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嗯了一声,让人辨不清她的丝毫情绪。
金玉停在门口,低眉顺目的等着李纾忱和谢挽凝进去。
就在两人走进去之后,金玉刚准备退后一步离开的时候。
一道又软又妖的声音突然响起:“金玉姑姑请留步,一块进来说吧。”
金玉心尖一颤,交握在身前的手倏地攥紧,幸亏她习惯性的低着头,没有暴露她瞬间震惊的表情。
太后也懒洋洋的说了一句:“进来吧。”
金玉这才应了一声:“是。”
金玉进到里面,规规矩矩的在太后身侧站定。
见过礼之后。
李纾忱拉着谢挽凝走到旁边坐下。
太后看了看两人十指紧扣的手,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摄政王这是已经决定了?”
李纾忱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唇:“显而易见。”
说着,他声音一顿,从袖中拿出来一样东西,夹在指尖递了出去。
金玉见状立刻弓着腰走上前双手接过,然后送到了太后面前。
整个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太后没有伸手,金玉就一直这么弓着腰托举着薄薄的纸张。
和离书三个字触目惊心。
时间流逝,金玉感觉腰酸背疼,胳膊都酸到不停颤抖。
太后才终于接过了和离书。
她随意的扫了一眼,直接就给撕成了几片:“哀家不同意。”
李纾忱又从袖中拿出一封一模一样和离书。
他侧过头温和的对谢挽凝说:“本王去去就回。”
谢挽凝略一点头,李纾忱便起身捏着和离书走到了太后面前,伸手将和离书递给太后。
太后接过和离书,看都没看就又给撕成了几片,直接砸到了李纾忱的身上。
纸片落地。
李纾忱又掏出一张递给太后。
太后刚接过去。
李纾忱就漫不经心的说:“您喜欢撕,尽管撕个痛快,反正本王已经和田思思签了大概三五七八百份吧,您要是没撕够,我们还能再签几百份送进宫来给您撕。”
太后手上的动作顿时一僵。
她猛的站起身瞪着李纾忱:“逆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相比于太后的气势汹汹,李纾忱却显得极为闲适:“本王也不想做什么,就是和离,然后重新迎娶王妃。”
太后气的双手发抖:“你做梦,只要哀家还是太后,你就休想如愿。”
李纾忱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瞧您这话说的,那本王要是因为这种事情就要了您的命,外面的人不得腹诽本王不孝吗?”
太后表情一僵:“你说什么?”
李纾忱搓了搓手:“这样吧,咱们打个商量,本王呢,去把当年本王母妃死因真相公之于众,至于母后您呢,就写一封认罪书,三尺白绫自绝于天下。”
李纾忱笑的一脸热忱:“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了吗?”
太后惊恐的看着李纾忱:“你,你说什么?”
李纾忱双手按在太后的肩膀上,让她在椅子上坐下,然后才说:“本王是说,您老人家当年欠下的命债,如今该还了。”
太后用力握紧桌角,长长的指甲抠着木头发出尖锐的声音,留下一道痕迹。
李纾忱顺着声音看过去,突然笑了笑说:“母后,您老人家这样,让本王很为难啊。”
太后迷茫的看着李纾忱:“什么?”
李纾忱指了指太后的手:“您弄伤了手,还怎么写认罪书呢?而且您这样,要是被那些文官看到了,指不定会认为本王屈打成招,丧心病狂的害死母后您呢。”
太后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上,她对李纾忱是有惧怕的。
这种惧怕大概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存在了。
那个时候,薛妃刚开始疯疯癫癫。
在后宫这种拜高踩低的地方,薛妃和李纾忱的处境变得格外的艰难。
那时负责送物资的小太监,都会故意的克扣一些口粮,木炭,布料,柴火等等东西。
但是薛妃疯疯癫癫,什么都不知道,李纾忱年纪尚幼,也分辨不清。
就这么两母子很是过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
那一年冬天,小太监给过来的木炭干脆不到份例的三成。
被褥衣服也异常的单薄。
薛妃趁着李纾忱去国子监读书的时候,自己跑到院子里玩雪。、
结果就着了凉。
到了夜里整个人高热到迷迷糊糊的程度。
李纾忱连夜跑去找人帮忙,可是任凭他里里外外跑遍了,都没人肯帮忙。
甚至还有人奚落的说:“反正也是个疯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个疯子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那时只有八岁李纾忱却突然扑上去,把那个足足有自己两倍高大的太监给按在地上,硬生生的咬断了那人的喉咙。
夜色中,满口鲜血的李纾忱活像一个野兽。
当时他的那个眼神,让看热闹的太后记了一辈子。
后来是谢长安主动请命前去治好了薛妃。
......
