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小手在脸上迂回辗转,陆修远简直昏昏欲睡,闭上了眼睛。
男人的睫毛怎么也能这么好看?浓密的小刷子似的,还有自然上扬微翘的弧度。
这是把长辈的优点都集齐了?
要雁临说心里话,他对她而言,偶尔真有种捡到宝的感觉。
她虚虚地描摹着他完美的唇形,差点儿忍不住凑上去亲一口。只是,这种事,还是他主动比较好。
作为一个时装设计师,又作为一个拥有标准模特身材男朋友的时装设计师,雁临对陆修远外表的兴趣,当然不止俊颜,甚至于,她更喜欢他绝佳比例的身形。
她的手落到他上衣下摆,轻巧地挑开一点,溜进去,又问他:“可以吗?”
陆修远慵懒地嗯了一声,反正知道她那点儿出息,丝毫不担心她能惹出什么事儿,手臂探出去一下,熄了另一盏床头灯,“晚上睡觉习惯留灯么?”
“偶尔。”雁临望一眼窗户,“说起来,今天正好十五。”
“月圆人团圆。”陆修远语带笑意,“不过,我要是七月十五回来,你就不这么说了。”
雁临莞尔,手掌拂过掌下的曲线,“我第一次看到你,打招呼之前,想的是给你设计衣服。”
“那多荣幸。”陆修远由衷地说,“你设计的衣物非常好看,穿着非常舒适。”
“鞋子怎样?”雁临知道,军靴军用鞋的质量与舒适度,尤其他曾经那种级别的人的配制,不是一般的好。
“差不多。”陆修远微笑,“你既然懂行,就知道鞋做得好的方法有限,糊弄事儿的法子却可以千奇百怪。”
“这倒是。”雁临听出他有了睡意,心知今晚相安无事,放心了,更深地依偎到他怀里,手灵巧地往上游转,关心起别的,“爷爷奶奶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陆修远却是身形稍稍一紧,搂她的力道也稍稍加重,以图她老实点儿,言简意赅:“你这样的。”
“乱说,都没见过我。”雁临的手停下,点一下他的脊背的肌肤。
“你那些相片,妈给寄过去四张,爷爷奶奶特喜欢,说难怪爸妈这年月也能干出包办婚姻的事儿。”
雁临笑了。
“他们其实跟我说了,过年来县里。但我们过去接一趟更好,先把东西打包一部分。”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雁临手指蜷缩起来,再弹跳两下,“要是跟你过去,落得个人嫌狗不待见的,可就太没面子了。”
陆修远稍稍挺了挺脊背,“你对自己,应该说是你对现在的自己,好像有认知上的误解。”
“有什么办法?”雁临又逮住机会了,当然要找补以前的账,慢言慢语地说,“动不动就要甩我,最早碰一下都恨不得把我甩一边儿去。”
一边说,手指一直不自觉地在他背部跳跃。这是她一个不自觉的小毛病,就像设计时绘图不顺没完没了地转笔揪一缕头发一样。
她是无意识,陆修远只希望自己没知觉,问题是他不能。
睡意早就被她撵到爪哇国去了,原本疲惫的身体平静的心海,被她燃起了隐隐的小火苗。
“你这淘气的毛病……”他咕哝着,绕到背部拿开她的小手,随即托起她下巴。
双唇落到她唇上,吻一下,吮一下,随即辗转,牢牢捕获。
雁临讶然,旋即意识到这亲吻满带火热侵袭的意味。
她对他太放心,所以又把自己坑了一把。
——只来得及意识到这些,就被甜蜜的感触害得头脑一片空白,意识渐渐陷入混沌。
明知自己点了一把火,亦无任何不安,唯有沉浸、坦然。
唇舌交错时,两人之间已如火如荼。
她呼吸全没了规律,身形平躺在床上。
他则是呼吸沉沉一滞,悬身,借着悄然入室的月光凝着她。
“临。”他唤她。
她绕住他颈子,“陆修远。”
下一刻,炙热的亲吻再度湮没了她。
她喉间逸出低低的一声喟叹。
随后,不老实的就是他了。
只是,那双手上有着他全部的心绪:存着好奇探究,又含着温柔珍视。
雁临身形蜷缩又舒展,舒展又蜷缩。
最终,他把俊脸埋在她耳畔,克制着呼吸,更克制着情绪。
雁临拂过他额角,微有汗意,真后悔自己嘴欠了:安全期都不安全,何况他们是临时起意,什么措施都来不及准备?
