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如此关护之举让朝中大臣更为惶恐,不知是从何得来的流言,言说皇上恐怕已经被妖后蛊惑控制,危及江山社稷,废后除妖之事断不可再做拖延。
第二日便有数十位大臣解下官袍,抱着官帽俨然一副赴死之态参朝面圣。
那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引得众人频频注视,众人似乎都料到今日朝堂之上必然是血雨腥风,谁知这几位大臣进了殿内却是一片静谧。
有好事的太监按捺不住好奇,顺着门缝偷摸的看了一眼,登时便是被吓得连连倒退,脸色煞白。
那大殿之上皇上神色淡然端坐高位,而在皇上身侧站着的不再是伺候的太监,而是那一身墨色锦袍神色冰冷的圣王赵元罹,他一言不发站在皇上身侧擦拭着手中长剑。
第304章 杀人灭口!?
那一瞬间,仿佛梦回九王之乱的场景之中,那时的圣王也是如此模样,如同杀神临世一般坐在龙椅玉石阶梯之下擦拭着长剑上浸染的鲜血。
凡忤逆反叛皇上之乱臣尽数伏诛在圣驾之前,今日圣王这般举动意味再明显不过,那浩浩荡荡进殿的朝臣此刻再无一人站出来辩驳一句,静谧的殿宇之中却像是有着浓郁的散不去的杀机。
“宣,景王进殿。”赵宗珩显然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众臣离去,反而接连宣召其他军机大臣入宫,瞧着那架势似是要将此事做个了断。
“宣,西武候司毅荣,其长子司皓泽觐见。”赵宗珩端坐高位目光平视,声调凉薄继而宣召。
众臣心中有几分不解,原以为今日皇上特命圣王侍奉圣驾左右,为的便是压下皇后之事,未曾想到皇上此举竟像是要将皇后之事特别公之于众。
有赵元罹在侧,那些企图劝诫多言胁迫的臣子们一个字都不敢多说,这转头的功夫便瞧见殿内呼啦啦涌进来了无数御卫,韩玉郎身穿军甲腰挎长刀踏足殿内拱手道:“臣参见皇上,宣明殿已封禁,无人可出入。”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人心都跟着凉了半截,几乎第一反应便是皇上此举莫不是要将他们永远留在宫里吧?
杀,杀人灭口!?
众人身躯颤了颤,亲眼目睹了韩玉郎转身出去,那沉重的殿门关上,似乎在这一瞬间殿内的空气都稀薄了。
“诸位大人对皇后多有非议,朕今日便来与诸位大人好好议一议。”赵宗珩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身为国之栋梁,朕的左膀右臂,却如此轻信妖僧蛊惑之言,尔等这腹中圣贤书可真是读的好。”赵宗珩轻蔑一笑,站起身来走上前道:“朕登基多年,试问诸君,朕可有做出丝毫损害百姓,祸及朝纲之事?”
“立后多年,朕可曾因皇后之言废及朝政诸事?”赵宗珩顿了顿继续说道:“流言可畏,诸位大人不曾为朕分忧,却一心教唆朕行废后之举,其心何在?”
