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现在,她就是魂魄。
正常男人会爱上一只鬼吗?
温月正烦恼时,卧室门打开,宫恒夜从她面前走过去。
只是没两步他又回头,垂眸看向缩在他门口的温月,浅浅眯眸,“你在这儿做什么?”
温月抬眸,用很委屈的音调,“我不知道去哪儿。”
宫恒夜和她对视两秒,却没再搭理她,继续转身下楼。
温月烦恼的鼓起脸颊。
看吧看吧,这样的态度,真的是对白月光吗?
要让他爱上她,可能还不如选择继续做鬼去修仙?
温月烦恼着,却还是悄悄起身跟上了他。
宫恒夜进了厨房。
温月偷偷在厨房外张望。
有些惊讶。
宫恒夜这样的男人竟然自己下厨做饭?
宫宸就不会做。
果然宫恒夜才是男主配置,下得厨房上得厅堂。
没多久,宫恒夜就端着意大利面出来。
他坐到餐桌前,温月很主动的飘到了他左边位置坐下,眼巴巴望着他。
很多时候,宫恒夜看她其实都不太像只鬼。
除去她脸色和唇色的确格外苍白些。
宫恒夜轻飘飘扫她一眼,倒也没赶她,拿起银叉准备吃面。
而温月看着宫恒夜餐盘里的意大利面,又下意识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
他做的意大利面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越看,越觉得自己好像都饿了,饿得没力气了。
温月弯腰趴在餐桌上,软嫩脸蛋贴着桌面,嘴唇微微嘟起,继续望着他。
哪怕宫恒夜尽量忽视,可她眼神过于灼热,神色过于委屈,让宫恒夜莫名有种自己在吃独食的尴尬。
让人难以下咽。
实在是没有办法忽视了,他抬眸问她:“想吃?”
温月噘着嘴,点头,“想的。”
自杀那天,她整整一天没吃东西,就死之前喝了半瓶红酒。
现在想来,她还是个饿死鬼。
好惨的。
宫恒夜顿了顿,无奈的放下银叉,“等着。”
温月瞬间坐直了身,看他起身去到厨房。
她也能吃的吗?
魂魄也能吃意大利面?
她忽然就期待起来,眨巴着眼看他走进厨房,打开橱柜上方的柜子拿出什么东西,再转身回来。
这么快?
温月吞了吞‘口水’,然后就看他把一个很漂亮的水晶烛台放在她面前,烛台里蜡烛已经点燃。
燃烧的火苗是暖黄色的,宫恒夜大方的对她抬抬下巴:“吃吧。”
温月:“……”
见她板着小脸不动,宫恒夜还挺疑惑:“不喜欢,鬼不是都吃这个吗?”
“?”
温月嘴噘得更高了,“那我才刚做鬼,还没学会怎么吃嘛。”
宫恒夜点头,也很为难,“可你总不能让我教你,对不对?”
温月:“?”
他真的好烦啊。
宫恒夜已经不管她了,拿起银叉吃他的面,终于能吃得心安理得了。
温月看看他,又看看自己面前点燃的蜡烛。
青色的烟雾随着火苗袅袅而起。
她眨眨眼,回忆了下以前看的电视,还是有些好奇的试探着把鼻子凑到了火苗上,呼~吸~
什么感觉也没有。
她又偏头看看那火苗,想了想,低头离得更近了点。
火苗尖尖就这么掠过了她的鼻尖,温月忽然皱眉,低低的“唔”了声,赶紧抬头。
宫恒夜其实正好笑的看着她,看她还真‘学’着去吃蜡烛。
傻乎乎的模样,还是跟十六岁那年差不多。
直到此刻他目光微动,“怎么了?”
温月捂着鼻子抬眸看他,精致的小脸快皱成一团,“好痛?”
鬼魂也会知道痛?
宫恒夜蹙眉,握住她手腕,拿开她捂住鼻子的手,然后瞳孔微缩。
她的脸依然是白的,可鼻尖上竟然有一点点红。
这已经超出了宫恒夜对鬼魂的认知。
当然,他所谓对鬼魂的认知也都是从那些乱七八糟的书本电视里来的,所以真正的鬼魂什么样,他也是现在才见到。
她在他面前,不是透明的,也不是虚幻的。
如有实体,能看到,能碰到,甚至能拥抱。
而现在,她的‘皮肤’会因为被火轻轻掠过,烫到发红。
宫恒夜盯着她的鼻尖,目光变得很深沉。
所以,她怕火?
温月被宫恒夜看得有些不自在,她用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鼻子,“怎么了?”
宫恒夜松开她的手,没回答她,而是给程永安打了个电话:
“在医院吗?”
