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庶子。”太后不满皱眉,怎么好配他的月儿。
“长公主是二嫁了,二嫁驸马身份低些也正常。”嫂子说,“娘娘若看不上,那刘家是真找不出人来,再找,都要出五服了。”
“那么多侄子,就没一个合适的?”太后不信。
“十五六就开始定婚事了,再往下,那也差的太多,不是良配。”
太后送走娘家嫂子,还是决定再看看。
偏偏这个时候京中有传闻,长公主在皇觉寺有奸夫,传闻说的有鼻子有眼,奸夫都让杀了扔乱葬岗,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长公主现在死了老公,养几个姘头也不是什么事,为什么这么狠,是因为长公主怀了野种,
太后容不得。
太后请了好几家的太太夫人进宫,说到月儿的婚事,大家都回避转移视线,好在京里二十岁还没成婚的人还是少,就算是有成了鳏夫的,最近也抓紧时间定下亲事,以免被太后抓了壮丁,要娶长公主。
娶长公主不但要命,就算死了也不得安宁,她还要挖人祖坟。
太后不知道这些传言,没人敢和她说,宸王也被陆侧妃劝住,不要跟太后提宫外的传言。
“太后出不了宫,宫外的声音她不知道就可以当做不存在,王爷在太后面前说破,除了挨一顿骂,旁的什么用都没有,太后也不能堵住悠悠众口。”
太后一开始不想要这个孩子,但到底可怜女儿前头两个孩子都没留住,她想着反正夫孝未过,不如让月儿偷偷生下这个孩子,孩子出生,夫孝也守完,正好二嫁。
有御史在朝上提出此事,亓肇气冲冲去了庆寿宫,“母后,现在宫外都在传长公主怀了野种,可有此事?”
“无稽之谈!”太后闻言震怒,难道这就是那些妇人搪塞自己的原因,明明瞒得很严实,她又惊又气,“月儿在皇觉寺吃素,蔬果不顶饿多吃了些,人就胖了些,这是正常,怎么就和怀孕扯上关系。”
“母后把她叫出来,朕让太医来一查便知。”亓肇阴沉,“若是她这般不守妇道恣意妄为,后宫留不得她,亓家也没这样的人。”
“好啊,哀家你不信,你信外头的谣言,你今日要查月儿,不如从哀家的尸体上踏过去。”太后站起,“女子名节何其重要,陛下要伙同外人来逼死月儿,不必这么大费周章,陛下如今嫌哀家碍眼,哀家这就带着月儿去死,不污了陛下的眼。”
“母后你这是强词夺理。”亓肇无语以对。
太后扯着帕子开始哭喊起来,“先帝爷,你怎么那么早就去了,留下我孤儿寡母的被人欺负,当初拱立你的好儿子当皇帝,如今连他可怜的姐姐都容不下,先帝爷,你带我走吧,不要留我在这受委屈看人脸色。”
一番唱念做打,亓肇落荒而逃。
到了长乐宫还在生气,“太后现在是撕破脸皮了,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竟然像市井泼妇一般。”
“不管长公主有没有怀孕,现下,这个孩子都保不住了。”魏向晚给他倒茶,“别生气了,太后的独生爱女这般不争气,她心里也苦。”
“那是她该。”亓肇气道,“不是她一味纵容,亓令月何至于此。”
“亓家所有公主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亓肇突然想到什么,让郑衡去一趟太医院,让他告诉院判,庆寿宫要来拿补气血的补药,让他混进去一两味凉药。
“太后肯定不会从太医院拿堕胎的药,但是亓令月堕胎后肯定要补药滋补,朕受够了她的放浪。”亓肇面色阴沉,每次她怀孕都会是一次风险,与其等到野种出生再来烦恼,不如在源头就切断。
所有因果在她身上了解,无需再有人来承继她的罪恶。
不过这个计策到底没用上,太后从宫外买的药给亓令月喝下,亓令月当晚血流不止,等太医院判来处理,到后半夜,孩子是没了。
但是长公主身体受损,恐怕不能再有孕。
不过这点院判没和太后说,明明是落胎,他也当月信下红给治了,梁太医的前车之鉴还血淋淋,他肯定要受教。
去和陛下秉明情况后也不用在补品里做手脚,阿弥陀佛,少做孽。
而太后也不会知道,她一直希望女儿能绵延子嗣,最后却是她绝了女儿的子息。
亓令月元气大伤,太后身体一直没好透,为着女儿操心忧心,也累垮了。
庆寿宫的药味几乎具体化。
魏向晚去侍疾,告诉太后,“陛下在朝上解释了,长公主没有怀孕,再有胡说八道者,就打入大牢。”
“早该如此。”太后咳咳。
“皇后,长公主还年轻,不能这么早就守寡,她又没个一儿半女。”太后抓着皇后的手,“驸马的事,皇后多上心。”
“长公主现在的名声,名门望族,世家子弟就别想了,就是读书人,也有脸面。”魏向晚和煦说着诛心之言,“不若在清白殷实的地主间选个老实本分的人做驸马。”
