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当真两日没吃饭?”
“回老爷…是这样的…”
那几个嬷嬷当即吓得跪倒在地,“夫人让奴婢们守在门口,不许人送饭进去。”
闻言,夏氏几欲昏厥,指甲都深深嵌进肉里
这几个蠢奴,这就把她卖了?
这叫她怎么甘心!
忽然,夏氏想到了什么,怨毒的眸子有亮光,
“老爷!可二姑娘再饿也不能把供果都吃了!”
“什么?”
吃祖先供品可是大忌!
君父转头看去,
但牌位前那几个苹果好生摆着!红彤彤的,哪里少了!
“胡说!你自己好好看看!
夏氏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傻眼了。
那几个嬷嬷也懵了,搓搓眼睛又睁开!
简直不敢相信!
那供果不是被二姑娘吃了吗?那苹果核都砸在她们头上了啊!怎么还在?
青天白日的,那几个嬷嬷却寒毛竖起,
这祠堂里,难不成是有鬼?
“父亲,女儿知道不能冒犯先祖,所以再饿再渴也忍着没动那供果。”陆染捂着唇虚弱道,那可怜兮兮的样儿,
让君父心底难得泛起一丝心疼,
也愈发烦躁,两日没吃没喝怎么可能还有力气?
这蠢妇真是编瞎话编到他头上了!
见君父的眼神冷飕飕地扫过来,
夏氏的心顿时沉入谷底,她慌慌张张地扯住君父的衣摆:
“老爷,妾身真的没撒谎!是二姑娘谋害我这个嫡母在先,对!这个几个嬷嬷一定听到了妾身拍门求救的声音…”
“够了!”
君父不耐烦地甩开夏氏的手,毫不留情地戳破,
“人是你带来的,也是你让守在外院的!你还要狡辩?”
这劈头盖脸的责骂,让夏氏愣怔在原地,她百口莫辩,身子一瘫,
从未这么委屈过!
明明是那小贱人先动手的!算计她啊!为什么,连她最亲近的夫君也不信她?
若是她真打骂了这小贱人也就罢了!偏偏在祠堂内她才是被按着打的那一个!
“来人,把她带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老…老爷!”
夏氏猛地抬起头,就被君父眼里的厌弃深深刺痛了。
就连君元敬也别过脸去。
夏氏如坠冰窟,任由下人把她拖走。
“二弟见笑,自从清儿的事以后,你嫂子就疯疯癫癫的。”君父皱着眉道。
“长嫂许是太伤心了”
“她伤心什么,都是咎由自取!”
君父满脸的不耐烦,不再谈论这事,疾步走到陆染面前,
“为父现在要你说实话!诗会上你究竟有没有作弊?”
“父亲放心,女儿真的没有!”
陆染摇摇头,佯装虚弱咳嗽两声,“父亲这般问,是不是真被女儿猜中了,流言开始对君家不利了?”
对上陆染沉静的脸,君父竟有些心惊肉跳,
她这个女儿还真是聪明!但那么聪明,还不是让君家陷入了险境……
这么一想,君父就有些埋怨,怒声呵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可有法子证明自己没作弊?”
“自然是…”
陆染顿了顿,“没有呢”
“什么?”
君父当即被这个回答气得怒不可遏,“没有?没有你就敢出风头!”
“凝丫头,不是二叔说你,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二叔君元敬也跟着训道。
闻言,陆染心底发笑,但面上情绪不显,“这背后之人是针对君家,莫说女儿,若诗会上是静姐姐拔得头筹,那人也会出手,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歪理!”
话虽如此,君父却不再责骂,而是若有所思,
君元敬心头却不舒服,她女儿是第一才女,拔得头筹是顺理成章,怎会引人怀疑?
可就在这时,陆染漫不经心说了一句,“不过,正好能让这背后之人暴露出来。”
闻言君父一惊,语气染上了热切,
“这么说凝儿你有办法?”
“有的…咳咳咳”
话说到一半,陆染就咳嗽不止,嗓子哑得厉害,“父亲可否先容女儿喝口水,再吃点东西?女儿好饿。”
正眼巴巴等着后话的君父:“……”
为毛他觉得自己这女儿,是故意吊着他的?
错觉吧!
虽然有些不爽,但君父还是摆手让人去做吃食,
茶水倒是很快送来了,
陆染小口小口喝着,那虚弱的样子,
看得君父直发毛,急得团团转,
今日上朝那些同僚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回来后他一听流言魂都快吓没了,只觉得自己乌纱帽不保。
那些流言说他们君家勾结叛贼陆将军也就罢了!
