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太后不行事?”宋云章追问。
“长公主失踪了。”太后怒道,“哀家找不到月儿,哪里还有心思做别的。”
宋云章沉着脸,“长公主能到哪去?”
“太后就没怀疑过她是被人掳走的。”
太后怀疑啊,但是魏向晚一直在无极宫里没出去,“谁会掳走长公主?”
“不是微臣危言耸听,但是太后对皇后的认知好像太浅显了。”宋云章严肃脸,如果说太后让他在陛下病重时提请太子监国,只是被动参与谋逆,成与不成他都有话说。
但是现在要是不能成事,他很快就要倒霉了。
他毕生谋划,不是为了老年身陷囹圄,富贵转头成空。
“她绑走月儿要做什么?”太后还是不信,“哀家遣人去问过她,她说不知道。”
“她说娘娘就信,娘娘又何必大费周章给陛下下毒,早些和皇后俯首认输,也能保全娘娘和长公主的富贵荣华。”宋云章刻薄。
“如果月儿有闪失,那哀家换个皇帝也毫无意义。”太后憔悴不输魏向晚。
“皇后就是算准了这点,才会让人掳走长公主。”宋云章肯定,“微臣敢肯定,在事未有分晓之前,长公主不会有任何损伤,皇后赌得就是太后的一个不敢动,只要太后不敢动,她就争取了时间,就能将此局熬过去。”
“皇后的依仗不过就是陛下和太子,等到这两人都没了,皇后落在娘娘手里,还怕问不出长公主的下落吗?”
太后沉目,“哀家知道了。”
“娘娘还当皇后不知道陛下是中毒了吗?”宋云章提醒,“她佯装不知只是为了迷惑娘娘。”
“只等着陛下清醒过来再来算账。”
太后去无极宫,让魏向晚出来,“你把长公主藏哪去了?”
“母后说什么?儿臣不懂。”魏向晚装傻,“难道长公主还未回宫?”
“你还装傻。”太后厉声喝道,“你身边的婢女呢?你从娘家带进宫的那几个婢女,哀家可是一直没见着。”
“母后忘了,不是母后下旨让她们去内司受审?”魏向晚奇怪。
“长乐宫的宫人早就从内司出来了,你还装。”
“儿臣在无极宫用不上那么多人伺候,除了必要的人,其余人都在长乐宫候着,母后不信,就去看看,看儿臣的陪嫁婢女在不在?”魏向晚直视太后,她昨日让白露去找谷雨她们,安排好长公主后就回宫。
毕竟皇后的宫人都是有数的,太后迟早会怀疑到她头上,所有环节必须天衣无缝。
“哀家早就领会你这伶牙俐齿。”太后冷笑,“是哀家走了眼,选了你当皇后。”
“你要嘴硬,就不要后悔,哀家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太后警告。
“我确实不知道长公主的去向,母后再问多少遍,我都是这样的回答。”魏向晚直视着太后。
太后突然转换了神情,“月儿是哀家的心肝,你也是做母亲的,能懂哀家这份焦心吗?”
“我能懂。”魏向晚不为所动,“但是我确实不知道长公主在哪?”
“除了月儿,满宫的皇子女都不是哀家的骨血,哀家所图就是一个她,如果她能回来,说不定陛下立马就能好起来。”太后放饵。
“那我也期盼长公主早些回来,陛下能早些好起来。”不是你的骨血,就可以不当回事,随心所欲下毒?
太后先诈后威逼,两处不成就装可怜,最后恼羞成怒,“皇后,你要知道陛下死了,你就要在哀家手里过活,哀家劝你想清楚,不要把事做绝了。”
太后拂袖而去。
魏向晚看着她的背影,叫来郑衡,“去告知葛将军,太后今晚或者明天就会行动,让他照之前说好的留个口子,瓮中捉鳖。”
她和太后是敌人她一直很清楚,所以她看的懂太后的意图,但好像太后并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或许是她觉得拿捏一个没有强有力娘家支持的皇后太过轻而易举,所以没有把她当回事。
后宫守卫在她手里,亓令月在她手里,她分化了宋家,太后的帮手如今自顾不暇,太后的改造换代计划简陋的像个笑话,太后还想威胁她?拿什么威胁?
魏向晚现在不怕太后做什么,反而担心她不做,浪费了这一圈布置。
深夜,一队人马沿着城墙快速疾走,他们砍晕守在侧门的两个人,鱼贯进入无极宫。
每人背后都背着一筒泡在火油里的棉布,迅速按照方位站好,一声鸟叫后,所有人把手里的棉布点燃,抛向黑暗中沉寂的宫殿。
“不好了,着火了!”
几乎是点火的油棉布刚扔出去,就有太监见着嗓子喊着火了。
为首的人暗道不好,这是有人在等着他们。
“快走。”
还能走到哪去,无极宫外一圈都站满了士兵,此时点起火把亮明真像,数倍与夜袭的人。
“就这么点人啊。”葛志高不满皱眉,这点人头怎么分功?