赵宗珩迈步走下阶梯,抬了抬眼说道:“皇后乃西武候府嫡女,自幼与景王相识,今日朕请景王入宫亲口与诸君辩一辩,皇后如何是妖邪。”
宣明殿内安静的可怕,那四周虎视眈眈的御卫让人看着心慌,今日皇上想必是铁了心要将此事了结,站在这里的可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若说皇后被妖邪附体这般流言大肆流传,暗中无人推动可就太不对了,今儿个能在这站着的都是各怀心思的,只是不知日落之后殿内站着的还能有几人。
赵宗珩一力压下此事,并非是在拖延时间,实则暗中早已经在思索万全之策,不单单是景王得了宣召,就连曾经伺候照顾司宁池的奶娘嬷嬷都得了宣召,一点一滴串联成了完整的司宁池。
景王依照皇上之意,言谈起皇后句句皆是维护,绝不信同妖邪之论,一切都顺利的不像话,司皓泽身为皇后兄长自也是维护的。
第305章 一律查办
司毅荣只要不是脑子有病,都不会在此刻损害皇后声誉,拿自己的前途做赌注。
“司家继女入京之时年芳几何。”赵宗珩不疾不徐的垂眸看向司毅荣询问道。
“回皇上,约莫十五六岁……”司毅荣心头颤了颤,被皇上亲口提及继室,司毅荣这心里还是没底的。
“放着一母同胞相伴长大的人不信,却去信一个进京不过几年的幺女,朕想问问诸位大人是从何得来的依据。”赵宗珩不疾不徐看着下首众人说道:“太后梦魇,是因思念先帝心切,一介妇人信口开河行法会,到你们口中便成了妖邪作祟。”
“如此说来先帝不可思,不可悼念?”赵宗珩轻轻垂眸道:“在尔等眼中,朕便是如此一个受尽蛊惑,不听劝诫,枉顾百姓的昏君?”
“好,既尔等如此喜好管束朕的家事,那朕也管管你们的家事。”
“传朕旨意,即日起设立民断司,由驸马秦淮为主审司,设左右护法由圣王和韩将军担任,协助断查民事家案,凡宠妾灭妻,残害子嗣,作风不严,出入风月之地等,一律查办。”
“即日起,审理皇后一案,凡举证皇后受妖邪附体等,皆可上状。”赵宗珩目光平静看着下首众人,那一字一句的话语是透着何等威压,几乎让所有人睁圆了眼眸,谁也没想到皇上一朝断案竟是将这把火烧的满朝文武百官身上了。
众臣望着那端坐高位的帝王,眉眼之间的冷肃之意,仿佛在告诉所有人,既是不让他好过,那全天下都别好过了。
妖邪悖论既定,要想如此轻松散去不容易,这只是赵宗珩做的第一步。
京中卷起了一股妖风热潮,朝中大臣哪个能做到清清白白,在官场或许他们正直坚毅,可在内宅谁家没点污糟事,便是那最清廉的大臣,家中姬妾宅斗亦有不眠不休的。
后宅里死几个女人简直太正常了,跟别说那些算计子嗣的。
家事多是家中自省罚了便是,可如今皇权插手,顿时便是在京中炸了锅了。
各家大臣们哪里还有心情去上奏皇后之事,一个个自顾不暇的想办法抹去家宅污迹。
赵宗珩很聪明,所谓管束朝臣家宅他也不罚俸禄,也不罚官职,只将此人家宅那些事搬上朝堂议一议,有轻有重挨几棍子就放了人,看似未曾伤筋动骨,却是实打实的让人丢人现眼。
这一招属实是高明,万万全全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俨然一副既然你们要论皇家家世,那朕也来管管你们的家世。
同一时间,司皓泽暗中寻访寺庙之地,景王则在查探关于贤妃与太后在外可曾跟何人来往。
“皇上将那僧人斩杀的太快了。”赵元罹与赵宗珩相对而坐,垂着头正翻动着手中书信,他手底下的暗卫在源源不断的传递来关于朝中大人的家宅中事。
赵元罹从未有一刻像今时今刻这般觉得厌恶,皇权争斗也好,朝局动荡也罢,都比不上这些鸡毛蒜皮又阴暗的女人算计来的让人头皮发麻。
第306章 要生了
既然有人想以妖邪祸乱之说贬斥皇后,那与其力压邪风,不如让这风吹的更大些,那些在朝中声望颇高,半身清廉的官员受此查办,皆是以受妖姬蛊惑所致为由。
一时之间京中妖邪之气受此助长极为夸张,如此声势浩荡之下自有人趁机杀人放火,全将这过错推给了那虚无莫有的妖邪,痛哭流涕的言说自己受妖邪蛊惑而犯下过错。
朝中京中一片大乱,而皇上似乎并不约束。
皇后被禁足,而那些收押大牢的宫妃一个也没提审,如花似玉的妃嫔们就这么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大牢内数月之久,直至皇后临盆在即。
说是禁足,实则司宁池的日常并无任何变化,该吃吃,该喝喝,毫无影响也就罢了,这几个月被赵宗珩养的白白胖胖的。
“这都到日子了,怎么娘娘还不见半点动静。”素云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司宁池躺在软榻上漫不经心吃着沈庭剥好递来的橘子,才吃了两瓣,再伸手却见沈庭不给了。
