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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还不知道是真没带来，还是舍不得呢？”
“谁说我没带？”陆染不紧不慢道。
“她说她带了彩头…等等！什么？！”
雅间内的打趣声戛然而止。
就连君晚华都一脸震惊地看着她，随即笑道：“妹妹你可别打肿脸充胖子，我可没见你带了彩头。”
“在这呢！”
陆染抬手豪气地取下那珍珠流苏金步摇，
“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众人：“……”
但无语过后，
以卢婉婉为首的贵女率先捂嘴笑出了声。
“哈哈，君晚凝你也太敷衍了！”
君晚华也落井下石道：“妹妹这是被逼急了？大可不必这样，你这步摇做了彩头待会儿可没人要。”
“沈大人的钗子都使得，我这个步摇怎么就不能当做彩头了呢？”
陆染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用最无辜的语气说着最气人的话，
“所以姐姐的意思是，沈大人的钗子待会儿也没人选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
君晚华眼皮一跳，咬牙忙辩解。
沈衔青：“……”
怎么又扯到了他的身上？
从刚刚开始他就觉得君二小姐在针对他，话落话外都在给他挖坑
但不应该啊。
但那日在君府，君二小姐落水求救，深夜又来看他，
倒像是对他有意。
沈衔青收敛思绪，刚准备打个圆场。
那卢婉婉就讽刺道：
“君晚凝，你也不看看沈大人那钗子上的蝴蝶多奇巧，还能动！你的呢不过是个寻常珍珠步摇罢了，在场的各位谁稀罕！”
“哦？”
陆染唇角勾起一抹坏笑，就像是看到狡黠的狐狸，“这么说，你觉得我的金步摇，不好也不值钱了？”
此时的卢婉婉还没意识到陆染在挖坑。
有贵女察觉到了这话里的不对劲，还没来得及提醒，
卢婉婉就不屑地点点头，“可不就是啊！在座的谁不识货，你可别想着睁眼说瞎话！”
“可惜了，卢小姐这次是真的不识货，我这步摇上的珍珠用的都是公主赏赐的，这步摇上的金子呢，则是陛下所赐。”
陆染叹了口气，语气轻飘飘的，却杀人诛心，“没想到落在卢小姐眼里，竟这般不堪，还如此嫌弃。”
陆染每多说一句话，
卢婉婉小脸就白上一分，身子一晃险些站不稳。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陆染坑了！
“公…公主，臣女不是这个意思啊…”
第53章 遇故人
卢婉婉慌慌张张地看向嘉宁公主，绞尽脑汁解释，“臣女是不知道才…”
嘉宁公主并不买账，不满地冷哼一声，
虽说她并不甘心赐君晚凝东西，
但从她公主府里流出去的哪件不是最好的？
就拿那珍珠来说，东海进贡，岂是寻常淡水珠子能比的？
嘉宁公主越想越不舒服，“本公看不识货的是你！”
“公…公主恕罪，是臣女眼拙…”
卢婉婉跟鹌鹑似的唯唯诺诺。
竟让嘉宁公主生出几分无趣之感，
“行了，诗会该开始了，别扫了本宫的兴致。”
嘉宁公主看向戾王，“皇兄，听说你找了个美人扮嫦娥，在哪儿也让我们看看眼界！”
“本王正有此意，来人！”
戾王一声令下，侍女就上前搬开屏风。
没了遮挡，窗外的美景顿时映入眼帘，
亭台水榭，有身着流光溢彩仙裙的美人在翩翩起舞，
一颦一笑勾人心魄，恍惚间，像是要乘风归去。
这…这哪是扮嫦娥！分明是嫦娥下凡了！
众人无不屏住呼吸，唯恐惊了天上人。
不知过了多久，
戾王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眼神，言语间都是自得，“诸位觉得怎么样？”
“王爷在哪儿找的这妙人！”
“真是太美了！”
恭维声此起彼伏。
陆染注视着那娇美无双的女子，忽然她笑了，
今夜竟见到了故人，
巧的是，这美人才是蝴蝶钗真正的主人。
准确来说，
不是美人，是美男。
——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遥月公子。
是从前她麾下的四罗刹之一，与她携手征战边疆，抗击蛮族。
