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着密密麻麻的鸟群,忍不住朝着鸟群汇聚的方向迈了两步。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火光冲天,所有鸟都围着火光闪烁的地方,盘旋飞舞。
“啾~~~~~”伴随着又一声鸟鸣,一只周身火红体型巨大的鸟从火光中飞了出来,直接冲到了云上。
皇上眼睛蓦的瞪大。
耳边已经响起了群臣的声音:“凤凰,凤凰祥瑞之兆啊。”
“天佑东篱,天佑陛下,天佑太子!”
越来越多的人口中喊出这十二个字。
最后,群臣全都跪在地上,朝着凤凰涅槃,一飞冲天的地方跪了下去。
就在这时,站在皇上旁边的李纾忱凑近皇上耳边低声说:“父皇,颁旨吧。”
......
冷宫外面,谢挽凝看着眼前火光冲天的地方,有些无奈的说:“毕方,太大了。”
毕方缩了缩脖子:“毕方!”
他也很无辜啊,谁知道凡间的房子这么不经烧啊。
就在这时,一只安安静静的凤凰蛋突然滚了几圈。
没等谢挽凝反应过来,凤凰蛋突然咔哒一声裂开,一道火红的从凤凰蛋中窜了出来,然后直接冲破火光,飞了出去。
第54章 咬断你的脖子
谢挽凝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只真凤凰消失在天边,然后又倏地落入了城中的某处。
飞了一圈回来的鸾鸟也看到了这一幕:“啾~小凤凰投胎了。”
谢挽凝看了看刚才凤凰消失的地方:“谁家?”
鸾鸟:“啾~看起来是曲家大小姐。”
谢挽凝直接被口水呛了一口,知道曲大小姐是昨日新婚的,可是这会......还是大白天啊。
......
“挽凝。”
听到李纾忱的声音,谢挽凝转过身去。
看着一身华服的李纾忱,谢挽凝握了握拳:“我应该叫你太子殿下了吗?”
李纾忱握住谢挽凝的手,不轻不重的按了按谢挽凝的虎口:“你应该叫我摄政王。”
谢挽凝愣了一下:“啊?”
李纾忱看了看谢挽凝背后熊熊燃烧的大火说:“我这两天总能梦到一只花枝招展的鸟,她一直追着我叫爹,还说你是她娘。”
“然后她告诉我,今天天将有异象发生,所以我就拿这个去和父皇打个赌,我赌赢了,我就不用做太子,父皇直接把二皇兄的嫡次子封为了皇太孙。”
“不过,在他成年坐稳皇位之前,我得辅佐他。”
谢挽凝愣愣的看着李纾忱:“那如果你赌输了呢?”
李纾忱眼底笑意加深:“要是输了,我大不了就带着你私奔,我都已经看好路线了。”
谢挽凝也笑了起来:“那这条路线留着,等皇太孙长大了,咱们再去。”
只是谢挽凝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后,皇太孙终于坐稳了这个皇位。
而在新帝第三次驳回李纾忱辞官的请求之后,李纾忱终于怒了。
他直接拿出收藏了二十年的私奔路线,带着谢挽凝连夜离开了京城。
只是在他们身后,还缀着八根小尾巴。
“阿鸾,你带着弟妹回去。”谢挽凝指着长女。
可是叛逆的长女却骄傲的仰着脖子:“我不,我这么漂亮,我应该让全天下人都看到我的美貌。”
谢挽凝咬了咬牙,又看向长子:“阿毕,你带你姐姐和弟妹回去。”
可是个性暴躁又一根筋的长子却梗着脖子:“我不,姐姐不回去,我也不回去,娘你休想赶我走。”
谢挽凝气结,拽着李纾忱的手走的飞快......
等到新皇发现摄政王不见了的时候,早就已经寻不到李纾忱一家十口人的踪影了。
只是在许多年后,有人说过,在昆仑山上遇见了摄政王。
还有人说在海边遇见了摄政王。
还有人说在隔壁沙漠深处遇见了摄政王。
......
谢挽凝坐在不死树下,一动不动的宛如一座雕像。
四周静悄悄的。
她已经很久没试过一个人待这么久了。
可是她心底空落落的,人生短短几十年,一晃而过。
直到闭上眼睛的时候,她才恍然意识到,她有多舍不得李纾忱有多舍不得那几只叽叽喳喳的鸟。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儿坐了多久了,但是她却懒得不想去看去想。
就在这时,一道亮光闪过,那个白胡子老头突然出现在了眼前:“你到底打算在这儿坐多久?你该去投胎了。”
谢挽凝偏过头去,不看白胡子老头:“不去,太累了。”
白胡子老头有些不解:“累什么?”
谢挽凝:“什么都累,随便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去。”
白胡子老头:“那你还想不想回天上了。”
谢挽凝摇头:“不想,我这样挺好的。”
白胡子老头急了:“那你还想不想见李纾忱。”
谢挽凝蓦的抬头看过去:“你什么意思?”