万一赶倒霉怀了孕,不但明年开春儿就要举行婚礼,还会耽误她插班到高三……这种险其实她冒不起,更不肯尝试。
早干嘛去了?先前怎么就只想到了自己怂不怂?怎么一到他面前,脑子就成摆设?
她正郁闷得想给自己一巴掌,陆修远已吻一吻她的唇,“小兔崽子,又收拾了我一回。”
“不是故意的。”雁临忙保证,“下不为例。”
“没事儿,这又出不了人命。”陆修远倒是看得开,重新躺好,把她搂到怀里,“横竖找补的日子还长着。”
“到时候你才顾不上我。”
陆修远点一点她面颊,“你是不是打自己这小脸儿有瘾?”
雁临咕咕地笑。
“早点儿睡。”他又拍拍她的背,“要是顺利,明天下午就能去爷爷奶奶那边。”
“嗯,晚安。”
第34章 不一样的他
清晨, 陆修远和雁临早早醒来。
他沏了两杯清茶,自己喝了小半杯,让她就着自己端杯的手喝了几口。
随后躺回去, 不准她照常起床, “八点之前起, 路上吃早点,我送你到星雅。”
雁临乐得享受一时的偷懒, 也有话跟他说, 窝在他怀里, 问:“爸妈昨天说明年春天摆喜酒, 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没意见,秋冬你不就忙起来了?”
“那就听长辈的。”雁临说, “结婚之后呢?考没考虑过要孩子?”
“那是几年之后的问题,现在考虑什么?”陆修远阖着眼睑, 手一下下抚着她的后颈, “怎么也得等到你二十四五,自己有个大人样儿了, 再要孩子。”
“你不着急?”
“我急什么?”陆修远唇角扬了扬,“生孩子又不是任务,多的是人玩儿命地生, 以我的意思,不要正好。”
“想法特别好,但是, 那是你说了算的事儿?”雁临跟他摆事实, “多的是人想要生不了, 也多的是人不想要却怀了。”
陆修远缓缓睁开眼睛,琢磨一阵, “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
“回头我找安医生一趟,正好拿些常用药、酒精棉什么的。”陆修远说,“医院要是没有,回头找找做医药的门路。”
雁临笑着抬起头,亲了亲他下颚。
他托住她下巴,予以绵长温柔的亲吻。
美好的一天,是这样开始的。
到了星雅,恰逢徐东北刚停好车,去往办公室。
陆修远少不得下车与他打招呼。
两男子本就见过,印象也都很过得去。握手之后,徐东北笑着打量陆修远,“你好了,我那大外甥也就放心了。早就跟雁临说过,等你出院请你吃饭,现在还想找你谈谈合作,有没有时间听听?”
陆修远笑微微的,“没着急的事儿,听你念叨念叨。”
“走,到我办公室。”
雁临笑着对他们摆一摆手,“我还有事。”
对于徐东北能把好些人气得找不着北,又能与好些硬茬建立牢固的合作关系的本事,雁临一向很钦佩。
过了大约半小时,两男子一起来找她。
陆修远说:“我先跟爸妈说点儿事情,再去找安医生。”
“你等一下。”雁临拿出已经准备好一个清单,折叠起来递给他,“有我没想到的,你加上去。”
陆修远点头,“中午来接你,到家里吃饭。”
雁临笑着点头。
“走了。”陆修远对她和徐东北扬一扬手,转身出门。
“瞧你们俩这德行,”徐东北坐到办公桌前,“又像新婚燕尔,又像老夫老妻。”前者指的是两人的意态,后者指的是小事上的默契。
雁临当没听到,拿出昨天整理好的文件夹给他,“这些交给你,我今年的工作任务就算完成了。成品是不是下午装箱?”
“是,你要是好意思,这就可以放假走人。”然后,专心致志跟她丈夫培养感情去。这么想着,徐东北很有些啼笑皆非。
有什么办法?
