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太子学走路是避着陛下的,陛下一来,太子就有人抱着。
如果没有册封大典,魏向晚不会让亓肇错过儿子学走路的过程,但是有册封大典,魏向晚生怕儿子路还没走稳当,陛下就要他走着受封。
大胆假设,小心实践。
她儿子的册封大典,自然要万无一失。
“娘娘,内司送来太子受封吉服。”李秀文领着宫人进来。
太子虽小,吉服一应俱全,连冕冠都有,为着不使帽子沉重,挂了九串珠子,魏向晚拿在手里掂量,“现在就让太子把这个戴上,让他习惯,不至于在仪式上一把扯掉。”
魏向晚没猜错,太子一带帽子就要扯掉,还一把抓住前头的珠子,惹得宫人小声惊呼,生怕他扯断了。
“先让奴婢们照样子做一个试戴吧,不然就这一个冕冠,弄坏了就不好。”白露立即拿走冕冠,生怕晚一秒这冕冠就不保。
魏向晚就笑,她又拿起鞋子,小小的鞋面上绣的龙也不含糊,“鞋子也让太子试试,在榻上试。”
冕服里三层外三层,“这个太子可穿不住。”
“里头穿自己的里衫,这个领边拆下围上,外面看出来也没有区别。”魏向晚笑着拿衣服比划,等眼睛滑过手腕上的红珠上显现丝丝缕缕的紫色。
魏向晚笑容一淡。
她把衣服直接盖住手串,“本宫突然觉得有点头疼,让杨太医来。”
随即赏了李秀文等人,让谷雨把太子吉服收好。
魏向晚看着呵呵直乐的儿子,想对太子下手?
我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第73章 警醒
杨沐青到长乐宫,先要请脉,魏向晚特意伸出自己戴着红珠手串的手,杨沐青一愣。
“坐月子期间没动静,我还以为背后人偃旗息鼓,或者干脆就是巧合。”魏向晚淡淡道,“没想到是冲着太子来了。”
“娘娘的脉象只有我和院判知道,背后之人想要对症下药炮制布料是不可能了。”杨沐青道,“可是何物引发反应,娘娘不如让微臣瞧瞧。”
魏向晚让人把太子吉服拿来。
杨沐青每一件都仔细嗅过去,气味很淡,分辨不出,他借来魏向晚的手串,每一件都紧密接触一刻钟以上,根据珠子的不同变色。
里衣和帽子内沿颜色最深,红色黑色布料上少,黄色布料上多。
杨沐青征得同意后,将小小一块布料含在口里,仔细品尝后有苦味。
“具体可以等到将布料煮水后再细细分辨,但是微臣初步判断,应该是用泽泻煮水染的布料,泽泻微黄发苦,利尿行水,化浊降脂,常用来医治小便不利,痰饮眩晕。”
“我知道,熬制布料的不一定是毒药,那查出来就是个死,我只想知道,这东西对太子有什么妨碍?”
“倒是有记载提过,皮肤触之发红起泡,食用后腹痛腹泻,但那都是生的,炮制过的泽泻没有这样的作用。”杨沐青摇头,他突然想起什么,“民间对这个草还有个别名,叫疯狗草,见疯狗采食才得此名。”
“但是正常狗吃了这草并不会发疯,师傅曾经说过,万物有灵,狗无故吃草都是对身体有助益,疯狗草不是狗吃了发疯,应该是疯狗吃了能好才对。”
“但是旁人不知道啊,听说有疯狗草,再有长乐宫养着一条狗呢,用这个最合适。”魏向晚冷声道,“害人就是害人,还管害的深浅。”
“可是娘娘,这些是太子吉服,太子总要穿的。”小雪忧心忡忡,吉服不可替代,太子穿着这些用药物加工过的吉服,出问题怎么办。
“帽子内里可以拆了重新缝,里衣穿自己做的。”魏向晚看向杨沐青,“杨太医可有解布料药性的办法。”
“但凡草药,总是直接服用效果最佳,其次是贴身接触,这衣服炮制过的毒性还不知道有多少,但总归要长久穿着才能起效。”
“娘娘如今有了防范,偶尔穿一两次,不会对太子有妨碍。”太子吉服也不是天天穿,“娘娘如果实在不放心,可以放在熏笼上蒸,四周喷上醋水,再有空气流通,可以减免药性。”
吉服工艺繁杂,洗都不能洗,须得小心伺候,
魏向晚让小雪照着做。
再过了一日,魏向晚才召赵平安过来。
“太子吉服都是哪些人过手,你那可有追溯记载?”
赵平安点头。
“拿来给本宫看看。”
赵平安回去整理了文书过来,观察皇后神色,惴惴不安,“可是太子吉服有什么问题?”
“你觉得会有什么问题?”魏向晚反问。
赵平安仔细回想,“布料是直接从陛下袍服料子那裁来的,这绣娘裁缝也都是专门给陛下做衣衫的,微臣想不到哪里会出纰漏。”
“给陛下做衣服的人是单给陛下做,还是其他人也做。”
“单给陛下做。”
“这里面的人有给长乐宫做过东西的吗?”魏向晚问,“不单是本宫进宫这几年,饶皇后在时,替长乐宫做过东西的,这里面有吗?”
