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去哪?”
昏暗的走廊格外寂静,程纾身子微僵,一时间也不敢确认。
他怕还在打电话,又怕是在回消息。
正当准备抬脚走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一道重量,紧接着视线被完全遮挡。反应来过是帽子被戴上之后,男人抵在头顶的手心像意犹未尽那般揉了两下。
那一瞬,她整个人宛如触电那般。
陈惟朔低眸瞧着女孩清瘦的身影,使坏的将帽子往下扯了扯:“怎么不说话。”
阴影下,指尖挑开帽檐,她望着两人快碰到一起的身体,碎发挡住颊边红晕,抿了下唇,道:“我以为你在打电话。”
“打完了。”陈惟朔将烟蒂随手丢进一旁垃圾桶,放缓了语调,又问:“回包间吗?”
她有点犹豫了。
过了几秒,她还是摇头:“我回学校。”
男人像是意料般,轻点了下头:“正好,送你回去。”
“啊?”
可老师刚刚不是说还有第二场吗?陆烨叫的最欢要参加,那他……
陈惟朔回头看着她,舌尖抵着左腮,晦暗的光线看不清情绪,不知是在笑还是其他。
他故意拖着尾音,望着女生隐隐泛红的眼眶,连带着语调也软了许多:“不想跟我走一块儿?”
“不是。”程纾连忙否认:“老师不是说还有第二场,你不去吗?”
“不去。”
他答的很快。
程纾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眼前男人已经顺着一旁楼梯走了几步。
不得不说这家餐厅设计的很合理,只要进来,不论从哪个方向出去都很方便。一点也不像有的酒店,进去经常找不到楼梯。
察觉到身后女生没跟来,他停下脚步回头,眉尾轻佻:“有东西没拿?”
这个视角很怪异。
从她这个方向看去,站在高处的是她,而陈惟朔站在下方直勾勾地望着她,暗黄的光影折射,落在那双诱人的眼睛,好似在勾引着她跨过眼前阻碍奔向他。
可现实却相反,站在高处的是他,而不是不起眼的他。
这一幕像是有蛊,很吸引人。
程纾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小步朝他走去:“没有,走吧。”
许是因这边是侧梯的原因,又或许是内心暗示。
这一刻,她只觉得四周很静,很舒服。
两人身影都偏瘦,旋梯似的拐角映着两人将要交错的身影,女孩落在脚边的裙角随之摆动,却总隔着一丝距离。
忽然,另一道身影缓缓往旁边移了点,与少女摆动的裙角一点点交合。
这家酒店占地面积很大,因此设了不下两个出口。
两人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程纾呆愣地站在大街,瞧着与来之前似曾相识的街道,却又透着一股陌生。
“这是后门吗?”她问。
陈惟朔低声应着,摸着空落的口袋,道:“从这儿直走,在拐个弯,马路对面就是学校。”
她轻点着头,挪动着脚步跟在他身后。
这条街道属于附近较近的商业街,彼时周围来往都是形形色色的学生,各种摊贩的叫卖声也都不甘示弱。
他们两人并肩慢慢走着,谁也没有再主动开口说话。
她想,如果四周安静点的话,恐怕震耳的心跳就要暴露。
余光悄悄看了眼身旁漫不经心的男人,她想问他。
问他高中的时候,是不是知道她的存在。
犹豫半晌,许是心中残留的酒精作祟,指尖勾紧,嗓音几乎紧张地发颤。她说:“陈惟朔。”
陈惟朔脚步停下,仰着眉梢,嘴角噙着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怎么了?”
“你……”太过紧张,连说话都磕绊。
她紧闭着眼,将心中想问的一口气说完:“你高中的时候,记得我吗?”