“出身低微,自然不敢对公主有微词。”
“月儿是先帝唯一嫡女,身份尊贵,怎么能配泥腿子?”太后气得一阵急咳,“罢了,哀家也指望不上你。”
她还是把嫂子叫进宫,定下了长公主和刘末的婚事。
刘末再不济,那也是刘家的儿郎,是个公子哥。
第98章 害人之心不可有
亓令月有时候也很烦母亲的独断。
不想要孩子的时候她推着你生,想要孩子的时候她又不让你生。
吃药堕胎后的亓令月,有好几天都没有搭理她娘。
不管太后也是拖着病体在照顾她,总之就是脸一撇,不管不问不招呼。
太后对女儿是完全的纵容,她甚至不愿意嬷嬷去劝公主,“月儿她太苦了,除了怪哀家,她又能去怪谁,就让她发泄心中怒火,不然积压在心里,反而不好。”
但是亓令月也知道,她为非作歹的基础是母亲,扪心自问,她也不是非要这个孩子,自己别扭了几日就和母亲和解了。
和解了就不安分,要闹幺蛾子。
“皇后现在越发怠慢,我回宫这么些时日,都没见过她。”
“你见她干什么?”太后问,“哀家特意没让她过来,免得你看着她生气。”
“我看着她生气不是应该的吗?”亓令月冷笑,“她趁我去皇觉寺动弹不了,还解除了我和驸马的夫妻关系,谁给她的胆子。”
“这事她如何能做主?”太后安抚女儿,“想要平息李家的怒火,这是唯一的条件,谁叫你那么大张旗鼓地去挖人家祖坟,人家也是世代官宦,言情书网,若忍下这等奇耻大辱,岂不是人人轻视。”
“那就不要在京城待了。”
这是亓肇对太后的解释。
“怎么处理还不是陛下一句话。”亓令月不信,“李家再如何,他是臣子,臣子胆敢和陛下谈条件?”
“我看就是魏向晚给陛下出的馊主意。”
“母后,你看你千挑万选的皇后,让你女儿摔了这么大个跟头,我这几年都是白忙活,全让人看笑话。”
“哀家也后悔了。”太后忙安慰道,“原想着她家中没人,是个好拿捏的,哪知道是面上乖顺,内里藏奸。”
“之前看重她貌美,能和杜玉珍争宠,早知道杜玉珍是个蠢货,哀家就不必这么紧张,随意挑个普通人,后续换人扶持也方便。”
“现在想要找个比魏向晚更漂亮的女人进宫来和她争宠,太难了。”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现在和魏向晚好,等到更年轻貌美的女子进宫来,他就不知道忘到哪个爪哇国去了。”亓令月满眼阴毒,“生了太子了不起?我让他有命生,没命养大。”
“你可不要乱来。”太后警告她,“魏向晚不蠢笨,没有完全准备,不要轻易动手,不然哀家都不知道怎么救你。”
亓令月现在还在养身体,就想先给魏向晚一点开胃小菜,联系了钦天监,让他弄出点星象来说中宫不详,皇后孤煞,冲撞陛下。
也是运气。
钦天监的儿子就是魏虑的狐朋狗友之一。
那天喝到半醺回家,被老子提着耳朵警告,离魏虑远些。
儿子纳闷,“为什么呀?我们真的就只是凑一块喝酒玩乐,啥正事都不干。”
“皇后要倒霉了,魏虑还有好?反正你离他远点。”
“皇后为什么倒霉啊?”儿子奇怪,“爹你从星象上看出来的?怎么个倒霉法,有没有化解办法,我喝魏虑这么多酒,怎么能一句话都不说就远离,那以后我在京城还怎么混?”
“混,混死得了你,明日就把你送回老家,看你怎么混。”钦天监啐道。
不过在老婆的说和下还是吐露出太后想让他构陷皇后的事。
“爹你糊涂啊。”儿子酒还没醒,拍大腿看着他爹摇头,“皇后什么名声,现在太后长公主什么名声?爹你要接了太后的话去说皇后的不是,我看你也不用回老家了,迟早把命交代在这。”
夫人拍打一下儿子,口无遮拦,百无禁忌。
“你爹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这儿子睡到半夜酒醒了,反应过来他爹是故意给他透信让他去魏家卖个好,他连夜爬起去找魏虑,因为不敢敲门,爬的墙,险些被当做小偷打死。
“快去找你家老爷,我有要紧事。”
王亦慧原本定的当天就要进宫,她有些紧张,“太后若真用出这招,咱们怎么应对啊?”
“你先告诉娘娘,让她有个心理准备。”魏虑盘算,魏家人丁稀少是客观事实,“娘娘在家时每年都要去城外开施粥摊子,进宫后我倒是忘了,只要舍得钱财散去,我就不信还换不来一个好名声。”
王亦慧到魏向晚面前忧心忡忡说出这件事,魏向晚反而笑了,“无事,我是太后亲自选进宫的,她如今要说我不好,那是打她自己脸。”
“选我的时候朝臣们已经争议过一次了,说我无父无母命硬,当时钦天监合的八字,太庙前卜卦求签,都是上上解,天作之合,难道都是太后在作假?”
