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之后,一家人用着午膳。
祁宇安对着祁语宁道:“等过年回一次北城后,我们也要打算回盛京来了。”
祁语宁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祁宇安道:“如今北城局势已定,朝堂却是风起云涌,陆泽如今虽执掌大局,我也不能全然信他。”
喂着圆哥儿吃饭的赵姝手一顿,“泽儿有什么不能全信的?”
祁语宁点头道:“哥,这世间陆泽是我最值得信任的人。”
跪拜登上寒冬里的老君山,这有多冷有多疼有多废身子,祁语宁难以想象,她扪心自问,为了救活陆泽,她都做不到此等地步。
祁宇安道:“祁家也需要进朝堂了,日后小皇帝长大后还不知如何呢。”
祁语宁点头道:“这倒是,嫂嫂,我有事要你帮忙,你的公主府已经造好了,我想你请皇室之中的众人来你公主府赴宴。”
赵姝一回宫,始元帝就给她赐下了一座公主府,不过赵姝从未就没有打算去住过,毕竟祁王府就已经很大了。
赵姝也没本事再去管理一座公主宅邸。
赵姝问道:“不是先前说公主府不造了吗?”
祁语宁一笑道:“宅子是有了的,造也的确没造,但我需要嫂嫂帮我请皇室里头的亲属过来赴宴。”
“好。”赵姝不解祁语宁要做什么,也不问直接应下了。
祁宇安又道:“对了,这几日怎么一直听外边说你还是病重未愈,今日我看陆泽上早朝那模样,像是你命不久矣的神情。”
祁语宁道:“过几日您就知晓了,这两日你们也对外说我命不久矣好了!”
祁宇安皱眉道:“这多晦气。”
祁语宁道:“为了抓出害我的凶手呢,晦气就晦气些。”
祁语宁用完膳后,就去了春江院之中看望霜降。
霜降的肚子越发大了许多,她病重的事情一直瞒着霜降,这会儿也没敢告诉霜降。
霜降对着祁语宁行礼道:“郡主,我听说王爷王妃回来了,我住在王府是不是……”
祁语宁道:“你尽管住着就是了,等着晋王府的八抬大轿来请你回去。”
……
赵姝的公主府先前是秦家的宅院,秦家满门抄斩没有修缮重造过,可还真是有点阴森森的,不过祁语宁就要阴森之地。
皇室亲属来用膳时,老禹王望着这边道:“这公主府怎么不像是修葺过的?”
禹王妃也道:“咱们这位小侄女也真的是,非是要到了天黑才开宴,这吃的也不知是什么宴席。”
赵姝招待着宾客前来,见着赵寻芳来时松了一口气,“芳儿,你来了,你爹在徐州,我还想着你不会来了,还想着亲自去徐王府请你的呢!”
赵寻芳看着跟前的赵姝,心不在焉地喊道:“姑姑!”
赵姝又望着外边,见着晋王与坐在轮椅上的赵容而来,更是笑着上前:“王兄,容儿,你们来了,快里边坐吧。”
晋王心有不宁,他总觉得祁语宁如今重病一事与赵容脱不了干系,可是疟疾一事赵容一个孩子也无这般大能耐。
不同于别的府邸夜里设宴亮堂,今日这赵姝设宴阴森的很,整个宴会厅之中竟都是白灯笼。
用膳到一半时,立春急忙跑进来道:“祁王爷,公主殿下,我家郡主,我家郡主没了……”
正在上菜的丫鬟,将一盘菜都倒到了赵寻芳的裙摆上,丫鬟连跪在地上道:“芳郡主对不起,劳烦芳郡主随我去换身衣裳吧。”
赵姝见状道:“快去换身衣裳吧。”
赵寻芳见着脏掉的裙摆只得跟着丫鬟下去换衣裳,可路过一处竹林小径旁,赵寻芳只觉得寒风阵阵。
眼前出现了一片烟雾,烟雾里是穿着一身白衣披散着长发七窍流血的祁语宁。
赵寻芳吓得瘫坐在地上,“祁郡,祁郡主……”
祁语宁道:“你为何要害我性命?你为何要放毒蚊子咬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赵寻芳害怕过后,却是连声大叫道:“谁让你欺负容妹妹的,你与你的丫鬟害容妹妹,容妹妹与我一样没有娘亲已经够可怜了,可是偏偏有狐狸精连我们的父亲都要抢去!