如今回想起这些，竟让她生出恍若隔世之感。
陆染轻阖双目，再睁开眼时，
那些公子哥仍旧蒙在鼓里，为着台上的美人着迷。
想当年，她也被遥月公子这出神入化的转龙化凤之术骗过。
那时的遥月公子男扮女装，上到江湖的一派之主，下到地方富贾，没有不拜倒在他那石榴裙下的。
但凡事都有风险，遥月公子的性别一暴露，那些爱慕过他的男人就齐齐震怒，觉得受了奇耻大辱，哪肯作罢。
自然是派人追杀这遥月公子到天涯海角。
正好那时的她在行军打仗，无意间撞见这遥月公子，
觉得对方实乃人才，日后使用美人计什么的，简直无往不利。
于是，她以护对方周全为条件，将人收为己用。
过程嘛，自然是曲折的，这遥月公子傲得很，若非仇家太多，也不会让她捡了个便宜。
而那做工奇巧的蝴蝶钗便是信物，
六年内，凭着这钗子，她就能驱使遥月公子做任何事！
而六年之期一到，她就得归还，
陆染叹了口气，如今算来已经第五个年头了……
正想着，
戾王就站起身，宣布起了诗会的规则：
“还是老规矩，不过这次的诗是由美人品鉴定出名次，谁拔得头筹，便能任选四件彩头，至于这选彩头的顺序，也是按照名次排的，你们可听清楚了？”
“回王爷，听清了！”
众人纷纷颔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见状那戾王很是满意，一挥手，
门外的侍女就鱼贯而入，手里托着早就备好的笔墨纸砚，在每个人的身旁站定。
“诗的主题是中秋，但除此之外你们还得另选一题，限时一炷香的时间，写好后不许署名，这样才公平！”
“王爷英明！”
又是好一阵恭维声后，
侍女点燃檀香，诗会也就正式开始了！
陆染托着腮，凝望着窗外月下起舞的美人，
看来要拿回钗子，就得赢下比赛。
该写什么呢？
陆染的目光落在九霄楼外的百姓脸上，
他们笑容洋溢，热热闹闹地带着家人逛街。
但在边疆，她从未看到过这样的笑容。
等等……
人群中有几个百姓引起了陆染的注意。
他们衣衫破损，面黄肌瘦，和都城的繁华格格不入。
却又不像是乞丐，倒像是流民！
莫不是哪个地方又有蝗灾了？
陆染黛眉蹙起，神色凝重。
可落在旁人眼里，她这副模样，就是憋不出诗句来，
立马遭到了耻笑。
“君二小姐是在做什么？这都多久了，还迟迟不动笔？”
“想不出来呗，别人说句胸无点墨？她还不高兴呢！”卢婉婉讥笑道：“做人啊还是要有自知之明。”
听到这话，君晚华有些幸灾乐祸，却也又嫌弃陆染丢了君家颜面。
“妹妹，你若实在想不出，就别勉强了，干脆出去，也省得在这儿丢人现眼。”
陆染摇头轻笑，执笔间，那诗句便跃然纸上。
但在旁人看来，也只觉得陆染是胡乱写几句，跟鬼画符差不多。
陆染写完没多久，那檀香也燃尽。
戾王招招手，就有侍女去请美人来品鉴了。
不消一会儿，房门打开。
众公子伸长脖子去看，贵女们也目不转睛等着门口。
只见美人一袭华光溢彩的仙裙，飘然而入，
这屋内都亮堂起来。
谁又能想象这极美的皮囊之下，竟是男儿身。
“月娘见过王爷公主，诸位公子小姐”
美人一开口，那声音似乎酥到了骨头缝里去，让人飘飘欲仙。
戾王边看边拊掌，眼底都是势在必得，末了他收起眼底的欲念，
“诸位可别小瞧了这九霄阁的月娘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由月娘子来品鉴再合适公平不过。”
说罢，戾王便命人将收起来的诗递到月娘子手上。
“那月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月娘施施然一行礼，心中想的却是，烦死了！
小爷在台上跳得好好的，陪你们消遣！
想是这么想，面上遥月公子却依旧笑意盈盈，
如玉的素手翻过一篇篇诗。
心中不屑，这些个权贵都写的什么，中秋夜咏花咏月咏美人，就没别的了吗？
遥月公子险些憋不住翻白眼，
直到……
等等，这首诗！
不对劲，这是巧合吗……
遥月公子瞳孔紧缩，捏着纸的指尖发白。
……
遥想花好月圆时，
月华如昼照沙场。
这两句的开头，组合起来正好是他在江湖的名号！
这个人莫不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第54章 出丑
不可能的，应该是巧合，但唯有这首诗写的是在中秋夜在外行军打仗的将士。
