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喜欢他吗?”
孔妙珍回头看一眼清俊的小少年,对魏向晚轻轻笑,自然是喜欢的呀。
“他这么好,长公主见了他就喜欢也是正常。”孔妙珍身形变得亭亭玉立,“当时我想给你写信来着,可是来不及了。”
“其实被长公主派来的人害死时,我还有一点开心,说明三哥没有因为长公主就放弃我,其实他真的写一纸退婚书给我,我也活不成的,还要搭上伤心。”
“我和三哥最好的结局不过如此。”孔妙珍伸手给魏向晚擦眼泪,“别哭,这就是我的命。”
“我已经这样了,你好好的活,我会祈愿你千秋芳华,万事顺宜。”
孔妙珍起身离去,跨过殿门和李兰道手牵手走进白光了。
“别走。”
魏向晚叫喊着醒来。
身侧有热源,亓肇安抚拍她的手,“朕不走,朕在这陪着你。”
魏向晚泪眼婆娑,亓肇接过宫女递上的温热手巾给她擦眼泪,“今日在庆寿宫吓着了吧。”
“别怕。”
“听见外面的诵经声了吗?”亓肇提醒,“请大师来给你念一念,百祟不近。”
魏向晚呆呆望向窗外,她等了那么久也没梦到的妙珍,这就么被念走了?
伤心不受控制,她不能解释哭泣的缘由,只能紧紧抱住亓肇,将眼泪混在他的胸口。
亓肇静静回抱着她,等到魏向晚收拾好情绪,他才打趣,“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怕死人。”
“谁不怕死人啊?”魏向晚转移视线,因为一个姿势太久,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好在小满上前扶住她。
“亓令月醒了吗?对李兰道的死她什么说法?”
“没说法,醒来后就是哭。”亓肇耸肩,“你说着这是什么孽缘,我看亓令月对李兰道是真喜欢。”
“她喜欢别人就必须喜欢她吗?”魏向晚嗤笑,“李兰道宁死也不愿意和她在一起,她现在哭感动谁呢?”
“太后怕她殉情,让李兰道停灵三日就下葬。”亓肇停顿一下后说,“估计这几日都不会让她出宫,送葬的时候出宫露个面。”
“那李兰道葬在哪呀?”
“太后修陵园的时候是给亓令月留了地方的,但是现在太后严词拒绝,不想让李兰道葬在她的陵园,母女两还有的扯。”
“不知道等到送葬那天能不能商议出个结果。”
第71章 迟来的团聚
李兰道死的突然,安排在驸马府的灵堂也是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罗平安摩挲着儿子的脸,自从孔妙珍死后,他消沉清瘦,这么多年都没胖回来。她预感过会失去这个儿子,但真到失去那天所有的准备都抵挡不住心痛。
她忍不住探入棺木,将脸贴在儿子脸上,她怀胎十月生下的血肉,她精心教养,如兰如竹的翩翩公子,如何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肝肠寸断。
“娘。”一个年轻女子进来灵堂,见状立马把她搀扶出来,“娘你这样,三弟知道了心会不安的。”
“我的儿。”罗平安倚在棺木上泣不成声,“我的儿。”
“娘。”李芸儿忍着眼泪劝她,“我听爹和大伯三叔他们商议,不让三弟葬回祖坟。”
“说长公主没发话,不敢安置他。”
“那到底葬在哪,宫里也没个准话。”李芸儿心焦,“最后总不能让三弟空等,不能入土为安吧。”
“活着被她折磨,死了也不能痛快。”
罗平安闻言收了眼泪,当年她救不了儿子,现在儿子都死了,她还是只能看着儿子受苦吗?
“你换身衣服,偷偷去一趟辅国将军魏家府上。”罗平安拿出一样信物,“你去找当家主母,让她进宫给皇后娘娘递句话,说我想送三郎去他该去的地方,请她成全。”
“皇后?”李芸儿纳闷,“娘什么时候和魏家有交情了?”
“这个你别管。”罗平安嘱咐她,“我让你去找人的事你也咽在肚子里,谁都不要说。”
李芸儿纳闷前去。
罗平安枯坐在儿子灵前,她也不做别的,这一生和儿子相处的时间也就这么点了。
王亦慧进宫是亓肇让进来的,“陛下说娘娘昨日受了惊吓,让我进宫宽慰娘娘呢。”
“不是惊吓,只是想到故人,一时失态。”魏向晚道,她真怕了,要再露出失神模样,亓肇就要让人化符水给她喝了。
“陛下也是关心娘娘。”王亦慧乐见陛下和皇后感情好,“昨日家里来了个稀客,吏部员外郎的妻子来求见,没头没尾给了我一个簪子,说要我转交给娘娘。”
“那是驸马的长姐,她应该是听母命心事。”
王亦慧拿出簪盒 ,“娘娘知道?”
