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厅里的其他客人,无法看到袖子下发生的事情,却在看到这一幕时,猜中了一二,纷纷目露惊奇之色。
昏暗里,秦瑶眉目中媚态横生,樱唇半吐,声音低哑,像狐狸似地问:“你想亲我吗?”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吹灯
秦瑶有时候是傻乎乎的,清纯到了极致,但有时又妩媚得过分。
或者说,前十八岁的年岁里,她性格天真烂漫,那么最近则越来越具有祸水的苗头,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柔媚的情态。
让人不禁生出几分猜想,日后的秦瑶,再长开些,会是怎么一副妖媚的样子。
不过现在,也足够勾人了。
佳人在怀,献媚讨好,这样的场面,谁会拒绝呢?
秦瑶唇齿流丽,问抱着他的谢玉升:“你想亲我吗?”
谢玉升伸出一只手指,推开秦瑶的唇,侧过脸去,道:“不想。”
他说完,侧过身子去喝粥。
这回答可太出乎意料了,秦瑶没想到他这么不解风情,竟然拒绝了她,吃瘪地坐下,也不喝粥,就干巴巴看着他。
谢玉升手扣着玉箸,看她不动筷子,问:“你不吃吗?”
秦瑶摇头,心想哪个关节出错了,平常自己献媚,谢玉升可是从善如流像个昏君的,今个这么一反常态起来了?
秦瑶这会就嫌自己的小脑袋不够灵光了,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
罢了,秦瑶心里叹了口气,拿起玉箸,在小碟里夹了几块萝卜干,拌着粥吃起来。
他二人不再说话,厅里的其他客官倒是安静不下来了。
刚才那一对年轻男女当众亲昵的画面,可都落入了众宾客眼里呢,真叫人害臊啊。
一旁的赵全德服侍在侧,看看秦瑶,又看看二楼的燕贺,见燕贺面容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他心里长松了一口气。
早膳用完后,谢玉升便又出去办事情了。
秦瑶在屋里收拾行囊,一直到傍晚时分,夜幕降临,忽然来了一场雨。
雷电劈开浓稠的夜色,照亮了客房,狂风哗啦吹得窗户作响。
彩屏儿忙着关窗,一边担忧地道:“下雨了,明天咱们就启程回京了,路上能顺利吗?”
赵全德皱眉,细声骂道:“怎么说话呢,自然会顺利的。”
秦瑶坐在桌边,听二人的说话,倒不是担心天气的问题,她更担心的是谢玉升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门口传来推门声。
秦瑶抬起头,见阴暗处走出来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谢玉升全身上下都是水,湿漉漉的,眉间氤氲上了一层水汽。
秦瑶吩咐下人拿热水来,伺候皇帝更衣沐浴。
不知不觉就到了戌时,天已全黑。
外面哗啦啦,水声从瓦楞上倾泻,砸在坑坑洼洼的泥地上。
风吹灭了蜡烛,整个屋子陷入一片诡异的黑暗之中。
秦瑶抱膝坐在榻边,等着谢玉升从澡间出来。
她有些困了,倒在榻上,卷起被子将自己盖得好好的,还不忘朝澡间里道:“夫君,你好了就快点出来哦,我要睡了。”
少女柔婉的声音穿过黑夜,到达亮着亮着光的澡间。
谢玉升早就沐浴好了,只是一直没有出去,站在半掩着窗边,眺望外面大雨朦胧的黑夜。
他心里还是过不去那道坎,一想到小册子之事,就没由地的烦躁。
诚然,没一下将小册子翻到头是他的过失,可对于秦瑶小册子上所说,喜欢的另有其人,这一点,谢玉升是气极了的。
谢玉升立在这里,不知道怎么面对秦瑶。
暂时他也不想和秦瑶睡在一块了,想分开来冷静一下,然而分房睡又会被外人瞧出来异样,以为他二人之间生了嫌隙。
尤其是燕贺还在这。
若谢玉升今晚出去睡,不出第二天早上,这事便能被燕贺知晓。
谢玉升摒弃了这个念头,走出澡间,对客房门外的赵全德道:“多拿几床干净的被子来。”
不多时,赵全德捧了崭新的被子来。
谢玉升接过,往里间走去。
榻上的秦瑶听到脚步声,往床里缩了缩,把外头的位子让给谢玉升,道:“你来了?”
谁知谢玉升根本没在她空出来的位置卧下,而是在床榻下的地板上,开始铺被子。
秦瑶心里奇怪,翻了个滚到榻边沿,看着谢玉升铺被子的动作,道:“你做什么?”
