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沉默了。
当年的事,他有意为纪家鸣不平,但父皇却用强硬手段将之压下,还包庇了二弟。
他自是知道因为两年前的事,彻底地将一个芝兰玉树的大好少年扼杀。这是北恒家族欠纪家的。
他一直心生愧疚。
不过,他还是不愿意放弃。“希望侯爷替孤好生劝劝大公子。人固有一死,但有的人轻于鸿毛,有的人重于泰山。孤想,大公子应该不会放弃名垂青史的机会。”
“孤还会再来叨扰侯爷,还请侯爷三思。”太子的态度前所未有的诚恳。
另一边,纪夫人抱着被裹成球的纪婳一路往西院梅花园走。
【我瞧着吧,今日太子的本意就是来找爹和大哥说结构图一事,臭屁孩和我呢就是妥妥一块挡箭牌。】
纪夫人嘴角含笑:闺女哟,有时候你可以不用这般聪明的。
北恒瑾:知道就好,还挺有自知之明嘛。
第二十六章 ,老爷,我能听到闺女的心声
不大会儿,梅园便到了,自从满月宴后,纪夫人每日都会抱着她来瞧上一眼。
今日的梅花似乎比昨日艳丽许多,淡淡的清香飘进鼻尖,沁人心脾。
不管白的、红的、粉的、黄的都不畏严寒,傲然而立,势要与飘落而下的白雪比个高下。
【不经历一番风霜苦,那有梅花飘香来。】
此时的纪夫人和北恒瑾都很沉默,像是在感悟着什么?又像是在追忆着什么?
直到良久,太子和纪侯爷找来,才打破这一沉寂。
“太子哥哥。”北恒瑾余光瞥见了太子的衣角,轻轻唤了一声。
纪夫人才回过神来。
雪不大,但还是落满了纪夫人的肩头。可见,站的时辰有些长了。
天色渐晚,太子牵着北恒瑾礼貌告辞。
因着二人身份不同,纪家也不敢多作挽留。
回去的路上,纪侯爷主动分享起与太子的谈话,主要是想说与纪婳听。
“夫人应该已经猜到太子找为夫的目的,为夫以树儿精神颓废为由给拒了,夫人意下如何?”
不等纪夫人回答,便传来纪婳的心声。
【太子不会死心,还会来第二次。到时,纪家再拒,旁人只会觉得纪家在拿乔。太子其实早就查到大哥哥的腿是二皇子伤的,虽说这只是表面,但他理解纪家恨北恒皇家的心情。是个明君。若再拒绝,估计会离了君心。】
说完,纪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实在是困得不行。在梅园站得久了,小鼻子冻得通红。
纪夫人思量片刻,抬手唤来秀荷,将纪婳抱回屋哄睡,她则是有更重要的事告知纪侯爷。
是的,她想通了。与其这般担心,还不如将所有的事都告知纪侯爷。不管是战场还是官场,纪侯爷都比她想得周全。
若只是一些后宅事物,她绝对能完美的解决,事关国家大事,她无能为力。
秀荷走后,纪侯爷以为是纪夫人想拉着他一起赏梅。笑意爬满了嘴角,他虽是个大老粗,但得知思念二十一年的那名女子是自家夫人之后,他愿意改变。
愿意做一个斯文且懂浪漫的如意郎君。
纪侯爷主动牵起纪夫人的手,慢慢的往梅园里面走。
行至正中时,纪夫人突然停了下来,偏头,正了正色道:“老爷我有很重要的事要与你说,你务必记清楚每一个字。”
见自家夫人如此凝重,纪侯爷当即凝肃着脸,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夫人请讲。”
纪夫人左右看了看,再三确定无人后,压低声音道:“老爷,咱们的女儿不是一般人,我能听到她的心里话。”
闻听此言的纪侯爷瞪大了眼眸,不过片刻,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来。
说好的父女连心呢?亏他还引以为傲了老多天。
他曾也想过将此事告知纪夫人,犹豫再三还是选择隐瞒。实在是太过诡异,怕吓到她。
纪侯爷的表情落在纪夫人的眼中,瞬间伤心了。
纵然已经猜到纪侯爷不会相信她,但真实看到他不信任的神情时,她的心里非常不好受。
但是为了百姓,她不得不将此事说到他相信为止。
纪夫人焦急的绞着手帕。再度开口:“老爷,妾身说的句句属实,我从闺女那里听到......”
“为夫也听到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将纪夫人吓得愣在原地,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你,你不觉得女儿诡异吗?你,你会因此嫌弃女儿吗?”良久,纪夫人包含热泪的连忙问出心中担忧。
纪夫人本生就属于那种我见犹怜的美,这一落泪更是牵动男人的心。加之眼角那颗夺人心魂的泪痣,纪侯爷整个心都要化了。
纪侯爷突然低头吻住楚楚动人的纪夫人,深情道:“夫人,唤为夫夫君可好?”若不是听到女儿的心声,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所思所念了二十一年的女子就在眼前。
他感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嫌弃闺女。“夫人,为夫以前冷落了夫人,是为夫不对,为夫在此郑重向夫人道歉。以后.....”
