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夫君最疼宁宁了,要陪我。”
少年微微不动,几乎是骑/坐在他腿上的撄宁不依不饶的环紧他的腰,殷殷求人怜爱:“不能抛下宁宁。”
宋谏之既没动身,也不作声。
她脚上的一只白布袜混乱中蹬掉了,伶仃的脚踝就蹭在宋谏之膝盖上,隔着茜红的透色床帘隐约可见一抹雪白,勾着人去狠狠攥住,像攥住一只不安分的鸟。
整个人几乎是严丝合缝扣在他怀中,一迭声的祈求:“夫君……”
宋谏之这才大发慈悲的抬了手,玉石相击般的一把嗓子里掺了喑哑:“还记得我今日同你说过什么?”
撄宁睁开一双朦胧的泪眼仰头看他,脑袋烧的快冒烟也没想起半句,又觉得这人今日似乎格外心硬,昨日分明她撒个娇就能成的事儿,现在求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成效。
她有些委屈的撇了嘴,嫩嘟嘟脸贴在宋谏之掌心,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口。
想要浑水摸鱼:“宁宁最喜欢夫君了。”
宋谏之启唇,无声且精准的的咬住了那个‘最’字,下一瞬便将人抱回塌上,目光沉沉的咬住她桃子般的脸颊,留下一圈个浅浅的牙印。
撄宁懵懂的抬手摸了摸脸上的牙印,不知所措的想说话,结果口中被人塞了两根修长干净的指头。
“安分点。”
“舔。”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怀中人,说话语调懒洋洋的,却是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撄宁舔过糖葫芦,也舔过糖人,不明白夫君为何要把自己当成吃食,好奇的歪了歪头,乖乖听话。
窗外白昼日光晃眼,一路照进来,因为床帘的阻隔只余下浅浅的光晕,似梦非醒。
少女眸光微颤,望着宋谏之收紧的下颌和吞咽的喉结,眼中却满是懵懂的天真。
可惜这嫩羔羊生在了狼窝里。
怕人真的离开,只能乖乖听话,让褪衣衫就褪衣衫,将自己翻烤好了送到人嘴边。
她累的辛苦,却不知那人毫不餍足,甚至为她不够清醒的眼神暗暗不满,力气也重了两分,迫不及待的渴望更多,渴望她清醒无助的沉沦,只能竭力稳住因为压抑而微微发颤的手。
那根她没送出去的玉佩络子最后系在了她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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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睡醒后便收到了燕京的信,早膳也没用,第一时间去了王爷房间。
未曾想在门外长廊上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见到他,便过来拉着他的袖子缩到角落。
第41章 四十一
俩人一前一后缩在长廊死角处, 十一被拽的措不及防,刚要开口相问,就见明笙一根指头比在唇上, 轻声‘嘘’了两下。
“小点声儿。”明笙说话只留了气音。
十一便也压低声音询问道:“你大清早不下楼用膳, 在王爷王妃房门口做什么?”
谁知明笙听到这话立时瞪起了眼, 拽着他衣袖的手没松开, 还又扯了把:“什么王爷王妃的房间?那是你家王爷的房间, 和王妃可没什么关系, 王妃的房间在这呢。”
说着她扬起下巴, 示意的点了点身后的空房。
客栈里总共没几间天字号的房, 这条左长廊六间房尽数被晋王定下了。
“原本就只有五间房住了人,现在王妃的房间也空出来, 岂不是暴殄天物白白花银子?”明笙有点心虚, 话却说得冠冕堂皇。
十一性子老实, 耿直道:“无妨,没几个钱, 先去用膳吧,我瞧你昨日晚膳就没吃什么东西。”
明笙恨他生了块榆木脑袋,急得就差跺脚, 又怕发出声响:“哎呀, 不是因为这个, 是……我昨日路过门口听到王妃好像在哭……”
她一句话说的支支吾吾, 十一却一窍不通。
“王爷知晓王妃心智不全,约莫不会因为些小差错和王妃生气, ”他微微侧头, 定定的看着明笙:“你是不是听错了?王妃现下心智如孩童,吃不到糖葫芦要哭, 不让出门玩也要哭,兴许是因为小事闹性子呢?”
“……”明笙一句话哽在喉咙里,急得面颊微红,想反驳,又觉得自家小姐这几日小性子确实多的离谱,金豆子好像储备了满怀,用得上了就挤两滴,颇有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意思。
她惯来能言善辩的嘴巴变得蠢笨起来:“不是…哎呀,是因为……”
自家小姐和王爷虽然成了婚,但两方一直是有分有寸的,平日里话都不多说几句,更何况同宿一塌?