“要我说,娘娘不必蹚这趟浑水,长公主对驸马多有偏执,过问一句都会得罪她,何况驸马母亲所图不小。”
魏向晚打开簪盒,露出果然的神色,“这支簪子是妙珍母亲的陪嫁,当日就是用这支簪同李家订下的婚事,等到妙珍及笄礼上插回去,就要迎娶她过门。”
“这件事嫂嫂不必过问了。”魏向晚关上盒子。“你回去后同莺哥说一声,让她找李夫人,她知道怎么办。”
莺哥没有随她进宫,而是嫁给了魏家管事,手里管着魏向晚的陪嫁庄子和铺子。
“这个簪盒也交给她处理吧。”
虽然魏向晚看不上李兰道,但是在她转移孔妙珍尸首时就已经想好,她就是偷,也要把李兰道的尸首偷出来和孔妙珍合葬。
李兰道没变心,两人就合葬,修夫妻墓。
李兰道要是变心了,就把他弄成跪姿葬在妙珍下首,让他永生永世忏悔。
所以在李兰道和亓令月新婚那段时间,魏向晚和莺哥翻来覆去的谋划怎么瞒天过海偷李兰道的尸体。
莺哥那有足够多的应对方案,如今只要找到合适眼下情况的方法就行。
王亦慧将簪盒给了莺哥,让她去找李夫人,莺哥了然。
王亦慧忍下好奇,没有问她,只是晚间睡觉的时候问魏虑,“郎君可认识一个叫妙珍的女子?”
“孔妙珍?”魏虑看她,“有段时间没听说过她的名字了,你从哪听的。”
“从娘娘那。”
“孔妙珍是娘娘最好的朋友。”魏虑叹气,“只是红颜薄命,将要嫁人的时候出意外死了,那时候我们还在守孝,娘娘还是去路祭送了她一程。”
“好不容易祖母过世的哀痛好一些了,紧接着她的死讯,娘娘那段时间终日以泪洗面,消瘦了不少。”
“既然郎君说她将要嫁人,那就是许了人家,许的谁家啊?”王亦慧追问。
“许得不就是。”魏虑戛然而止,“不是什么好人家,你别打听了。”
魏虑不想说,王亦慧也不好再追问,但是她隐隐有感觉,孔妙珍的未婚夫应该就是刚死的长公主驸马李兰道。
“郎君要去驸马灵堂吊唁吗?”王亦慧说起其他。
“应当要去的,这不是还有着拐弯的亲戚在吗?”魏虑叹气。“只是他死的蹊跷,宫里又讳莫如深,长公主干脆就不出面。”
“听说现在灵堂里就是他爹娘守着,别说亲戚,他爹都没让其他儿子来,只怕也是不想让人得罪了长公主,莫名迁怒。”
“人死万事休,为何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给他。”王亦慧叹气,“郎君看着其他宗亲怎么行动再动,不要自己一个人去了。”
深夜,莺哥带上兜帽,从偏门进了驸马府,“李夫人真的想好了吗?我家娘娘为了这点义气,可是要担上大风险的,事办好了,李夫人反口,我家娘娘固然不好过,只怕你们也不好过呢。”
“你是莺哥吧。”罗平安仔细辨认后说,“那时候你家小姐常和珍儿约在寺里见面,你比如意大,她常听你的。”
孔妙珍母亲去世后,父亲很快就续娶,继母接连生了两儿两女后,孔父对长女的关心就越发少,只有罗平安邀请孔妙珍去礼佛,她才能从家里出来,松快松快。
孔妙珍虽然没了母亲,但是有挚友,有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的未来婆母,那时生活也不觉得苦。
“珍儿意外后,我想去孔家把如意要过来,但是孔家说如意放了身契回乡去了。”
“那是一个实心眼的丫头,她家小姐都没了,她回哪个乡。”
“如意知道孔小姐是怎么死的,所以旁人容不得她活。”说到旧人,莺哥没有那么尖锐,“她如今陪着她家小姐,依山傍水,清净福地。”
“孔家不会为了一个没娘的女儿得罪长公主,他们巴不得顺从长公主的意愿,让珍儿死无葬身之地才好。”
“我知道你家小姐去路祭后就知道,她一定会妥帖安置好珍儿,珍儿有她这个好朋友,这辈子也值了。”
罗平安按按眼角,“你放心,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我连孩子他爸都没有告诉,他顾虑的太多,而我只是一个母亲。”
“逼迫他娶长公主时,我已经看着他死了一遍,如今他真死了,我不想再让他受委屈。”
莺哥就俯身同罗平安耳语,将计划说了。
“到时候,夫人只要保证这条路上没人,其余我都会安排好。”莺哥挺回身,“但是我把人带走埋在哪,短时间内是不会告诉夫人的。”
“我只要知道他得偿所愿就好,不用去打扰他。”
莺哥示意后离去。
罗平安看着棺木,“三儿,马上就要去见珍儿了高不高兴,见了珍儿,你让她别怪我。”
“别怪我没去找她。”
李兰道死后第三天晚上,驸马府附近的巷子走火,烧到驸马府,灵堂让烧了干净,等到扑灭火,里头只剩一具焦尸。
罗平安声嘶力竭喊着救火,最后见到儿子惨状后,立即昏死过去。
外人见了谁不说一句可怜。
等消息传到宫里,太后嫌恶的皱眉,“哀家说了这人是祸害吧,你要执意和他合葬,保不齐墓就让人偷了。”
