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爹爹不是不抱你,爹爹实在是......”
一向刚硬的男子,声音哽咽,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这是他的一双儿女,可是如今,却全都阴阳两隔。
原本他有幸福的一个家,可是现在,他却什么都没有了。
谢挽凝上前一步,对阿娟说:“你现在已经感受不到那些遗憾痛苦和悲伤了吧?”
阿娟眼神越来越迷茫空洞,循着谢挽凝的问题点头:“是。”
谢挽凝叹了口气:“你之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再见一次乔侍卫,现在你见到了,心愿已了之后,你就会慢慢失去这些和人间牵绊的情绪。”
谢挽凝从来不是妇人之仁的人,她知道阿娟做了孽需要偿还,但她还是会唏嘘悲悯。
这大概就是名叫神性的东西吧。
谢挽凝看了一眼站在乔侍卫面前的两个孩子,语调平静的说:“时候差不多了,你们可以走了。”
阿娟点了点头,牵起两个孩子,循着本能朝着亮光的方向走去。
乔侍卫看不到亮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子女们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视线。
最后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忍受不住,跪倒在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往来的下人们纷纷侧目,不明白一向风光在上的乔侍卫,现在为什么在王妃面前跪着哭成了这个样子。
谢挽凝也没有催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哭。
直到他哭完,谢挽凝才说:“我需要你帮忙一起找到阿娟他们的母子三人的遗体。”
乔侍卫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谢挽凝:“王妃,您真的有办法找到他们吗?”
谢挽凝点头:“可以找到,不是不是我有办法,而是你有办法,你和他们是血脉至亲,我通过你,就能找到他们的方位,但是最后要找到他们,只有靠你。”
乔侍卫大约明白了谢挽凝的意思。
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水,从地上爬起来:“您需要我怎么做?只要能找到阿娟和孩子们的尸体,只要能让属下给他们安葬,那您让属下做什么都可以。”
谢挽凝看着乔侍卫,平静的说:“我只需要你的两滴血。”
第245章 转世的机会
还没等谢挽凝跟他说清楚要怎么做的时候。
乔侍卫已经直接伸手从靴筒里抽出了匕首,在手心中狠狠划过,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谢挽凝张了张嘴,‘咬破指尖’四个字到底没有说出口。
乔侍卫把血淋淋的手伸到了谢挽凝的面前:“王妃,够吗?不够我还再往胳膊上割一刀。”
谢挽凝清了清嗓子,默默的掏出龟甲:“够了够了。”
对乔侍卫说:“你用另一只手,沾一点点血,擦在龟甲上。”
乔侍卫点头,按照谢挽凝的要求往龟甲上蹭了一抹血渍。
但只一瞬间,这抹血渍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也没见谢挽凝像寻常算命的人那样摆个架势或者是念个口诀掐个指的。
她只是看了龟甲两眼,然后就对乔侍卫说:“往南边走,一路往高处走,就能找到。”
乔侍卫忍不住问:“王妃,能告诉属下,要走到哪里才行吗?”
谢挽凝摇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算不出来,我只能看出来你的骨血至亲都在那边,但是要找到,还得靠你自己虔诚前往才能窥得端倪。”
乔侍卫点了点头,抱着个血淋淋的拳头对谢挽凝行了个礼:“属下先去找阿娟和孩子们了,等到属下把她们好好下葬之后,就会回来找王爷和王妃请罪的。”
谢挽凝点头。
乔侍卫立刻急匆匆的朝着后门的方向跑了过去。
等到乔侍卫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谢挽凝才抬头喊到:“鵕鸟。”
一向安安静静的鵕鸟飞了过来,落在了谢挽凝的肩膀上。
谢挽凝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个儿子一向安静,大多数时候连存在感都不怎么有,但其实做事特别细心仔细。
于是谢挽凝交代:“去跟着乔侍卫,千万不要让他死了。”
鵕鸟桀桀的叫了两声之后,便拍着翅膀追了过去。
谢挽凝把龟甲收进了不死树下,不死树的灵力沐浴在龟甲上,为龟甲笼上了一层璀璨的光晕。
谢挽凝看了看在不死树的树干上来回蹭着角的矔疏。
又扭头看向长着黑色狗脑袋,白色狗身子,还有一对巨大金色翅膀的天马,问到:“他在干嘛呢?”