顿了顿再道:“以后,为夫定拿命护着你和孩子们。婳儿是夫人十月怀胎拿命生下的女儿,为夫若是嫌弃,还是人吗?”
听罢,纪夫人哭了,担忧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事,终于在这一刻得到解脱。
两人在梅花树下紧紧相拥,四周的梅花似是感受到了二人欢悦的心境。三三两两的脱离树枝,在半空中翩翩起舞起来,用美丽的舞蹈赞美着二人的爱情故事。
雪越下越大,似乎是也想在舞台上占一席之地,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当晚,纪婳第一次被安排与秀荷睡。
纪侯爷和纪夫人温存过后,相互交换了很多消息。
当得知纪夫人在纪婳还未出世时就能听到她的心声,满脸都是羡慕。还有纪婳在生产当日差点被秦家调包一事也知道后,气得一拳头将床沿砸裂。
恨意爬满脸庞。
“岂有此理,秦家居然动到本侯的头上,好得很,本侯不发威,以为就真的提不起战枪了是吧?”
“以后,夫人只管好好带咱们的闺女,一切有夫君撑着。”纪侯爷的神色无比凝肃。
他之前还觉得春琴和周嬷嬷的死有蹊跷,夫人提前生产也让他有了怀疑,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如此凶险的事。
“哦,对了,为夫还查到一件事。”
陆夫人猛然抬眸,情欲未退的水眸突然撞进纪侯爷的目光。听他道:“贵妃送给咱闺女的血玉中有令人致幻的毒药。”
那日听完纪夫人的话后,他便让殷政暗中调查,果然查到有问题。
见纪夫人没有太大的反应,纪侯爷便知道她心中有数。
“夫人,都是为夫的错,没有保护好你和孩子。以后,以后为夫不会再让这些事发生。”纪侯爷眸色坚定的道。
这一刻,纪夫人仿佛又看到了曾经那个凯旋而归,鲜花着锦的翩翩少年郎。
声音哽咽:“我信你。”
二十九号之日,整个纪府都显得很祥和,没有发生太大的事,只是这一日,纪婳照常没有见到纪临风。他似乎特别忙。已经有好几日没来看她了。
大年三十这日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到来。
每家每户都挂着大红灯笼,贴上喜庆的对联。有的大户人家还会给下人发过节红封。有家室的下人便有机会得到三日的假期,陪家人吃团圆饭。
纪家也不例外。
久不见人的纪临风在三十日晚上风尘仆仆的赶回纪府,他没有第一时间来梧桐院,而是去了青竹院。一到青竹院就迫不及待的将这几日的收获告知纪玉树。
第二十七章 ,第一个除夕就不平凡
“大哥,果然不出你所料,不少杀手乔装成普通百姓混进城来,我守在门口抓了不下二十个可疑之人。其中有十五人胳膊上都有同一种刺青。”纪临风说得激动不已。
“还有,我看到三皇子这几日,都坐在醉香楼的二楼。”
“可有发现你?”纪玉树眉宇都是忧色。
纪临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口喝完之后,呵呵一笑:“我都是例行检查,看到又如何?在三日前,就放出消息,为怕城中出纰漏,加强对城中安防管控。”
“大哥,刺客抓得差不多了,你说三皇子会放弃行动吗?”
纪玉树垂眸,沉默片刻道:“应该不会,距离上一次行刺已过了两年之久。要是我,不会因为人数的变动就收手。也许杀手的数量超出我们的想象。”
“还有就是,为怕引起三皇子的注意,事后就将这些人给放了。”
纪临风点点头,为了这一晚,他已经两日没有合过眼。想到那些刺客都是他抓住的,心中成就感爆棚。果然,和大哥坦白之后,他感觉自己的用处大了许多。
不得不承认,大哥比他聪明太多。
纪玉树示意纪临风推着他往梧桐院走。
二人到时,晚宴正好摆上。
只是寻常家宴,桌上并没有满月宴那日丰盛。除了主家一桌,还有五桌下人和护院。
纪夫人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闺女,似乎太过于担心,小眉头皱得紧紧的,仿佛脚指头都在跟着紧张。
【今日就是除夕夜了,我这心怎么就这般不安稳呢?】
总感觉今晚要发生可怕的事情。
剧情已经崩了好几档,这个感觉着实让她心中发慌。
【此时,三皇子已经在醉香楼等着了,太子出现,他便会摔坏手中的杯子,示意花灯掌柜动手。】
听罢,纪临风瞬间悟了,三皇子在看到太子后才摔杯,只要在半道将太子拦下估计就没事了。
加之他已经抓走了十来人,想来除了那个掌柜之后,没什么援手。
纪临风心下美滋滋的想着,下一秒,笑不出来了。
【这次的刺客比两年前行刺大哥哥那次还多,足足四十人。】
“噗......”纪临风一口酒没喝下,呛得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哎呀,你看看二哥哥这傻样,多大个人了还像个毛小子似的。】
纪临风欲哭无泪,在小妹心里,他就这般不堪么?
