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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赤练剑。
「啊啊啊，好可怕。」
虞徽闭上眼，强压下心里的悸怕。
过了许久，她才睁开眼，缓慢的向前走去。
不怕的，这算什么。
比起梦里经历的那些，眼前算得了什么。
对，算得了什么。
虞徽握紧了赤练剑，想再汲取一些热量与勇气。
虫子而已，她挥手就能杀一群。
别怕，别怕。
虞徽不断告诉自己，握紧赤练剑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耳边虫子爬动煽动翅膀的声音淅淅沥沥的，虞徽强迫自己不去在意。
别怕，向前走。
她的眼睛已经红了。
眼前的路好像依旧漫长，虞徽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连每一步都走得艰难缓慢。
头上似乎落了什么东西，虞徽脚步一顿，整个人都呆滞了。
头发上的东西似乎在故意挑战她的勇气，缓慢的向前爬，最后爬到了虞徽的额头上。
看清视野里出现的漆黑小虫，虞徽整个人都轻微的颤抖了起来。
别过来。
虞徽用力咬牙，强迫让自己冷静。
她缓慢的抬手，用颤抖的手指拨开小虫。
小虫落入脚下的虫堆，再也支撑不下去，急步向前跑去。
但是刚刚走了几步，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虞徽僵硬的低头看去。
是一只巴掌大的红色肉虫！
虞徽急忙后退几步，脚下一晃，险些栽下桥。
只见前路的独木桥上，爬了许多毒蛇蜈蚣！
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考验啊！
即使在梦里经历过短暂一生，虞徽却还是一个没有经过历练的少女，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差点腿软就地坐下了。
蹲下抱着头缓了好一会，虞徽红着眼再次站起来。
她吃过解毒丹，没事的。
虞徽反复给自己说。
没事的，大胆的走。
没事的。
她咬紧唇，徒劳的想借疼痛分散注意。
前行的速度堪称龟速，为了避开踩到毒物。她全程小心翼翼。
等终于独木桥看见了头，脚刚刚触碰到踏实的地面，她脱力一般跪倒在地，全身仍然后怕的颤抖。
虞徽瘫坐在地上，却仍然无法从紧张的状态中冷静下来。
赤练剑中的小东西看出她的恐惧，试探性的开口安慰她「别怕了，你都走过来了。」
「你好勇敢，你已经打败它了！」
我，打败它了？
虞徽回眸看一眼独木桥，忽的发觉也不是那么长。
今天她是真的挑战了自己的极限了。
她真的做到了，
虞徽闭上眼，深呼吸了几下，又平复了好一会，才站起来向着石门走去。
试炼还没结束。
既然都走到这里了，她说什么都不会放弃退却的。
虞徽走到石门前，伸手去推石门。
手刚刚碰到石门，石门就自动向两旁移，柔和的光芒从石门后面射进来。
虞徽没有迟疑，抬腿走进光芒中。
第四十九章 不走了
眼前的窗外，是蜀山听鹤峰。
虞徽愣愣的站在自己的房间里，腰上已经没有赤练剑，反而是另一把有些陌生的灵剑。
她，回来了？
虞徽看着镜子里这个面色红润衣着绚丽的自己。
不对，她没有这种绚丽的衣服。
在虞不疑死后第三年，她被蜀山剑宗的弟子孤立，听了柳筎笙的话以为是自己总是穿着虞不疑夫妻曾经准备的衣服才融不进他们中，于是规规矩矩的穿上了蜀山剑宗的弟子袍。
这身绚丽的衣袍不像是她自己会穿的。
虞徽走出自己的房间，随即听到了阵阵人声。
在父母死后，听鹤峰逐渐冷清，随从弟子们早早的投靠了别的峰，从此听鹤峰变得冷清孤寂。
不像现在这个热闹的样子。
虞徽走出院子，迎面就走来一个脸生的女弟子。
“小师叔！掌门和江长老他们回来了！此刻就在广场呢！”
什么？
虞徽愣愣的站在原地。
掌门，江长老？
虞徽忽的像被惊醒了一样，扔出手中的灵剑御剑向着凌云殿的方向飞去。
蜀山剑宗广场中，刚刚在魔兽战场上获得大捷归来的蜀山众人都在，虞徽到时，正好看见人群中低声说着话的虞不疑夫妻。
在看见他们的第一秒，她的眼睛就湿润了。
这时江凝抬眸，正好看见了御剑而来的虞徽，眼底也有些动容，她含笑抬手向着虞徽招了招：“徽儿。”
两人身旁的其余人也看见了她，纷纷笑着调侃：“小徽这些年是越来越漂亮了。”
“毕竟江长老当年可是修真界第一美人呢。”
“这天赋也了得啊，都金丹期了。”
众人的夸赞声中，虞徽落地，小跑着一头扑进了江凝的怀里。