她嫁的人实在出色,下半辈子起不来床,那么别人是有理由等着她,甚至可以明打明劝她换条路走:可陆修远硬是奇迹般地痊愈了,刚刚与他谈起生意经,简直比他还敏锐精明。
到这地步,不盼着她好,才是情场上的二愣子。
“那可太感谢你了。”雁临给他倒了杯茶,“可以的话,我下午起真就不来了,要跟陆修远出门一趟。”
“去哪儿?”
雁临照实说了。
“该去。”提到陆修远的祖父祖母,徐东北难得正经,并且透着敬重,“老爷子是数学家,老太太是建筑师,县里上年岁的人,没有不服气的。星雅的事你放心,联系衣料商、质量把关有我呢。”
雁临再度道谢,又问:“你要跟陆修远谈什么业务?”
“对谁都有好处的业务。”徐东北卖起了关子,连喝两口茶,起身向外,“你家陆修远说,要跟你商量之后再给我回信儿。这小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怕媳妇儿呢。”
雁临闷声笑了一场,随后去了金小杭、刘建芬的办公室,交代自己先行放年假的事。
中午,平时陆博山和林婉都在食堂吃饭,这天也不例外。
陆修远接雁临回家,为的只是一起吃中饭。他做的四菜一汤,菜正是雁临提过的湘西菜。
雁临大快朵颐,深深庆幸陆家有着男女都下厨的好家风,要不是被熏陶多年,陆修远才不会学厨艺,还学得深谙其道。
饭后,两人吃了点水果,便开始相继打包彼此的行囊。
这方面陆修远是行家,归纳整理都很快。
走出雁临家门时,他没忘记检查水电隐患,无人在家时该关闭的全关闭。
因为有这样一个男人,出门变成了一件很简单也很轻松的事。
车子行驶在路上,雁临看着车窗外,见到有卖冰糖葫芦的小贩,瞧着那红彤彤的色泽诱人的果实,很是意动,但是为这个停车去买也犯不上。
这样眼馋又放弃了两回,到第三回 时,陆修远将车靠边停下,下车去买了一串糖葫芦,回来后递给她,“吃吧,馋猫。”
雁临眉开眼笑,先递向他,“一起。”
“我不吃。”车子重新上路,陆修远说,“你开的单子上的药品,医院里全有,我跟安医生到药房逐样选的,等会儿你查看一下。”
“嗯。”
雁临吃完冰糖葫芦,搬过后座上的纸箱,放在膝上查看,医用消毒水、酒精棉、创口贴、棉纱、红药水,常用的感冒冲剂、止咳糖浆、消炎片、跌打丸、胃肠丸等等。
随后,她找到目标药物的几个小盒子,取出来认真地看过说明书,单独收进帆布袋里的夹层,又咳了一声,叮嘱他:“需要你用的,你自己保管好,可别让人随随便便翻出来。”
陆修远笑,“我又不缺心眼儿。”
车子上了国道,行驶四十来分钟,拐入一旁的岔路,前行一小时左右,进入土道。
“还得一个多小时。”陆修远说。
“这么远呢,要是爷爷奶奶那边的乡亲到县里市里,是不是就得照着一天折腾?”
“差不多。”
陆修远并没夸大其词。
土道越走越窄,一段段的因为失修坑坑洼洼,即使坐在轿车里,也觉得很颠簸。
终于,陆修远指着前面遥遥可见地村落说:“前面就是。”
这时已经是下午五点来钟。
雁临拿出两颗奶糖,分一颗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陆修远,在村里,喜欢你的姑娘不少吧?”
“……你教教我,应该怎么回答这种问题?”陆修远好笑地说。
雁临娓娓道:“我听说过,黄石镇附近乡村的人,定亲结婚都很早,十八十九结婚的不在少数,十六七定亲的更不新鲜。这些年,一定有不少人给你说亲。”
“说不说的,也没人等我,那就等于没发生过。”
“……这是什么见鬼的算账的法子?”雁临有了点儿小脾气,“我等你了吗?我比你小六岁呢——谁给你说亲,不是找年纪轻轻的?”
陆修远顺着她往下说:“不但年纪轻轻,还得漂漂亮亮,聪明可爱,尤其得是个小馋猫。”
“跟我含糊其辞,一定是心里有鬼。”是没影儿的醋,雁临却认真吃起来,因此脑筋转筋也很快,“再有,按理说,爸妈在县城给你找对象,爷爷奶奶不应该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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