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要不接了婆母她们就回吧?”
顾晚枝拢拢斗篷遮住脸,犹犹豫豫。
守孝期间参与这样盛大的活动,是对亡魂不敬,会对自己和家人有所报应。
她可是死后重生之人,怎么能不信鬼神之说?
这也是她即使不愿,也要按规矩给顾老夫人守孝的原因之一。
宋闻峥牵了她手往河边走着,“那你便想,圣上都不计较守孝之事,让我带你一同南下,那便证明真龙之气会庇佑咱们的,万事无妨,没什么好怕的。”
他是见她回来的路上有些后怕,便想干脆带她出来散心。
“那……那好吧。”
顾晚枝被他带着往前走,看看四周热闹景象,一时也就忘却了不好的记忆。
她还从未来过龙神庙游玩,在她眼里一切都是很新奇的模样。
二人走着到了河边,看到不少卖荷花灯的,买灯后可以写字,再去河边放灯。
宋闻峥也没问,直接买了两盏递过来,“陪我许愿放灯?”
“好啊。”顾晚枝心情已经好多了,接过荷花灯,又跟他一起去写字。
天色黑沉,灯光柔亮,对面的人神色温和,微皱着眉,清隽的脸上写满了认真二字。
他们面对面坐着,顾晚枝抬眼看了许久,直到此时,她才好像有种切切实实的,已经与他成婚的感觉。
直到他写完看过来,才反应过来赶忙去写自己的愿望。
想了想自己,又想起之前苏缈说过的前世,她一笔一划写道:
【愿阖家安康,深仇尽报,愿相公青云直上,一生平安。】
随后到了河边,她便遮遮掩掩的,“人家说愿望不能被看到。”
宋闻峥就听话的侧过身,“好,谁也不看谁的。”
转身放下自己的荷花灯,上面写道:【愿盈盈所愿皆成真。】
第235章 他是软的
二人放了灯,又携手在河边散步闲聊。
“我好像瞧见阿满了。”
顾晚枝四处看着,就看到一座石桥边,阿满正扭扭捏捏地站在那儿。
对面的身影抓耳挠腮的,有些熟悉……好像是孟延武?
“是她,还有孟兄。”
宋闻峥也看到了,一眼认出来,拉着她想靠近些。
顾晚枝急忙阻止,“别去呀!”
“为何?那日我帮孟兄带话约阿满相见,她是拒绝了的,既然拒绝,我们为何不能过去看看?”
“阿满想拒绝想接受,都由她自己,我们过去岂不是打乱她的想法。”
她不想限制身边这两丫鬟的去留,前世阿满忠心跟着自己,最后却落得惨死下场,她心里很是痛心愧疚。
今生,能给的自由她一定都会给她们的。
说完,忽然从他话里琢磨出些不对劲,“你什么时候带话的,我怎么全然不知?”
宋闻峥微顿,“正月二十一,那日一早你还睡着。”
“那你岂不是早知道孟馆主对我家阿满有意?”
“只比你早十来日。”
顾晚枝哼了声,“你知晓了却还瞒着我,哪有这样的呀。”
“那我认罪,”宋闻峥弯下腰,“还请夫人责罚。”
四下人多,看着他们停在此处悄声低语,还靠得极近,当众恩恩爱爱的,不少人看了过来。
顾晚枝推了推他,“你可是刑部侍郎,谁敢罚你?再说了,这可是当街!”
二人走到一旁,宋闻峥低头看她嘟着嘴一副娇俏可爱的模样,显然是高兴起来了。
他想让她往后每日都这样高兴。
“那便欠着,你何时想起来,何时再罚。”
想了想,他又道:“盈盈,此事是我瞒你在先,但你有事也可以与我说。”
顾晚枝身形一怔。
她好像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我……”她有些犹豫,“等到时机合适,我一定会说的。”
宋闻峥也不强求,低头在她脸侧印下一吻,“那我等等。”
“你怎么当街偷亲呢,”顾晚枝摸着脸侧的温热,有些不好意思,“毫无侍郎风范。”
“侍郎也是人,亲自己的夫人何错之有?”
……
夫妻俩又在路边看着阿满和孟延武在那边说完话,一前一后的离开,这才相携远去,逛了一圈回到宋家马车上,李氏和冬至阿桃都已经在了。
看到他们也来,虽有些震惊,但还是高兴的。
李氏还拉着她坐到身边,让阿桃讲了半天白日盛景。
没一会儿阿满回来了,孟延武远远地跟在身后,
顾晚枝看她没有不对劲的地方,也没有受欺负的迹象,放下心来。
*
是夜,三皇子府。
萧临负手于身后,微垂着头在桌前踱步,沉着眉才缓缓道:“你是说,失败了?”