现下她家小姐中了蛊,俩人反而睡到了一处,还连着好几天,她倒不是担心旁的什么,可自家小姐现下还是个呆的!
明笙被噎成了金鱼,只会咕噜咕噜吐泡泡,却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是因为……”
十一下意识追问了一句:“因为什么?”
“算了,没什么!”明笙站直身,松开攥着十一衣袖的手,两个人在长廊上拉拉扯扯的,实在不好看。
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虽然约莫懂一些房闱之时,却也不好意思跟个男人讲,无奈的转移了话题:“今日怎么还没人上来送膳?”
她在长廊站了个把钟头,还指望着楼下上来送膳,她好趁机抢过活来进屋瞧瞧。
结果等到一楼早客都零零散散的坐上了,还没有小二上来送膳,明笙眼巴巴下去问了趟,人家只恭敬地回了四个字——未到时辰。
“王爷不喜人打扰,向来是何时起何时唤早膳的。”十一十分老实的接过话头:“我现在正要进去,不过是公事,你不好接手。”
他一句话无形中戳穿了明笙的心事。
明笙头皮一麻,悻悻道:“那算了,你自己去吧。”
随即转身回了自己房里,路上还不大放心的一步三回头。
十一被她拦住的突然,只看出了她想进屋瞧瞧王妃安危的意图,其余的半点没看出来,只能无措的微皱着眉敲响了晋王的房门。
照理来说,现在辰时初,王爷应该早就醒了。
果不其然,他刚敲了两下门,里面便传来一声清冷冷的‘进’。
十一定了定神,不作他想,垂头进了门,再悄无声息的掩上。
屋内半开着窗,飘飘雨丝被掩帘遮防住,只有零星两个雨点溅在窗槛边,间或往屋里灌着徐徐凉风,冷也不冷,只多了两分清透。
晋王坐在矮几边,面前摞了厚厚的一沓奏封,正在执笔作批。
矮几旁还坐了个不大规矩的小书童,一袭长发拿根素簪子攒成了蘑菇,浑身上下跟没长骨头似的撑在案面上,大约本来是揽了研墨的活儿,手里捏着半块墨砖,可他进屋这会已经自娱自乐的玩了起来,不再是一圈一圈的捏着墨砖打转,反而胡乱在砚台里做起怪来。
要不是她眼皮子沉得睁不开,没几分精神,遭殃的怕就不只是一个砚台,而是整张案面。
听到房门开了,撄宁眼睛蹭一下亮起来,巴巴的抻着脖子回头看,瞧见进来的是十一,手里还只捏了个扁扁的信封,神情立时委顿下来。
她尖细的小下巴往案面上一磕,眸中含了两包泪,带着哭腔道:“宁宁肚子饿扁了。”
“不饿,”宋谏之腕骨微抬,分给她半个眼神:“大清早起来又是糖葫芦又是甜糕,胡吃海塞了满肚子,你饿什么?”
他一句话无情得很,撄宁撒开手里的墨砖就要往他怀里扑,可满手零星的墨点子招人嫌,被冷冷推开了。
“那双爪子敢挨到本王,就给你绑了,”少年冷峻眉目不动,悄无声息的加码:“绑一天。”
撄宁双手被绑的记忆就在昨天,绑了那么久,想动不能求饶也没用,腕上还留了道浅浅红痕,属实印象深刻。
再没长脑筋的兔子被架在烤架上燎掉了毛,都得生点儿记性。
“宁宁要饿死了,”她借势往身后一滚,瘫道在地上,侧着头,半边软乎乎的颊肉被压得变了形。眼泪无声无息的顺着眼尾淌成线:“宁宁饿死,就再也没有人气夫君了。”
撄宁昨晚用膳时不肯好好吃,只喝了半碗鱼柳粥,哼哼唧唧的说牙甜倒了吃不下饭,早晨刚醒就摸索她那半垛冰糖葫芦,宋谏之也不拦,任她一口一个山楂球的填了根,心满意足想叫膳时,才单臂环着她腰,一掌捂住嘴把人扔回了塌上。
你不饿,饿的话吃糖葫芦就够了。
宋谏之面无表情的撂下一句。
撄宁顿时如遭雷击,结果哭得眼皮子都红了,也没换来他半分心软,只能老老实实的跑到人前去讨好。
眼下十一也在,她哭得变本加厉,也不撒娇耍赖胡搅蛮缠了,只那么一躺,金豆子就往下掉,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戏台上的角儿都没她会演。
宋谏之不怒反笑,冷淡的下了判词:“嗯,挺有自知之明。”
说完也不管她,双眸离开奏封,睨了十一一眼:“燕京来信?”