天马扇了一下翅膀,卷起一阵风:“天马~~他的角得经常这么磨着才能保持粗硬的磨石质感。”
谢挽凝又看了一会矔疏蹭角,确定不会把不死树给磨烂之后,才放心的回到忱王府,径直朝着予吾居走去。
因为李纾忱已经醒了。
所以守在予吾居周围的侍卫全都被他撤走了。
谢挽凝这一路进去都是畅通无阻。
只是她刚走到卧房门外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里面传来李纾忱的声音:“你这个狐狸眼的丑八怪,你想对本王做什么?本王可告诉你,就你这样的,本王随时打你十个。”
紧接着,九尾狐委屈巴巴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能做什么?我还不就是送你回来,然后看你衣服有点脏了,就好心帮你换一套衣服,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呵~你帮本王换衣服?你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你凭什么帮本王换衣服?就你这样油头粉面的男人,本王可见多了,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够了哦,就算你是我......你也不能这么诽谤我,我喜欢的可是漂亮温柔的姑娘。”
就像小红那样的。
九尾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这一辈子有不少母狐狸,可越是接触的多,他心里面就越是惦记小红。
可是小红是最普通的狐狸精,寿命比人长,可和他这样的神兽相比,还是太短了。
思及此,九尾狐惆怅的叹了口气。
只是他这一叹气,落在脑子不大灵光的李纾忱眼里,那就是口是心非的欲盖弥彰。
“呵,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事情怎么样,你我心知肚明。”
九尾狐懒得再搭理他,便干脆一扬手:“随便你怎么说,我出去了。”
九尾狐一出门就看到了憋笑憋到脸通红的谢挽凝,他哀怨的看了一眼谢挽凝。
你看看你的傻相公。
谢挽凝安抚揉了揉九尾狐的脑袋:“好了,不生气了,我刚才给乔侍卫算的时候,恰好算到南边嵘山里有一窝狐狸精,其中有一只和你颇有渊源,你要不要去看看?”
九尾狐瞬间支棱起来:“小红?”
谢挽凝点头:“没错,她之前沾染了你身上的神兽之气,所以得到了转世的机会。”
九尾狐眼神发亮,藏起来的尾巴疯狂摇晃着:“那我现在就去。”
等到九尾狐走后,谢挽凝才走进了房间。
李纾忱面无表情的看着谢挽凝:“你去哪儿了?”
谢挽凝走到李纾忱面前,认真的说:“我跟你说件事,你千万要冷静。”
眨眨眼的时间,李纾忱的思绪甚至已经从谢挽凝反悔想要和自己和离,跑到了谢挽凝其实根本就不想和自己继续成亲,又到了谢挽凝是不是想回道观去继续修行了?
就在李纾忱的脑子漫无边际的狂奔的时候,谢挽凝已经伸手抓住了李纾忱的手:“你听我说,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你千万千万不要自责。”
李纾忱眼睛慢慢睁大,她这是真的想走了?
李纾忱说不上自己是怎么了。
其实他真正和谢挽凝相处也就只有非常短的时间。
要说喜欢,他也不觉得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就会对一个女人有多么的情深似海。
可他就是本能的知道,不能让谢挽凝走,自己不能失去谢挽凝。
于是李纾忱直接反手握住谢挽凝的手:“你不能走。”
与此同时:“乔侍卫他背叛你了。”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都愣住了。
谢挽凝眨了眨眼:“走?走去哪里?”
李纾忱轻咳一声:“没什么,你刚才说乔侍卫背叛本王了?这是怎么回事?”
谢挽凝已经猜到了李纾忱在想什么,偏过头去偷笑了几声。
然后才转回头来给李纾忱说:“其实具体他做了什么,我也说不太清楚,我知道的是,他和元王的人有勾结,因为这件事情,他和他的妻子,还一块把忱王府的一个婆子给灭了口。”
李纾忱脸色一沉:“现在他在哪里?还有他的妻子在哪里?本王要亲手惩治他们。”
第246章 直接刺死他
谢挽凝摇头:“他的妻子和一双儿女都已经死了,现在他去找他们的尸体安葬,等他安葬完他们之后就会回来,放心,我已经安排人跟着他了。”只当谢挽凝是动用了府里的人,李纾忱便也没再继续问什么。
但是在他的心里还是感觉很是不舒服。
乔侍卫是他十八岁被封王独立建府的时候就跟在自己身边的人。
一开始乔侍卫陪着自己征战沙场。
后来等到乔侍卫年纪大了,李纾忱便特意恩准他留在京城成亲生子,照顾府里。
李纾忱扪心自问,他不算是一个多么好的主子,有时候急躁直白,可是对乔侍卫,他是绝对没有任何亏钱的。
月银给的多,府中的权利也全都放给他,就连他要成亲,李纾忱都送给他一座两进的宅子和五百两银子。
可到头来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怎能不让人寒心?