纪玉树状似无意责备他道:“多大个人了,还如此浮躁?”
纪侯爷也出言训斥:“好好学学你哥,沉稳内敛。”完了,还踹了他一脚。
纪临风十分委屈。在他看来,老爹就喜欢踹他,每每看不顺眼就要踹他两脚。也只是近日小妹出生,给了他几分面子罢了。
纪夫人含着笑打了句圆场:“好了,好了。风儿许是太过开心,急了些。”
纪临风憨笑着将一块鸡肉夹进纪夫人的碗中。说:“还是娘最疼我。”
那故意作出的柔美动作别提多滑稽,看得一旁纪侯爷又想抬脚,纪临风赶忙退开一步,不怕死的还冲自家爹作了个鬼脸。
纪玉树优雅的吃着饭,见状,无奈又好笑。
“你呀,都十六了,还这般胡闹,得给你找个媳妇好好管管才行。”大儿的婚事她不敢提,老二的还跑得了吗?
【呀,我突然想起来,今夜正是二哥哥的桃缘呢?说起来,那女子可是二哥哥的命定之妻,对二哥哥好得没话说。可惜也是个命苦的。最后纪家出事,连休书都不要,宁愿跟着吃苦。】
纪临风:......
本来不想让纪临风出门的纪侯爷一听,还有这等天注定的缘分,就算外面下刀子也得将人赶出去溜溜。
纪侯爷想法刚落,就见纪临风将筷子放下,笑嘻嘻地冲纪夫人道:“娘,孩儿吃饱了,现在就跟着大哥去铺子帮忙。”
说罢,推着纪玉树就出门。
纪侯爷难得的没有像以前那般严厉地骂他目无尊长,还关切地说了句:“早些回来。”
纪临风虎躯一怔,抿了抿唇瓣,才回了句:“嗯。”
铺子在另一条街,与出事的庆天街还有些距离。这也是纪侯爷和纪夫人放心二人出门的原因。
【二哥哥怎么嗡声嗡气的呢?难道是因为爹爹突然关心他,感动上了?】
小妹瞎说什么大实话。
走出很远的纪临风突然又笑了,听纪玉树道:“其实,爹一直都很关心你,只是不善表达,现在,爹爹正在改变。从对娘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
“我知道的大哥,老爹就是恨我不成器。”其实心里还是有他的,他感觉得出来。
纪临风推着纪玉树出门,纪婳在纪夫人的怀里睡得东倒西歪。
她倒是想出门哦,可惜实力不太允许。
二人走后不久,纪侯爷朝纪夫人点了点头也离开了。同时叫走了殷政和另外几个手下。
与此同时的贤王府。
“父王,母后,孩儿吃饱了,去睡了。”北恒瑾放下碗筷,打了个哈欠,作出一副很困的模样。
贤王和贤王妃略有些诧异:“你今晚不与太子哥哥去庆天街猜花灯?”
“不去了,今晚很困。每年都猜花灯,没什么意思。”北恒瑾摆摆手,一脸老道的说。
贤王妃无奈的看着自家儿子,长这么大,他就去年去过一次好吗?
“行吧,你去睡吧。”
得到首肯,北恒瑾跳下椅子,在丫鬟的陪同下往自己的院子走。
丫鬟一直等到房间灯灭才离开。
庆天街。
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不时的传来震耳欲聋的炮竹声,每一声都带着节日的气氛。
杂耍摊、花灯摊、酒肆、糖人摊等等,每一个摊子前都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喝彩声,鼓掌声声声不断。
自从南北两国投降后,每年都是如此盛况。
纪侯爷等人身着便服站在街口,不远处的盛况看得几人眼眶都有些湿润。
“将军,这都是您的功劳,若没有将军当年的英明神武,哪里能有这般空前绝后的盛况。”殷政站在纪侯爷身旁,颇有些与有荣焉。
将军二字,纪侯爷已经有些年没有听到了,再次听到,仿佛还在战场厮杀。
“殷政,你错了。这并不是我的功劳,而是千千万万将士的功劳,不管是逝去的,还是活下来的,都功不可没。记住,为将者当以国家为己任,先有国,再有家。”
“属下明白。”身后四人一同出声。
约莫等了小半时辰,纪侯爷才看到太子北恒默的身影从宫中出来。同行的竟然还有贤王和贤王妃,除此三人之外,太子后面还跟有一人,此人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下,看不清面貌,估计是太子的随行护卫。
“侯爷,要动手吗?”殷政略为担忧地声音响起。
纪侯爷有些犹豫,他以为是太子一人出行,没有想到有四人。若是动手的话,很快会被抓住。毕竟太子和贤王都有功夫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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