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母亲过世后,澜家舅舅曾多次去殷家探望她。
但殷月却被邹氏教唆,对澜家人冷待至极。
澜家名望太高,邹氏担心殷月借澜家之势,风头会盖过自己的女儿。
为了迷惑殷月更是加倍的对她好,因此也让年幼的殷文瑶更加痛恨殷月。
殷月重病过后日渐消瘦,澜舅舅见此更加担心,曾想接殷月回澜家。
殷月却因不想伤邹氏的心,拒绝去澜家。
僵持近两年。
殷月终是寒了澜家人的心,更是渐渐的与澜家断了联系。
澜家放弃殷月后,邹氏便也懒得在殷月面前装慈母。
父亲不管她,唯有兄长殷明彦还在乎她。
殷明彦与殷月一母同胞,都是澜清舒所出。
而在两年前殷明彦离开殷家后,邹氏便再也没管过殷月任她在隐月轩自生自灭。
殷月的日子也越来越艰难。
“外祖父、外祖母二老可好?”面对澜清洲殷月心中有一丝愧疚。
虽然当年错的人是原主,但殷月现在接受了她的生命,也同样要接受她曾经的过失。
澜清洲意外于殷月会主动关心二老。
但转念一想,当年这孩子年幼丧母,致使性情大变,也怪不得她。
“你外祖父身体还算康健,只是你外祖母眼睛不好,当年......”
澜清洲话说了一半,却停下来叹了口气又道:“不提了,看到你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舅舅心中甚慰。”
“舅舅,我想回澜家看看二老。”殷月想起外祖母慈爱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楚。
澜清洲静静的看着殷月,神色复杂。
殷月见舅舅沉默,殷月眸光瞬间暗淡:“如果不方便的话,我改日再去吧。”
“罢了,你随我回去吧。”
“你外祖母看到你定然会高兴,只是......”澜清洲踌躇片刻后道,“若你外祖父说的话不中听,你且忍忍。”
“多谢舅舅。”殷月顿时笑逐颜开。
不多时,殷月与香兰主仆二人便随澜清洲来到澜家。
看着近在咫尺的府门,殷月却踌躇不前。
殷月神情凝肃,大概是近乡情怯。
澜清洲似乎看出了殷月的心思:“放心吧,老爷子嘴硬心软,心中也是念着你多年。”
“我明白。”殷月微微一笑,不再犹豫迈步进了澜家。
老太太听闻殷月回来,顾不得双眼迷糊,径自走出院门去迎接。
徐氏见劝说无果,只能紧随一旁扶着。
殷月刚到院里,就见到老太太疾步而来,身后跟着好几个侍候的人。
“外祖母。”殷月见状急忙迎了上去。
老太太眼神不好,待到近前才看清了殷月的容颜。
眼泪当即滑落。
老太太浑浊的双眼紧紧凝视着殷月,颤抖着双手轻抚着她的面颊。
“好孩子,你受苦了。”
老太太没有一句责备。
殷月心中更是愧疚难当,泪水夺眶而出。
“孙儿不孝,让您担忧了。”
老太太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殷月落泪。
“你还回来做什么!”
澜太傅下朝回来,刚换下朝服,还未及喝口茶,闻讯亦是匆匆过来了。
“孙儿糊涂,伤了二老的心,罪不可恕。”殷月朝着二老跪了下来,“请外祖父责罚。”
香兰见状也随即跪下。
“你别吓着我的外孙女。”
老太太瞪了一眼澜太傅,忙上前扶殷月,“快别跪着,到正厅里说话。”
殷月看向外祖父,见对方哼了一声,转身便向正厅走去。
殷月心中一暖,果然是嘴硬心软。
“丫头,用膳了没?饿不饿。”老太太方一坐下便吩咐要人安排膳食。
殷月忙道:“祖母安心,月儿来时已用过午膳。”
“那便送些点心过来,多吃些。”老太太看着略显消瘦的殷月心疼不已。
“多谢外祖母。”
话落殷月看向一旁沉默不言的外祖父,又郑重的跪下磕了个头。
“你这孩子,又跪着做什么。”
老太太心疼想要上前去扶她。
徐氏连忙柔声阻止道:“母亲且听听月儿说什么吧。”
殷月感激的看了一眼徐氏,这个舅母素来善解人意,难怪原主儿时便很喜欢徐氏。
第39章 这还叫不会乱来?