书房正中,靳远书跪着,身子伏得极低,若仔细看还能看出,人在发抖。
他闭了闭眼,视死如归道:“……是,埋伏失败,不知为何宋闻峥反埋伏了我们的人,请殿下责罚。”
许久,萧临停了下来,“罚?为何要罚你?”
“伏七,去将靳公子扶起来。”
靳远书愣了一瞬,伏七也愣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过去将他扶起来。
“殿下……”
萧临抬手制止,“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此番行动,留给你准备的时间本也不多,宋闻峥又是个谨慎之人,你初次带人做事,能成功一半已经不错,我们的人虽伤重却无身亡,我为何要罚你?”
说着,竟是微微笑了起来。
“你不必这么拘谨惶恐,我是个什么性子,这段时日想必你也了解了,对于真心跟随我的人,只有奖,没有罚,往后只要你继续认真办事,亦是如此。”
靳远书微颤着双手,一时间竟有些受宠若惊,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
“多谢殿下肯信任靳某!”
抬眼看了看萧临,他纠结再纠结,还是将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只是,靳某斗胆想问一句,到底是何处……得了殿下的青睐?”
萧临眼眸一闪,“你是个为官的好苗子。”
看靳远书似信非信,他敲敲桌案,“还有个原因,你若想听,上前来我只告诉你一人。”
说罢看看身侧,伏七会意,抱拳一礼退了出去。
靳远书定了定心神上前,弓着腰去听萧临说话。
“站直。”
萧临笑着拍拍他的肩,“这些日子你的装扮越发贵气了,我见了也觉得舒坦,不过有另一个人见了,会更觉得欢喜。你可知我有个妹妹?”
靳远书一直生活在京城,自然知道六公主。
“自然知晓,长信公主一年前嫁去了岭南,与京城相隔甚远。”
萧临点点头,“我这个妹妹自幼娇宠,远嫁实属为难,但皇命在上不得违抗。可惜的是,她出京前,有一位中意的情郎……”
“她临行前曾恳求我,岭南偏远,民风彪悍,她是过不下去的,定要我接她归京。到那时,我少不得要为她重新婚配。”
话至此处,意思已经分明。
待他上位,长信公主便会归京做长公主,身侧怎能少了人陪伴?
靳远书心中的猜测渐渐成型,“您的意思是……”
“你与她那情郎的模样,有几分相像。”
原来他,竟是因这张与别人相像的脸,才得了重视和提携。
靳远书一时间有些呆愣在原地。
萧临见状又道:“不过,他的本事和眼光可不及你,运气就更不及你了。”
靳远书强迫自己扯出个笑容来,是啊,他运气好,否则这样的好事哪里轮得到他呢?
知道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萧临反倒对他高看几分。
转回桌案后,道:“你先回去吧,其余事等我南下归来再说。”
靳远书心中思索一番,“殿下放心,靳某不会让殿下……和长信公主失望的。”
随后带着纷乱的思绪回了家。
沐浴好回房时,顾书榆迎上来对他献殷勤。
自前几日他告诉她,自己得了三皇子看中后,她的态度就变了。
靳远书感觉有些厌烦,拉了画屏便往厢房里去,灯也未吹便到了帐里。
他穴道解开后,就再无痛感了,回来又找郎中检查了一番,身上并无任何不适。
想来那顾晚枝也就是胡乱看了医书,以为这样乱扎真能给他扎出些病来。
愚蠢的妇人,迟早他要……
靳远书一边扯着画屏衣衫,一边想着。
忽然,他愣住了。
有些疑惑地晃了晃身子,又伸手往下探去,忽然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软的。
他是软的。
第236章 他该不会是……不、举了吧
画屏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公子,可是有哪里不适?”
靳远书没说话,一把推开她翻身下床,也不许画屏跟过来。
自己则在灯下低头看了许久。
他怎么会突然就软了呢?!
不,不该如此!
他平日分明万分威武!
靳远书咬了咬牙,熄了灯又爬上床,压着画屏就要再来。
画屏不明所以,被他粗鲁的对待着只能无力承受。
却不知为何没一会儿靳远书又停了下来,翻身到里侧直接睡了。
双拳握着,紧咬牙根。
他现在总算知道为何顾晚枝扎完针后,还要按他的下腹处试探了。
原来,她本就是达到这个目的!
“我今日有些累,先不用你服侍了,下去吧。”
画屏心中一喜,赶忙穿起衣服告退。
到了门口又被他叫住,“今夜之事,一个字也不许透露出去。”
待回到自己的房间,画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往日里就算是时间再短,只要他起了兴致就会继续下去的,哪有今日这样半途而废的?