还蓄意谋反?说他们君家想扶陆女将登上皇位!
什么人那么恨他们君家啊?传得这么离谱!
君父那个气啊,肝都疼了。
君元敬也好不到哪去,他才回都城不久,若兄长被这流言连累,他日后的仕途也不保。
两人着急的功夫,
陆染放下茶盏,慢条斯理地开始喝粥。
君父觉得再等下去,君家没了,他坟头也要长草了!
当即叫停,“凝儿你先说法子!饭待会再吃,你想吃什么,到时候父亲都依你!”
闻言,陆染这才放下瓷碗,用手帕轻拭唇角,她也不想喝这粥的。
可不好好欣赏君家人的急态怎么行?
第70章 痛击落水狗
“父亲,办法很简单”
陆染笑着道:“把这事闹大,不能心虚,也不能轻易作罢,不然就会在皇上心中留下一根刺。”
“凝丫头,你说的这些我和你父亲怎会想不到?但没有你没作弊的证据都白搭!”
君元敬皱眉反驳,心中也不岔,
他与兄长跑到祠堂,就为了听一个小辈的话,简直荒谬!
“二叔,该是那诬陷君家的人拿出证据才是。”
陆染微微一笑,凤眸闪烁着光亮,不由得让人心安,“父亲,明日早朝,您不妨闹起来…然后……”
君父越听越心惊,不可置信地质问,“这就是你的办法?简直荒谬!”
“那父亲可还有更好的法子?就算女儿现在在皇上面前现作一句诗也无济于事,还是让女儿以死谢罪,洗刷君家的名声,可那样只会显得君家心里有鬼。”
闻言,过了许久才君父才道:“行了,为父心中有数”
说完就准备离开。
“父亲,女儿想吃醉香楼的菜”
君父:“……”
真是挑贵的吃!还真是对他这个父亲不客气!
但话已经放了出去,君父只得摆手同意。
得了准许,陆染当即就派人去打包菜了。
前两日,遥月给她带的好酒好菜就是这醉香楼的,倒是把她馋虫都勾了出来。
……
翌日清晨,太和殿内,
洪武帝坐在龙椅上,底下是乌压压的朝臣,
君父战战兢兢,满脑子都是昨日的事,不知不觉他汗流浃背,紧张得手里的朝板都快拿不稳了,
皇上越是不提流言的事,他就越害怕,
但不得不说,他那二女儿是对的,一旦表现得心虚,反而会引得陛下的猜疑。
想着,君父就咬咬牙,等那些大臣都上奏完后,就壮着胆子,往前一站,
“启禀皇上,下官有事要奏!”
“哦?君爱卿有何事?”
“臣要状告沈大人,放任流言,污君家清白!”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沈衔青也身子一晃,这君大人竟然要参他一本?
这几日的流言,他也很头疼啊!
谁也没料到那流言竟往君家谋反的方向发展了,
连静儿都一改往日的淡然,连着给他写了几封信,火急火燎让他澄清流言,
当初让他放出流言的是静儿,如今让他想办法的也是静儿,
沈衔青唇角弥漫苦笑,
心里多少不舒服,但为了静儿他都忍了……
来不及多思考,沈衔青忙跪下身,“请皇上明鉴,臣无害君大人之心,此事确实有误会…”
“说来听听”
洪武帝威严的目光一扫,沈衔青身体就倏地绷紧,他斟酌着用词,
“禀陛下,那日诗会上,臣被君二小姐的诗句所惊艳,回府后便将诗默写在了纸上,谁知正巧遇到失窃之事,府上的珍宝字画,均被盗,流言四起辱了君二小姐的名声,造成这般误会,臣实在惭愧,本想着今日就在大殿上澄清此事的…”
闻言,君父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去,
他还担心这沈衔青咬死了凝儿的诗是陆将军,那他们君家不死也得脱层皮。
至于误会的说辞,
君父冷笑一声,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可他也实在想不通,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状元郎!
其他大臣也对视一眼,
真要澄清何必等到现在?
要么是故意的,要么就是流言失控,怕沾染腥臊,不敢提!
若是前者,这沈大人就是心机深沉,背后放冷箭的小人!
若是后者,那这沈大人也不厚道,可不是他们从前以为的正直坦荡君子!