“母后?您还没考虑好吗?”李纾忱不紧不慢的声音唤回了太后的思绪。
她凝神看向李纾忱。
后来她再也没见过那样野兽一般的眼神。
或许可以说,可是眼下,看着李纾忱带着笑意的眼神,她却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从脚底升出。
太后深吸一口气:“哀家不知道王爷你到底听说了什么闲话,但是薛妃的死因不是秘密,整个后宫都知道她是去找先帝的时候,不小心跌入未央池淹死的。”
“这件事情由始至终都与哀家无关,哀家也很遗憾薛妃是这样个结果。”
李纾忱叹了口气:“您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太后盯着李纾忱。
她不相信李纾忱会有证据,那些人早就已经被除掉了。
不对,不对!
还有一个。
太后猛的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金玉。
只见一向低眉顺目的金玉,破天荒的抬着头直视着自己。
那双一向浑浊暗淡的双眼,此刻充满了浓浓的恨意。
金玉咬了咬牙:“娘娘,您就认了吧,当年是您给薛妃寝宫埋下邪物,配合上诅咒才让她疯了的,还有未央池,也是您派人把薛妃骗过去的,更是您亲自安排人把她的头按到水中淹死的。”
第208章 男人干嘛涂脂抹粉
太后表情有一瞬间慌乱,但毕竟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
太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金玉,哀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如此颠倒黑白,冤枉哀家?”
“你到底是收了谁的好处还是受了谁的威胁?金玉,你冷静一点,哀家早就已经答应了,等过完年,就放你出宫去和你的家人团聚,你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行差踏错啊。”
跟在太后身边大半辈子,金玉太了解太后每一句话的含义了。
团聚是假,威胁是真。
金玉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团聚?娘娘,您说,奴才还能和妹妹活着团聚吗?”
太后瞳孔猛的一缩,她知道了。
她怎么会知道的?
金玉笑的像哭一样:“金柳已经死了快三十年了,您就骗了奴才这么多年,娘娘,老奴当年求过您的,放金柳出宫,老奴一定会殚精竭虑的为您做事。”
“可您为什么要杀了金柳呢?她是老奴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妹妹啊。”
笑到最后,金玉才捂着脸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一辈子战战兢兢的伺候着太后,陪着她从皇子妃,到太子妃,到皇后。
她手染鲜血,将堕地狱。
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
金玉怎能不恨?
太后知道金玉这是叛变了。
但是太后很快就冷静下来:“金玉,哀家不知道你到底是听了什么人的胡说八道,哀家没有杀金柳,当年哀家答应过你之后就让人送金柳出宫了,就算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也和哀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现在不太冷静,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迟一点咱们主仆再来说。”
说着,太后扬声喊到:“东林,金玉姑姑不太舒服,你带她下去休息休息。”
金玉却直接跪在了李纾忱的面前:“王爷,老奴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老奴有证据,老奴也有证人,老奴能证明薛妃就是太后娘娘害死的。”
就在说话间,东林已经走了进来。
东林对着李纾忱福了福身,弯腰去扶起金玉:“金玉姑姑,您病了,奴才这就带您回去休息,让您好好冷静冷静。”
金玉知道,如果自己被东林带走,这条命立刻就会没了。
她不惧怕死亡,甚至于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死。
可是不能是现在,她必须要给金柳报仇之后才能安心赴死。
于是她直接挣脱东林的手,扑过去抱住李纾忱的双腿:“王爷,当年动手去埋邪物和溺死薛妃娘娘的太监名叫南丙,现在就躲在京城三百里外的白叶寺中。”
“他现在法号无病。”
无病!
这个名字就连谢挽凝都是知道的。
因为这个无病正是白叶寺的主持方丈。
传说中真正的得道高僧,可原来,竟然是一个满手鲜血的太监。
真是荒唐,也难怪天上那些老东西会动怒了。
李纾忱没有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金玉,一言不发。
金玉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想要找到更大的筹码。
突然她想到了:“对了,那些邪物现在应该还埋在丽太妃寝宫院子里,奴才知道在哪里,奴才现在就可以带您过去挖出来。”
“还有,还有,薛妃娘娘当年得了先帝赏赐的一串佛珠,共有九九八十一颗,这串佛珠现在就被太后娘娘压在后面小佛堂的观音座下,一块被压的还有薛妃娘娘的生辰八字。”
“为的就是让薛妃娘娘永世不得超生。”
永世不得超生!