你应该怪你自己,你给你那个狐狸精丫鬟撑腰让狐狸精怀有子嗣,想去夺去容妹妹的爹爹,所以容妹妹肯定要杀了你,杀了那个狐狸精。”
祁语宁见着赵寻芳道:“你也是女子,你可要知晓我的丫鬟霜降在晋王所逼之下,她能怎么办?你们不怪晋王怎能责怪到霜降头上?
何况妻亡另娶,夫亡妻嫁都乃是律法所容之事,你们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恶毒,想要人命!容郡主若是怕被人抢去父亲,她为何不直接给她父亲下药一了百了,用些恶毒手段对付女子,算什么?”
轮椅之声在石板上响起,容郡主看着跟前的祁语宁哈哈大笑道:“你终于死了,你竟然这么容易就死了!你可真是活该啊!”
祁语宁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小姑娘,直皱眉头。
赵容道:“你死了,你那女儿就不会天天傻笑这么开心了,我没有娘亲,陆仪灵她也休想有娘亲!”
祁语宁一愣,问着赵容道:“徐王妃的疟疾,也是你害的,你也嫉妒赵寻芳与她娘亲母女情深!”
祁语宁甚是笃定,疟疾不可能无缘无故会得,徐王妃也是疟疾,也没有去过岭南……
赵容道:“你可真是聪明,可是你已经死了,你活着都斗不过我,死了也休想斗过我!”
赵寻芳不敢置信地看着赵容,“你害死我娘的?”
赵容道:“你活该,谁让你明知我没有娘亲,还一直来我跟前展现你们母女情深,徐王妃该死,祁语宁该死,你们通通都该死,还有那个霜降也别想活!”
“霜降休想顶着我娘的脸做晋王妃,我娘最讨厌的就是晋王了,我娘是堂堂千年世家的嫡长女,出身不比赵家儿郎高贵的多!我娘从来就不喜欢低贱血脉出生的晋王,所以她只能用阿芙蓉来麻痹自己,来假装喜欢晋王……
霜降在晋王跟前卑微的模样,简直就是在辱没我娘!”
祁语宁看着赵容道:“晋王可是你的父亲!”
“他才不配做我的父亲,我的亲生父亲是楚家的大郎君,孙家千年世家的血脉可不能被辱,只有楚家才能配得上,我娘才不会给晋王生下子嗣呢!”
祁语宁本是想要诈得赵容亲口承认她杀了自己,却没有想到还有这种骇人听闻的隐秘,亏得晋王对晋王妃如此痴情……
原来啊……
祁语宁笑了笑,用着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唇角,“晋王舅舅,你还要看多久的戏呢?不出来看看你放在心尖护着的女儿!”
赵寻芳看着祁语宁擦掉的血渍,一愣道:“您没死?”
“嗯”。祁语宁对着赵寻芳道:“你确实也太蠢了些!你的郡主之位留不得,念在徐王与徐王妃的面子上,你回徐州好好去反省吧。”
竹林之中一块黑布垂下,皇室众人看向晋王的目光之中都是深表同情。
陆泽走到了祁语宁身边道:“这么轻饶赵寻芳做什么?”
祁语宁道:“她娘亲因她与赵容走得近而死,已够她内疚一生了,且她也是被赵容给利用的,徐王妃生前是个好人,就饶赵寻芳这一回。但赵容……绝不轻饶。”
赵容看着晋王而来,连声喊道:“爹爹……”
第286章 再拖下去怕是真要给人做续弦了
晋王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赵容跟前,看着推着赵容的孙家嬷嬷,厉眸扫向孙家嬷嬷:“她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那好主子竟然私下里这么厌恶本王?”