“娘娘,不可多食。”沈庭抬眸看向司宁池,眉眼荡开几分笑低声说道。
“素云管着本宫也就罢了,你也不依本宫?”司宁池伸手看着他,也不说话,那浅淡的眼神就让沈庭无法拒绝。
他抿唇良久,默默掰了一瓣橘子放去了司宁池的手中。
如愿看到了她那荡开的笑颜,那眼中一瞬间的欢喜叫他满心皆是震动,好似在这一刻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都奉上,只为了能留住她眸中的那一丝欢喜。
“真听话。”司宁池满意一笑,刚要说什么,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似有什么不适,她顿住手感受了一下,又准备继续吃,谁知那随之而腹部剧烈的疼痛让司宁池猛的抓住了沈庭的手。
沈庭似乎有些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感叹那温热的手传来的触感,就感受到了那握紧的力道,以及司宁池那变了的脸色。
沈庭猛的抬眼:“娘娘……?”
司宁池吸了一口气,脸色又白了几分道:“快,孩子……”
沈庭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似得,第一时间准备起身,却发现自己慌乱的路都走不利索了,踉跄跑了出去道:“娘娘要生了。”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般,将皇宫之中的寂静打破了。
那端坐龙案边的身影几乎是飞扑下龙椅的,王成祥从未见过皇上如此失态的模样,那几乎是跑出殿外的皇上,根本不见分毫帝王的威仪。
承明宫里已是人满为患,进进出出的身影格外匆忙,虽说赵宗珩已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是接生的还是照顾的全都安排的妥妥当当,避免被人从中做手脚,这能入承明宫的全都是赵宗珩亲手安排的,几乎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承明宫在太医也都到场,以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问题不能及时赶到。
崔氏闻声而来,却被赵宗珩无情阻拦在外,任凭崔氏如何嘶吼胡闹,赵宗珩都未曾有丝毫松动,御卫如同铁桶一般围住了承明宫,无人胆敢擅闯。
第307章 怎么了?
“如何?”赵宗珩气都有些喘不匀,双目如火般盯着那殿门,像是要把这门盯出一个洞来似得。
负责通报的嬷嬷摇了摇头道:“尚未有动静,娘娘这一胎怕是没那么顺利。”
赵宗珩不懂那些什么生产之事,只觉得脑子里一根弦绷紧了,脸色有些发白看着稳婆道:“此话何意?皇后怎么了!?”
“皇上稍安勿躁,再等一等。”稳婆也没法多说,这腹痛难忍,可并无降生之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屋内倒是未曾听到司宁池多声嘶力竭的喊叫,甚至有一会儿还能送进去点吃的,趁着点空隙司宁池还吃了些点心。
太医孜孜不倦的安抚着赵宗珩,皇后娘娘腹中孩子是他们从头到尾盯着的,胎像平稳,皇后娘娘身体康健必然不会有事的。
赵宗珩却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在外边坐立不安的乱转,任谁都能看出皇上的紧张无措。
这一等就从下午等到了半夜,那屋内皇后娘娘才终于发力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叫听的赵宗珩心都揪紧了,那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满心的慌张无措。
“生不下来,快,快叫太医。”那满手是血的稳婆走出殿门,开口一句话便是让赵宗珩站不稳了。
“皇上?”王成祥也慌了,扭头望向赵宗珩询问,太医皆是男子,这若是踏入了殿中……
“去,去!!!”赵宗珩红了眼,扭头看向太医道:“朕要皇后平安无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精神皆是一震,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到底是皇上第一个孩子,皇上竟是如此果决,只要皇后吗?