“烧成焦尸,也不是你喜欢的那个样子了,就让李家拖回去埋了。”太后横眉竖眼地,“你要再犟,以后也不必和哀家葬在一块,那哀家随便你们葬哪。”
亓令月这几日都处于游魂状态,她不相信也不接受驸马死了,更不会相信李兰道现在连一具全乎尸首都不是。
她喃喃自语,对外界所有话语都没有反应。
太后对外说少年夫妻,阴阳永隔,长公主哀伤过度,不忍和驸马面目全非在黄泉相见,驸马葬回李家祖坟。
长公主这么年轻,以后还要再嫁的,到时候肯定是和最后一任丈夫合葬。
第72章 一子死
因着长公主新寡,还住在宫里。
后宫气氛变得沉静,宫妃不再斗嘴,宫人不敢大声说话,庆寿宫那辞了所有人的请安,魏向晚倒是得了便宜,有了闲暇。
她带着太子去宝慈宫玩耍,太皇太后让人把太子放在一边,拿些印章给他玩,大大小小什么造型的都有。
“陛下还是决意让太子在周岁受封?”太皇太后问。
魏向晚点头,“其实要我觉得,三岁受封也行,至少能走路了,稳稳当当的多好。”
太皇太后捏捏太子的肉大腿,“这小腿挺有劲的,就没教他走路。”
“能站一会了,但是走路。”魏向晚摇头,“大朝堂上那么多人,若是受惊吓趴着,或者是摔倒大哭起来,在仪式上都不好看,干脆就不着急走,让人抱进去。”
“让人牵着走呢?”太皇太后问,“你这个儿子应运而生,不妨多给他造势。”
魏向晚点头,“那我回去试试。”
“亓令月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太皇太后突然问起其他,庆寿宫发生的事虽然没报到她这来的,但是她也清楚。
长公主和驸马的爱恨情仇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子嗣。
“是李家的。”魏向晚只能说。
“哀家明白了。”太皇太后皱眉,“刘氏糊涂了,竟然想让这样一个小子尚主,真让她如意,皇家的脸面尽失。”
“这事陛下心里有数,他是绝对不愿意把女儿嫁到长公主府的。”
“他不愿意有什么用,太后发令,一个孝字就能让他不得不从。”太皇太后道,“陛下没经过事,你,虽然能担事,但是心肠太软了。”
“这事哀家来处理,必不会留个祸端。”
魏向晚还在想太皇太后会怎么处理这事,是直接给那个孩子赐婚,还是留一道懿旨,让那个孩子不能尚主。
但是过一天,宫外传来消息,长公主的长子,意外夭折了。
那个孩子生下来就体弱,长公主对他无甚欢喜,出生后就只有奶娘管着,待在驸马府的时日多,驸马去世,烧了半边的驸马府也不能住人。
这才搬回长公主府住,因着守孝,已经开始吃饭的孩子只能退回去吃奶喝汤,这么弱小的孩子,晚上经了一场风,早上高热,等到大夫来,已经灌不下药。
魏向晚总算明白太皇太后说她心软是怎么回事,要想解决此事,那个孩子死是最好的办法。
他的出生本就不受欢迎,早早回去,也省了在人世间多受几年苦。
魏向晚去庆寿宫说此事,太后深觉自己白忙一场,但是面上不肯显露分毫,“小孩子夭折算什么事,也要特地来和哀家说。”
“就送回李家,让和驸马葬在一块得了。”
小孩夭折一般也不入祖坟,何况驸马父母知道这孩子不是自己的孙子。
“便是公主,这也欺人太甚了。”李父来回转圈。
罗平安无所谓,反正现在葬在祖坟里的也不是她儿子。
而且她明白,丈夫不只是她的丈夫,更是李家这艘大船上的浆板,用得着你的时候说少了你船要散,让你心甘情愿供上自己的血肉,再多悲痛不甘,到最后也只得了一句大局为重。
她起身懒得看丈夫表现为难。
再为难,最后那个孩子还是会葬进李家祖坟。
毕竟他们可得罪不起长公主,得罪不起太后。
太子生下来就壮,养得也精心,还不到一岁,看起来就像一岁半的人,奶娘都不能长期抱着,不然手酸抱不住,魏向晚曾经举着他站在腿上,蹦跶两下,将她大腿都蹦青了。
魏向晚让人把他放在地下,由他扶着矮几走,其余人眼不错盯着,生怕太子摔了。
“娘娘,不如在地上铺上褥子,这样太子摔了也不会撞着。”谷雨提议。
“太子走到哪都有软绵绵的路?”魏向晚反问。“就是摔了也不要紧,哪有学走路不摔跤的。”
“这马上就是太子的册封大典,要摔着脸也不好看。”白露适时表示,“娘娘想让太子学走路,不如试试奴婢家的土办法,拿布条绑在孩子腋下,大人提着给劲,小孩要摔一把就拉起,碰不到地上。”
“那就试试吧。”魏向晚笑,“不然你们几个都凑在这边上看着他,我倒要喘不上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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