孙家嬷嬷低着头,没敢回。
晋王自嘲地大笑了三声,“我可真是蠢啊,蠢到了极致!亏得我对她记挂这么久,原来她的心中就从来没有瞧得起我过。”
晋王怒视着坐在轮椅上的赵容,细细看过去,赵容的确没有一处长得像他的地方。
晋王上前,一把握住了赵容的脖子,两指紧扣,赵容只觉得喘不过气来气。
赵容艰难地哑声发声道:“爹……”
晋王看着赵容脸色涨得青紫之时,将赵容一把扔在了轮椅上,吩咐着手下道:“把她与孙家所有奴仆剥了衣裳关入王府冰窖之中!”
赵容不断地大口呼吸着,“爹爹,爹爹!”
晋王不再理会赵容的求情,走到了祁语宁跟前道:“对不起,差点就害了郡主的性命,我欠郡主一大人情……”
祁语宁道:“你要是真觉得欠我一个人情,就好好善待霜降吧。念你绿云盖顶,本该治你管教不严之罪也就算了。”
晋王沉声应着。
祁语宁与陆泽回到了公主府,就被叫到陆国公府。
陆国公府灯火通明,祁语宁与陆泽到的时候,已是都换上了白灯笼,白灯笼上边写着大大的奠字。
祁语宁与陆泽对视了一眼,第一世的时候,陆老夫人是过了年之后再走的,没想到她这一世竟然走的如此之早吗?
陆宝珠也刚好而来,见着挂着黑色大奠字的白灯笼,只觉得痛快,可是还得装模作样的哭一哭:
“祖母啊,祖母,你怎么就走的这么着急呢!”
而后又甚是小声道:“怎么就不多受点病痛之苦呢?”
祁语宁跪在陆宝珠身边,听到了陆宝珠此语又见陆泽伤心,便道:“你少说两句吧。”
“你还替这死老太婆说话呢?你都不知道你前几日得疟疾那几日,她可是都说要给我哥重新寻个王妃,还说你是得了报应……”
祁语宁听着陆宝珠之言语倒是想起了迷雾之中的第一世,陆老夫人在离世之前,也是逼着陆泽另娶她人,咽气时都逼着陆泽保证陆家的血脉不能在陆泽这里断了。
如今,终究人死为大,人都没了,祁语宁也不想多过于计较了。
平柔公主与陆国公从宫中赶回来的时候,陆国公跪在陆老夫人床前大喊不孝。
平柔公主见着婆母去世深深叹了一口气,看着陆宝珠道:“我可怜的宝珠,婚事又要耽搁一年了。”
陆老夫人丧仪才结束,宫中也是传来了噩耗,秦太皇太后薨。
秦太皇太后殡天,在外的藩王也都要回盛京来守孝。
徐王回盛京城来当日就去了晋王府,从晋王府后出来的徐王直奔皇陵挖了晋王妃的骸骨,与刚刚去世的赵容的尸首一同扔到了乱葬岗之中。
祁语宁在宫中听霜降说了这个消息,只觉得解气。
祁语宁看着霜降的肚子道:“对了,晋王对你可还好吗?他先前是因为你长得像晋王妃才非要你入晋王府,如今会不会因晋王妃而记恨你?”
