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罹摇了摇头,眉眼冷淡低声说道:“臣亦在查探之中,此女有意接近,不知是何目的,司家嫡女已贵为皇后,不知如今接近臣是为何。”
赵元罹侧头看向赵宗珩道:“是否会是皇后指使?”
“呵……”赵宗珩笑着摇头道:“皇后生母亡故,与继母毫无情谊,与那继妹自也并无来往,听闻西武候这位继夫人曾是外室夫人,隐瞒多年正室亡故方才接入府,能隐忍筹谋多年未曾暴露,想必西武候这位继室不简单。”
“有母如此,那位继小姐皇叔可得小心应对。”赵宗珩眸色沉沉,谈及继室似乎满眼的厌恶之色。
“是,臣会小心应对。”赵元罹垂眸低头,神色也不见得多好看。
叔侄二人在正殿谈事,司宁池在偏殿睡得正香。
自从上一次眉芝被逐的事情发生之后,这宣明殿偏殿内哪个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是老老实实的,眉芝一走原本次位宫女茜儿被提了上来,如今成了这殿内的一把手。
茜儿可算是眉芝一手带起来的小宫女,但是眉芝被逐之后,她连问都没去问过,不少人背地里暗骂茜儿是白眼狼,当初眉芝可是为她出头才会遭受皇上责罚的,现在人走了她连问都不问一句。
“真是长见识了,你瞧她那狗腿样儿。”树下三两宫女聚在一起说悄悄话,瞧着从殿内端着盆走出来的茜儿,满脸嘲弄说道:“对着皇后大献殷勤,哪里还记得眉芝姐姐当初对她是多好啊?”
“真替眉芝姐姐不值。”另外一人更是咬牙切齿,扭头说道:“若不是因为她,眉芝姐姐怎么会受罚,她倒是捞了好处,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就算是捧着皇后娘娘,也不见得皇后娘娘多瞧她一眼。”
“什么东西……”
那些细碎的说话声传来,茜儿抬头看向她们。
原本还在说话的几位小宫女瞬间闭了嘴,低垂着头老实站着,她们也就敢私下说话,当着茜儿的面谁也不敢吭声。
茜儿冷冷盯着她们,一眼不发的转身离去了。
殿内司宁池倚靠着软榻,手边放着瓜果点心,素云正跪坐在软垫上为她揉捏小腿,沈庭弯着腰小心翼翼的端着碟子,方便司宁池吐籽。
茜儿入内进来,看到的便是如此一幕,那众星捧月般端坐着的皇后娘娘是何等尊贵的人儿,就是这样尊贵的人儿,才会害的……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茜儿端着糕点走上前来,屈膝跪下举着碟子道:“娘娘要吃的点心送来了。”
“嗯……”司宁池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瞧着那跪得恭敬的茜儿弯了弯唇道:“本宫又不想吃了。”
“有点腻味,替本宫煮碗羹汤来吧。”司宁池想到刚刚赵宗珩吃的雪梨羹,突然就有点馋了。
这来来回回已经不知使唤了她多少次了,茜儿低着头应下,未曾有半点不悦之意,俨然一副任凭驱使的态度,对皇后满脸的讨好之色。
司宁池瞧着她这么像只听话的狗,突然有些兴致缺缺,摆手让她滚出去了。
雪梨羹送来的时候,司宁池已是有些昏昏欲睡了,瞧着茜儿端来羹汤香甜的味道诱人,才勉强让她打起了几分精神。
第67章 沈庭
“端过来。”司宁池撑着手臂坐起了身来。
“是。”茜儿微微一愣,起身端着羹汤走上前来,手稳稳的捧着汤碗递到了司宁池的面前,那低垂着头何等谦卑之态。
司宁池扫了她一眼,刚要伸手接过碗,就看到横伸过来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手。
她略显惊诧扭头看向沈庭,见他脸色有些难看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茜儿道:“你刚刚碰了什么。”
茜儿端着碗的手一紧,抬起头来道:“奴婢不知公公何意?”