“娘娘知道,微臣去司制的时间短,理清楚都是明面上的关系,暗地里的联系,娘娘再给微臣两日,微臣去查明白。”
“仔细地查了,若查不中,本宫就让别人去办。”
赵平安领命离去,出了长乐宫,后背升起一股冷汗。
娘娘如此有的放矢,必然是有罪证有怀疑了,她要查不出来,真就只能在司制待一辈子。
她捏紧手里的纸,她一定要找出这几个人的联系。
亓肇到长乐宫来脸色阴沉,魏向晚知道他最近为着册封太子一事兴致高昂,突然不高兴,肯定是有人对太子说了什么。
“太子快要过生日,你这个做父皇板着脸,是对太子不满,还是对太子他娘不满?”魏向晚故意问。
“我对太子他奶奶不满。”亓肇气道,“果然不是亲生的不心疼,她亲生的外孙死了,不让太子大肆庆祝,这什么道理?气死我了!”
魏向晚使眼色让人出去,挨着亓肇坐下,“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这要让庆寿宫知道,你非得负荆请罪不可,还能给儿子过生日庆贺?”
“我要在你这说话还藏着掖着,那真是满天下都没有一个自在地了。”亓肇吐气,“你就不生气。”
“生气也不管用啊。”魏向晚笑道,“儿子的大好日子,你也不想别人说他不孝吧。”
“丁点大的人儿,谁敢说他不孝顺?”
“太子他爹不孝顺,太子又能好到哪去。”魏向晚顶着亓肇的肩膀摇晃,“陛下不大肆招摇,天下人也知道陛下得了太子欢喜,简单办仪式,就当是给太子积福。”
“太子走都不会走,让人抱着,弄这么大场面只让奶娘得脸,若是等到三岁,七岁再册,太子能表现了,我也不拦着陛下。”
“早日册封太子对他好,你怎么老想着往后推?”
“麒麟儿是陛下的嫡长子,什么时候册也动摇不了他的身份。”魏向晚看向亓肇,“太后最近气不顺,我不想陛下成了她发泄的倒霉对象。”
“简单点就简单点吧。”
“委屈太子了。”亓肇心想,自己立身不正,从登基到亲政到大婚,仪式都不铺张,轮到他儿子,嫡出长子,落地太子,怎么还是得畏手畏脚办。
“比起旁的,我更想知道陛下给儿子取的什么名字,怎么现在还瞒着我呀。”魏向晚问他,“不会是还没定下哪个字,等着儿子自己抓吧。”
“朕取了一个好名字,等他登基也不用改字的好名字。”亓肇洋洋得意。
魏向晚看他因为取了一个好名字就高兴的样子,心里想着太后凭什么自己不痛快,就让陛下也不痛快。
既然大家都不痛快。
那就让太后更不痛快吧。
魏向晚让人在私底下散播,驸马的死另有蹊跷,是驸马发现长公主偷吃,孩子不是他的,长公主恼羞成怒逼死了驸马。
不然怎么之前追着驸马不放的人,在驸马死后躲在宫里,面都不露。
还有那可怜的孩子,也是长公主故意害死,掩盖证据。
长公主风评本就不好,现下更坏了。
太后召平王妃进宫,透露出想要给长公主择驸马的事,平王妃笑笑,并不接话。
倒是去给太皇太后请安时说了一句,“皇嫂纵是想给令月另择驸马,也太急了些,驸马才死了多久。”
“她这得亏不是生了个儿子,不然她这种骄纵法,亓家家业都要断送在她手里。”太皇太后冷哼一声。
“当初陛下养在母后膝下,宸王养在皇嫂膝下,陛下稳重宽厚,宸王娇奢之名远在京城都有所耳闻。”平王妃停顿后说,“宸王宠妾灭妻,可怜了宸王妃。”
当初为了给宸王造势,太后选的宸王妃家世出众,祖上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王,这样的女子,本来做皇后都足够。
便宜了宸王,宸王却不珍惜。
“宸王觉得能借王妃的势,但是大将军王过世后,朱家就是只领虚衔,不建实功,后来干脆改换门庭,家中子弟只学文上进,不舞刀弄枪。这是明哲保身,怪不得他们。”
“宸王要的是大将军王的气势,如今朱家的富贵和气他看不上,自然就看不上王妃。”太皇太后了然,宸王曾经离皇位那么近,他不甘心倒是情有可原。
只是志大才疏,成不了器。
第74章 太子册封
八月六日,太子生辰,亦是太子受封之礼日。
宸王八月初到了京城,来贺太子册封礼,魏向晚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宸王,身高和陛下差不多的,肚围有两个陛下大,大腹便便,因为人生的白,倒也不让人讨厌。
就是人已经让酒色浸透,那双眼让人觉得邪性。
宸王第一次见魏向晚就怔住了,他自认为在封地比陛下自由,真正的美女根本等不到进宫,他游览群芳,享尽艳福,没想到陛下前一个皇后平平无奇,续娶的这个当真是天姿国色。
虽然生了孩子,但是长这样一张脸,生不生孩子,多大年纪都无所谓。
宸王眼巴巴盯着魏向晚,嘴里喊着嫂嫂,可亲热了。
