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沐浴完出来,司宁池便听到了外头狂风骤雨落了下来,雨点打在屋檐上的声音在这夜色下尤为清晰。
司宁池倚在窗边看雨,赵宗珩走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脚步微顿走上前伸手从后抱住了司宁池低声询问道:“在看什么?”
司宁池顺势倚靠在赵宗珩的胸膛,半闭眼弯唇笑了笑道:“没看什么,在等皇上安寝呢~”
她转过身,伸手环住了赵宗珩的脖颈,眸色动人眼含情意。
窗外雨声渐大,床帏帐暖之中交缠的身影难分难舍,在雨幕的遮掩之下仿佛悄无声息。
只有司宁池知道,这狗皇帝有多凶狠,像是要她命似的。
第二日起身的时候她那两条腿好像泥巴做的,怎么也站不稳,硬生生瘫着吃了两顿饭,昏睡到了晚上才缓过劲来。
司宁池慵懒的靠在软榻,推开窗还能嗅到外面泥土的味道,雨水洗刷过的世界尤为干净,连带着吹来的风都让人心旷神怡,她靠在窗边凝望黑夜来临。
“娘娘,沈庭回来了。”素云入内禀报道。
“让他进来吧。”司宁池轻轻眯眼,转头之时便瞧着沈庭一身风雨气息踏入殿中。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沈庭未干近前,站在稍后的位置躬身见礼。
“出宫了?”司宁池目光在沈庭身上扫了一眼,随后收了目光淡声询问道:“去见了谁。”
沈庭眸色微颤,躬着的身躯不敢挺直,反而弯的越深了。
他张了张口哑声说道:“回娘娘话,奴才去见养父了。”
“昨儿夜里,养父病故。”沈庭的养父便是沈家的马夫,自沈庭入宫之后,这马夫也从沈家出来了,在外做拉人的营生,还是给人赶车的马夫并无什么不同的。
“什么病竟是去的这样快?”司宁池眉头一皱,略微直起身来沉声询问道。
“是急热之症。”沈庭抿唇低着头像是有些难过,既是急病想来也是没法子医的,才一晚上人就没了。
“奴才寻了个好地方葬了,烧了纸磕了头便回来了。”沈庭低声说道。
像他们这样的人没个体面的葬礼太正常了,沈庭如今身份不同,他自不能在宫外久留,能为养父收敛尸骨入土为安已是郑重,在坟前磕头便是谢了收养之恩。
司宁池看着沈庭这般神态神色缓和了两分,连带着语气也柔和了下来:“是本宫未曾关怀,今日已是夜深了,你下去歇着吧。”
沈庭谢恩退下,出了殿外方才抬起了眼,望着眼前熟悉的庭院有片刻的失神恍惚。
殿内交谈的话语显然外头苏永德几人也听到了,这会儿见沈庭出来,顿时都上前宽慰两句。
沈庭垂首一一谢过,神色略显萎靡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沈庭也是可怜人……”苏永德默默一叹,有些不忍心似的摇了摇头。
“也好,无父无母无亲无故,也是一身轻了。”素云低声说道:“如今得了皇后娘娘器重,在这宫里锦衣玉食的过着,总好比在外吃苦受罪来的强。”
“那倒也是。”苏永德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颇有些酸溜溜的说道:“娘娘对沈庭,可比对我们都看重。”
“瞎说什么呢?”素云没好气的瞪了苏永德一眼道:“若不是看重你,又岂会让这凤梧宫外院所有事情都让你打理?这会儿倒是怨怪起娘娘偏心了?”
“这话若是叫皇后娘娘听去,定要剥你一层皮。”素云恶狠狠的说道。
“哎哟!好姐姐可别可别……”苏永德连忙伸手打了自己两嘴巴子,笑嘻嘻的说道:“我嘴贱,可不敢惹怒了皇后娘娘。”
“哼。”
素云没好气瞪了苏永德两眼,摆手让他去宫道外盯着,可瞧瞧今儿个皇上还会不会来了。
苏永德忙不迭应下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苏永德就跑回来了,言说皇上让人传话,今儿不过来了。
司宁池睡了个好觉,第二天神清气爽的起床便瞧见王成祥乐颠颠的来了,说是皇上让她好好准备准备,晚些时候来接皇后娘娘出宫去,这会儿皇上在前殿安排事宜。
“出宫还需这般麻烦?”司宁池略微皱眉询问道。
“皇上说了,要与娘娘在宫外住两日,这朝中事务自是要小心安顿。”王成祥笑呵呵的解释道。
“在宫外住?”司宁池颇为诧异:“朝中大臣竟是不阻拦?”
王成祥干笑两声。
哪没阻拦啊?
这不没拦住吗……
司宁池打发了王成祥便叫了素云入内,既是要出宫小住那确实是要收拾收拾。
素云一边收拾一边疑惑发问:“娘娘,皇上这是要带娘娘去哪儿住啊?”