许是命运总是捉弄她,又或许是两人始终没有缘分。
话刚说出口那刻,正好一旁紧挨的小摊贩提高了音量,随即“滋啦”一声,摊主拿着喇叭直接冲着隔壁摊主对骂。
场面一度混乱,而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说出的话,也随之石沉大海。
周遭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陈惟朔将身旁女孩拉到另一旁,离开了这个地方。
直到快到拐角处时,两人步伐才缓缓放慢。
“你刚刚说什么?”他说着,下意识拧眉,解释道:“太吵了,没听清。”
程纾故作轻松地耸肩,撑着笑摇头:“没什么,就……”她顿了秒,胡诌道:“想问你刚刚在找什么。”
陈惟朔明显不信这套说辞,但望着她这副惹人怜的模样,最终也是没戳穿。
“找烟。”他说着,顿了下,视线落在一旁便利店:“等会,我买包烟。”
正好一阵微风吹过,吹乱了两人发梢。
程纾嗯了声,便乖巧在一旁等着。
她不想进去,明亮的光线会把全部都暴露出来,尤其是泛红的眼眶。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很少哭,尤其是父母离婚之后,有时候实在伤心也是藏起来偷偷哭,年少的她一直以为没人发现。直到某一天小姨醉酒才说出来,她每次撇着嘴角进洗手间,出来时眼眶都红的可怜,知道她觉得委屈伤心,小姨也配合着维护她微小的尊严,也没戳破。
没一会儿,随着清脆的风铃声响起,她手中忽然多了一瓶温热的茶水。
她眨着眼,抬头看着逆光而站,正把玩着打火机的男人。
随着“啪嗒”一声,橘色火苗燃起。陈惟朔注意到女生视线,好像一根羽毛环绕在鼻尖。
他挠了下,随口问:“怎么了?”
程纾弯唇笑,晃着手中瓶身:“谢谢你。”
发丝被微风吹得凌乱,正好落在颊边。
他侧头轻笑,慢悠悠道:“你一直都这么乖吗?”
“啊?”
程纾拨开颊边碎发,耳垂逐渐发烫。
火苗熄灭,陈惟朔看向别处,语气漫不经心:“我是说,你跟谁都这么客气吗?”
“还是。”
他顿了秒,漆黑地眸色似有若无地回到原点,说:“我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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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暗潮
耳边嘈杂声不断,疾驰的而过的车辆仿若在这一刻放缓了速度。
那一瞬,好像全世界都暂停了那般,世间只剩下她砰砰直跳加速的心跳声。
年久失修的路灯时而忽闪,程纾秉着呼吸,长睫也控制不住地轻颤。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也不清楚这其中是不是和她想的那般,还是只是简单一问。
暗恋一个人时宛如侦探,连他不经意说的话都会在内心掰开复盘。
没等她回答,陈惟朔抓了下头发,眼皮半耷:“逗你玩呢。”
快要迸出的内心缓缓降落,她低敛着眼睑,艰难吞咽着。
不禁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将心里话说出口,不然现在她恨不得找个地缝转。
仅剩的酒精随着秋风消散,她咧着唇角,再次拨开被吹起的碎发,轻声问:“你国庆回去吗?”
“不知道放几天假。”陈惟朔想了想,说:“不一定会回去。”
看来是不回去了,心中的幻想也随之打消。
她小幅度点着头,闷声嗯了声。
鼻音很重,陈惟朔侧眸看了眼:“你回去?”
程纾再次点头:“应该回去。”
“行,知道了。”
知道什么?
她下意识看向他,不解地眨着眼睛。
女生眼睛很好看,如清水那般明亮,在这晦暗不明的夜晚上看去,又好似蒙上一团水雾那般。
陈惟朔垂眸,看着女生认真乖巧的神情,就像高一那年夏天遇见她时,一模一样。
喉结滚动,垂下的眼睑不禁想起某件事。
话题截止,周遭又再次陷入寂静。
两人偏偏都不是话多的,程纾也不擅长找话题,更别说是对着陈惟朔本人。
一路上,直到快到宿舍楼下时,来往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指尖不停摆弄着火机,过了会儿,陈惟朔望了眼身旁女生:“昨天晚上那条信息,没发错。”
指尖紧攥着尚存余温的瓶身,顿了两秒,她反应过来,慢吞吞点头:“我知道。”
其实昨天看到的时候,她隐隐有这个猜测,只是过于胆小的她,不太敢相信他会对她发这些。
但更多时候,她第六感往往都是很准的。
眸色闪过一丝诧异,陈惟朔看着女生淡定自若的模样,忽然笑了声。
他说:“那天语气重了点,没针对你。”
程纾一下又一下眨着眼睛,抿唇:“嗯,我没在意。”
强装镇定的外表下,藏在衣袖下的指尖却因紧张早已泛白。加速的内心早已乱了节奏,仿佛下一秒顺着嗓子眼跳出那般。
他是在哄她吗?
那天分开后,程纾是红着脸回宿舍的。
到宿舍楼下时,她放缓了脚步,拿着手机给好友发着消息。消息发完后,指尖控制不住地下移,瞧着今天无数次点开的聊天框,唇角不禁上扬。
内心异样的情绪不断萌发,她望着两个方向的楼梯,默默选择了另一个。想走慢一点,权当散步。
宿舍在四楼,快要到的时候,周遭忽然响起阵阵哭噎声。
四周很静,在这光线微弱的环境下,这道哭声反而显得极为诡异。
她试探地迈出脚步,侧着身走过拐角,却发现一位女生正蹲坐在楼梯处,埋头哭。
瞧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她紧皱着眉,加快脚步上前。
“杨昕?”