没一会,谢玉升便铺好了地铺。
谢玉升抬头道:“我睡地上。”
秦瑶疑惑地摇了摇头,“这怎么行呢,你睡地板不嫌冷吗?快上来。”
谢玉升已经卧了下去,道:“是我身上还残留一些毒,每到这几天身上都觉得燥热,之前那杏林鬼手叮嘱过我,若是燥热,睡在地板上,这样有利于排除毒物。”
这话自然是谢玉升胡扯的。
秦瑶还没听说过这么一个歪理,不过想了想,谢玉升愿意睡自然有他的道理,便捧着脸道:“那你就睡下面吧,我一个人睡大床了。”
说完,她拉过被子,盖住小身板,还不忘甜甜和谢玉升地道一声“夫君好梦”,却从头到尾没有挽留谢玉升一下,让他不要睡在地上。
谢玉升无法入眠了。
窗外的雨变小了,淅淅沥沥的下。
寂静的夜里,他耳畔回旋着雨滴声,回想着方才秦瑶对自己露出的笑容,意识到她好像并不怎么关心他。
谢玉升抬手,揉了揉眉心,换了一个睡姿,背对着床榻。
片刻之后,又转身面向了榻。
如此辗转反侧,一直无法入眠。
他盯着床上那一道身影,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觉得自己好像控制不住的心头烦躁。
他确实被秦瑶这样的态度气到了。
终于,在一阵惊雷滚过,又一次照亮屋子时,谢玉升睁开了双眼,起身走到榻边。
他手持灯盏,望着床上的少女,唤她的名字:“秦瑶。”
秦瑶没完全睡着,揉揉眼睛,转身问:“怎么了?”
她身旁的床榻往下陷了陷,是谢玉升掀开她身上的被子,上了榻。
谢玉升道:“我上来陪你睡。”
秦瑶疑惑地问:“怎么又上来了?”
窗外的光照亮他雪白的面容,谢玉升眼底晦暗万分,道:“外面下雨了,你害怕打雷,我来陪你。”
“啊?”
秦瑶发出了疑惑的一声,听到这话,彻底的清醒了,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打雷呢?
谢玉升睥睨着他,道:“你不怕打雷吗?”
女子怕雷那是常有的事,何况秦瑶胆子小,怕雷那再正常不过了。
谢玉升觉得自己有必要上来和她一块睡。
而秦瑶木讷了一会,面对着他拷问的眼神,道:“我不怕雷啊。”
空气凝固了一瞬,忽然“轰隆隆”又响起了几道雷声,越来越近,仿佛从房梁上滚过。
而秦瑶一直无动于衷地坐着。
谢玉升等了她半天,没等到她惊慌害怕的神情。
雷声大作,雨哗啦啦地冲刷窗户。
谢玉升手持的灯烛摇曳,沉默一会,问:“想我上来陪你睡吗?”
他高大的身影打在她身上,恍若千斤重。
谢玉升没等到她的回应,知道他的意思了,吹了一口气。
蜡烛熄灭,升起一缕青烟。
室内暗了下去,瞧不清楚谢玉升的容颜。
他道:“我下榻自己一个人睡。”
秦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起身去拉谢玉升的胳膊,重新点燃了蜡烛。
室内又亮了起来。
秦瑶握着他微凉的手腕,道:“陪我睡。”
他推开她的手,道:“不用,我自己睡。”
谢玉升声音听不出来情绪的起伏,但细细一品,可以察觉出他状态不太对。
秦瑶正纳闷呢,就见他吹灭了灯烛。
秦瑶大为不解,又拿火折子再次点燃了灯烛,这一次还拽着谢玉升的袖子,不许他再乱动。
谢玉升不依,再次去吹灯。
秦瑶再次去点。
谢玉升又吹。
如此好几次,蜡烛就这样一会亮一会暗,屋内也随之时明亮时昏暗。
屋外守夜的赵全德和彩屏儿,看着里面的场景,神情凝滞,不明白那二人在做什么。
这场景真令人迷惑。
屋子里,秦瑶终于不点灯烛了,累得额头都渗出了一层汗,在黑暗中与他对视,问:“你想做什么?”
谢玉升将灯盏放在架子上,沉静道:“我想一个人睡。”
秦瑶无言以对,看了他一会,道:“你这是想一个人睡的样子吗?”
谢玉升留给她一个背影,走到逶迤在地的被子边,就要顿下去。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过来陪我一起睡。”
谢玉升挑眉,回过头去。
秦瑶手拍拍自己床榻,道:“你陪我睡吗?不然我真就一个人睡了。”
二人僵持了片刻,秦瑶见他不动,一捞被子,倒头就要睡,听到帐子外传来脚步声。
谢玉升如玉的手,挑开帐子,走了上来。
他在她身侧卧下,态度矜傲道:“陪你睡就陪你睡,是你喊的我。”
秦瑶觉得他好别扭啊,伸出手臂,一把揽住他的腰身,将脑袋搁到他胸膛上,道:“别说话了,快睡,明早我们还要启程回京呢。”
作者有话说:
霸道瑶瑶和她的傲娇夫君~
秦瑶:男人可真别扭。
谢玉升:你心里有过我吗?
第71章 好梦
谢玉升却还不想睡,又问了她一遍,“你真的不怕打雷吗?”