司宁池也困惑,直到她跟着赵宗珩一路出了京城到了郊外一处古宅,这宅子看着就长久无人居住,就连地面都像是才清理出来不久,木头里还透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虽及时做了保养修葺,但是住了人和没住人的差别还是相当明显的。
“皇上什么时候偷偷买了个宅子?”司宁池狐疑的打量着赵宗珩,有那么一瞬脑子里冒出些‘金屋藏娇’的怀疑。
“这是朕的母后曾经买下的。”赵宗珩眸中带着几分怀念,其实他来这个宅子住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第352章 去散步吗?
这也是司宁池第一次从赵宗珩口中听他说起自己的生母。
赵宗珩的生母戚氏,是先帝的发妻,只可惜红颜薄命。
这宅子便是戚氏所购置的,年幼之时赵宗珩曾跟随戚氏一同来此小住,只是那记忆已经过于遥远了,这宅子也在戚氏病故之后闲置,只是赵宗珩一直都没让人把宅子卖掉。
司宁池踏足院内,看着院中简单朴素的陈设实在难以想象,当年的皇后会愿意住在这里。
“母后不喜被人打扰,连打水都是自己打的。”院中正中有个水井,上面的绳索换了新的,木桶也是新的,只是水井边上的青苔却是能看出,这水井有些年头了。
“皇上。”司宁池微微仰头看向赵宗珩道:“臣妾一直以来都不曾问过皇上,母后当年究竟是怎么病故的?”
赵宗珩沉默了一瞬。
像是过了许久才幽幽开口道:“朕不知。”
赵宗珩的这一句不知是真的不知,他若是知道什么内情,也不会容忍崔太后如此快活的坐在太后位置上。
赵宗珩伸手牵着司宁池坐去了院子里,第一次与司宁池认真说起了他的生母戚氏。
戚氏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温婉贤良大方得体,她聪慧也最擅隐忍,更清楚的知道自己作为皇后应该做的责任,与先帝相敬如宾可谓是一段佳话。
也正是这份心胸才情,才会让戚氏处处忍让,她为先帝纳妃,替他看顾那些得宠的妃子几乎毫无怨言。
她似乎只认为自己是皇后,夫妻情分浅薄的可以忽略不计。
“母后病故之时,朕年纪尚小。”赵宗珩的记忆有些模糊,甚至对母亲的面容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母亲的温柔还有她日复一日的教导。
“母后薨逝那日朕随父皇外出行猎不在宫中,在回宫之时便听闻噩耗。”赵宗珩还记得那一日的场面,他记忆里的母亲虽不是健壮,却也绝对不是病弱的。
怎会一夜之间得了急症薨逝?
先帝为此大为伤心,当时也不信,几乎是彻查了宫闱上下,凡是伺候在戚氏身边的宫女太监无一辛免全都被处死了。
那时的赵宗珩懵懂不知,自也没有自己的势力手段去彻查戚氏之死。
再后来戚氏得了急症病故就成了事实,直到赵宗珩终于长大成人,此事过去的年岁太过久远,赵宗珩再想彻查能查到的东西也微乎其微了。
赵宗珩继位的匆忙,朝中混乱更让他有些自顾不暇,这么多年来若不是有赵元罹护着他,赵宗珩恐怕也是个早夭的命,哪里还顾得上去查先皇后之死的真相。
“那崔太后……”司宁池带着几分疑惑低声询问道。
“崔氏是最初母后为了我择选的太子妃。”
“……”
噗!!!
惊天大瓜啊家人们!
司宁池一口气没喘上来,错愕万分的瞪眼看向赵宗珩。
难怪她说这崔氏的年岁都能给皇帝当女儿了,怎么转眼变成了小老婆!?
说是择选的太子妃也不太正确,因为这句话在当时尚且年幼的赵宗珩来说就是戏言,直到后来戚氏病故更没人把这事当真了。
“那崔太后又是怎么成了太后的?”司宁池略好奇询问。
赵宗珩撇开头没说话。
那略微皱眉的神态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恶心的事情,司宁池很懂事的没再多问,心中却是在暗想着,改日得找机会问问赵元罹,赵元罹既是始终守在赵宗珩的身边,对这件事一定知晓。
后来司宁池确实问出来了,很狗血的事情。
大抵就是赵宗珩冷面薄情崔氏受不了,一怒之下爬了他爹的龙床?
狗血,真是狗血。
然后崔氏还说是为了入宫去查明戚皇后之死的真相,最后是靠着模仿戚氏得了先帝宠爱成为了继后,而那时的赵宗珩已经成人了。
至于这其中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暗情,司宁池就不得而知了。
听了一耳朵大瓜的司宁池晚上都睡不着,闭着眼睛还在梳理先皇后和崔氏的关系,这要是演部电视剧绝对爆火啊!
“干什么呢?”红木矮榻有些窄小,赵宗珩揽着司宁池的细腰将其圈禁在怀中,似是感觉到了司宁池兴奋的情绪,忍不住收紧了几分手臂,强制吸引她的注意力。
“呀!”司宁池惊叫一声,伸手拍开赵宗珩的手叱责道:“你怎么还没睡?”