正哭噎的女生明显一顿,随后抬起早已被泪水迷乱的双眼,看清来人后,直接扑过去放声痛苦:“程纾……”
这个姿势实在奇怪,只有稍不留意两人便会一同朝楼梯下面滚下去。
没办法,程纾一边顺着她的后背,扶着她又慢慢坐了下去。
这边楼梯很少有人走,因进宿舍楼就面朝着另一面楼梯,所以尽管是住在最后一间,也很少有人会往这边绕路。也因这一原因,不少自律的人早起都会来这边爬楼梯健身。
杨昕不知哭了多久,只感觉倚着肩膀那块逐渐变得湿漉漉。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陪她坐在这里,余光瞥了眼角落堆放的啤酒易拉罐,她抿了下唇,拿出手机给好友发消息。
程纾:【你回来的时候帮我带点解酒的东西吧。】
曲夏如:【只喝了果酒头也晕吗?】
曲夏如:【行,我赶在门禁前回去。】
程纾:【好。】
又过了会儿,杨昕像是发泄好情绪那般,吸着鼻子缓缓抬起头,眼神刚落在好友身上,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种时候,程纾也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也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才难过成这样。
但是以她藏起来哭的经验,这时候是最不希望身旁人开口的,不然好不容易整理的情绪会再次崩塌。
薄唇紧抿,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了过去。
杨昕抽噎着接过,擦拭着眼泪,说话的语气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怎么不问我。”
“你想说会跟我说的。”她说。
“你讨厌。”杨昕顿时哭的更凶了:“我前两天都那么对你们了,你还来陪我……我知道你很好,但我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了自己脾气……”
程纾轻声安慰着,又道:“别伤心了,是因为下午夏夏吵醒你的那件事吗?”
尽管她知道不是因为这件事而哭。毕竟军训的时候吵成那样子,她第二天还跟没事人一样。
“不是。”杨昕摇头,浸湿的纸巾在鼻尖蹭了蹭,过了几秒,才说:“我跟社长表白被拒绝了。”
“?”
程纾愣了几秒,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拧眉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晚。”杨昕头埋的很低,呜咽道:“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以为他会同意的,可他今晚跟我说,只把我当成普通社员,平日里回我消息也是在例行公事。”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程纾耐心地听她将对方吐槽了一遍又一遍,有时候说激动了还恨不得现在冲过去把对方狠狠揍一顿。
其实关于这个社长,她是知道一点的。
从开学后杨昕便认识了他,两人之间联系不断,夜里发语音打电话是常有的事情。也是因为经常半夜打电话吵到其他人,她和曲夏如在军训时发生了第一次争吵。也是那时候,她们几人知道了这个社长的存在。
按照现在大学生快餐式的恋爱,她们本以为两人有可能等不到军训结束就会立马在一起,毕竟杨昕的条件在那里放。
可他们两个并没有。开学后杨昕拉着姜欢欢一起进了社团,两人相处起来就好似已经热恋的情侣那般。
程纾也不明白,两人看起来明明都对对方有意思,社长又为什么要拒绝。
“他说我看他看的太紧,让他喘不过气。”泪水划过脸颊,杨昕又说:“可我喜欢他才会去关心他啊,我如果对他没意思,谁会平白无故去问他啊。”
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同,但对方都会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一面展露出来。
程纾揽着好友,安抚着:“他不识好。”
“杨昕,你值得更好的人。”
“真的吗?”杨昕缓缓抬头:“可我脾气很暴,感觉除了社长没人能受得了我。”
她摇头,语气坚定:“爱你的人会包容万分。”
两人正说着,楼道口忽然出现一道湍急的身影。
顺势望去,只见曲夏如手里拎着东西,胸口起伏,不停地喘着粗气。
“你怎么在这里?”程纾下意识问,说话间,余光瞥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曲夏如迈着如灌铅的脚步,一点一点爬上来,居高临下地审视:“阿姨在门口拦人记名字,我偷偷溜进来的,累死我了。”话落,她看了眼一旁哭眼肿的杨昕,压低音量问:“你们怎么在这儿,她怎么了?”
话刚说出口,一旁杨昕忽然站起来,紧紧抱着她:“对不起夏夏,这两天是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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