而且两人触碰间,她似乎没感受到他那处东西……
难不成?
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在脑海中生发。
靳远书他该不会是……不、举了吧?
画屏紧紧地捂着胸口。
太好了……
*
离着南下出发之日还有三天,顾晚枝又忙了起来。
安排好宋家家事后,她回顾家看望了父母。
顾道庭在年后开朝第一日便向圣上陈情,请求丁忧三年,为母守孝。
隆昌帝自然无不应允,还恳切道,若朝廷需要顾卿,还望顾卿允他夺情起用。
顾道堂自然也要丁忧。
面容哀哀地递了折子后,便只得了隆昌帝一句“准”。
顾晚枝听父亲讲完,不由得发笑,又问了陈氏近况。
陈氏肚子渐渐显了起来。
前不久因为食素,饭菜味道淡,她根本就吃不下。
如今府中厨子跟着汪师傅学会了许多素食的新做法,色香味俱全,除了不是真的肉食外,吃着与肉味几无差异。
她能吃下去了,短短几日便又养的满面红光。
顾晚枝与父母道了别,便又约了齐若婵见面。
半年后她便要与太子大婚,不说别的,光是繁复的宫规礼仪,她就得学上好几月。
除此外,宣平侯府的主子们也得为她这婚事忙碌着,因此,整个宣平侯府都无人随圣南下。
顾晚枝有些好奇,“世子也不去吗?”
齐若婵一笑,“哥哥是最厌烦这些事情的,若有机会放他出京,做个闲云野鹤,他才自在呢。”
一府世子,竟最想离京云游?
先不说齐啸云未来会成为国舅,就凭他这个宣平侯府世子的身份,云游的愿望也不可能成真。
如此想想,还有些悲哀。
顾晚枝压下心头叹息,向齐若婵表明来意。
京中形势本就瞬息万变,更何况圣上不在,唯有太子监国,一去三月余,谁能知晓三皇子或其他势力会不会在背后下什么黑手?
因此她想请齐若婵帮自己盯着徐蔓。
齐若婵一听便怔住了。
“徐蔓不是已经……”
嫁去岭南了?
顾晚枝确认阿满守好了门,隔墙无人后,这才道,“嫁去岭南的不是徐蔓,是她的丫鬟银娇,她本就与徐蔓朝夕相处,熟悉主子脾性习惯,岭南那边又无人见过她,嫁过去自然不会有人发现。”
唯一一个可能发现的人便是长信公主萧蕴锦,但她与三皇子一母同胞,怎么会不帮着遮掩呢?
“这……那真正的徐蔓呢?”
“这便是问题关键所在了,姐姐可还记得我与你在京城初见那日?”
齐若婵点头,她自然记得,那日就是顾晚枝在她被徐蔓当街欺侮的时候,站了出来帮了她。
顾晚枝嘲弄一笑:“可在那日之前,徐蔓刚刚在西山水池落了水,分明一副病躯,却还打扮好了去城外见的情郎,此人的身份定是不一般。总之是经过了许多的探查,我才确认,那人竟然是——”
“三皇子?”
齐若婵眼眸微眯,从前面的几条线索中,已然推测出了那人身份。
看顾晚枝点头承认,她继续理着思路:“三皇子虽是皇后娘娘所出,却不及太子嫡长尊贵,且母族不盛,他的舅舅年前才带着御林军在年底评比中被圣上批了一顿。”
“三皇子本人又不是什么贤能的主子,如此情况,他定要找人联合,建树自己党羽,方能有与太子一争之机会。”
齐若婵先是觉得匪夷所思,联系起来后,便能将其中关节疏通,思路也愈发清晰。
“徐蔓出身永昌侯府,在京中地位不容忽视,因此圣上才会将她赐婚给岭南王幼子,与公主做妯娌。这样一处庞大的势力,无论投靠哪一方都会是极大的助力。三皇子既然要联合党羽,便也要给足了诚意才行,若我猜得不错,这诚意便是将徐蔓纳进自己后院?”
说着说着,齐若婵还摇着头笑了声,“永昌侯也是有些猪油蒙心了,三皇子给什么诚意不好,非要让他宠爱的女儿当没名没分的……”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
“非要送女儿去当个外室,可见三皇子并没想象中那么诚心,永昌侯也并无外人所见的那般宠爱女儿。”
齐若婵一番冷静分析后,握了握顾晚枝的手,“多谢妹妹告知于我,我既然知道了便不会不管。不用你请求,我也要将此事从你手中要过来。若此事败露,于三皇子一方会是小的打击。”
顾晚枝拧了拧眉,“你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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