无论如何,经此一事,这沈大人还是别深交了……
大臣们的探究、鄙夷的目光,针似的扎在沈衔青身上。
他面色煞白,心都在滴血,
这几日他的名声,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损,从前亲近的几个大臣都开始疏远他,
今日之后,他在朝中的处境只会更不妙!
想到这儿,沈衔青竟有些后悔,
也生了股子埋怨,
静儿为了第一才女的名头,让他冒险放流言毁君二小姐的名声!也不多为他考虑考虑。
正想着,座上的洪武帝就发话了,
“此事真是这般巧合?”
“回皇上,臣不敢说谎。”沈衔青答道。
君父也满头大汗地跪下,记起陆染的嘱咐,他立马装出了一副坦坦荡荡,不卑不亢的模样,“皇上,臣恳请彻查此事!还君家一个清白!”
见状,洪武帝眸底的怀疑之色散了些,
“也罢,无论如何,沈大人府上失窃这事都该查,敢在朕眼皮子底下行窃!定要严惩不贷!”
闻言,沈衔青脸色的血色又褪去几分,若非强撑着,他现在应该抖得厉害。
没人知道……失窃之事是假的!
他没想到流言会这般,也没想到君大人突然弹劾他,更没想到皇上要派人彻查!
他府邸没失窃,若是查出他在撒谎,
沈衔青不敢想象这个后果,
但他知道他的官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而且今此一事,他算是得罪君家了,日后他还怎么娶到静儿?
沈衔青越想越头痛欲裂,
他从未后悔过一件事,哪怕当初毒杀妻子也没有,
但如今他真的后悔了,那种行差踏错,满盘皆输的感觉,
竟让他久违地生出一丝恐惧。
……
事情解决,君父回君府的步子都轻快很多,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还夸了陆染两句。
芳菲阁内,
遥月公子摇着折扇,兴冲冲地走来走去,“简直大快人心!听说皇上命人彻查陆府失窃之事了,那姓沈的现在定焦头烂额!”
闻言,陆染勾唇一笑,依旧在贵妃椅上看兵书,
这模样让遥月又有一瞬间恍惚,
将军从前看兵书时,也喜欢半躺着,
难道徒弟真那么像师傅?
他陡然回神,不满地嘟囔,“喂,小爷我跟你说话呢!”
“听到了”
陆染抬起头,微微一笑,“但你觉得这算完吗?”
遥月公子愣了片刻,
随即毛骨悚然,又来了!又是这种不怀好意的笑!
这女人就是个笑面虎啊!
“你…你又想到什么整人的好法子了?”
“是有一个,这法子叫痛击落水狗”
陆染捏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还有,这条狗姓沈!”
第71章 当一回大盗
遥月公子一下来了兴趣,“你想要怎么做?”
“明日京兆尹就要去陆府查案,但失窃是假,你说沈衔青会怎样?”
“这事是皇上下令查的,京兆尹不说铁面无私,但也难以被买通,所以这姓沈的狗贼,此刻定急得团团转,除了找一伙人伪造被盗现场,别无他法!”
遥月公子越说越激动,看向陆染,“所以……”
“不如我们来做这江洋大盗!”
陆染朱唇勾起,凤眸流转间危险又迷人。
遥月公子摇折扇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不自然地嘲笑:“就凭你?小爷我的轻功是好,你呢?被人抓住,岂不是千里送人头?”
“你放心,不会拖你后腿的,再说了鼎鼎大名的遥月公子多带一个人,还不是照样飞?”
听到吹捧,遥月公子舒服得狂摇折扇。
与陆染一拍即合,两人当即换上夜行服,
就趁着月色,开始行那“偷窃”之事。
陆染预料得不错,沈衔青果然找了人来假扮盗贼,
刚进入府邸,就见管家正对着几个穿黑衣的人叮嘱些什么,
紧接着,就把人领到了库房前,任由着他们破坏库房门锁,好留下被盗痕迹。
见状,陆染和遥月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兴味,
真好,还有人帮他们开门!
库房门锁一被砸掉,那几个盗贼就冲了进去,
胡乱搞一通,把库房弄得乱糟糟,还装模作样地装了几件宝物进麻袋。
不错,麻袋也帮他们备齐了。
两人看了会儿好戏,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库房,
陆染悠闲地踱着步,上前拍了拍其中一个盗贼的肩膀,
“干什么?”
那盗贼没好气地问,只当是同伙,
手上仍一刻不歇地往麻袋里装东西。
陆染又拍了两下。
“老三,做正事你不要烦我……”
那盗贼回头的一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他惊恐地瞪着背后突然出现的陆染,喉咙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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