白胡子老头转过身去:“没什么意思,你听错了。”
谢挽凝直接扶着树干站起身:“我没听错,你说我还能见到李纾忱,你快说是怎么回事,不然我就坐在这儿不走了。”
老头气的直跺脚,上次见面的时候她明明那么好忽悠的,怎么现在这么难搞了?
实在是没办法了,白胡子老头只能说:“其实,这棵树就是他。”
谢挽凝茫然的转过身看着亮度黯淡了许多的不死树:“你的意思是......”
老头继续说:“不死树原本就是生长在灵石身边的,你们两个相生相伴已经足足有上万年的时光了。”
“你要想见他,就得去投胎,不过。”
“他跟你不一样,你也看出来了,这棵不死树也只剩了一缕魂魄,他其他的精魂全都散落到了人间,他每次投胎,也都是在为他重塑其中一个魂魄,所以他每一世的个性都不同,甚至都不会记得你们以前的事情。”
谢挽凝转过身看向老头还想问些什么。
但是老头却已经坚决的摇头:“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能说了,你要想知道,你就自己去投胎之后就知道了。”
谢挽凝握了握拳:“好,我去。”
老头松了口气:“等你投胎之后,鸾鸟他们也会出现在你身边的,到时候等见到面你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谢挽凝眼前一黑,身体失重的向下坠去。
......
南溪国。
八月初。
后宫冷宫中。
谢挽凝赤足坐在树上,一边吃果子一边晃着脚丫,嘴里含糊的说着:“阿鸾,你确定李纾忱今天进宫?”
在她身边的树枝上,横七竖八的站着八只样貌各异的小鸟。
正是她上一世孕育出肉身的几只神兽。
这几只神兽上一世完成历练之后,已经重回天界,现在可以随意的变幻外形往返于天地之间。
所以他们就干脆幻化成普通小鸟的模样,护在谢挽凝的身边。
其中一只小鸟尾巴上拖着一条长长的尾羽,尾羽挺好看,和这灰扑扑的小鸟不太搭。
正是非常注重外表的鸾鸟。
鸾鸟蹲在一颗果子上埋头啃着果子,然后抬起头:“确定,不过你确定你要这个样子去见他?”
谢挽凝晃了晃脚丫:“有什么问题吗?”
鸾鸟歪着脑袋看着谢挽凝:“也不是说有什么问题,反正你这个样子像是他女儿。”
谢挽凝顿了一下,她才想起来,因为之前她拖着迟迟不肯投胎,结果导致她这一世足足比李纾忱小了十五岁。
如今她才十五岁,而李纾忱已经是个三十岁的老头子了。
谢挽凝叹了口气:“那咋办?谁让他是我的大树呢。”
鸾鸟抖了抖翅膀:“你少恶心人了。”
谢挽凝啃了一口果子:“你才恶心人,本来就是,诶,对了,我这一世的崽怎么还不出现?”
鸾鸟满嘴汁水的说:“快了,等你们见面,那狐狸精就该出现了。”
谢挽凝表情一僵:“狐狸精?”
鸾鸟点头:“嗯,九尾狐,你长子,一个大男人整天叽叽歪歪,心眼比尾巴还多,烦人。”
狐狸精,长子,叽叽歪歪,烦人。
几个关键字,弄的谢挽凝顿时没了吃果子的兴致,她一扬手把果子扔了出去。
“哎哟,是哪个兔崽子暗算本将军。”外面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熟悉的是那个属于李纾忱的声音,陌生的这人的语气怎么那么的粗鲁不耐烦。
与此同时,谢挽凝脑中出现了一道男子阴柔的声音:“死鸾鸟,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咬断你的脖子?”
第55章 真能治小儿夜啼?
鸾鸟听到这个声音,当即就扑棱着翅膀满树乱跳:“你来呀,你来呀,你有本事来抓我啊。”
九尾狐气的九条尾巴甩成了麻花,咬牙切齿的说:“你给我等着,等我出去了,第一时间把你的毛拔光。”
谢挽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没错,我也想拔。
站在围墙外的李纾忱抬头看向院墙,没见到人影,只看到一只灰不溜秋的小鸟一边叽叽喳喳的叫一边在树上跳来跳去。
但是他还不至于会觉得那个被啃了一半的果核是出自这只小鸟的口。
便干脆跳上了围墙。
刚在墙头上站稳,便和坐在树上的一个脸蛋圆圆眼睛圆圆的小丫头打了个照面。
看到小丫头可爱的模样,李纾忱立刻露出一个自认为最为和善的表情,对着小丫头笑了笑:“丫头,刚才是你拿果核打我的?我不是坏人,我只是走错路了。”
谢挽凝看到李纾忱的瞬间,眼睛蓦的瞪大。
算一算,他们已经三十年没见了,天知道她到底有多思念李纾忱。
只是那张记忆中温润如玉,宛若谪仙的脸,现在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眼底带着久经沙场的杀气,满脸络腮胡子,露在外面的鼻梁和额头,因为日晒和风沙而干燥爆皮,红色黑色白色五彩斑斓。
又是思念又是委屈他不认得自己又是生气他变丑,种种复杂情绪之下,谢挽凝直接一扁嘴吭叽一声哭了出来:“你怎么这么丑了?呜呜呜呜呜。”
李纾忱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丑?
