“人呢？外面一共十三个贵宾，你只派出去十个人，让贵客们自己玩啊？”
团长愕然道：“我手底下所有人都派出去了啊, 不是你跟我说十个贵宾吗, 怎么突然多出三个？”
助理也是忙晕了头, 卯泰三城上将意外到来，他也没顾上第一时间补救。他本想把气撒在团长身上, 可那又有什么用，能上场的姑娘都已经上场了。
助理脑筋疾速飞转：“你说的人里, 包括李清雅了？”
团长点头。
那算解决了吴山。有左中副在, 刘进洪刘司事应该不会选人, 也可以不算。
助理思来想去，还是差了两个人，着急冒火中, 突然将目光放在了团长和她身旁的敦厚男人上。
团长立时看懂了他的眼神。
“哎, 人家贵客要是不嫌弃我四十多的岁数, 我没问题！”团长撩了把头发, 脸上的粉厚得如同开裂的墙皮，“我男人……若是有贵客听听声音就能满足, 那也行！”
助理清了清嗓子, 打消了这个可怕的想法。看来只能求助同心楼了，只不过……
思忖间, 他突然瞥到一处帘幕, 喝道：“出来！”
他喝声未落, 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窸窸窣窣中, 一个又一个的人从帘幕后方走出, 低着头站在他面前。
助理眯着眼打量着三个人, 心想刚才可能是发现这里藏了人时产生的错觉。
“不是说没人了么？”助理瞟了团长一眼，又对三人道，“抬头。”
左边两个穿着肥大的马戏服，身高相仿，连脸上的油彩都画得一模一样，乍一看下难分彼此。右边那个倒是出乎意料的清秀，身上的黑色礼服材质不算上等，可足以展现他挺拔的身形，只可惜，是个男的。
团长犹豫着说道：“这两个是团里的杂工，从来没有伺候过人。还有我们的琴师，是卖艺不卖身的……”
助理冷笑一声：“这么体恤手下，要不你去？”
团长左右为难，叹了口气对三人道：“我没办法了，你们好自为之。”
助理走到墙边，用力拍下升降地板按钮。
一个油彩脸问道：“那个……不用换衣服洗脸么？”
“都火烧屁股了，还洗什么洗！你要是生得有他一半好看，还需要在脸上画鬼符？！”
助理吼完，见头顶地板开始下沉，压低声音道：“别紧张，凑个数而已，不一定每个客人都有兴致。”
以钢琴师为首，三人先后站到升降地板上。随着地面逐渐抬升，晨曦三人终于来到了酒会之上。
舞台上已经站了九个人，无一例外都是女人，妆容浓淡，衣服长短，各不相同。九个人站成一排，那对脊骨相连的姐妹花立在中间，此时两人同时面朝着舞台前方，后背延伸出来的脊骨好似铁链一般搭在背后。
九清清有些紧张，下意识去抓白庄的手，却被无色抢先一步，握住了她的右手。
九清清松了口气，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悄声说道：“庄哥，以后胡子头发别留那么长，都夸你好看呢。”
白庄没有说话，无色握着九清清的手却紧了紧。
无色道：“藏好，别说话。”
原来升降地板恰好在前方九人身后，他们一出来，没有走向两头，而是顺势藏在了九人背后。
按照无色的意思，助理发着飙进到准备室时，便想杀了他，再寻机潜入会场。然而白庄制止了他，并示意他主动撤去变色异能，露出马脚。无色明白白庄的用意，潜入会场无外乎两种路径——升降地板，或者摸出准备室，在酒店里找到别的路上来。
与后者相比，升降地板自然是最便捷的，也不像酒店里可能处处潜藏着风险。
透过九人中间的缝隙，他们能看到舞台下缓缓移动的座位。白庄豁然惊醒，这是个四面通透的舞台，他们光顾着看前方，忘了背后也是毫无遮挡。
他悄然撇头，果然见到侧后方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是晋安全。
没事，他认不出自己，之前在台上弹了那么久的琴，他和沧博两人也没认出自己来。无色和清清的装扮，就算冯老九爷在都认不出来，晋安全也不可能认出来。
他平复下心情，静静等待。脚下震了一下，缓慢自旋的舞台停了下来。没一会儿，二环地板和三环地板也轻声咔响，陆续停了下来。
正好把酒会贵宾都集中到了舞台正前方。
缝隙中，恰好能望见黑色沙发上抱着李清雅的吴山。白庄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吴山，颧骨低平，三角脸，加上那撮胡子，活像多年没见过的老山羊。舞团后续表演时他也上来弹奏过，和李清雅遥遥对视过两次，从对方的眼神里，他确定这就是吴山。
与第一次行动一样，李清雅又一次占据了最佳的位置。
白庄无声地长长吐了口气，只见左岚走到吴山身前，曲着腿说了些什么。
吴山搂着李清雅站了起来，高声道：“美酒美人，这一晚吴某相当尽兴！各位也别客气，也别拂了卯泰的诚意，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自己上台随意挑，随意挑哈！”
他说完便坐下，可沙发上也好，圆桌旁也罢，无人起身。
黄金遥遥望向左岚，左岚也不经意似的回望了一眼，目光一触即分。既然李清雅已顺利傍上吴山，酒会剩下的这点尾巴如何收场已不重要。