“味道不对。”沈庭拧眉盯着茜儿,目光微微一顿落在了她手上端着的汤碗上,刚要开口言说什么。
不想那近前来的茜儿却突然松开了手里的碗,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了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朝着司宁池的心口插去。
那神色狰狞的宫女撕下了伪装,满目皆是怨毒恨意:“去死吧!”
这一变故来的措手不及,她又离得近,身边伺候的宫人都未曾料到。
司宁池抬眼,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匕首冲着自己而来,眸色冷然竟是毫无避让之举,素云险些失声尖叫。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庭竟是直接伸手握住了匕首刀刃,满眼戾色另一只手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在所有人惊恐万分的注视下,生生拧断了她的脖子。
“你该死。”那隐含杀意的声调,在拧断了她脖颈之后,都没有松手的意思,握着刀刃的手丝毫未曾松开,身躯轻颤像是有些控制不住想将茜儿撕碎。
“沈庭。”司宁池的唤声在身后响起,那暴戾的男子忽然手一松,甩开了茜儿已经咽气的尸体,身躯微微轻颤带着几分紧张和畏惧转过身来,极为小心害怕的看了司宁池一眼。
她,她看到了……
看到他杀人了。
沈庭低头跪在地上,企图张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在巨大的恐惧之下,竟是半点张不开口。
司宁池垂眸看着跪着的沈庭,弯唇伸手抬起了沈庭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语调轻快带着几分愉悦道:“做的很好。”
如此轻飘飘的一句夸赞,瞬间击溃了沈庭心中所有的恐惧,他呆愣的睁着眼看着司宁池,看着她那绝美的笑颜,那望着自己的眼神如此欢愉喜悦,并未对他有半分厌恶,哪怕是在他暴露出如此戾狠的一面,也未曾厌弃。
皇后娘娘……
“娘娘!您没事吧!?”素云仿佛这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到了司宁池的面前,脸色吓的惨白。
“来,来人!有刺客!”苏永德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尖着嗓子吼着,外边的近卫呼啦冲了进来,只看到了已经被折断脖子的刺客尸体。
皇后遇刺的消息震惊了皇宫上下。
赵宗珩闻讯而来,几乎是冲入殿内的,许是跑的着急了过门槛的时候都像是飞进来的,倒是把司宁池给吓了一跳。
“受伤了?”赵宗珩脸色极为难看,眸子里似还有未曾散去的惊慌,瞧见司宁池好端端的坐着心落了一半,但是又看到了那桌上浸染了血的布条,眸色沉了沉。
“臣妾没事。”司宁池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桌上的布条低声说道:“那是沈庭的血,沈庭为救臣妾被伤了手,沾染上的血迹。”
赵宗珩闭了闭眼,伸手扶住了司宁池的手臂,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听了这消息到底有多害怕。
“没事就好。”赵宗珩微微皱眉道:“是朕的疏忽。”
“跟皇上没关系,刺客已经伏诛,没事啦。”司宁池拉着赵宗珩的手道:“臣妾只是没想到她竟敢如此大胆行凶,若非沈庭察觉端倪,恐怕……”
赵宗珩闻言神色更为难看了,此处可是宣明殿,他眼皮子底下就敢行凶,想来那宫女也没打算活着出去。
如此孤注一掷,实在让人心有余悸。
赵宗珩突然开始认真思索,关于凤梧宫内侍卫安排了。
茜儿可真是忍得住,捧着皇后当一条听话的狗,让她放松警惕便下死手,那羹汤之中果真验出有毒,就连那糕点之中的某一块上都是有毒的。
她是铁了心要司宁池的命,若非沈庭闻出了味道阻止了,恐怕司宁池不是被刺杀就是被毒死的。
“朕早前并未听你言说,沈庭会武?”赵宗珩得知了事情始末,一边是心有余悸,一边是暗暗庆幸,幸好司宁池身边有个沈庭。
“臣妾也是今天才知道。”司宁池眨了眨眼一副万分感念的模样说道:“沈庭可是救了臣妾的命,皇上不会责怪他隐瞒吧?”
