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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虞徽确实需要这血啼乌，没有推辞，但已经决定以后要想办法报答黑猫了。
一回头，就看见骷髅这个原主人眼巴巴的看着她。
虞徽忽然有些心虚，又把血啼乌递了过去：“那个……对不起啊。”
骷髅也没想到她会归还，愣了一下然后摆摆手：“不用给我，我那还有很多呢。”
还有，很多？
那你为什么为了一株血啼乌眼巴巴追过来找黑猫打架？
骷髅看出她的疑问，自然的说：“为了面子啊。”
好的，这个理由可以。
虞徽不说话了。
黑猫姿态优雅的踱着步，给骷髅泼冷水：“你种那么多玩意儿有什么用，几十年了你不还是骷髅架子一个。”
骷髅少女悠悠叹口气：“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真想把你的毛拔了。”
没多久，黑猫又转回洞穴里睡觉了。
她一走，骷髅少女就凑到虞徽身边：“你好漂亮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虞……我叫江鱼。”虞徽改口自然，又问骷髅：“你呢？”
“我叫孟然。”还好骷髅少女孟然心思大条，没有注意她的片刻停顿，她问虞徽：“你是犯了什么错被蜀山的人关进来的？”
虞徽看着眼前勉强用破布裹住身体的骷髅，若是血肉尚在，她应该也是一个活泼明艳的少女。
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
这样想着，虞徽答：“我是被诬陷的。”
“你也是被诬陷的啊？”出乎意料的，少女听了她的话显然对她更加亲近了，甚至主动跟她分享自己的故事：“我当年也是被诬陷的！天杀的师兄杀了师父还污蔑给我，狗师姐也帮着他做伪证！”
骷髅言辞愤愤，虞徽觉得两个人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于是问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骷髅停顿了一下，对她歪头，声音娇俏天真：“然后我把那两个人都活剐啦，他们叫了三天三夜，我师姐死之前都骂不动我了，一直在跟我忏悔认错。”
漆黑空洞的两个骷髅看着虞徽，虞徽这一刻后背一寒。
难得在这里遇到一个还能说话的人类，骷髅话格外多：“诬陷我的人我都杀了，现在我最想杀的只有一个人。”
虞徽问：“谁？”
骷髅下巴开合，语气冰冷：“蜀山掌门，虞不疑。”
虞徽和敖天对视一眼。
都在庆幸她刚刚用了假名字。
刚刚进放逐之地就遇到两个认识虞不疑的一人一妖，虞不疑当年到底是抓了多少妖进来！
“你认识虞不疑吗？”少女问虞徽。
虞徽咽了口唾沫：“前蜀山掌门，无人不识。”
孟然歪头，抓住了她话里的信息：“前？”
“对。”虞徽小心的观察孟然的神情：“十年前魔兽暴动，虞不疑夫妻前往镇压……双双殒命。”
“十年前……”孟然失神轻喃，似乎不敢相信，她无意识的抓住虞徽，双眼空洞的问：“怎么可能？他不是早就化神后期了吗？”
“此事修真界无人不知。”虞徽观察孟然的反应，感觉这也不像有仇的样子。
莫非，是虞不疑的旧桃花？
有可能，虞不疑遇到江凝之前就有不少烂桃花，他长得俊逸，天资地位又摆在那里，乱了那一代不少女修的芳心。
她悄悄猜测着，孟然忽然放开了她的手，用力跺了一下脚，气得大骂：“死骗子！”
虞徽感觉她和父亲之间肯定有事，但也不敢问。
骂完孟然就大步走了，也没多解释什么。
放逐之地没有黑夜白昼，这里的天永远是灰蒙蒙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然回来了。
带着很多血啼乌。
敖天眼睛都看直了，等孟然一说完全部给他们，敖天就兴奋的扑了过去。
虞徽也看呆了：“全给我？”
孟然面无表情的点头：“对。”
虞徽不敢收：“无功不受禄，你还是拿回去吧。”
变成骷髅后，孟然小声很古怪，她笑了下自己也觉得难听，于是平静的说：“你告诉我虞不疑死了，这对我而言比血啼乌有价值。”
虞徽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一想到骷髅可以和黑猫打得平分秋色，她默默忍耐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等她伤好。
“谢谢。”虞徽生硬的留了两个字，然后拿着树枝继续练剑了。
才练了一会，她想起来什么。
“蜀山的剑法？”身后，骷髅的声音悠悠响起，她似乎才发现：“蜀山的衣袍？！”
