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娟扯扯嘴角:“红杉姑娘,不用真的不用,我并没觉着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为了支开郦娟,红杉无所不用其极,突然指着屋檐,大声道:“有人在上面!”
郦娟被她的话吸引过去,只一瞬,红杉准确无误地用银针锁住她的睡穴。
云喜看得目瞪口呆,“她……”
红杉瞧了她一眼,淡淡道:“睡着了而已。”
云喜朝红杉点头,目露艳羡,“红杉姊姊,连这个你也会,好厉害。”
红杉似笑非笑,“还不快跟我一起把她抬进去,事不宜迟!”
第137章 斩杀云衍
两人合力将郦娟抬到炕上,红杉照着郦娟的脸,捏起了面容。
很快,云喜的脸变成了郦娟。
云喜甚至换上郦娟的衣服,被红杉带着走出了府邸。
她们二人避开了早市的人群,抄小道捷径,迈着紧密的步子来到菜市场中央附近。
菜市场中央人声鼎沸,堵得水泄不通,压根看不见里面的状况,然而七嘴八舌的对话落入云喜耳中,顿生寒冷,面色苍白。
……
……
“据说这人这些年贪了朝廷不少的茶叶,私自与外族蛮夷勾结,事情败露,才被微服私访的沈大人审判。”
“哎哟!这不是云家公子吗?他爹当年开仓救人,赢得声誉,眼下他却把他爹的名声给搞臭!云老爷在天之灵死不瞑目阿——”
“区区一个平民百姓,他怎么敢阿——”
“背后有人撑腰呗,如今成了贪官污吏们的弃子,又成了人人唾骂,无恶不作的奸商!”
……
……
红杉不忍,便道:“走!咱们去旁边的小茶楼,能看清楚些。”
于是云喜被红杉带着,上了最近菜市场的茶馆雅间。
红杉把窗户打开,一眼能看见菜市场的情况。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云衍旁边站这个凶神恶煞,面色黝黑的刽子手!
云喜看到这一幕,面若死灰,双手死死地握住窗牑,肉眼可见指骨发白,血丝沁出。
红杉见她这般模样,欲要开口,却被云喜抢先开口。
她笑容凄婉,瞳孔骇然,目光呆滞,“他骗我……他要取哥哥的性命,他不是说要给哥哥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吗?”
“我真是太傻了,以为顺着他,求他,乖乖地取悦他,他就会网开一面……”
“是我太傻太天真,我怎么会相信他呢?!”
“他是个骗子,是个大骗子!!!”
“我昨日还跟哥哥说,世子爷会给他一丝生机,我才是那个大骗子!红杉姊姊……我才是那个罪人……”
红杉怎么也没料到,谢如晦竟然要沈书羡斩杀云衍!
“云儿,你别激动,先别激动。”红杉上前拉着她的手臂,“小心身子。”
云喜凄惨一笑,“身子?我这副破身子不要也罢!”
说着,一股脑地往外冲去。
幸好红杉眼疾手快,一把将她锁在怀里,心疼地说道:“云儿,你不能见血的!”
“告诉我,你告诉我!”云喜双目赤红,苦笑说,“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面对阿娘……他为什么要折磨我……为什么要骗我,只要我求他,他会答应的不是吗?”
窗外忽然来了黑压压的乌云,把本是艳阳高照的天遮得一片黑漆漆。
云喜用力挣脱红杉的桎梏,冲出茶楼,往人群那跑去。
天上下起了雨,一滴两滴,越来越大,顷刻如泼水一般,滂沱。
许多人见倾盆大雨,便往两边散去。
云喜从人群散开的中间,看见台上的沈书羡甩出一个“斩”,刽子手拿起锋利无比的大刀,刀上的反光折进她的眼睛里,面色煞如白雪,眼眸噙满泪花,瞬间失去理智的大喊道:“哥哥!不要!!!”
不要……
鲜血溅到刽子手的刀上,同样溅到云喜的脸上。
她疯了一般地跑上去,却被两边的捕快死死地钳住,腿一软跪坐在云衍的尸身面前。
坐在台上的沈书羡看见郦娟却又不是郦娟的女子,猛地一震,喊道:“快!快把这个女子押下去!”
云喜被人拉起,却两眼一黑,往后倒去。
沈书羡注意到跟着她跑上来的红杉,面容一阵青白,“红杉!你干的好事!”
红杉不理睬他,径直往云喜方向走去,对着两名捕快,厉声道:“还不快把人带下去,她可是十七爷最宠爱的夫人!”
身后的沈书羡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声音郁郁,“那你为何把人给带出来,找抽是吗?”
红杉:“……要你管!”