“朕有这么不讲理?”赵宗珩看着司宁池有些无奈笑了笑说道:“你留着便是,朕不抢你的人。”
“谢皇上,皇上真是深明大义~”
赵宗珩:“……”
她早就知道沈庭武功过人,但是不知道现在的沈庭是不是这样,所以在刚刚茜儿刺杀自己的时候,她未曾避让,赌的就是沈庭会出手,也好让她探探沈庭的底细,现在的他究竟还是个废物,还是已经初露锋芒?
若要问她就不怕赌输了……
没想过。
这样刺激的事情,她并不想错过,哈~
沈庭去包扎了伤口,司宁池也回了凤梧宫,内殿之中她端坐在椅子上,沈庭入内跪在下首低着头一言不发。
“下去好好养伤吧。”沈庭本是等着司宁池问责,已然是做好了,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一定会如实回答的打算,却没想到司宁池竟是闭口不谈。
不问他为何会武,不问他杀人之技,也不问他如何察觉的异样。
她似乎毫无保留的全然信任他。
沈庭抬起头怔愣的望着司宁池,看着那烛火下白皙绝色的容颜,一如他第一眼所见之时那惊艳的模样,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他知道,有一种沉沦只需要一眼,而今他深陷其中甚至未曾生出半点挣扎之意。
他愿意,愿意……
“娘娘,奴才会永远忠心于您。”沈庭低下头,对着司宁池低头叩首。
“本宫信你啊。”
第68章 治下不严
沈庭退出殿外,脚步还有些轻飘飘的,耳边似乎依旧回荡着司宁池的话语,那冷艳张扬,又如此漫不经心的模样,她从未想过怀疑他啊。
司宁池遇刺一事让宫中热闹了好一会儿,明里暗里的不少人在查问事情始末。
没两天众妃去凤梧宫请安的时候就发现,凤梧宫里里外外看守的侍卫增派了不少人手,很显然这都是皇上的意思。
德妃还以为终于能让司宁池吃点苦头了,可真是老天开眼了啊!
可没想到见到司宁池的时候,见着那端坐高位的皇后娘娘一如既往的乖张冷艳,没半点受惊的样子,身穿华服凤袍何等冷艳之态,哪里像是刚刚遇刺的人啊?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诸位妃嫔各个神色各异,低头俯身见礼。
“都坐吧。”司宁池抬了抬眼笑道:“一点小事,怎么还劳动诸位妹妹们前来探望呢?”
“皇后娘娘没事就好,嫔妾等人自是要亲眼见着娘娘方才心安。”丽嫔惊疑不定的看向司宁池道:“那刺客可抓住了?”
“丽嫔有心了。”司宁池垂眸看着丽嫔笑道:“刺客已经伏诛,诸位妹妹不必多想。”
“听说行刺之人是个宫女?”贤妃抿唇淡淡笑着说道:“一个小小的宫女,竟敢有这样的胆子行刺皇后,不知……可是受人指使?”
“皇后娘娘,虽说刺客已然伏诛,但是该查还是得好好查清楚,以免再生事端才是。”贤妃望向司宁池,微微低头说道:“皇后娘娘您凤体金贵,此番未曾负伤,若当真还有幕后之人,难免再遇险情啊。”
“贤妃说的是,皇后娘娘此事定要细查。”德妃看了贤妃一眼,也跟着看向司宁池颇为认真的说道。
司宁池垂眸看着两人,她倒是不知这两人什么时候这样关注起她来了?