秦瑶摇摇头,雷是不怕的,但若说真怕什么,那就是怕突厥人。
这几日镇上有传言说突厥人混进来了,夜里犯事,闹得人心惶惶的。
有谢玉升陪着的时候,秦瑶还算好,一旦他不在,秦瑶心里就慌了。
而且据她的观察,住在他们隔壁厢房的两个胡人,虽然对外自称是粟特人,但根本没有粟特人金头发蓝眼睛的特征。
他俩总表现得鬼鬼祟祟的,就比如今日秦瑶抓到他们偷偷瞄自己好几次。
秦瑶把这一件担忧说给谢玉升听。
谢玉升思忖了片刻,道:“不要担心,我们明日就走了,这么久了那两个胡人也没有闹事,今晚也不会出事的,我们有护卫在。”
秦瑶想了想,暗地里有三队侍卫在呢,区区几个突厥人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她安抚胸口,让自己别胡思乱想,很快就沉入了睡梦中。
秦瑶担心的事没有发生,一夜平稳过去。
翌日清晨,雨水稍微停歇了,天光放晴。
秦瑶早早穿戴整齐下了楼,她一身骑装,骑在马身上,身边是护卫的队伍。
这些护卫手脚麻利,纪律森严,引得街上的小贩们窃窃私语,议论这队伍的主人是何方神圣。
没一会儿,秦瑶看到谢玉升从客栈里出来,穿了一身干练的衣袍。
她以为他会另骑一马,谁知道他竟然让秦瑶往马鞍前面坐坐,他要和她共乘一骑。
秦瑶心里纳闷,大热天的两个人干嘛要这样腻在一起?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因为谢玉升上马后不久,燕贺就策马从远处城门口赶来。
燕贺停下马,给谢玉升施了个礼,道:“最近北方不安分,时常有突厥人骚扰边境,若要往南走,护送在侧,多一分安心。”
秦瑶眼皮一跳,抬头去看谢玉升。
谢玉升下巴线条干净,面色清润,道:“那就有劳燕世子了。”
话是这么说,秦瑶却觉他环绕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只手,揽她更紧了些,将她死死地圈禁在怀中。
秦瑶被勒得快要喘不上气来了,也不敢与燕贺多说话,只学着谢玉升道了一句:“多谢世子。”
燕贺应下,接着像看到了什么似的,目光微微凝固。
秦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谢玉升腰间。
谢玉升抚了抚上面香囊,道:“世子是在看这个?”
一时间,周围人目光皆往谢玉升手上看去。
秦瑶看到那只丑丑的香囊,耳畔一热,赶紧伸手将它捂住,暗自恼怒,谢玉升怎么又把它挂身上了?
明明今日之前,谢玉升都没挂它,今日却一反常态带了,像是刻意给谁看的。
秦瑶感觉燕贺看出来那只香囊是她绣的了,毕竟丑得这么有特色的香囊也算举世罕见了。
谢玉升手松开香囊,道:“这是夫人替我绣的。”
燕贺轻笑道:“夫人心灵手巧,蕙质兰心,与您情投意合,很是恩爱。”
谢玉升像很满意燕贺的回答,脸上露出几分浅笑,问:“世子说笑了,不过像世子生得这样俊朗不凡的男子,应该也收到过不少香囊的。”
谢玉升想起了秦瑶册子上说过想给燕贺绣香囊,也不知她送出去没有,问了此话,探一探究竟。
燕贺脸上始终挂着笑,道:“还真没有,我比不得您相貌出众,您就不要再打趣我了。”
他说一个都没有,这样的话谢玉升如何能相信?
却也没再问下去,总归自己炫耀目的已经达成了。
谢玉升道:启程吧。”
燕贺退到一边,扬声让侍卫们打起精神,准备出发。
车队动了起来,往城门外行去。
回去的路上,他们依旧是扮作商旅,以商人的身份出行。
天时而下雨,时而放晴,令人琢磨不透,道路艰涩难行。
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了下一座城池。
谢玉升看众人的疲惫的神色,下令进城修整一番,明早再出发。
城门雄浑巍峨,被雨水冲刷掉漆的城门牌匾上写着“齐州”二字。
车队伴着雨幕,缓缓行入城中。
燕贺与谢玉升并驾齐驱,伴随着雨声,声音也模糊了许多道:“过了齐州城,陛下往南走便安全了,臣的护送就到此地为止,希望陛下路上顺利。”
谢玉升“嗯”了一声,淡淡道:“多谢。”
“护卫陛下是臣的职责,陛下不必言谢。何况你我二人,”燕贺转目看他,神情认真,“本就是从小一同长大。”
这是这么久以来,燕贺第一次以故友的身份与谢玉升交谈。
谢玉升温和一笑,揉了揉他的肩膀,没说什么,下了马,去秦瑶一道往客栈里走。
燕贺坐在马身上,看着他二人的离去。
千万滴雨水从苍茫的天幕上落下,带着冰凉的潮意,溅在他脸上。
52/80 首页 上一页 50 51 52 53 54 5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