向来温雅贵持的沈公子,也有被人气恼的一天。
红杉看了他一眼,“下官跟你不是很熟,先告辞了沈大人。”
云喜自从目睹了菜市场上的刑罚之后,一直发着高烧,好不容易熬到了退烧,没过两日又发了起来。
红杉原是要挨五十大板,却在沈书羡的舍命为红颜的担保之下,挨了二十下鞭子,罚三月俸禄,还得日夜守在云喜身边,看着她,照料她。
他们一行人坐船到禾蜀,又在禾蜀换成马车,乘马车前往上京城。
上京城繁华热闹,游人如织。
车内的云喜一直心事沉沉,无论红杉在说什么,她只看着窗外的景象,一言不发。
红杉桃花眼微眯,轻声说道:“云儿,你是双身子,你才刚病好,总得吃点东西。”
云喜眼眸黯了黯,把窗帘子放下,转头对红杉道:“这事儿,你没有告诉他罢……”
“没有没有,我一早察觉你身子的变化,就连师父说要为你把脉,都被我用别的法子给劝走。”红杉老实本分地说。
云喜:“那就好,我不想告诉他……也不想让孩子被他杀了……”
红杉有些着急:“可眼下你的肚子会越来越大,到时怎么瞒也瞒不住。”
云喜微微莞尔,平静的面上淌出两行热泪,“若被他知道更好,反正这孩子不是他的,被人戴绿帽的感觉肯定不好受,说不定他一时急上头,一刀斩了我,给我一个解脱不是。”
红杉伸出手,将她的眼泪擦去,“胡说八道!姊姊会想办法保住你,不让你受到伤害。”
云喜一怔,想了想说道:“这两日我在想,肚子里的孩子命真硬,它阿娘又是生病又是被人下药,竟然还活着。”
红杉摸摸她的脑袋,又拉过她的手,把她的手覆在肚子上,道:“你感受一下,它都这么坚强了,你当阿娘的也要坚强一点,再过两个月你就会感觉到它会踢你,它是与你血脉相连的亲人。云儿,你还有亲人。”
云喜那平静无波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甜,“对哦,我还有亲人,我还有一个亲人……”
大周禁庭雄伟壮观,红墙绿瓦,连下数日的大雪,千里冰封,更加气势磅礴,让人肃然起敬。
宫墙宫外,都在置办年t货,迎贺新春。
谢如晦在回去之前,先飞鸽传书一封家书给燕王妃。
燕王妃在宫内得知消息后,忙命人去接谢如晦和皇长孙殿下的马车。
当她看见谢如晦牵着云喜的手走进她所居住的摘星阁时,她面色大变,内心怒气腾腾,沉着脸问:“世子,你为何牵着这个贱婢之手?”
第138章 燕王妃反对
不但是燕王妃满脸疑问,连四妹谢莺莺,五妹谢馥君亦如此。
她们满心欢喜地等着大哥哥回来。
一回来却见他不由分说,大庭广众之下牵着贱婢之手,看向云喜时还满眼怜爱,。
谢馥君不悦地撅了撅嘴,蹙眉问道:“大哥哥,你出门一趟,你就喝了这狐媚妖子下的汤?”
云喜低垂着眼眸,浅浅地向三位福了一礼。
她想抽开被他握住的手,她的轻微举动,使他抓得更牢。
像受惊的小白兔,往男人的身后缩了缩,沉默不语。
谢如晦对着她们,沉稳地开口道:“她不是婢女,是我新纳的良妾。”
“什么?!”燕王妃坐不住了,上下打量云喜,只见她服饰装扮一点也不像婢女,穿得倒像一位奶奶模样!
不由大惊失色,指着云喜的鼻尖儿,怒道:“你竟敢纳她为良妾,你可知当良妾需要满足什么吗?她只是王府里的卖身婢女,一个贱婢而已,做个世子通房都抬举她了!”
谢如晦犹如一座巍峨山脉,神色骇人,深吸一口气道:“母亲,我做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
燕王妃气得七窍冒烟,喉咙咯咯作响,仰头看向谢如晦,眉目里透着一丝冷意,“儿子,你疯了罢你,你想要谁不好?除了她谁都可以,就她不行!”
云喜闻言,心底涌上一股奇怪的喜悦,但这喜悦里掺杂着一丝丝的酸涩。
谢馥君看不得谢如晦这般模样,傲然道:“大哥哥,外头多的是比她身家清白的女子,以大哥哥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声望,想要哪家姑娘都成,总之,咱们燕王府可不能纳自家的婢女,若是传扬出去,这不遭人耻笑了。”
谢如晦的眼风越过母亲和五妹,停在未曾开口的四妹身上,突然开口问谢莺莺,“莺莺,你怎么看大哥纳云喜为良妾之事。”
谢莺莺对云喜的第一印象还停留在被罚禁足的阶段,可她不想令大哥哥讨厌,又觉着她是金桂用心护着的小娘子,想来也不会太讨人厌,便道:“大哥哥,莺莺……尊重大哥哥的想法。”
燕王妃听了脑壳发疼,双眸生恨,指着云喜的鼻子,道:“是不是因为她的这个脸蛋,长得妖妖娇娇的,你才做出这等荒谬之事!”
谢如晦认真地道:“母亲,之后等她诞下长子长女,儿子会请旨给官家,娶她为妻。”
燕王妃闻言,顿觉被人丢了脸面,立时沉了脸色,不自然地挤出一抹笑容,“疯了!疯了!!!没我允许,她连个通房都做不成!”