“去看看,温月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
几分钟后,程永安就回了电话过来,语气格外古怪,“你怎么知道有变化的?太神奇了,她的鼻尖忽然有点红,甚至起了个很小的水泡。”
程永安的惊讶已经完全压抑不住,“老九,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她送去人体实验室让人好好研究研究?”
温月闻言吓得差点跳起来。
宫恒夜扫了眼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冷冰冰对程永安道:“可以,不过你陪她一起,活人的研究价值,比死人大得多。”
程永安:“?”
宫恒夜不想再多说:“看好她,别让任何人靠近那间病房。”
说完挂了电话,又沉声对温月道:“以后离火远点。”
温月迷茫的“哦”了声。
她揉揉自己还有些不舒服的鼻子,看宫恒夜莫名脸色不好的模样,忽然小声试探,“小叔,你希望我能活过来吗?”
宫恒夜对上她满怀期待的目光,无波无澜的道:“其实你是死是活,我并不是很在意。”
好无情的话。
温月眨眼,失落的垂眸,“哦。”
她就知道,什么白月光,果然是想多了。
她情绪变化过于明显,什么都写在脸上,完全不知掩饰。
宫恒夜看着她,缓缓道:“不过,如果是十六岁那只小猫儿,我希望,她活过来。”
那只猫儿虽然胆小又傻,却不该就这么死掉。
“猫儿?”
温月一愣,“什么猫儿?”
宫恒夜懒得再理她,这么一折腾,他也没什么食欲了,端起没吃几口的面去了厨房。
温月还在想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门铃忽然响了。
宫恒夜到门前看了眼,忽然勾唇,转头看温月,“你未婚夫来了呢。”
温月:“?”
当然,不是宫宸一个人来的,宫宸还带来了帮手。
宫家的老爷子,宫元任。
宫元任年近七十,身形却依然板直,精气神格外的好,一进门就不满道:“阿宸说,你把他未来媳妇儿藏起来了?”
宫宸在宫元任身旁,眼睛很红,就算在宫元任面前尽量忍耐了,还是按耐不住眼底的愤恨,咬着牙根,“小叔,把温月还给我。”
他认定温月被宫恒夜藏起来了。
反正,就是不愿意承认温月会自杀。
宫恒夜很是不想搭理他这种自欺欺人的蠢货。
他懒洋洋坐到沙发,双腿随意交叠,目光朝还呆在餐厅那边的温月扫了眼,幽幽弯唇,“所以,您老是带他过来捉奸的?”
宫元任坐到他对面,严厉道:“如果人真在你这里,就赶紧给我叫出来。为了个女人,搞得叔侄不和,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宫恒夜偏头看了眼宫宸,“既然他觉得是我藏起来的,那就自己去找吧,看看能不能找到?”
宫宸紧握着拳头,丝毫也不客气,闻言跑上楼直冲卧室。
温月抿着唇看了看他,跟着飘了上去。
宫恒夜见状微微眯眸,撩了撩唇角。
宫元任则在宫宸上楼后,瞬间收回了脸上的严肃,格外八卦的凑到宫恒夜身边,“你小子,真看上那个小丫头了?”
宫恒夜眯眸不语,宫元任皱眉叹气,“你说你这做得什么事儿,你要看上那个小丫头了你跟老头子我说一声啊,我帮你做主让他们先解除婚约。你做什么搞这种强取豪夺金屋藏娇的事儿?”
宫元任恨铁不成钢的瞪他,“我告诉你,强取豪夺的结果,基本都是要追妻火葬场的。”
宫恒夜眉心跳了跳,有些无奈,“最近您老跟着邓管家又看了些什么东西?”
宫元任,“没看,他说看东西伤眼睛,所以都是让我听的。哦,最近听的西红柿比较多。”
“……”
宫恒夜无语的揉了揉眉心,“没看上那小丫头,她也的确不在我这儿。”
“那她……”
“死了。”
宫元任脸色微变:“真死了?”
他看起来还很惊讶:“那小丫头怎么就死了呢,真是自杀?”
宫恒夜靠上沙发背,转头盯着楼上卧室的方向,轻飘飘说:“热搜背锅天天被骂,家人不疼未婚夫不爱,婚礼推迟所有人意见都问过了就是没问问本人意见。”
顿了顿,宫恒夜说,“她还只是个小姑娘。”
宫元任闻言眉头更紧了,“你这么一说,是挺可怜的。”
宫恒夜嘲讽的弯唇,“所以呢,您老跟着温家人一起欺负小姑娘的时候,就没想过,西红柿里那些恶公公都是什么下场吗?”
宫元任:“?”
