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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弟。”宋轻遇连声线都发着颤。
听她这喊他，宋涟舟亦是紧锁眉目，满眼都是心疼，看姐姐受到如此欺辱，他何尝不恨。
“你不要…不要怪姐姐，他是姐姐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能看着他去死。”
宋轻遇慢慢抬手指着还在昏睡中的儿子，却迟迟说不出抉择的话。
“对不起。”她不敢看宋涟舟的眼睛，只垂眸不住的道歉，“其实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你是我亲弟弟，我了解你，真到了生死关头，如果牺牲你能让他活，或是让我让父亲能活，你一定不会犹豫的对吗？”
她脸上的巴掌印记，比她的唇色还要红。
而宋涟舟看她的眼神，果真是没有半分责怪。
若真到了那种关头，为了自己的爱的人献出性命，他绝对在所不辞。
只是，眼下的情况却是有所不同。
即便他死了，皇帝也未必会放过三皇子，但亭子后方家架着的几十把弓箭却的的确确是个威胁。
不管之后，此刻必须就得有个选择。
“我知道你不会怪我，可我仍然内疚在这样的时刻没有选择你，阿弟，我只能这样选。”
话落，她指着三皇子的手越发坚决，“我选他，我要救他！”
亭子里的赵演宸勾起带着戏谑的唇角，抬手一挥。
池边站着的几个太监立即意会，用钥匙解开了锁着山三皇子的锁链，将他放下来并远远带走。
同时，弓箭手跟着拉弓，准备射出利箭。
宋轻遇扑上前将宋涟舟抱住，同时在他手里塞入一只簪子，“阿弟，你要活着出去。”
旋即，奋力一推将宋涟舟推入了池子里。
身后的箭也在同一时刻飞来，全对着她的后背。
原本，赵演宸就算计好了要她和宋涟舟一起死在这里的，方才的什么抉择不过都是毫无意义的。
等宋涟舟死了，赵演宸或就可以对外说他胁迫三皇子试图弑君上位，不管怎么说，他总能把宋涟舟和她的死说的合理的。
宋家万般不幸，都是她的过错。
是她当年识人不清非要嫁给赵演宸，这才导致如今害了宋家满门。
她愿意以死谢罪，但宋涟舟是可以逃出去的。
他水性好，在水里可以憋好久的气，等他用簪子撬开铁索从水下出来，凭他的功夫一定能够逃出御花园。
想来，外头也是有接应他的人的。
“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
话没说完时，无数箭矢便已飞速而来。
电光火石之刻，左侧破空而来一颗石子打在她的膝后，致使她脚下一软直往地上栽去。
因此，那些飞来的利箭便射了空飞出去好远扎入池对面的地上。
她慌忙转身，瞧见御花园西侧冲进来好些人，为首的人，她更是熟悉。
“卫鸿？”
同时，亭子后面弓箭手处，亦倏然涌来一队人。
仔细瞧，那不是痴傻了多年的敬王殿下吗？
赵演宸拧着眉起身，摔落了手中的酒杯，他看着敬王嘴皮子直颤，“好啊，这么多年你藏得可真是好啊！”
可敬王正同手下的人一起奋战，没有空闲回应他。
他踢开脚边的酒杯，气的甩袖并在身侧之人的掩护下，朝御花园东侧出口躲了出去。
“娘娘，方才紧急关头出手冒犯了娘娘，还望恕罪。”
卫鸿疾步过来，将宋轻遇扶起来。
没等喘口气，又有一箭射来，他拉着皇后躲闪，回眸瞧是御花园外的守卫发现动静便都过来了，甚至燃放信烟召唤禁卫军。
水中，被绑在木架上的宋涟舟以极快的速度撬开了腕上的锁链。
脱身后，立即跃出水面。
“公子！”看见宋涟舟没事，卫鸿咧了嘴笑。
可这笑没持续多久，便又再被飞来的利箭打断。
他同宋涟舟一起将宋轻遇藏在隐蔽的假山后，随即与众人围着假山继续战斗。
禁卫军见了信烟，全都围了过来。
两万禁卫军，好像有些难以突破。
即便宋涟舟等人武功再高也难抵人海之势，何况对方还有弓箭，暗器，甚至准备架上火炮。
“公子，我等合力一搏朝西侧突破，说不准能突破出去，起码能保住公子和敬王殿下脱困。”
卫鸿的意思，是要牺牲所有人将宋涟舟和敬王送出去。
“别废话。”宋涟舟当即回绝，冷冷瞥他一眼，“不想活着出去见杨小姐了？”
杨小姐，杨馨月。
卫鸿稍有一愣，似是意外他家公子竟然知道他和杨小姐的事情。
“真不愧是大情种。”敬王发着笑，对宋涟舟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什么小姐不小姐的，你说，你心里是不是也想着你的沈小姐？”
想，宋涟舟眉目紧扣，他当然想她。
想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脱困了没有。