“你是蜀山弟子？”
虞徽：……
为了避免被骷髅的仇恨牵连，虞徽赶紧停下舞剑，转身说：“我虽是蜀山弟子，但已经被蜀山放弃了。”
灭魂灯，放逐无望窟。
这确实代表蜀山已经放弃一个弟子了。
孟然被她忽悠住：“也是，你之前就是被蜀山弟子冤枉的？”
虞徽点头：“对。”
孟然冷哼一声：“蜀山还和以前一样，一群混蛋。”
虞徽回忆了一下，深有同感的点头。
她说的对。
第六十三章 玄幻又离谱
躲过了一劫之后，孟然主动提出与虞徽陪练。
她也捡起了一根树枝。
虞徽虽然忌惮她与黑猫一般的实力，但服用了血啼乌后也有了些底气，也想试试自己的剑法，于是两个人以树枝代剑交上了手。
刚刚过了几招，她就震惊了。
骷髅身上的气息是金丹后期，在不动用灵力的情况下发挥出的实力也可以随手打趴一群筑基。
尤其是她的剑法，娴熟高超，甚至还有不俗的剑意。
再想起孟然平时的少女情态，想来她进来之前也是一个无忧无虑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女。
原本虞徽以为自己走过无极试炼，实力已经不同往昔，甚至能够与金丹一战，但今天孟然就告诉了她，就算是都不用灵力的情况下，遇到真正有底牌的金丹，虞徽一样还是不够格。
两人打斗的动静惊动了山洞里的敖天黑猫和小老鼠，他们都走出来查看。
小老鼠似乎觉得好玩，原地又蹦又跳，敖天满眼紧张生怕虞徽输了，黑猫则绿眸悠悠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春风剑诀，挽月剑法，蜀山七式。
虞徽用尽全部底牌，却始终在孟然面前讨不到好。
她快，孟然更快。
她剑术高超，孟然更加精妙。
甚至就连反应，孟然都比她快了一倍。
虞徽很快败下阵来。
孟然用树枝挽了个剑花，安慰虞徽：“很不错，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没有这个能耐。”
虞徽则完全没有被安慰到，毕竟生死决斗时对方可不会管你老幼病残。
她抿着唇默不作声的又开始练剑，脑海中不断重演刚刚比斗时的动作，思索换个招式会如何。
一切反佛又回到了无极试炼第一关机关傀儡时一样。
等她练完剑，孟然问她：“那只耗子偷我血啼乌是给你吗？”
虞徽点头：“是。”
“你受伤了？”骷髅上下打量。
虞徽神色平静：“魂灯被熄，需要草药修复本源。”
孟然愣了一下：“魂灯？”
她瞪大眼：“蜀山那群王八蛋动你魂灯？”
虞徽叹口气。
“哪天我出去一定要找蜀山报仇，到时候带你一个。”孟然豪气的说：“现在，我先带你去别的地盘找草药疗伤。”
“黑猫说我们出去会被吃……”虞徽有些犹豫。
“吃？”孟然一愣，接着笑了，一手拍着虞徽的肩膀：“哪能啊，放逐之地可是有规矩的，打归打闹归闹，可不能危及性命的。那猫是说来吓唬那只耗子的，不然那耗子天天出去惹祸它哪收拾得过来。”
“去找个弱点的打得过的就行了。”
于是虞徽敖天和小老鼠跟着她去找“打得过”的妖怪。
第一个就是进来时追小老鼠的那只黄牛精。
黄牛精栖身在一片水泽，水泽中赫然生长着一些疗伤草药。
显然小老鼠不是第一次来偷草药了，黄牛精一看见它就暴躁不已，虞徽把小老鼠丢给敖天让他护着，然后抓着树枝就冲着黄牛精冲过去。
黄牛块大力气大，尤其冲劲也大，虞徽一边躲闪一边扬起树枝对抗。
孟然带她来就是存着让她历练的心思，带着敖天小老鼠坐在一边看着，偶尔给她提点几句。
“上刺。”
“回身刺。”
“打它脚。”
“戳它眼睛！”
听到最后黄牛精忍无可忍，扭头冲着孟然就吼：“死骷髅架子！我招你惹你了？”
过了一会，黄牛落败。
孟然才走过来，蹲在气喘吁吁的黄牛精身边说：“其实我们就是想来拿些草药。”
黄牛精累得不想说话，躺在那瞪着两人两兽：“要草药直接说就是，我给你，用得着上来就打吗？”
虞徽也没想到老黄牛会那么好说话，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孟然说：“顺便想要你这片水泽。”
黄牛精这次不好答应了，瞬间翻脸：“水泽给你我住哪？”
孟然：“简单啊，你认我老大做老大就行了，水泽也能保住。”
黄牛精扭头就想走回水泽里：“想得美。”
孟然抱臂道：“不干的话，我让她拔了你的角。”说着，她向虞徽抬了抬下巴。
虞徽思索了一会，配合的一甩手中的树枝，发出一阵唰唰声。
黄牛精浑身一抖，能屈能伸：你老大是谁？”
孟然很适应这个小弟身份，挺直胸膛骄傲的说：“那只黑猫！”
黑猫在这片不算活跃，每次出自己的地盘都是为了给身边的老鼠收拾烂摊子，但周围妖魔对他的实力都算有些了解。
一听是黑猫，老黄牛毫不犹豫的回头：“你不早说！”
看样子，是对黑猫小弟这个身份期待已久。