温暖，惬意，这就是母亲的怀抱。
江凝被她抱住，注意到她的情绪不对，心疼的摸着她的头发：“这次才离开几个月啊，怎么又哭了？”
虞徽鼻头酸涩，抱紧江凝的腰哽咽着摇头不说话。
一边的虞不疑看见女儿委屈哽咽的模样，也急了：“怎么了？是不是我们不在有人欺负你了？跟爹爹说爹爹给你出气。”
虞徽仍旧哭着不说话，一旁的诸位长老赶紧说：“天底下谁不知道虞徽是蜀山的公主啊，谁敢让她受委屈，”
虞不疑也觉得蜀山这群毛头小子都打不过她闺女，于是更想知道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子惹虞徽不高兴，问她：“那徽儿跟爹爹说怎么了？”
虞徽红着眼不说话，压了很久让喉咙里的哭声不那么明显，才小声问：“这次回来还走吗？”
“额……”虞不疑一脸纠结，不知道在撒谎和坦诚两个中该选哪一个，江凝突的踩了他一脚，然后摸着虞徽的头发温柔接话道：“不走了，今年都留在蜀山。”
虞徽知道江凝也是在骗她，却没有再问。
今天还有接风宴和庆功宴，虞不疑二人倒是很想多陪陪女儿，但是大场合走不开，只好好言哄她：“等今天完了，娘亲和爹爹带徽儿下山玩好不好？”
能再见到他们，虞徽已经很激动了，此刻什么都说不出，只红着眼点头。
那边诸位长老已经在叫虞不疑去主持大会了，他看着虞徽的模样却仍然不放心，于是叫了身边的一个人：“无尘，你先陪着你小师妹。”
虞徽一愣，抬眼看见了走过来的一袭白衣出尘淡漠的夜无尘。
但与之前不同，此刻夜无尘看她的眸中有几分暖意，与曾经冷若冰霜拒之千里的态度截然不同。
虞徽退了一步，生硬的拒绝：“不用。”
拒绝的态度太明显，不仅夜无尘一顿，连虞不疑都感觉奇怪：“怎么了？以前不是很喜欢和你无尘师兄在一起吗？每次写信都问他……”
虞徽仍旧不看夜无尘，江凝看出来什么，推了虞不疑一下：“胡说什么，什么喜不喜欢，徽儿已经长大了你也不知道避避嫌。”
“这样啊。”虞不疑摸摸脑袋：“确实是我考虑错了……”
与记忆里不一样的夜无尘静静看着虞徽，不说话。
“爹爹，你们去吧。”这时，虞徽乖巧的开口：“我在听鹤峰等你们。”
“好。”
走前，江凝又抱了一下虞徽。
这一霎虞徽又一次险些落泪。
直到回到听鹤峰，她仍然觉得恍惚。
当年虞不疑夫妻身亡后的十年和现在的一切，都无比真实，让她分不清哪个才是梦。
入夜，虞不疑二人才御剑回来听鹤峰。
虞徽坐在桌边等了几个时辰，听见声音连忙冲出院子，一头扑进虞不疑怀里：“爹爹！”
虞不疑回抱她，好笑的揩去她眼角的眼泪：“怎么又哭了？”
“爹爹和娘都在这呢，哭什么？”
已经勉强收住眼泪的虞徽听见这句话，险些眼泪再次决堤。
哽咽了好久，她断断续续的说：“因为……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原来是做噩梦了？”江凝慈爱的看着她：“那今晚娘和徽儿睡，有娘守着，徽儿别怕。”
“嗯。”
然后江凝拉着虞徽跟她讲这几个月的见闻，也问了虞徽的近况，虞不疑则亲自进了厨房，准备给妻女做一桌饭菜。
若是让旁人听说堂堂天下第一剑宗掌门亲自下厨，怕是要质疑此话的真假了，但知情人倒是不会意外。
当年江凝是修真界第一美人，追求她的天骄数不胜数，虞不疑就是靠着一手好厨艺才靠近了这朵高岭之花。
母女俩说着，江凝开始旁敲侧击的问起她对夜无尘的态度。
听到这个名字，本来还娇憨软糯的虞徽瞬间收敛了笑意，她问：“娘，婚约能不能解除啊？”
“怎么了？”江凝有些意外：“徽儿有喜欢的人了吗？”
虞徽摇头：“没有，但是我就是想解除跟他的婚约了。”
“好，那就解除。”江凝温柔的纵容着她：“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告诉娘，娘去给你再定婚约。”
虞徽呆呆的看着夜色与珠光里眉眼温柔的娘亲失神，好久才小声的应：“好。”
第五十章 温馨
等虞不疑的饭菜做好，虞徽帮忙端上了桌子，一家三口坐上饭桌。
修为到了金丹已经不需要进食了，但虞不疑与江凝很享受这种人间烟火的感觉，虞不疑也不想浪费自己为了追求江凝特意练出来的厨艺，时常亲自下厨。
“徽儿，多吃点这个。”
夫妻俩都给虞徽夹菜，最后虞徽碗里的饭菜都堆满了，她笑着抱着碗躲开：“别夹了吃不完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明媚欢快，那是在虞不疑夫妻死后十年都不曾有过的欢快。
虞不疑也不勉强她，边吃边说：“明天山下秦州有灯节，我们一家人一起去逛逛吧。”