怎的就丑了?
他一急,就粗着嗓子嚷了一句:“本将军可是闻名全军营的美男子,哪里丑了?”
听着李纾忱粗嘎的大嗓门,谢挽凝哭的更厉害了:“你怎么声音也这么难听了?呜呜呜呜呜。”
李纾忱气结,张了张嘴,但是看着小丫头抱着树枝,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一般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他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尴尬的蹲在墙头,急得脸都红了。
京城里的小姑娘,看上去娇滴滴的,怎么哭起来这么的可怕。
偏自己还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循着李纾忱找过来的大内侍卫,憋笑憋得脸都红了,只能干咳两声提醒:“将军,皇上还在等您呢。”
李纾忱只得抓了抓头发:“小丫头,我得走了,等我空了再来看你。”
说完他便直接转身从围墙上跳了下去。
直到李纾忱走远了,谢挽凝才好不容易停止哭泣。
她揉了揉鼻子,有些懊恼,好不容易见面,都没好好重新认识一下。
就在这时,她脑中响起九尾狐的声音:“哭的丑死了,你这个样子怎么勾搭男人?”
谢挽凝听到这话,直接被口水呛得咳嗽了起来。
这男狐狸精也太直白了吧。
但是谢挽凝却虚心的问:“那要怎么办?”
这回和上一世不同,上一世她和李纾忱年龄相仿,又曾经有过一世的纠葛,早就了解熟悉对方,加上又有共同的仇人,自然就很容易拉进彼此的距离了。
可是这一世,她和李纾忱的年龄差距太大,生活背景差距太大,关键是自己这个冷宫弃妃诞下的不受宠的小公主,连这个院子都出不去,要怎么和李纾忱这个外臣来往呢?
之前她想当然的以为,有了上一世的经验之后,她自然很容易就能和李纾忱拉进距离。
可刚才见面她才意识到,他们是一个人,可又不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里,谢挽凝又忍不住有些鼻酸。
就在九尾狐给她讲着各种御夫之道的时候。
走在大路上的李纾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满脸胡须的脸,小声嘀咕着:“真能治小儿夜啼?”
负责带路的大内侍卫努力低着头,生怕自己脸上的笑容忍不住会被这位杀人如麻的大将军责难。
终于,七拐八拐之下,大内侍卫把李纾忱送到了御书房。
君臣见面,一番闲聊之后,皇上便亲自赐了李纾忱一栋规格挺高的宅子。
还让他尽快把家里人都接到京城来。
李纾忱低头跪地谢恩。
但心知肚明,什么家人团聚,其实无非就是不放心自己,才让自己把家人都带进京城,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生活。
身为臣子,他不能拒绝,身为人子,他更不想拒绝。
老母亲一个人拉扯自己和弟妹们长大,操劳了大半辈子,也是时候进京享福了。
就在李纾忱退下之后。
皇上立刻叫来刚才给李纾忱带路的大内侍卫,仔细询问了一番,刚才李纾忱进宫之后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听完大内侍卫的话之后,他才扭头问贴身太监多喜:“冷宫里面的那个丫头是谁?”
多喜想了想:“启禀圣上,十五年前,您把杏妃关进冷宫的时候,她好像是嚷着说她已经有了身孕,如果她当时没有说谎,那今日李将军碰到的小丫头恐怕就是杏妃生下的小公主。”
皇上手指轻敲着桌面,半晌之后下令:“去了解了解那个丫头的情况。”
多喜立即领命退下,不过心里知道,冷宫里这母女二人,怕是要重新得宠了。
......
冷宫中。
谢挽凝刚从树上爬下来。
一转身就看到叉着腰站在屋门前的娘亲。
林杏缘看着灰头土脸还光着脚丫的女儿,一阵心梗,想她林杏缘在入宫之前也是名震京城的才女,怎么唯一的女儿活泼的像只猴一样?
谢挽凝一看到娘亲的脸色,立刻冲过去一把抱住林杏缘的胳膊,在她肩膀上蹭了蹭脸:“娘亲,我饿了,咱们中午吃什么啊?”
一对上女儿澄澈的双眼,林杏缘什么气都没了,便拽着谢挽凝往厨房走去,边走边说中午吃什么。
就在两人身后,暗中窥探的人从围墙上缩了回去,赶去向皇上禀报冷宫这边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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