不管什么时候，她永远都会在他心里。
“你不该来。”他回敬王道。
敬王若是死了，将来还有什么皇位之上还有什么可靠的人。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可是宋涟舟，皇位固然重要，但你我知己之情同样非常重要。再说，所有人都在为了乱局而努力，你看看每一个与我们一起浴血奋战的人，要我龟缩着安安全全的躲着，然后踩着他们的尸骨坐上皇位，你觉得我能坐得安心吗？”
他们说着话，可手中的招式一刻也不曾停下。
只是人手太过悬殊，他们已经被逼至角落被团团围住。
“撑住，大军很快就到了！”
随着宋涟舟高声落下，御花园外果然冲进来许多穿着军装铠甲的队伍，数量庞大甚至多过宫中禁卫军。
就是，那一身身的军装格外陌生。
不是宋家军。
而且，宋家军这会儿怕是刚到城外。
可不管是支军队，照形势来看，他们是来支援的。
很快，战局便被扭转。
其中一军中将领远远朝宋涟舟等人过来，颔首并抱拳。
“末将刘明，奉沈小姐之命前来支援。”
第157章 疼死我了
城门口。
乌泱泱的军队整齐排列着，领头的惠王高高仰视着城门，眼里尽憧憬之意。
多年过去，终于要回来了。
而且，往后也不必再被迫离开，他将要成为这座皇城中的王。
有身后数十万的军队，谁也挡不住他。
他抬起手，面上带笑下着令道：“破城。”
半晌后，脸色一僵。
他回过头，望着左后侧的军队将领江则重复了一遍，“破城！”
良久，江则仍漠然没有回应。
“江则！”
惠王喊了他的名字，他这才回眸过来同他道：“原来殿下是叫我等攻城？我还当殿下是在同韩将军说呢。不对，是末将忘了，韩将军带着十万大军去了西郊营牵制那月京城的十万护城军了。可末将等人并未收到要攻城的命令，恕末将难以从命。”
“恕难从命？你从的谁的命？！”
“末将从的是沈小姐，沈枝熹沈老板的命。”
“放肆！”惠王脸色发青，没想到临了竟然发生这样的事，“你们是本王的兵，是本王养出来的兵，该听本王行事，你们好大的……”
“我们是谁养的兵，殿下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是。殿下一个藩王，手上只能拥有十万的军队，多出来的二十万私兵是怎么来的，殿下理应最明白才是。或许吧，我们当初投的或许的确是惠王殿下的军营，可这么多年供养军队的银子却是沈老板出的。当然，这些并不足以让我们叛离殿下转而去效忠沈老板。”
江则深深吸气，目光异常坚定。
“我们这些人并不是正规军队出身的，我们其中多的是乞儿，或是活不下去了混口饭吃，又或是家中困难想挣些军饷养家糊口，再或是别处闹灾逃过来的。惠王殿下用着别人的银钱养军队，不用自己出钱自然也不用管很多事情，顶多偶尔来军营说几句话下下军令，您只想让我们为您办事，却从来不会考虑我们这些将士最牵挂的家事。”
“前年，我母亲病重差点死了，而我们本就是私密不能叫人发现的一支军队，一旦泄露出去便会连累惠王背上谋逆之罪。所以，我们这些人常年只能待在营里，连信件也不能时常同外界往来，我还是一年前好不容易回家一次才知道我差点就见不到母亲了。追问之下才知道，是沈家派人送银子为我母亲请大夫给她治的病。”
“不止是我，还有王二，她的妻子独自带着小儿子在村子里生活，险些被当地恶霸逼得投河自尽，也是沈家派人将事摆平的。不止我，不止王二，军中还有许多人都受过沈老板的恩惠。甚至，我们这些家属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去南方任何一家沈家的铺子，去寻求帮助。”
江则回头看着惠王，不冷不淡地问：“这些事，惠王不知道也不屑知道吧？”
“我们本就不是什么正规军，不明白什么军纪军命，我们只知道我们投军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过得更好，所以……惠王殿下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吧？”
“你们敢吗？！”惠王面色铁青，冲他怒吼。
他低低地笑，并不将惠王的吼声放在眼里。
“做都已经做了，惠王觉得我们敢不敢？”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大军，挑眉冲惠王再道：“不过也是，这么多人少了个三万五万的，殿下应该也数不出来吧。难道殿下没发现刘明不见了吗？”
“他不是带着人去巡视附近异常了？”
惠王瞪着眼珠子，要吃人一般。
江则却又再勾唇，继续扎心说：“即便是巡视这都多久了，也该回来了。他啊，带着五万精兵从密道进了城，这会儿恐怕都已经入了皇宫了。对了，刘明奉的也是沈老板的令。”