“好。”
吃完饭一家人又待了一会，江凝和虞徽就去了虞徽自己的房间。
虞不疑夫妻在魔兽战场上待了几个月，都没有好好休息，此刻眸底有肉眼可见的疲惫。
虞徽与江凝面对面的侧躺在床上，她仔细的看着江凝闭眸的样子，仿佛要把十年都缺少补回来。
“快睡吧。”江凝闭着眼说。
“嗯。”虞徽点头，听话的闭上眼。
这一夜睡得很香甜。
第二天，三人御剑下了山。
秦州城算是比较繁华的人间城镇了，走在城中几步就能遇见一个修士，大部分都是来逛灯节的。
江凝先带虞徽去了成衣铺子，要给她买几身漂亮的衣服。
“徽儿穿这一身真好看。”
“这身也不错。”
“都买了。”
看江凝出手大方，成衣店掌柜笑得开出了花，连连恭维：“您的女儿真俊俏，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好看。”
虞徽刚换了一身红色流仙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期待的看着江凝：“好看吗？”
掌柜抢答：“好看好看！就跟下凡的神女似的！”
江凝也说：“好看，徽儿适合明艳的颜色。”
虞徽想起来，她已经好几年没有穿过明艳的颜色的，现在在江凝身边，她仿佛变回来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见江凝还想再选一件给她试，虞徽走到江凝身边，挽住江凝的胳膊：“好啦够啦，今天买的够穿好久了。”
“那再去首饰铺子看看，选几套搭裙子的首饰。”
母女两手挽手走出成衣店，一边虞不疑在掌柜旁边结账。
等从首饰店出来，已经是中午了。
三人在秦州城最大的酒楼用了午膳，虞不疑吃了几口，点评道：“还不如我做的好吃。”
江凝娇嗔他一眼：“那你也去开个酒楼算了。”
虞不疑于是还真在计划：“我还真的想过的，等魔兽的事彻底解决了，把掌门传给无尘，我就去开一家酒楼。”
“到时候你做老板娘负责收钱，徽儿呢做管事，以咱俩的名气，开个酒楼生意不得火爆啊。到时候酒楼名字就叫‘天下第一楼’。”
虞徽正默默吃着饭，幻想了一下虞不疑在就哦门口招客江凝坐在柜台后面收钱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天下第一宗门掌门不做掌门去开酒楼，到时候蜀山估计要疯。
用完饭，三人去了秦州河找船家租了一条小船。
明明可以凌虚而行，虞不疑夫妻却很享受这种坐在船上慢慢划船的感觉。
虞徽也很喜欢与父母待在一起的这种温馨，等看见夕阳已经下坠，他们归还了小船，一起往秦州城里走去。
花灯节要开始了。
入城的路上，一家人慢慢的边走边说。
“我跟你说，当年我和你娘就是在花灯节上认识的。”
“当时我俩一见面就打了一架。”
蜀山剑宗掌门虞不疑和天下第一阵法师江凝的生平故事，在修真界也是一个浪漫传说，虞徽曾在别人口中听过千千万万遍，却是第一次听虞不疑亲口诉说。
虞不疑说的故事和他们传的差不多，但虞徽听得仍然认真。
“当时我俩都听说这边有采花贼，所以就想顺便抓一下，结果搞了些误会，我把她当了采花贼，她把我当了小娘子。”这件往事虞不疑说起来都想笑。
虞徽也听得好笑，幻想了一下虞不疑当初穿女装的模样，一时不敢直视眼前的父亲。
秦州城里，花灯节已经开始了，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三人走在一起，都是身姿绰约，格外招人注目。
江凝给虞徽买了一个锦鲤宫灯，点着烛火时，里面剪纸做的锦鲤仿佛还会游动，纵使三人见惯了修真界的奇珍异宝，仍然觉得非常新奇。
看过戏法、灯舞、游灯船，走走停停的逛了一个时辰，三个人的储物戒指里都堆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些以前缺少的东西，这一刻仿佛都回到了身边。
秦州城里有有一棵古树，时常有人去下面许愿，三人正好逛到附近，于是在小贩的热情推荐下买了一些信纸与愿符。
看着虞不疑掏银子付账，虞徽小声问江凝：“真的会灵吗？”
小贩耳朵尖，对她说：“肯定灵啊！好多修士都来这许愿的，只要心诚，你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江凝说：“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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