虽然李纾忱这一世的性格和以前都不太一样,但是谢挽凝对他的了解早就已经超越了这些表面的东西,而是可以透过他的一举一动一个表情一个眼神看穿他的内心。
谢挽凝靠过去抱住了李纾忱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是他贪心不足,是他背信弃义,是他辜负了你的信任。”
李纾忱闭了闭眼,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就在他抬手准备加深这个拥抱的时候,谢挽凝却突然松手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你好一点了吗?”
李纾忱手虚握成拳:“好多了,谢谢你。”
谢挽凝一挑眉:“王爷真是客气。”
“不过我正好有些事情想问问王爷。”
李纾忱连忙回答:“本王的母妃在本王十岁的时候就过世了,本王十三岁第一次上战场,一去就是四年,直到十七岁才回京,回京之后不到半年就被封王赐府,就是现在咱们的忱王府。”
“不过本王搬进王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又领兵去剿匪了,这一次时间不长,也就一年的时间,回来的时候刚好是本王十九岁的生日。”
“那之后又马不停蹄的领兵抵御外敌,一去就是五年,直到一年前才凯旋回京。”
“从来没有过通房侍妾,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家底也挺厚的。”
看着李纾忱一本正经的样子,谢挽凝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他可真可爱,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想问这些的啊?
不过他现在愿意把自己的过往这么明明白白的坦露在自己眼前,是不是代表他的情感其实比他的理智更快的接纳了自己。
唔,看来这几百年的相互陪伴还真的不是假的。
谢挽凝忍不住双手捧住李纾忱的脸颊,揉成了一个包子样:“王爷,我不是想问你这些,不过你愿意主动告诉我,我很高兴。”
谢挽凝感觉到掌心下的温度渐渐升高,眼底笑意更浓。
然后才问:“其实我想问的是,您一年前凯旋回京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样子?”
李纾忱认真回忆了一下:“其实本王也是一头雾水,本王在回京的路上,一切都是好好的,但是就在距离京城还有一百里路程的时候,本王有一天突然从马上摔了下来,当时就晕倒了。”
“那之后,本王就时不时的晕倒,身体也越来越虚弱,脑子也越来越不清醒,好像出现了很多幻觉,总觉得身边充满了许多的危险。”
谢挽凝有些心疼的看着李纾忱,自己但凡再晚一点进门,他说不好就真的成了一棵疯树了。
早知道她就不等上天的启示了,一早就应该来到李纾忱的身边才对。
谢挽凝深吸一口气啊,问:“你第一次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纾忱想了想:“本王记得那时春天,刚下过一场大雨,路上全是泥泞和水坑,所以我们的速度也是不快不慢,可是行到一个下坡的地方。”
“本王的战马却突然前腿跪在地上,摔了下去,其实以本王的身手是完全可以跳开的,但是当时本王却突然感觉头晕,就跟着战马一块摔下去,然后又顺着陡坡滚下了很远。”
“等本王醒过来之后,大夫说本王是连续赶路感染风寒才会头晕,至于马,是因为马掌磨损太厉害才会马蹄打滑摔倒的。”
李纾忱心思单纯,从来不会怀疑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会背叛自己。
但是谢挽凝一下就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王爷,那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乔侍卫在你身边吗?”
李纾忱单纯但并不傻,谢挽凝这么一问,他立刻也就回过劲儿来了。
他直勾勾的看着谢挽凝:“其实自从本王十九岁剿匪归来,就已经把乔侍卫留在京城了,让他可以娶妻生子,帮本王守着王府。”
“就在本王从马上摔下来的前一天,乔侍卫专程赶来迎接本王,还和本王一块喝了半宿的酒。”
“本王的战马追风也认识他......”
换言之,他有机会给李纾忱下药,也有机会在追风的马掌上做手脚。
意识到这一点,李纾忱只觉得一阵不寒而栗。
乔侍卫他竟然如此的狼心狗肺,他不仅仅是背叛自己,他是想自己死啊。
李纾忱甚至不敢去回想,在自己越病越重的这一年时间里面,乔侍卫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继续跟在自己身边的。
看出李纾忱汹涌的情绪,谢挽凝竭尽全力的安抚他。
可是李纾忱的眼神却越来越迷茫,越来越失去理智。
谢挽凝心道不好,这怕是又要犯病了。
谢挽凝想要的是拔掉他身边的刺,可没想用这根刺直接刺死他。
于是,谢挽凝干脆直接捧着李纾忱的脸,吻了过去。
纠缠千万年的灵魂一个碰撞之间,就让人目眩神迷,精神舒朗。
谢挽凝并没有加深这个吻,只是用一种安抚的姿态和他双唇相贴。
一点一点耐心的安抚着他的情绪。
过了许久李纾忱眼底的狠厉慢慢消失,重新回归到清澈干净。
然后他眨了眨眼,突然眼睛一闭,直接一头倒在了谢挽凝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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