“认床。”
司宁池转身面对着赵宗珩,漆黑的房间内,只有外面点着一盏灯,透进来的光隐约能看清赵宗珩的面容。
他发丝散下仰躺在矮榻上,微微眯着眼看向司宁池。
“皇上可是想母后了?”司宁池端看着赵宗珩半晌,轻声询问道。
“不太想。”嘴硬。
别人都说赵宗珩凉薄无情,无论是对什么感情都浅薄。
但是赵宗珩也是人。
他从来都不是无情之人。
司宁池仰头亲了亲赵宗珩,薄唇相贴她垂下眼眸呢喃着:“去散步吗?“
赵宗珩诧异:“现在?”
话音未落,司宁池已经拉着赵宗珩的手起了身,二人未提灯笼就这么赤脚踩着出了房门,门口正打盹的王成祥瞧着被打开的门吓得一哆嗦,见出来的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这才松了口气。
正要去点灯笼跟上,就被赵宗珩挥手打断了,让他站在原地不要跟来。
“皇上快来!”那月色下穿着纱裙奔走的女子如夜下妖魅刺激的赵宗珩心头狠狠一跳,若不是赵宗珩已经知道真相,怕是都会一位,那仰头望月的司宁池是在吸收日月精华,真成精啦!
“皇上~”司宁池娇笑着伸手拉住了赵宗珩的手,在院中欢快的转圈。
衣袖飞舞发丝飞扬,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
迎着月光她的肌肤如白雪,似在散发着隐隐光泽,那转身回眸一笑的瞬间叫赵宗珩心下震颤。
赵宗珩迈步上前将她揽入怀中,感受着怀中女子娇软的身躯只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了,他垂眸望着怀中女子的面容,这张倾城绝世的面容早已刻在他心上。
第353章 突然就变得拥挤了
他怎么能不心动呢?
所有人都不理解,宫中女色众多,为何他独独对司宁池爱不释手。
此时此刻赵宗珩站在夜色下,看着那提着裙摆在庭院中翩翩起舞的司宁池满心皆是欢愉,他看着她旋转舞动衣裙,最后踩着月光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皇上。”司宁池踱步走到赵宗珩身前,微微仰头看着他扬唇笑道。
“臣妾替你,杀了崔太后吧。”那月色下笑的妖异欢快的女子,冲着他轻轻眨眼道:“与其浪费时间去查那些蛛丝马迹,不如……”
“一击毙命呢。”司宁池外头神色带着几分莫名的疯癫热烈道:“崔氏既能跻身后位,而今她在太后的位置上霸占的也太久了。”
“皇上,臣妾烦的很。”
她像是撒娇似的伸手环住了赵宗珩的腰身,依偎在他怀中娇声笑道:“好不好?”
赵宗珩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大拇指轻轻摩擦着她的肌肤,似是过了良久才低声说道:“她到底是太后,若轻易死去势必会引发诸多琐事,朕不愿看你再被推至风尖浪口。”
司宁池轻笑一声:“皇上放心,臣妾自有办法。”
赵宗珩有些无奈,她知道自己存有心结,崔氏活着一日赵宗珩的心结就无法解开。
哪怕背负骂名,她也要为他出头。
人人都说皇后心狠手辣,疯癫肆虐尤为可怖,简直如同妖后。
可是只有赵宗珩知道,他的皇后到底有多么迷人啊……
能入她心中,他只觉得欢喜,丝毫不畏惧她行事乖张疯癫,手染鲜血亦不能让他对她的喜爱有丝毫减弱。
赵宗珩和司宁池入睡的时候天都快亮了,也不知一个小小的庭院有什么好来来回回走的,王成祥困的眼泪直流,却不敢去睡,只能垂首躬身立在庭院外的屋檐下。
不能打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却也不能不看顾着。
万一皇上和娘娘有什么吩咐的地方,他不能第一时间出现,那就完啦!
次日一早,赵宗珩几乎是到点就醒了,结果在醒来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会儿自己在宫外,无需上朝,他刚清醒的思绪瞬间困顿,翻了个身把司宁池揽入怀中。
“皇上,皇后娘娘说今日要上山祭拜亡母,是不是该起了……”外头王成祥的呼唤声传来。
“下午再去。”
“……”
哪有人祭拜下午才去的!
王成祥心里暗暗吐槽,面上却只能恭声应下默默走了。
等司宁池醒来的时候都中午了,大好时光就被她睡过去了。
“这午膳是谁做的?”司宁池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很是震惊。
“朕让人去酒楼买的。”赵宗珩神色平静,他其实想尝试下厨的,奈何他这厨艺也就只能做出一碗白水煮面,总不能委屈了自家媳妇,便早早吩咐人去准备午膳了。
“这附近还有酒楼?”司宁池落座用膳,颇有些意外歪头询问道。
赵宗珩默默盯着司宁池看。
司宁池:“……”
啊,可以骑马进城买的。
她好像在问一些笨蛋问题。
怎么突然之间脑子不好了,司宁池沉默吃饭总觉得自己这两天情绪起伏很大,难道是生病了?
司宁池用完午膳跟着赵宗珩出门,就看到了那等在院外的赵元罹,以及站在赵元罹身边的方之瑶和自己的兄长司皓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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