李纾忱猛的抬头看向太后。
只一眼,太后直接浑身脱离,瘫坐在了椅子中,徒劳的解释:“摄政王个,你不要听她胡说,哀家没有。”
李纾忱却笑得更灿烂了,他一把拉起金玉:“这件事情很好办,本王这就亲自去看看小佛堂里有没有母妃的佛珠和她的八字,然后再去看看丽太妃寝宫里有没有那个魔教邪物。”
就在李纾忱扯着金玉朝后面走去的时候。
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丽太妃突然站起身,身影一闪就挡在了李纾忱的面前。
她笑得一脸轻松:“王爷何必为了一个奴才破坏和太后娘娘之间的关系呢?”
“以妾身之见,这样的刁奴,不如就直接杀了算了。”
话音落下,丽太妃直接曲起手指,露出尖锐的指甲,朝着金玉的面门刺了过去。
李纾忱接连挡了几下,震惊的发现金玉的功夫竟然这么好。
如果继续纠缠下去,自己虽然未必会输,但是如果太后把大内侍卫给招来,那自己也一定会吃亏的。
就在李纾忱心急想要速战速决的时候。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
谢挽凝突然出声:“蹲下。”
李纾忱身体比脑子更快的蹲了下去,堪称妻管严中的佼佼者。
就在他蹲下去的瞬间,一道白影从他头顶飞过,直接将丽太妃给扑到了地上。
九尾狐两只前爪踩着丽太妃的肩膀,一只后爪踩着她的腹部,一只后爪踩在地上。
至于他的九条尾巴则是牢牢的固定住了她的双手双腿。
让丽太妃完全动弹不得。
九尾狐低头嗅了嗅丽太妃身上的味道,嫌弃的偏过头去:“嗷呜~~你这男人干嘛涂脂抹粉的,恶不恶心?”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去纠结狐狸说人话的事情,还是丽太妃竟然是男人的事情。
谢挽凝跑过去踢了一脚李纾忱的臀部:“你还不快去?等着大内侍卫过来吗?”
李纾忱顿时回过神,扯起金玉就朝后面小佛堂跑去。
在他身边,还紧紧跟着一只小黑狗和一头小粉猪。
这些小动物出现的莫名其妙,但是李纾忱却隐约有一种熟悉感。
另外一边,谢挽凝的肩膀上一左一右的蹲着两只鸟,一只是花枝招展的鸾鸟,一只的长相古怪的毕方。
谢挽凝客客气气的对太后说:“您老人家先坐着吧,要杀要剐,这都得李纾忱自己来动手。”
太后一脸惊恐的看着谢挽凝,还有那些凭空出现的飞禽走兽:“你,你是什么妖怪?”
谢挽凝微微皱眉,一脸你怎么不听劝的表情:“瞧您这话说的,我怎么是妖怪呢?我充其量是石头啊。”
太后瞳孔猛的一缩,竟然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疯了还是谢挽凝疯了。
但却丝毫没想过,谢挽凝说的是实话。
就在这时,谢挽凝突然扭头对挂在房梁上的鸟说:“鵸䳜,去把那个太监秃驴带过来,对了,别惊动太多人。”
第209章 尘归尘土归土
眼睁睁看着一只三头怪鸟嘎嘎怪叫着飞出大殿。
再看看眼前满地打滚的小黑猪和小白蛇,还有四个脑袋的鸡?
哦,还有不远处一会黑一会白一会五颜六色的小马。
还有一直用角顶柱子的黑皮犀牛。
太后终于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谢挽凝上前看了一眼:“行了,她晕了。”
祸斗有些遗憾的收起尾巴尖上的火苗,说到:“汪呜~~我白准备了半天,我刚想来一个抛火球表演的。”
谢挽凝扯了扯嘴角,嫌弃出声:“啧,真不禁吓。”
鸾鸟左脚踩右脚,有些不解的问:“啾~娘亲,你为什么要吓她?直接杀了不好吗?”
谢挽凝抬手拍了拍鸾鸟的脑袋:“崽啊,你认识你爹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见过你爹这么狼狈这么凄惨的?还有啊你们这一世的祖母,别她这么的这么厉害,直接杀了她,岂不是太便宜了?”
身为神兽,虽然曾经做过人,但是对人类的很多感情,依然还是懵懵懂懂,在他们的眼里,有罪杀了便是。
所以鸾鸟似懂非懂的点头:“啾~那咱们要怎么折磨她?”
谢挽凝想了想:“那先让她身败名裂吧。”
话音落下,她扭头叫来鹿蜀:“小鹿,别变了,过来。”
最后鹿蜀定格在枣红色的皮肤上,蹦跶着来到谢挽凝面前:“咴儿~~娘亲,什么事?”
谢挽凝问:“有办法唱歌催眠人,让人说出心里话吗?”
鹿蜀甩了甩尾巴:“咴儿~~可以啊,现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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