霜降道:“他对我还算不错,他说出国孝之后,就会请旨将我封为王妃。”
祁语宁轻拍着霜降的手道:“那就好,你还是双身子,先回去王府之中吧,这宫中守孝就不必再来了。”
“是。”霜降去给太皇太后上了香之后就离去。
太皇太后走了,最为伤心的还是平柔公主,失了母亲,她整日里的泪流满面,小灵灵虽还是个小婴儿,却好像知晓祖母很是难受,会去给祖母擦着眼泪。
平柔公主抱着灵灵甚是欣慰。
太皇太后丧事足足办了四十九日而下葬,太皇太后遗言以四十九日代替一年国孝,不过对于民间而言着实如此,官场之中都还是有意守孝一年。
这一年之中,祁语宁与陆泽都是各自忙碌着,生灵灵前两人互相保证会多陪陪灵灵的,也不得不食言。
晋王内疚,倒是将不少于祁家重叠的生意拱手相让给祁语宁,祁语宁看着账上直进的银钱,忙碌却又开心着。
陆泽则是忙于国事,小皇帝年幼,今年开春的科考,沈嘉麟与楚家一个旁支子弟直取前两名。
殿试之中饶是陆泽与秦峰有意为难,这两人都还是一个状元一个探花,中间的榜眼是年过四十。
这些隐世世家子弟所念的书,自是比各地学子要更好些的,教他们的也都是大儒,府中藏书也都是很多书院之中都难得一见的。
他们以科举入朝堂,还真的是拦不住。
又是一年九月里,灵灵已满两岁,已经会说不少话了,灵灵说得最多的就是去玩,出去玩。
祁语宁无空,陆泽也是无空,整个陆家最为空闲就是陆宝珠。
陆宝珠自然也承担了带着灵灵出去玩的责任,她们姑侄二人的感情是一日比一日的好。
不过到了夜里,灵灵开始黏起了祁语宁。
祁语宁白日里忙碌,自然也纵容着灵灵夜里睡在一起。
陆泽可满是不赞同,有时候趁着灵灵睡着了,就把灵灵抱回偏殿小院之中。
灵灵醒来的时候一阵生气闹腾,不过只要陆泽带她去宫中找小叔叔玩,灵灵也就不再生气了。
祁语宁的日子就这么平静悠闲忙碌地过着,直到出了孝期之后,平柔公主就忙不迭找上了祁语宁为陆宝珠挑选夫君。
“她年纪可真不小了,灵灵都两岁了,宝珠真的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怕是真要给人去做续弦了。”
陆泽今日难得休沐,也是难得能陪着祁语宁白日里在一起休息,这会儿见着平柔公主为了陆宝珠的事一脸愁容,便道:
“娘,缘分天定,您可不用这般着急,我看宝珠如今不也挺好的。”
平柔公主道:“对你们两人来说,宝珠是挺好的,她如今可以帮你们带着女儿,可是宝珠总也不能一辈子不嫁吧,她以后老了孤苦伶仃一人怎办?”
陆泽道:“她这会儿帮我们照顾灵灵,灵灵长大后自然会好好抚养姑姑的。”
平柔公主道;“灵灵日后出嫁了,还能带着姑姑一起出嫁不成?左右宝珠的婚事一年之内非要定下来,宝霜宝雪都成亲了,宝珠再不成亲就真要成笑话了。”
祁语宁道:“嗯,我会好好劝劝宝珠,早日找一个如意郎君嫁了的。”
刚出孝期,陆宝霜与陆宝雪就嫁给了祝枫祝杨,也难怪平柔公主这般着急了。
祁语宁抽空去找了陆宝珠,陆宝珠则是正带着灵灵在玩着秋千。
灵灵见到祁语宁就忙不迭走到了祁语宁跟前,“娘亲亲,抱抱!”
祁语宁将灵灵给抱起来,在灵灵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对着灵灵道:“跟着奶娘去别处玩去吧。”
灵灵道:“找涵哥哥玩。”
祁语宁点点头道:“不许欺负人家涵哥哥”
灵灵轻哼道:“灵灵乖,不欺负哥哥。”
祁语宁浅浅一笑道:“嗯,去吧。”
灵灵走后,祁语宁对着陆宝珠道:“娘亲都快为你的婚事而急疯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如今楚家沈家想入朝堂,重现他们千年世家的权势已经很明显了。
为了压制他们,皇室之中想来不得不派郡主与他们联姻了,沈嘉麟至今也不曾娶妻,你哥哥都有意将寻芳嫁给沈嘉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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