他们俩都不关心，只是这不关心之下，因为黄金为李清雅闹出的动静，使得两人心思各异。
突然，一个从沙发上腾起的身影打破了沉默。那人大步走上舞台，随意拉了前排最边上的一个短裙姑娘，便回到台下。
竟是米岸。
一看米岸的脸色，黄金只觉头疼。不过十年来的纠结也该结束了，等这次行动结束，他就亲自上门，和米芳离婚。钱也好，权也罢，他都不要了，甚至孩子也可以交给米芳，改姓米。
有人起头，后面人也放下了那丝若有若无的矜持。梦昌两人接着上台，然后是兰陵王叶凌，卯泰上将赵立德和迟简峰，昭阳王崔左鹰。再然后……竟然就没了。
吴山最喜欢看这种环节，见崔左鹰下去后再无人上台，只觉奇怪。他望向刘进洪：“刘司事？”
刘进洪笑着揽住左岚的细腰，笑容得意地举杯示意。
“噢，刘司事手段了得！”吴山大笑着，又望向隔壁不远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老人，“我看柳老先生老当益壮，怎么，瞧不上卯泰的诚意？”
柳望连眼睛都没睁。
叶凌揉搓着怀中的女人，笑着解释道：“老师不喜应酬，本王软磨硬泡才请来参加酒会。说实话，在本王看来，老师能参加，就已然对得起卯泰的诚意，对得起联盟的面子。既然老师没兴趣，特使别勉强了吧。”
吴山心中不爽，一番接触下来，兰陵总是这副自视甚高的嘴脸，可据刘进洪说，这已经是给了联盟面子的。在其他人面前，兰陵王这张烂嘴里说出的话，那才叫一个难听。
美人在怀，吴山懒得跟兰陵置气，只见一个高个青年招呼都不打，似乎就要溜出会场，忙叫住他道：“那个……吕莲王吧？年轻人，正是火力壮的时候，怎么临阵倒戈了呢？来来来，就算有什么难言之隐，空港里什么药没有，让卯泰送过来就是了！”
孙道真身体一僵，回身笑道：“特使误会了，本王自幼在崂山长大，忌淫忌色是持身之戒。今夜来此贪了几杯，已是犯了红尘欲念。至于其他，切不敢想。”
吴山皱眉道：“什么忌这个忌那个的，你们道门不还有双修这一说么，跟这个有啥区别？再说了，人叶城主不也是仙门附属，他都选了，你又矜持个什么劲？”
此话一出，不光孙道真不高兴，连叶昌都皱起眉，拉起身边的姑娘，起身就走。看方向，竟和孙道真同路，也是出会场去的。
“哎，叶城主，你干啥去？”吴山纳闷问道。
“回房。”
叶昌扔下俩字，脚步不停。孙道真见状忙跟了出去。
区区仙陆附庸，耍什么脾气！
吴山心中嘀咕着，望向叶昌原先的位置，见崔袁带着姑娘坐着没动，问道：“你主子都走了，你不走？”
崔袁嘿嘿笑了几声，尖细的嗓子令人头皮发麻：“我就喜欢宽敞的地儿。”
没想到这个老猴子竟有如此兴致，只言片语配上那副语气，使得吴山不由想象起接下来的活计。他心底的挠痒愈发难以忍受，手脚也开始不老实。
这时，左岚又走了过来：“特使，还有人没选呢。”
兴致被打断，吴山又有些不快。他顺着左岚的目光望去，只见晋安全和沧博两人挨在一起坐着，视线都投到了舞台之上。
他不悦道：“晋安全，看半天了，还没挑好呢？”
满场人中，他只对晋安全直呼姓名，连个头衔都不带。
沧博本就不好的脸色蓦然阴沉。
晋安全压了压他的腿，示意他别出声，而后自己起身走向舞台，边走边道：“早就看好了，想着看看在场有无同好，会不会跟我争。”
他走上舞台，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到了前排仅剩的那对姐妹花身前。
吴山拍手道：“好胃口，好胃口！不知你是要吃独食，还是跟手下一起玩儿啊？”
“为君为主，吃独食可不是好习惯。”晋安全笑道，伸手握住姐妹花的肩头，竟将并立的两人往两边分开，“得遇美食，当然要分享。”
第123章
雨越下雨大, 雷声连绵不绝，粗壮如游龙的闪电在压顶的阴云中忽隐忽现。
围绕同心楼转到第二圈，柳期终于发现了目标。
难怪找了这么久。护卫着同心楼的两层浮艇圆环并非在同一高度, 里侧的圆环要比外侧低了一线, 导致从柳期的角度看, 那艘游闲号的船舱恰好被外侧浮艇挡住了大半。
又是在光线凌乱、雨幕重重的夜里，极不显眼。
柳期挂在连廊下方。这是同心楼附近最高处的连廊了, 但也比同心楼最上方的八个楼层要低了一些。她腾出一只手，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 才意识到为什么游闲号没有停在八层楼底下的宴会厅层, 而是停在了这个位置。
从这个方向望过去, 斜上方正好是五号套房。
以吴山的小心谨慎，窗帘应该都是拉上的。但现在那里的玻璃光洁明亮，柳期毫无阻碍便能望见里面的家具摆设。只是因为角度原因, 看不到全貌。
刚过九点, 舞会再短也没结束, 房中自然没有吴山, 但时不时能看到一个联盟士兵在其中行走。似乎是巡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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