还真没听过。
宫恒夜拍拍他的肩,站起身:“还有,年纪大了,就别听什么强取豪夺金屋藏娇了,对您老身体不太好。我想宫宸也不太想再有个小叔或者小姨。”
宫元任:“?”
眼看着宫恒夜缓步上楼,他反应过来,黑着脸拿起沙发上的抱枕丢过去,“狗东西,有你这么讽刺老子的吗?”
楼上,宫宸在卧室里一阵翻找,不断叫着“月月”、“宝宝”。
他声音嘶哑,喊着找着,就带上了哭腔,“宝宝你出来,我带你回家。”
浴室里,换衣间里,床底下……
他从主卧找到客卧,眼睛越来越红:“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宝宝,你原谅我。”
“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保证以后谁也不管,只对你好,好不好?”
找遍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温月。
最后的希望好像都破灭,宫宸始终不敢去承认的那个事实在这瞬间如刀尖立起,明晃晃的闪着冰冷的光,告诉他,宫恒夜说的都是真的。
温月,已经死了!
可是怎么会呢?
她明明知道,他是爱她的,他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弥补温夕而已。
她明明都知道,她是理解他的不是吗?
最后的希望失去,他忽然失了力,矜贵骄傲通通都没有了,失去的恐惧压得他弯下了腰。
后背撞上墙壁,他低下头捂住脸,哭腔已经很明显:“宝宝,别这么对我,求你了……”
温月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看他发了疯般各处翻找,然后,说那些现在听来,格外可笑的话。
她活着的时候,他嘴里全是夕宝。
她死了,他倒是知道,她才是他的宝宝了。
他停下来,温月也站在了他面前。
她歪着头仔细看他。
青梅竹马,她以为自己很喜欢他,可她好像一直都没有真正了解他。
十八岁时她离家出走,那时候她刚知道自己不是温家的亲生女儿,她觉得好像天都塌了。
那时候,也只有他,一直在陪着她帮助她。
直到温夕忽然出现,横亘在他们之间。
她其实也想过,如果他喜欢温夕,她和他解除婚约就是了。
可他说不是。
他说他爱她。
然而他做的那些事,都在伤害她。
她很想问他,“宫宸,你真的爱我吗?”
只是刚开口,低着头的宫宸忽然抬了头。
腥红的眼底晃出期待的光,破碎的声音哽咽着:“宝宝,是你吗?”
温月震惊的睁大眼。
他看到她了?
不可能啊。
而宫宸已经抬手,朝她的方向摸了过来,“宝宝,是不是你?”
他的掌心快要贴上她脸颊,温月心慌意乱朝后退去的同时,宫恒夜的声音轻幽幽插进来,“找到了吗,你的……”
他目光飘落在温月身上,一字字,带着讽刺的说完最后两个字,“宝宝~”
第10章 宫家的男人都多情且愚蠢
一人一魂都在宫恒夜的声音中回过神来。
温月赶紧飘到了宫恒夜身后。
心慌慌。
怕宫宸真的会看到她。
虽然她觉得这不太可能。
如果宫宸真看到了,就不会是带着询问的语气了。
宫恒夜眼角余光扫了扫缩到自己身后的小尾巴,忽然觉得自己就是被她利用的工具。
有需要时,跟在他身后做小尾巴。
不需要的时候,就跑到她未婚夫面前眨巴眨巴。
呵!
而宫宸回神,落在空中的手指蜷了蜷,然后握成了拳头。
眼前什么也没有。
他刚才像是迷怔了,竟然以为感觉到了温月的存在。
可实际上,他摸到的只是冰冷的空气。
他转头看向宫恒夜。
刚进门时的愤恨已经被消磨,此刻的他全然颓丧,声音沙哑的祈求,“小叔,我求你,你把月月还给我。”
他始终还是不肯信啊。
怎么信呢?
不久前,她还活生生的在他面前,笑着同他讲他们婚礼的安排,她连蜜月的地方都想好了。
她说现在北极正好处于极夜期,她想去北极看极光,
现在宫恒夜却告诉他,她死了,自杀了?
宫宸真的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相信。
他双眼红得要滴血似的,看起来真挺痛苦的。
宫恒夜却只是没什么同情心的撩了下唇角,“他出生时真的没有抱错吗,要不要做个DNA看看,我们宫家真会有这么蠢的人吗?”
温月偷偷撇嘴。
宫恒夜好像很看不上宫宸。
那他不是更嫌弃她吗?
毕竟她很有自知之明,她好像比宫宸还蠢。
当然,宫恒夜这话并不是对宫宸说的,而是对偷偷跟上来看八卦的宫元任说的。
藏在楼梯转角却还是被发现的宫元任清清嗓子,挺直身形神色严肃的走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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