“但是她有这个心思,总能找到说辞。”王亦慧表示,“郎君都说要出去布粥。”
“善事要做的,但是不急在这一刻做,旁人也不是傻子,哪有现花钱买名声的。”魏向晚笑,“你让哥哥放下心来,我有准备。”
“就让哥哥同他的朋友说,让他爹不必烦恼,就照太后的意思去办,只是话说得模拟两可些,只说不好应在后宫,不要直接说应在我身上,不然陛下直接发脾气,他可受不住。”
王亦慧还是担心,这种迷信事情说不好的,真要让太后说定皇后命不好,那不光是她,太子也要受影响。
“其实我早就有打算,但是太过阴毒,没想好要不要做,现在她们先手,那我后手就不算造孽。”魏向晚是真开心,“嫂嫂回去就和哥哥等着看吧,左右不过两三天功夫,就都分明了。”
“娘娘胸有成竹,希望我等只是白操心。”王亦慧停顿后说,“下次再也不拦着郎君出去喝酒了,也不全是坏事。”
“喝酒伤身,该管的还是得管。”
一日朝上,钦天监出列,说微臣夜观星象,柳宿往东,天都晦暗不明,如鲠在喉。
“那爱卿以为,这凶相应在何处?”亓肇问。
“具体微臣还没测算清楚,只是轩辕十七星同样昏暗不清,恐怕是要应在后宫。”钦天监说完头垂的更低。
片刻后亓肇才哦的一声,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
钦天监也不知道是该回列,还是继续说。
有小官员出列道,“轩辕十四,亮主中宫,星象晦暗,难道是应在皇后娘娘身上。”
“哦,娘娘有什么不好?”亓肇声音听不出喜怒。
但是钦天监的直觉救了他一命,他伏地,“轩辕星阵晦暗,不能断定就是应在皇后娘娘身上。”
“那就是你学艺不精,回去继续看,慢慢看,到底是应在谁身上。”亓肇说完就让下朝。
钦天监只觉得后背都是虚汗,他有预感,若他真如太后所说,是皇后星象呈凶,他今日活不到下朝。
亓令月听闻朝上言语,嘲笑钦天监胆小,“既然开了口就要咬死,这般留有余地,难怪是学艺不精。”
“这个你不懂,话不能一次说全,反而显得假。”太后道,“你要空白白牙说人家不详,得有佐证。”
“明日让人在朝上说哀家的病久不见好,恐怕是被人冲撞了,再有人扯出皇后的命格来。”太后抚摸长甲,“当初为了让她进宫,可是说了好些她和陛下天作之合的好话,现在也不好反口,只能说她和哀家相冲。”
“这样也说的过去,皇后的命格对陛下好,对哀家不好,皇后能进宫是哀家心疼陛下,现在就看陛下心不心疼哀家了。”
母女两还在那乐呢。
半夜上,亓令月睡觉的侧殿,守夜宫女打瞌睡迷糊不慎撞翻了烛台,火一下烧起来,整个后宫都惊动醒来,亓肇和魏向晚是直接睡衣上披着斗篷就过来,眼看太后无恙才放心下来。
亓令月被烟呛醒,被人搀扶着出来时,正对着被救火的人一盆水淋到透,太平缸里的水不知道存了多久,亓令月又冷又臭,脸都气变形。
在她身后,庆寿宫侧殿在熊熊大火中坍塌了一半。
第99章 衰老之相
半夜折腾这一下,睡也不好睡,亓肇几乎是眯眼等上朝,魏向晚让茶房把小火慢炖的老鸭汤送过来,给陛下喝了下火。
“昨日钦天监才说轩辕星暗,晚上庆寿宫就起火,宫殿起火,是不详。”魏向晚手一下一下顺着亓肇的胳膊,“等天亮,我去长宁殿茹素七日,后宫不利,在后一人,我愿虔诚侍奉先祖皇后,求她们庇佑陛下后宫,长宁无殃。”
亓肇瞪眼就要放下碗,“庆寿宫起火是庆寿宫不修德行,上天示警,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准去,要去也是太后去,她不是早就说了要去祭祀亓德高皇后,手抄女戒十条,反思自己的不足。”
“太后的病至今还未好呢。”魏向晚笑,“真要让她拖着病体去长宁殿认错,错得就不知道是谁了。”
“再说我也不是认错,那后宫起火,总要人出面负点责任。”魏向晚把汤碗往亓肇手里塞,生气也要喝完,“我不说,也会有人把这事扯到我头上,我干脆主动认下,这样她们总赖不到我头上。”
“反正明眼人一瞧,这事怪不到我头上。”
“那也不用你。”亓肇盘算下,“也不用你去长宁殿,我也不上朝了,直接去太庙吧,是我的错,才让庆寿宫起火。”
“我的错,不该顾虑太后身体就接长公主回宫,长公主这种祸害果然早死早超生。”亓肇喃喃自语。
“那今天也去不了。”魏向晚看着鸭汤碗,已经沾了荤腥,去跪太庙也得等明日。
宫殿起火破损,皇帝出面说是自己的错,也是惯例。
魏向晚就没同他争,不过让人传出去,庆寿宫起火的地方恰巧是长公主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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