“十弟很长时间没回来了,长姐心里挂念你呢。”亓肇催着他去见亓令月,回头对魏向晚说,“以后没有我,不要单独见宸王,远远见了就躲。”
魏向晚乖顺点头,“听说宸王把侧妃带进京,怎么没有一起进宫,我还想见见这位能把宸王妃挤兑地没地方站的厉害人物。”
“见她干什么?”亓肇皱眉,“皇祖母不让她进宫。”
“一个妾室不安本份,妄图压正妻一头,皇祖母可不会让她得意。”
“太后办宴给宸王接风,恐怕还是会让她进来。”魏向晚思索,太皇太后现在不太出来,太后阳奉阴违,太皇太后也不会真的和她计较。
“所以我跟太后说,宸王的接风宴我不去,真要设宴,等太子生辰再贺。”亓肇想,“借着太子生日的吉日,想来皇祖母也不会介意。”
太子生辰本就要宴请朝臣宗亲,宸王已经为她请封侧妃,进宫庆贺也有身份。
八月五日,陛下携皇后亲祭天地,太庙,社稷。
八月六日一早,上遣英国公张云勇为正使,辅国将军魏虑为副使,前往长乐宫送太子金册,太子宝印,太子御仗。
太子穿着明黄礼服,被引到香案前叩拜领旨谢恩。
魏向晚穿全套皇后吉服携大公主元昭观礼。
礼毕,太子换上冕服,由人抱着乘坐步辇前往大朝殿,魏向晚蹲下将太子头上的珠串别到后面,太子经过紧急加训,可以暂时不抓帽子上的珠子,但是不能太久,珠子在眼前阻挡视线,不耐烦了就会伸手扯。
“好麟儿。”魏向晚亲吻儿子的脸颊,“奶娘带你去见父皇,过一会就和父皇回来,母后和姐姐在这等你。”
太子睁着葡萄大的黑眼珠,啊啊两声。
魏向晚没忍住又亲了两下,“去吧,父皇在等你呢。”
朝臣等着庆贺太子殿下,殿外鞭响三声,太子来了。
亓肇有些担心,太子从前没听过这么大的鞭声,会不会吓到。
好在没听到孩子哭声。
太子声音洪亮,每次哭嚎,半个后宫都能听到。
“太子殿下觐见。”内监高尖的声音传来,两边朝臣齐齐向中间转身,弓腰垂手。
太子被放在殿门前,门槛对他而言有些高,就在郑阳想帮他跳过去时,太子身手利落的爬过去了,比起还生疏的走,翻越各种栏杆,他已经是驾轻就熟。
亓肇见他孤零零一个人,没有人抱着,立即就站起,
怎么回事。
太子翻过门槛后有一瞬间愣神,他呆呆看向四周,这比他常待的长乐宫大,也比长乐宫的人更多,这里的人都穿着黑乎乎的衣服,带着帽子,他也有帽子。
太子扯着自己的帽檐啊啊了两声。
魏向晚让人缠紧了头带,太子第一下没扯下来。
亓肇走下龙椅,拍手,“麒麟儿,到父皇这来。”
太子总算见着一个眼熟的人,迈着小腿奋力朝亓肇走去,走的磕磕绊绊,但是从殿门到龙椅前,还真就靠自己走了过来。
亓肇长臂一伸,将太子抱起向朝臣展示,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继天立极,懋隆国本,承祧衍庆,端在元良,朕之嫡长,日出有曜。”
“今册封嫡长子亓曜为皇太子,正位东宫,重万年之统,系四海之心。”
有朝臣机灵,立即拍马屁道,“太子天资英奇,周岁之龄就能健步如飞,乃是国朝之幸,国朝之福。”
太子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他被亓肇冕冠上的珠子吸引,伸手去抓,而亓肇自然是由着他去抓。
亓肇还没见过谁一岁就能走路这么稳当,而且是在他册封太子的当日,当着众臣面,这简直是大大的惊喜。
亓肇抱着太子回到龙椅上接受朝臣朝贺,过后回到长乐宫依旧是笑呵呵。
太子见到魏向晚立即伸手要抱,等到魏向晚怀里,立即抓着帽子上珠子啊啊的叫。
“这就把帽子摘了。”魏向晚温柔笑道,“真是多一刻也等不得。”
“太子会走路了,你怎么还瞒着我?”亓肇惊奇问道,“我看见他一个人出现在大殿上,险些没忍住骂人。”
“太子今日走的好吗?”魏向晚问,“之前一直不确定能不能走,学走也才半个月,我又怕他中途摔了。”
“让他自己走,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这个风险值了。”亓肇笑道,“太子走的好极了,朝臣们都看傻眼了,谁也没见过才一岁的孩子就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走的这么好。”
“又没哭。”
“不愧是太子,不愧是我儿子。”
等到下午宫宴,重臣宗亲围观太子抓周,太子抓到了其中体格最小的太子常印,亓肇更是喜笑颜开,“瞧瞧,这是知道自己是太子,晓得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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