话音落下，东侧忽而袭来强烈的马蹄声。
循声去看，奔袭而来的正是宋家大军，领头的就是宋老将军，宋意决。
看见他，惠王彻底心死。
只道完了。
全完了。
*
皇宫门口。
一身道袍的沈枝熹刚从密道进城到达这里，宋涟舟等人也恰好从里面出来。
他的肩上背着个人，是昏睡的三皇子。
见此，沈枝熹终于安心，证明宫里的事都已经解决了。
宋涟舟没事，跟在他身后的他姐姐没事，他的随侍护卫卫鸿也没事。
两两对视，彼此眼中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特别是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好好的活着，更为欣慰。
突然的，沈枝熹就回想起了之前对宋涟舟说的那句，“等事了之后，我就嫁给你。”
而前头的宋涟舟，似是同样如此。
两人眼中有了同样的默契，宋涟舟的眼神带着笑意，直直望着沈枝熹，似是在问她，之前说好要嫁给他的话，还算不算数。
宋轻遇走去宋涟舟身边，示意把孩子给她，要让宋涟舟和沈枝熹好好说说话。
沈枝熹亦是步步靠近，她想抱抱他，然后肯定的告诉他，她愿意嫁给他。
三皇子年纪不算小，十三岁也是小大人了，身子也重，又因迷药而昏沉的厉害，需要小心放下他，卫鸿也来帮忙准备接手抱着三皇子，怕宋轻遇撑不住。
所有人的注意都在三皇子身上，因此只有沈枝熹看到宫墙之上朝着宋涟舟射来的箭。
下意识的，她就用力将宋涟舟给推开了。
如此，那箭自然就到了她的身上。
她当即就疼的脑子发晕，只看见好多人冲了过去要将放箭之人制服，而眼前的宋涟舟眼睛红的都快落泪了。
“你这个小瞎子，不要这么爱哭好不好？”
她抓着宋涟舟的衣襟，她很疼却并不想哭。
“铃兰……”
“雁州这个地方，我再也不要来了，这才多久就在这里中了两箭，疼死我了。”
“铃兰，你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说过，你只能被我欺负，别人…不能欺负你。”一面说，她一面往下坠。
宋涟舟扶住她，跟着他一起跪坐下去。
方才那样的险情他都没有害怕，这会儿却是怕的心都快要停止跳动。
“还好，还好。”沈枝熹摸向宋涟舟的脸，语气也开始虚弱，“还好你没事，我不想再看见你像当年一样浑身是血的样子。唐舟，这一回我没有骗你，我答应你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
宋涟舟又起了身，将她抱起来。
“街对面有一家医馆，比宫的太医院还要近一点，我马上带你过去，你撑一撑，我马上带你去。”
沈枝熹视线迷糊都看不清楚了，只感觉到一滴一滴湿润的泪水不断地滴落在她的脸颊。
“别哭了，不抛弃你了还不行吗？”
第158章 炼药救祁愿
三日后。
祁愿被找了回来，和沈枝熹一起被安置在宋府。
沈枝熹那一箭，没伤到肺脏。
好险又留了条性命，祁愿的伤却比她严重的多。
“哥哥早就撑不住了的，那炸药威力那么大，身上的肉都炸掉了好几块，他是硬着一口气才将我带到一处安全的山洞里，然后他就走了，说是要进城寻你。可是他刚走到洞口就昏了过去，我拖着他从天亮走到黑才寻到一处村庄终于找到人来救他。”
赵玉姝伏在床前，说起那日的事仍满脸是泪。
沈枝熹在床沿上坐着，伸手安慰般摸了摸她的头顶，只是她身上也有伤，一动又扯的伤口生疼。
“所幸命还在，身上的伤都会慢慢恢复的。我已经差人问过了，凛北有个神医或能治好你哥哥的脸，他曾经为许多战场上被炸伤脸部的战士换过脸，只是治好之后，容貌大概率会大变。不过，听说那位神医妙手回春，照你哥哥那么自恋的性子，再将他换成另一幅美男子的脸庞也不是不可能的。”
赵玉姝听完似想到什么，倏地抓住沈枝熹的手。
“沈姐姐，炼药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哥哥。”
说到炼药，沈枝熹凝了脸。
那日宫变，敬王留在宫里收尾，他在皇帝寝宫后的密室里发现了那几个替皇帝炼药的道士。
道士说，治病的药其实很快就能炼成了。
皇帝是谢璋的儿子，而祁愿是皇帝的儿子便也是谢家子孙，身上很有可能带有那种病。
赵玉姝知道这个事，也知道皇帝寝宫后的秘密。
她去求了敬王得知了事实，便央求着留着那两个道士，她要用她自己的血替祁愿炼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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