“是。”十一上前奉信,下脚处小心的绕开了撄宁躺的毯子。
信是五公主送来的,快马加鞭跑一路死了三匹马。
洋洋洒洒的五张信纸,前四张却尽是些怨怼愤恨痴语。
宋谏之微皱着眉不耐烦的一目十行看完,看到最后一页神色才缓和下来,却敛不住眼睛中的锐利。
他看完信立时点上火烛烧烬了,火苗跳动,他从信封中抖出一只虫草,形似冬虫夏草,但生得又有些不同。
宋谏之捏在指尖瞧了眼,沉声道:“人都还回去了?”
“没有,”十一微弯着腰,交代道:“留了两个押在水牢,一个是城东戏苑的旦角,昭华公主宠爱有加,一个是右丞家庶子,平日和公主厮混家中都知晓,现下连着几日没回家公主府也查不到人,正悄悄派人查。”
宋谏之推开不死心蹭到他腿上的圆脑袋,将虫草装回信中:“知道了。”
他听大夫说到南疆蛊虫时,心中便提了根弦。
他接触的南疆人总共数不出几个,近来认识,又结了仇的,只有昭华搁在心尖儿的那个幕僚。
宋谏之初回燕京,元宵节上宫宴,散了宴只留他们几个小辈饮酒谈天,昭华公主身后正跟着那个南疆伶人。
原本还是老老实实的奉酒点茶,最后昭华公主没了正形,指节躺倒在人怀中,还嬉笑着要他给几个皇兄皇弟敬酒。
宋谏之本就厌恶这些迎来送往的宴席,抬脚欲走,那人却不知死活的拦在他身前,一只脏手拉住他衣袖不说,杯中酒异香四溢,显见是被下了药。
彼时他刚获漠北大捷,崇德帝特赦了可执剑上朝之权。
银光乍现,众人眼前那个笑靥生媚的南疆伶人,嘴角的弧度便僵住,被刺了个透心凉。
众人的酒醒了大半,昭华公主更是满脸不敢置信,这人是她高价买来的,合心意不说,还有手制香安眠的好本事,解决了她辗转难眠的老毛病。
她头一回专宠一人近半年之久,没成想只是给自己九皇弟递了杯助兴的酒,就落了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昭华公主几近失态的嘶吼,只换来宋谏之一句冷若寒霜的警告:“皇姐离这些脏东西远一点,才能勉强撑起你公主的皮囊,不然不知情的,还以为公主府是娼台妓苑。”
昭华公主受了这几乎是撕脸的羞辱,却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还要警告宫人不要泄露出去。
一则,带伶人入宫已是大不敬,二则,给皇子王孙下药,便是助兴药对身体无损,却也难逃责难。
她心中妒恨已久,这次收到橄榄枝,没细想便接下了。
她当初为了留下这个伶人,还将他一双胞妹接来府上将养,南疆人不光擅制香,作蛊也是一把好手。
左右只要把人交出去,怎么坐都是旁人的事,不用脏自己的手,到时候还能不费力气的撇清关系。
但没想到宋谏之心思深沉到这般地步,立时便猜到了她。
昭华手中确实留了解蛊的药,她本也没想置人于死地,而且她想害的是晋王,看人出丑落了威风,人人都能踩上一脚,便也就出了这口恶气。
可这蛊怎么下到了晋王妃身上,她也不知情。
宋谏之的人趁她外出,将家中所有幕僚一并抓起来还不肯罢休,更是将她这些年所做恶行尽数统算出来,只待一纸奏疏交给父皇。
她这些年借着公主身份,别说荒/淫无度,就是罔顾人命的事情也没少做,这一纸奏疏递上去,她后半辈子算是毁了。
虽心有不甘,却只能将解药交出去。
这才有了宋谏之收到的这封信。
十一站回门廊处,有些不解的皱起眉,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道:“王爷,既然您已猜到解蛊药在五公主手中,为何还要下蛊之人前来相见?”
“昭华的脑子至多想到下蛊,她只为报复,后面这一出出的刺杀报信跳楼,绝非她的手笔。”宋谏之将目光移回案面奏封上,一双亮似白夜焰火的双眸中写满意气,唇角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快到几乎捕捉不到:“既然敢来,就别想躲在人后做缩头乌龟。”
昭华公主是为了报复出气,幕后之人却想借她的手搅乱局面,拖得他分不出身,留给盐政司足够的填帐时间。
前者是私怨,后者是政事,哪一桩都不能善了。
至于那下蛊之人,约莫她下蛊时就没想过要活命,才心甘情愿给人当了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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