不知为何,从迈进澜家开始,殷月像似打开了记忆的阀门,许多模糊的画面,开始渐渐变的清晰。
她感受着澜家人的温暖,心中自责更深。
“月儿年幼时,不辨是非,受奸人挑唆,伤了二老和舅舅的心,如今悔之不及。”
憋在心里许久的话,终于能说出口,殷月按耐不住潸然泪下。
“月儿自知有错,请外祖父责罚。”
说完殷月一头磕下,匍匐在地。
老爷子看着不由心中一软,这么多年他心里也一直惦记着这个外孙女。
但老爷子就是固执,说出来的话依旧冷硬别扭:“既知道错了,便起来吧,这些年你定也是受了不少罪,往后莫要再糊涂了。”
“月儿谨记教诲。”殷月抬头笃挚的应道。
见老爷子松了口,徐氏忙上前将殷月扶起。
“好啦,今日该高兴才是,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见老爷子不再肃冷,殷月当即破涕为笑,心中也松快了不少。
香兰这时方才敢上前,替殷月整理仪容。
太傅大人发威真真是可怕。
老太太看着也是心中宽慰。
当年失去女儿,老太太心痛不已,日日以泪洗面,如今孩子回来了心中也少些遗憾。
老太太只一儿一女,对这女儿更是宠爱有加,更是因为如此,才任由她选了一个寒门子弟。
原想着只要澜家不倒,便不怕自己女儿受了委屈,没想到,最终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收拾好心情的殷月见老太太神情哀伤,便知道她是思念自己女儿了。
殷月也同样忆起了原主的母亲。
记忆中她是一个温婉善良的女子,很疼爱原主。
殷月从小没有父母陪伴。
在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了从未有过的感受。
这大概便是母亲的爱吧。
殷月出身医毒世家。
父亲对学医不感兴趣,跑到在国外从商,为了脱离宿命,答应老头子送一个孩子回去。
因此殷月自出生便来到爷爷身边。
殷月的童年没有动画片和游乐场,亦没有父母疼爱。
只有一个张扬顽劣却护短的师兄和一院子奇奇怪怪的花草。
还有一个怪老头爷爷。
“丫头,快用些糕点。”一道温暖慈爱的声音,拉回了殷月的心神。
原来是老太太见点心来了,担心殷月许久不来澜家会怯生,才招呼殷月。
“好。”说着殷月便拈起一块桂花糕,放到嘴边。
殷月其实很饱,但看着老太太期冀的眼神,还是浅尝了些。
望着手中的糕点,殷月想起了母亲被害之事。
她看了眼老太太,终是没有说出口。
“外祖母可愿让我看看您的眼睛?”殷月看着老太太不时会流泪的双眼,轻声问道。
老太太以为殷月是担心她的双眼:“老毛病了,月儿不必担忧。”
知道老太太会错意,殷月连忙道:“月儿这些年闲来无事,对医术颇为兴趣,习了不少医理,说不定对您的双眼会有帮助。”
“哦?月儿竟还会医术,那快过来给外祖母瞧瞧。”
老太太的眼睛看了许多大夫都没有治好,渐渐的也就放弃了。
她哪里会相信殷月一个小丫头能治得好她的眼睛。
不过是不愿拂了孩子的一片孝心。
老太太任凭殷月为其诊脉,查看双眼。
“若是看不好也不打紧,我这眼睛看过不少名医,都束手无策。”中途怕殷月治不了心中难过,老太太还安慰她。
殷月忍俊不禁。
老太太以为自己的心思藏的很好,其实殷月一眼便看穿了。
须臾过后,殷月神情一松:“外祖母无需忧虑,您的眼睛不难治。”
“不用难过,我......昂?”老太太愣了会儿神又道,“月儿莫不是哄外祖母高兴?”
老太太顺理成章的以为,殷月看完也是无法。
连说辞都想好了,就等着殷月开口后,安慰她。
见殷月亮出银针,老太太眨了好几下眼睛,以为是自己眼神不好看错了。
“月儿真会医术?”