她也没拂了二人的好意,顺着她们的话语应下了,表示会好好查清楚事情始末。
其实在表面看来,事情非常的清楚明了,茜儿对司宁池痛下杀手,就是因为眉芝被逐出宣明殿的事,眉芝待她恩重如山,她为眉芝出头,这才孤注一掷行刺皇后。
有因有果,似乎很说得通。
但是去细查之后就会发现,茜儿此人胆子并不大,且眉芝虽然被逐但好歹是还好端端的活着,二人若当真姐妹情深,茜儿要做的不该是刺杀皇后,应当是韬光养晦,想办法把眉芝弄回来才是。
以命换命,这样激进的复仇手段,很显然有那么一些怪异。
“你是说,茜儿在行凶前一日夜里,去了裕华宫?”司宁池摆弄着玉盘上摆着的凤钗抬了抬眼,裕华宫可是淑妃的住处啊。
“是。”苏永德低头连忙说道:“茜儿是宣明殿的宫女,无端跑去裕华宫做什么?”
“看来本宫得见一见这位淑妃了。”司宁池撑着下巴眯了眯眼,正琢磨着事儿呢,就看到沈庭从外走了进来,对着她微微俯身道:“娘娘,淑妃娘娘在外求见。”
哟,说来就来了啊?
这是司宁池入宫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位常年病中的淑妃,那走入殿中的女子比她想象中的瘦小几分,肌肤白皙的像是会发光似的,连带着面色都透着几分苍白,但是那一双眼却是格外明亮,并不像久病之人所有的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淑妃穿着莲青色缎裙,腰身纤细,并未着太多的衣饰首饰,简简单单的倒是有一种莲花的清雅之态。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她垂眸屈膝见礼,语调轻柔有几分江南女子特有的调调,低头的模样倒是有一种不愿折腰的那股子韧劲儿。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久病未愈,拖延至今方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是臣妾的过错。”淑妃说着微微屈膝将这腰弯的更下了几分,尊重客气这礼仪倒是叫人挑不出错来。
“淑妃既是病着,怎么今日主动来了这凤梧宫。”司宁池松了松神色,弯唇笑着瞧着淑妃这般姿态很是困惑,她原以为淑妃是打算把自己关死在宫里的呢。
“臣妾心中挂念皇后娘娘,奈何久病卧床无力下榻,而今稍有起色自不敢有丝毫耽搁,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是臣妾应尽的职责。”淑妃垂眸说着话,就站了这么一会儿,身躯已经是有些摇摇欲坠了。
司宁池可不想淑妃第一日来请安,就在凤梧宫里头嗝屁了。
她抬手唤了坐,淑妃低声谢过,垂眸在小椅子上坐下,才抬眸看向司宁池道:“臣妾今日前来,除了是给皇后娘娘请安的,为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司宁池抬了抬下巴笑道:“哦?什么事?”
淑妃缓了口气,抿唇扭头对着站在侧的宫女点了点头,随后司宁池就看到眉芝被带了上来。
淑妃神情寡淡的看了一眼眉芝,随后抬眸看向司宁池道:“几个月前,臣妾宫里宫人调动,她入了臣妾的裕华宫。”
“前几日臣妾听闻皇后娘娘遇刺,细问之下得知行刺之人与她存有关系。”淑妃神色染着几分自责似的低声说道:“臣妾不敢怠慢,昨夜已经查明行刺皇后之人乃是受她指使,今日特地提来此人,向皇后娘娘请罪。”
“裕安宫治下不严,害的皇后娘娘遇刺。”淑妃看了眉芝一眼垂眸道:“人臣妾为皇后娘娘送来了,如何论罪全凭皇后娘娘处置。”
眉芝跪倒在殿前,听了淑妃的话脸色寸寸发白,浑身颤抖的抬眸看了司宁池一眼,更是吓的不轻,她慌忙摇头为自己辩解道:“不是,不是奴婢指使的!不是我!”
司宁池瞧着眉芝扬了扬眉,瞧着淑妃那一副全然不插手的态度,便也明白,此事或许与她毫无关系,她也丝毫不关心眉芝的死活。
“看来你这张嘴没缝起来是本宫的错。”司宁池垂眸看着眉芝抿唇笑道:“竟还能指使旁人行凶,还挺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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