“母亲为何要阻挠儿子,儿子一点也不在乎她的出身。”谢如晦目光坚定,气势如虹。
燕王妃只觉此刻头晕眼花,缓了半晌,哈哈大笑,“你可别忘了,她已非清白之身,一个满身污点的女人,我是不会认她做儿媳的。”
一语戳中谢如晦和云喜两人各自的心事。
燕王妃见二人面色微变,接着道:“倘若她是完璧之身,又无生事端,我尚且还会答应你,让她做你的通房。横竖都得抬一个人来伺候你,不如我身边的敏月,知情知趣,又还是清白之身,做你的通房绰绰有余。”
谢如晦听了这话,又冷又坚定地道:“云喜是厚道人,儿子心里头清楚的很,母亲无需多言,儿子身边的人除了云喜,其他人都不配。”
云喜怔愣,抬头看着他。
谢如晦握住云喜的手更加用力,生怕她从自己身边溜走。
堂屋里的婢女们见此情形,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
还是谢莺莺充当了和事佬的角色,她袅袅走到燕王妃身旁,细细劝道:“母亲,大哥哥向来喜欢的都必然要得到,母亲不要因为一个女子,和大哥哥置气,伤了母子情分,气坏了身子,得不偿失呀。”
谢馥君嗤笑道:“四姊姊,是什么风吹得你调转风向。”
谢莺莺只是笑笑,淡淡道:“大哥哥的这个年纪,是该找个知心取暖之人,无论是谁,只要大哥哥高兴,作为妹妹也应当要跟着高兴才是。”
谢如晦笑道:“莺莺,你说得不错,你要什么大哥哥赏给你。”
两兄妹你一言我一语的,引得燕王妃怒目惊讶,眼冒金星,堪比剜了她的心还要痛上百倍,实在是没脸看这出闹戏,撂下狠话,忙叫敏月扶她回房。
谢馥君悻悻然,觉得没意思,到院子外练起剑舞来。
而谢如晦和谢莺莺则像许久未见的兄妹,聊了起来。
谢莺莺领着二位到正堂里坐,并亲自给谢如晦斟茶,还不忘带上坐在谢如晦身侧的云喜的那一杯。
云喜忙站起身,道:“四小姐,奴婢不用,这事还是奴婢来罢。”
谢莺莺笑着看她,慢悠悠地道:“你是小嫂子,小姑子给你敬茶很应该。”
谢如晦闻言,说道:“莺莺,没见数日,长大了不少。”
谢莺莺温柔一笑,“若莺莺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大哥哥可得指出来。”
就连云喜在心里也诧异,现在的谢莺莺和两个多月前的谢莺莺判若两人。
谢如晦低头喝了口茶,听到家里人喊她为小嫂子,心里极度愉悦。
他放下茶盏,忽而问道:“国子监那边该有十五日休沐才对,你二哥人在哪,怎么没见到他人?”
谢莺莺说道:“大哥哥是挂念二哥哥了,二哥哥说今日开始休沐,白天跟同窗去吃酒,晚上才回来跟咱们用膳。”
谢如晦“嗯”了一声,说道:“春闱将至,他不得要抓紧时间,等他回来,你便告诉他不用去我那请安。”
“大哥哥,他写家书回来时有提到你,说想你想得紧,莺莺猜他才不管你说的,去跑来见你一面。”谢莺莺喝着茶道。
谢如晦嘴角不禁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倘若他春闱得中,母亲定会高兴地要去泰山还愿。”
说起燕王妃,谢莺莺瞧了眼云喜,对谢如晦道:“大哥哥是打算什么时候纳云喜为良妾,日子可有选好?”
谢如晦道:“我会跟礼部侍郎那边打个照面,拜托他替我择一个黄道吉日。”
兄妹二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家常,谢莺莺觉着有些困便朝他们二位告辞,而谢如晦则带着云喜回到自己的寝院。
寝院里烧了地龙,暖烘烘的,让人暖和不少。
谢如晦关上门,拉着云喜的手道:“云儿,你觉着年前纳你进门好,还是放在年后?”
云喜噙起嘴角,眼里带着一丝不解,“晦世子,你是不是觉得往云儿心里捅刀子,你才舒服?”
第139章 打骂由你
谢如晦倒笑起来,双眸盯着她,问道:“难道你要为你哥守孝三年?”
两人视线相对,云喜眼睛发直,咬牙道:“他是云儿的亲哥,如果可以,云儿当然愿意!”
谢如晦哼哧一声,冷眼睨她,道:“他不但贩卖私茶,还勾结蛮夷权贵,反我大周,这样的人,该不该死,该不该杀,他死有余辜!”
云喜听着,眼眶红红的,被他气得有些儿喘,好似周围都被夺了空气,堵得她的心口有些发疼。
她撇开脸不去看他,省得多看几眼,就多憎恨几分,兀自站在窗牑前,目光飘忽,沉默不语。
谢如晦的视线追着她,今日的她着一身海棠妃色的褙子,乌黑油亮的头发上带着他买给她的钗环,玛瑙金簪,珠翠银钿,耳垂着明月珠珥珰,手腕上各戴两只双金臂钏,脸上不施粉黛,白得像一抹雪花,颧骨处被风吹得泛红,如云蒸霞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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