这下连沉默在侧的老爷子和澜清洲都不淡定了。
殷月知道他们会质疑,耐心的解释道:“外祖父放心,月儿不会乱来的。”
这还叫不会乱来?针都拿出来了,可开不得这玩笑。
“丫头啊,你外祖母这眼睛是老毛病了,咱们也不急这一时,回头外祖父再想办法找些名医来给她看看。”
“对对对......实在不行咱们去求药王来给母亲医治。”
原以为殷月就看一看,顶多会写两张药方。
到时候他们找大夫看看,再想要不要给老太太服用,这都不是大事。
二人紧张的神色看的殷月眉头一揪。
无奈道:“外祖父、舅舅,月儿是认真的。”
老太太看不下去了:“你们都别说了,不就是扎两针嘛,老婆子我还是受得住的。”
“来,丫头,外祖母准备好了。”
看着老太太义无反顾的神色,殷月心中划过阵阵暖流。
这便是家人的疼爱吧,即便觉得她在胡闹,也要纵容着。
殷月亦不再犹豫:“还请祖母将眼睛闭上。”
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殷月迅速落针。
原本想要上前阻止的澜清洲,在看见殷月娴熟的动作时,停止了脚步,神色渐渐复杂。
这手法看着还真像一个大夫。
冷静过后才想到,殷月断不会拿自己外祖母的性命开玩笑。
或许真的是他们小瞧了她。
不管医术如何,至少行事还是有章法的。
“外祖母稍等一会儿,留针一刻钟后便可取下来。”
殷月很快便落完了针。
“没事,外祖母不着急。”
好家伙,这哪里是老太太说的两根。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除了殷月和香兰,在场所有人都高度紧张。
终于,等殷月取下针后,众人皆松了口气。
“外祖母睁开眼睛看看。”殷月一边收着针,一边说道。
老太太在众人担忧的眼神中,缓缓睁开了双眼。
“如何?”见老伴眼睛不停的转,又不说话,老爷子急了。
可老太太现在正被眼前的事情震惊的回不过神,哪里还听得到他说什么。
只顾着转动着双眼东看看西看看,最终视线落在了殷月身上,眼底尽是探究之色。
“你倒是说话啊,可别是扎了几针眼睛没好,倒成了哑巴了。”老爷子再次出声。
第40章 您怕不是对璟王有什么误解?
“胡说什么呢,你才哑巴了。”
听见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众人悬着半天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没事就好。”老爷子被吼了一声也不计较,语气明显的松了不少。
二老相伴多年感情深厚,府中也就老太太敢这么跟老爷子说话。
“何止是没事,我这双眼许久没有这么清明了。”
老太太的话,无疑是一阵惊雷。
满厅寂静,全都望向了殷月,这个年方十四的小丫头。
“母亲莫不是为了哄月儿开心?”一直未出声的徐氏忽然质疑道。
“小姐医术确实了得,连身上中的毒都是自己解的。”香兰适时的说道。
方才没有开口,也是因为她知道说了也没人会信,毕竟当初她也不信。
老太太一惊,看向香兰急声道:“你方才说什么?月儿为何会中毒。”
说落,又忙将殷月打量个遍。
殷月嗔怪的看了一眼香兰。
“奴婢不该多嘴。”香兰自知说错了话,不敢再多言,默默退到了一旁。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如今身子可好?”老太太心急如焚,紧紧盯着殷月,一副别想糊弄过去的样子。
原本怕外祖母伤心不想提起,但眼下不说清楚,老太太只怕是会更加不安。
“外祖母莫急,香兰方才不是说了吗,孙儿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身子也大好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老爷子威严的声音响起。
沉吟片刻后,殷月抬眼看向老爷子:“外祖父可知,月儿母亲当年如何过世?”
提及女儿澜清舒,老爷子神情黯然,一身傲骨蓦然褪去,恍若一个沧桑的老者。
老爷子长叹了口气道:“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母亲当年并非因病过世,而是被人毒害。”
殷月看澜家众人虽然神伤,却没有多少震惊之色,或许对当年之事了解的比她更多。
“你母亲当年确实是遭奸人所害。”澜清洲神色凝重,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急忙道,“你是从何得知?与你中毒之事有关?”
当年澜清舒突然病逝,澜家人不相信一个好好的人,会说没就没了。
澜太傅盛怒,但无论如何查验,尸首上都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倒像是油尽灯枯而亡。
澜清洲坚信此事有蹊跷,曾借看望殷月之时,暗中查探。
很快便发现,澜清舒养了多年的猫竟也是在同一日暴毙。
猫的尸首被草草埋葬,经查验猫的死因与澜清舒极为相似。
澜家更是怀疑澜清舒是被毒害而死。
殷家只敷衍说猫是忠心殉主。
澜家即便对当年的凶手有所怀疑,也苦无证据。
“舅舅恐怕想不到,当年中毒的人还有我。”
澜家人震惊,老太太更是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殷月将自己如何中毒,和香兰回忆的情形,如数的说与澜家人听。
老太太听着殷月细细道来,泪水无声的滑落。
当年澜家沉浸在失去女儿的悲痛中,没能顾的上殷月,不曾想,当年这孩子重病也是因为中了毒。
“这毒无色无味,原是一种慢性毒药,药量少可致中毒者身体虚弱,日渐消瘦,直至油尽灯枯而亡,药量大,便可直接毙命,一般大夫查不出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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