而且这字，很像陆将军，
但将军她已经死了……
想到这儿，遥月公子鼻尖有些发酸，
但不过一瞬，他就控制住了，然后按照戾王的吩咐，为这些诗排出个好坏。
身旁有侍女端着托盘候着，最好的自然放在最前面，由此往后。
这赤裸裸的比较，还是让众人紧张起来，
这怎么跟等着夫子阅卷似的！
就在这时，出了点变故。
美人手一滑，
最后一张篇诗纸就落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去捡。
嘉宁公主就出声阻止，
“不必捡了，反正这也是最后一名，合该在地上。”
“就是！许是写得太差了，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吧！”
卢婉婉附和着，哼，不用看她都知道，那掉地上的一定是君晚凝的！
其余贵女，无一例外也都这个想法，
毕竟刚刚陆染望着窗外“冥思苦想”，随便写了几句应付了事的画面还在脑海里呢。
于是乎，就更没人关心那张落在地上的诗了。
众人紧张自己的名次的同时，也好奇这第一名是谁，
会是戾王？还是第一才女静小姐？
“衔青你去看看，你可是状元郎，说不准这第一名就是你。”戾王道。
“是，王爷”
沈衔青谦逊起身，走到第一个托盘前，拿起那诗，细细品阅。
这篇诗初读，就是扑面而来的霸气，
加上这字龙飞凤舞的，一看就是男子！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沈衔青收回飘远的思绪，
一番分析，觉得这篇十有八九是戾王的！
想着，沈衔青就在脑海里组织好了措辞，
“这篇诗的确当之无愧的第一，沈某自惭形秽！”
“哦？竟不是沈大人你的？”戾王挑眉，唇角的笑意深了，
“沈某还没有这般宽阔的胸怀，想必唯有戾王您，才如此心系家国心系百姓和战场的将士……”
一番天花乱坠的吹捧。
听得戾王眯起眼，浑身舒坦。
但听到“战场”两个字，戾王捋胡须的手抖了一下。
他分明写的是中秋节与百姓同乐，哪有什么战场？
这拔得头筹的诗不是他的！
戾王的面子挂不住了，脸色难看。
偏偏沈衔青并没注意到，还在逐字逐句分析这篇诗的立意高远。
“够了！”
戾王黑着脸，“你拿给本王看看”
“是”
沈衔青眉心一跳，疑惑之余，
心中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他刚刚是哪里说错话了？
戾王扫了眼那诗，瞳孔一颤，恨不得当场撕了。
真不是他的！
那刚刚姓沈的夸个屁啊？搞得他现在下不来台！
越想戾王就越不满，
把这一切都怪在了沈衔青身上。
“沈大人夸本王那么半天，怎么连这诗是谁的都没搞清楚？”
什…什么意思……
不是戾王的！
闻言，沈衔青冷汗涔涔，
青袍下的脊背弯曲了一分，他也说不辩解的话来，
此举真是恭维不成，反倒惹恼了戾王，
沈衔青心中苦笑，觉得自己日后更得谨言慎行。
但有看不惯他平日那清高样儿的公子哥，总算找到了落井下石的机会。
“啧啧，沈大人这是拍马屁，拍到腿上了？”
“谁说不是呢？”
那些讥讽的目光让沈衔青恨不得落荒而逃，
他只好灰头土脸地坐回去。
不过经此一事，众人也更加好奇这诗是谁的。
戾王将诗放回盘内，烦躁地挥挥手，
“你们都来看看！”
“是”
那些公子哥早就好奇死了，
一哄而上，混乱间，那孤零零落在落在地上的诗，被踩来踩去，布满了脚印但无人在意。
“这拔得头筹的诗……”
确实好！但这夸奖的话，没公子哥敢说出来，戾王明显都不高兴了，
但这诗也不是他们的。
那只能是
——瑞王！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
此时的瑞王正在喝酒，瞧着像是早就知道了答案，
所以浑然不在意。
这诗既不是沈衔青的，也不是皇兄的，那除了他还会是谁的？也不枉他中秋前就精心准备。
今日拔得头筹，可真是狠狠打了皇兄的脸！
瑞王简直觉得五脏六腑都泛着爽意，
他站起身，昂首挺胸地走过去，尽显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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