一旁围观的虞徽：……
孟然让黄牛精自己去找黑猫报道，然后带着虞徽去收服下一个小弟。
直到第三个妖兽也去找黑猫报道了，虞徽才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感觉孟然目的不纯。
放逐之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等虞徽和孟然把周围打了一圈，黑猫地盘的版图再次扩大了不少。
偶尔遇到实在打不过的，虞徽也会尽量坚持到脱力不及，锻炼自己的极限。等她输了孟然再去打，赢了就问人家要不要当黑猫小弟。
等两人两兽最后回来的时候，虞徽又全身都是伤了。
而黑猫，就坐在山洞前的空地上，面前乖巧的坐着一群妖兽，像是在训话，
看见虞徽几个人回来，黑猫冷冷回眸。
虞徽一阵后背发凉，想躲到孟然背后，结果发现孟然已经乖巧坐进了妖魔群中，自觉的等候它的训话。
“你们，很闲？”黑猫缓慢的问。
感受到它语气里的怒火，虞徽瞬间站直，敖天和小老鼠也战战兢兢不敢动。
“跑去给我打天下了是吧？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还那么出息！”黑猫提高了声音，听得虞徽一阵紧张。
罪魁祸首孟然讲义气的硬着头皮说话：“老大，这是它们自己的选择，不信你问它们。”
一群妖魔连连点头：“对对对！老大实力强大，我们慕名已久。”
虞徽觉得它们想说的应该是：好不容易进了你的地盘做你小弟，别想赶我们走！
她恍惚的想：放逐之地，果然玄幻又离谱。
第六十四章 灵力潮汐
即便黑猫怎么不情愿，这会也不得不认命收下这群小弟。
这些新晋小弟看起来非常高兴，黑猫还没走就在原地跳了起来，黑猫走时，他们互相推搡着，最后孟然被推了出来。
她问黑猫：“这次灵力潮汐你会去吗？”
黑猫不耐烦的说：“你们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吗？我会去。”
说完，它臭着脸提着小老鼠，一边说“都赖你”，一边走进了洞穴。
虞徽凑过去问孟然：“为什么他们都想做黑猫小弟啊？”
孟然也觉得自己这次坑了她害她被黑猫一起训，于是蹲下找了块石头就地画了起来，准备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一开始，她画了一个圆：“放逐之地大致是这个形状。”
然后加了几笔，将圆从中间分开，画为了几个区域：“这些区域分别被几个元婴级别的妖魔统治。”
最后，她在下面最外围也最小的区域里画了一个叉：“我们在这。”
“每隔一段时间，放逐之地就会有一段时间的灵力潮汐出现。就在这个位置。”她把石子放在圆圈中心，这里是各个区域交界处。
“你肯定很疑惑，为什么这里明明没有一丝灵力却能种出灵草，就是因为灵力潮汐时会降下灵雨，那灵雨可以培育灵草。”
虞徽和敖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奇。
这放逐之地，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孟然继续说：“但是灵力潮汐太少了，根本不够分，所以都要靠抢。别的区域都有元婴大妖坐镇，而我们最多只是金丹，所以我们这片很少有妖能进去。”
虞徽问：“黑猫呢？”
“噢，它是例外。”孟然想了想：“我来了这里六十年了，见过四次灵力潮汐，从来没有进去过。不过，我听说前一次黑猫就凭自己，愣是从六个元婴手里分了一份灵力潮汐出来。”孟然看向洞穴深处，艳羡的说：“那只老鼠身子孱弱寿命极短，按理早就到寿限了，估计黑猫就是把灵雨给了它续命。”
虞徽有些感触，猜到了孟然和诸多妖魔的目的：“所以，你们认黑猫为老大，就是想在它的庇佑下进入灵力潮汐？”
“对。”孟然点头，空洞的眸子“望”向远方的天空：“我们好久没有感受过灵力在身体里游走的感觉了。就像生活在干涸的荒漠里，快被这种窒息的绝望扼死了。”
虞徽也看着她“望”的方向：“下一次灵力潮汐什么时候？”
“不知道，没有规律。不过灵力潮汐快出现的时候，那边的天会出现七彩的云。”孟然回忆着什么：“就像外面的晚霞一样漂亮。”
回忆了一下记忆里曾经并不罕见的晚霞，再看着眼前灰蒙蒙的天，虞徽忽然就理解了孟然他们的心情。
无望窟，放逐之地。
两个让人听起来就压抑绝望的名字，在这个地方，灵力潮汐是唯一的彩色，也是他们在这灰暗的世界里唯一能够追寻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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