第164章 后招
无极宫在魏向晚有意的控制下,还是烧塌了一角宫殿。
若没有损伤,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等过几年记忆退却,太后发起的宫变就会变成一场无伤大雅的误会。
魏向晚眸光里印着冲天的火光,发现的及时完全可以灭火,但是她就是要让史书记载,让宫史记录,让后人皇帝住进无极宫就知道,某某年太后逆反,火烧无极宫。
她裹着厚厚的披风,怀里是沉甸甸的太子,这么大动静他还是没醒。
身后是被人抬出来的亓肇,他睡的也挺香,全然不是刚开始几天半夜会焦虑惊醒的样子。
今日在无极宫候召的是王维勇和兵部尚书罗照,罗照五大三粗,听闻起火,一个起身就冲到内室,把亓肇用被子扛了出来。
现在觉得都安全了,就破口大骂。“我日了个乖乖,这寒冬腊月的还能起火?哪个不长眼的,放火放到无极宫来了。”
他骂骂咧咧去找葛志高问责。
王维勇须发皆白,看向魏向晚的眼神多有忧虑,陛下病重,太子年幼,皇后不好做啊。
魏向晚感受到目光回头看去,凄然一笑,“这是要将我们一家三口一网打尽啊。”
“权势之争,你死我活,娘娘万不能心慈手软。”
魏向晚当然不会心慈手软。
葛志高这边才拿下人,那边一队人围住庆寿宫,形成软禁,再有一队人径直出宫,连夜查封了太后娘家刘家以及宋家。
男丁女丁分别入狱,大门封条一贴。
端的是雷厉风行。
等到第二天早上,大家才知道昨晚上太后逼宫,并且失败了。
自从杜玉珍在腊八宫宴上服毒自尽并诬陷皇后害她,魏虑就没和魏向晚通上消息,先是受冤,又是陛下病倒,他煎熬,又担心自己乱打听坏了娘娘的事,自己在家憋得上火。
再一听,火烧逼宫的事都来了,他一抹脸,跑到平王府正好堵着平王准备好要进宫,嗷的一声就在平王面前坐下,抱着他的腿,怎么也要平王带他进宫,平王要是不带,他就不起来。
“你多大的人了,孩子都两个了,还在这耍无赖。”平王世子气道,“无召入宫,什么罪名你不知道?还是这个当口,你不想活也不要拉着我父王。”
出这么大事,平王是定要进宫的。
但是魏虑就是要跟着进去。
“娘娘此番凶险,我身为哥哥却一概不知,我对不起祖母,对不起爹娘,他们都说要我照顾好妹妹。”
魏虑思及此甚至嚎啕大哭,“都是我没用,帮不上娘娘的忙。”
平王妃被人搀扶着过来,见此情状立即就说,“王爷带他入宫又如何?皇后娘娘难道还会怪罪?”
“他也是可怜,从腊八开始就提心吊胆到现在,你不让他进宫去见见娘娘,忧虑之下好心办坏事怎么办?”
最后平王妃一锤定音,“王爷进宫要紧,不要耽误了时间。”
她把魏虑拉起来,给他拍拍肩膀,整理着装,手帕给魏虑擦擦眼泪。“别哭了。”
“就是母妃一直这么纵容,他才这么肆无忌惮。”世子埋怨母妃心软,不过是堂姐的孙子,母妃还真
当亲孙子一般疼爱。
平王妃没理会他的抱怨,一开始确实是心疼姐姐,所以对魏家孩子好,但是现在,魏家出了皇后和太子。
说不定以后平王府还要依仗这层关系获利。
太后在庆寿宫很平静,丝毫没有被重兵围困的害怕担忧,她没有吵着要见朝臣、
平王,没有辩解,仿佛很快就接受成王败寇的事实。
魏向晚心里有些不安,这不像太后的作风,难道是还有什么事她疏漏了。
魏虑见着魏向晚眼眶红红,魏向晚先道歉,“是我忙昏了头,竟然忘记遣人出去同哥哥报平安,哥哥这些天担心坏了吧。”
“你自个水深火热,还担心别人做甚,我再担心总没有你在宫里艰难。”魏虑哽咽,“早知道就不当这个皇后了,没过一天好日子。”
魏向晚笑,“好日子还是过过的,再说好日子在后头呢。”
“要成寡妇了,再好的日子也没啥滋味。”魏虑嘟囔一句。但是魏向晚向他保证她在宫里一切都好,没有什么不如意的。
哥哥在外照顾好家小,不必为她担忧。
若她真的不好,只怕哥哥还要受她连累,如果发现风头不对,一定要及早带着嫂子和侄子们走,不必在京城流连。
当年魏家祖父险些以谋逆论处,祖母后续就安排了两条线,如果再有祸端,就离开京城。
“太后不是都被关起来了,还有什么危险?”魏虑紧张,现在陛下也没个亲生的兄弟在世,旁人想要这个位置可难呢。
“我就多嘴这么一说,有备无患。”魏向晚轻笑。
涉及谋逆,敬阳不能在陛下昏睡之时做决定,既然人都控制住,他就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没成想,两日后有军情来报,成德军八万大军拔寨前往京城。
不等朝廷问责,军队无召动作。