那走进殿内的太医觉得自己仿佛像是去赴死的,女子生产变卦着实太多了,他实在没什么把握。
太医进到殿内也并未直面生产,而是站在了与里头一面之隔的屏风外,听着稳婆的描述,隔着屏风指点如何应对。
一个多时辰过去,司宁池逐渐力竭……
“娘娘……”接生婆已是满头大汗,看着那已经生出头的婴孩,脐带紧紧缠绕脖颈之上,而婴儿也似乎早已窒息而死。
“生…生出来了……”这接生的人都懵了,谁也没想到这缠绕孩子的脐带足足绕了三圈,这孩子怕是活不成了。
司宁池不知缘由,拼尽全力将孩子生下便当场晕了过去,太医再顾不得礼仪,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为司宁池施针,以避免产后大出血,孩子保不住大人断不能再出半点差错。
当产婆抱着死婴跪在赵宗珩面前的时候,他甚至好半晌找不回自己的声音,身边近侍脸色发白,哗啦跪倒了一片,脑子里嗡嗡作响,几乎是第一反应想到了皇宫之中流传的‘诅咒’。
皇族子嗣难道当真无法留存于世?
四周静了一瞬,便瞧见赵宗珩越过稳婆一步踏入了宫殿之中,留下众人不知所措的跪着。
赵宗珩从未直面女子生产的凶险,多是道听途说,今时今日……
第308章 追封永王
已是这般场面,也无人敢阻拦皇上踏足产房之中。
赵宗珩从未觉得这短暂的距离会走的如此艰难,每走一步都觉得心如刀割,那种无言的恐慌一点点攀附而上。
原本脏乱的床榻已经整理好了,司宁池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太医垂首立在旁边,素云跪倒在地似乎还没从这一巨大变故之中醒过神来,屋内寂静的有些吓人。
赵宗珩一眼便是看到了那躺在床上的司宁池,他想走上前去,却又好像透着无尽的畏惧。
“皇后……”赵宗珩那垂在身侧的手控制不住的轻颤,张口的话语亦是有些干涩。
“微臣已经让皇后娘娘服下了药,暂无大碍,只是产子损耗太多,日后还需好好调养。”太医抬手擦了把额间细密的汗水,满脑子都是自己是不是要完了,皇子未能保住,这可是皇上第一个孩子!
“……”赵宗珩屏息良久,似乎等到自己有种无法呼吸的难受才终于缓了口气,迈步走上前坐在了床边。
“为何皇后没醒。”赵宗珩伸手握住了司宁池的手,感受到了手心传来的温度让他呼吸顺畅了不少,再抬头看着司宁池那苍白的小脸依旧透露着不安。
“皇后娘娘为了诞下皇子力竭昏睡,明日就能醒来,皇上无需担心。”太医连忙说道,低垂着头有些不安,皇上这反反复复问及的都是皇后,对刚出生就夭折的皇子绝口不提,这……
赵宗珩握着司宁池的手好一会儿没说话,屋内众人也不敢吭声,外头稳婆还抱着夭折的皇子不知所措,王成祥小心翼翼的探头,几乎是咬着牙,硬着头皮上来的。
“皇上,小皇子夭折之事……”事已如此,不可能不去面对,王成祥心中虽是害怕,却不得不提及此事。
“再无救的可能?”赵宗珩听了王成祥这话才像是回过神来似的,扭头看向王成祥询问道。
大抵是赵宗珩这询问的语气太过稀松平常,一时之间王成祥竟是没理解赵宗珩的意思。
毕竟前一秒还见着皇上问及皇后娘娘那般痛心无措不安,俨然是在乎去了心坎里了,谁知这说起自己的孩子却是这般冷静,王成祥愣了愣才道:“太医们都看过了,确确实实是再无可救的可能。”
104/125 首页 上一页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