成德军方面发了一篇檄文,言称妖后当道,毒害陛下,挟太子以令天下,是为不忠,忤逆太后 ,陷太后与不义,是为不孝,成德军感天之兆,正义之师,清君侧,灭妖后。
太后早已备好后手,她怎么会那么简单就发起宫变。
虽然敬阳大怒,立即就发出警告,太后所作所为才是不忠之举,尔等以太后命为令,枉顾朝廷法则,可是要谋逆。
成德军那边就说是朝廷被皇后迷惑,从前太后和天子母子和谐,自从魏后进宫,母子失和至此,都是魏后在其中挑拨生事。
天下焉有媳妇说婆婆的不是。
葛志高来见魏向晚,“娘娘得早做打算。”
“如果陛下不能及时醒来,皇城军只有两万人,不是成德军的对手。”
“放心,打不起来。”魏向晚知道太后的后手,心里反而安定。
“末将知道打不起来,因为太后要的不是战乱,是娘娘的命。”葛志高只说,“朝廷现在对成德军破口大骂,等到大军压城,他们又会说为了黎民百姓,牺牲娘娘一个。”
“他们不想看到损失和意外,相比之下,娘娘的命就不算什么。”
蒋振耀可以是听太后命令,但他若真的能大军直入,想必也想过把皇帝瘾。
“本宫知道。”魏向晚点头,“若因为本宫起战事,祸害无辜军民,不用别人来求本宫死,本宫内疚,自是无颜立于人间。”
“娘娘若死了,那太后就称心如意了,陛下的病还能有好的一天吗?”
“太子这么小就没了母亲庇护。”
魏向晚伸手制止葛志高再说,“这些本宫都知道,当然,本宫也不是坐着等死的性格。”
“林将军马上就会进宫,如果他忠心陛下,本宫会给他虎符,蒋振耀不想要八万成德军,有的是人想要。”
“娘娘既然有安排,是末将多虑了。”
“葛将军来的正是时候,本宫有事要嘱咐你。”
太后给了她一个大惊喜,她自然也要回报她一个惊喜。
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
第165章 逼问
亓令月后来被藏在一个乐馆的包房里,小丫头听吩咐每日喂一次蒙汗药,沉沉昏睡。
今日没喂。
还把和她分别关押的宫人送到她房间里。
亓令月被宫人推醒,还有些云里雾里,宫人眼含热泪,“不好了,公主,皇后说太后娘娘造反,今日要在朝堂上公开审问。”
亓令月一听急了,也顾不得追究自己在哪,又过去了几天,“快替本公主梳妆,本公主要上殿同她贱人辩个分明。”
魏向晚请太后临朝,在龙椅下方一左一右放了两张凳子,她和太后分别落座。
底下群臣行礼后,魏向晚温言开口,“本宫只想在无极宫好生侍奉陛下,奈何外界纷纷扰扰,本宫不得不出来解释。”
“本宫有许多疑问,还请母后告知。”
“皇后好大的威风,一言不合就把哀家的庆寿宫围了干净。”太后不屑冷哼,“蒋振耀进京之前,哀家一个字都不会说。”
魏向晚点头,“母后身后有八万成德军,有此嘴壮也是应该的。”
魏向晚看向群臣,“本宫的疑惑,也是告知诸位臣公能帮着一起解解,在座的每位都是大亓的风骨。”
“真到了那天本宫可以死,但是本宫是为了陛下,为了黎民百姓死,妖后之名,实在不敢当。”
魏虑听的魏向晚说可以死,有些小骚动。但是他大舅哥提醒他收敛,王维勇知道今天皇后和太后要当庭对质,就让儿子跟着女婿站,看着他点,莫要在大朝会上做出失礼之举。
魏向晚伸手,小满立即奉上一张薄纸。“这是蒋振耀写的檄文,上面列举本宫十大罪名,实在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至极。”
“虽然本宫也不知道,为何成德军远在恒州,却对宫闱之事知之甚密,但是现在这个不重要,本宫被无端指责,总要给本宫一个解释的机会。”
“檄文说本宫穷奢极欲,挥金如土,浪费成性。”魏向晚看向殿外。
宫人从殿外鱼贯而进,每人手里捧着一叠厚厚的文书。
“这是内司记录本宫进宫以后领取的所有份例,没有一个超过皇后应有的待遇。”魏向晚看向魏虑,“魏家别的没有,钱财还是有一些。”
魏虑闻言挺直腰杆,就是养着娘娘一辈子在宫里的花销,魏家也有这个底气。
“与之相比的是太后和长公主近年来的花销,各位也可以比比看。”魏向晚说完又故作歉意的看向太后,“当然本宫不是说母后用超,母后用多少都随意,愿意给多少给长公主,陛下和本宫都不会在意。”
“这是为人子女的孝心。”
太后不屑,“既然不在意,又为何拿出来说?既然在意就明说,你魏家有钱,哀家的刘家就没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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