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俭疯了,他拿起刀冲向了屠夫家里,她该开心的,她最恨的就是谢俭这个人,她只想毁了他,然而此刻,她却冲上去抱住了他,放声痛哭。
第324章 番外之前世果
不管谢俭如何挣扎,她就是抱紧住不让他离开,说了和夏氏一样的话:“阿俭,你杀人的话,一辈子就毁了,谢家再无出头的日子啊。你还要为公公申冤,还要找回大哥。”
谢俭冷静了下来,握紧双拳,不再有所动作。
一个月后,谢旻被王内侍带走,同时替谢俭做了科考的担保。
接下来的日子,谢俭专心读书,沈姮打理着家中事务,时不时的还要面对谢氏家族的挤兑,每到烦处只想骂人,这一刻,突然明白了大嫂以往的辛苦。
一方面要照顾一家人,一方面还要撑起整个家,她是多么希望有人能帮着她啊。
谢长根被捕了,县官陆大人为陆家申了冤,他又把阿俭带进了南明书院做了他的学生。
直到谢俭中了秀才,所有的一切都变了,谢氏族人一个个都来亲近谢家,甚至连她的父母亲都来,她自然是无比高兴的。
之后,谢俭又中了举人,她也一举成为了举人夫人。
这一刻,她又想起大嫂夏氏逼着她去跟父亲要谢俭担保时说的话:“你是我们谢家的媳妇,一荣俱荣,为谢俭去要担保有什么不对吗?哪里在利用你啊?阿俭若有一日成为了秀才,成为了举人,你就是秀才娘子,举人娘子啊。”
每每想到如此,她就会在半夜惊醒,她那时怨恨着谢家是在利用自已,而此刻却享受着别人对举人娘子的抬举。
此时,谢俭也会疑惑地问她怎么了?
她搪塞了过去。
自大嫂和旻儿相继出事后,他们两人相依为命,她忙时,他也会帮她做一些事。
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话,有时一天也说不上一句,可他会帮她烧水,帮她做很多的家事,在她生病时也会仔细地照顾她。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某天,她问他。
谢俭沉默了下,垂下眼帘,也盖住了眼中那片心思,淡淡说了句:“我们是一家人。”
家人?这个词,她愣了好一会。
这几年,他没再笑过,总是冷冰冰的,只有在看见陆纪安,这位被南明的百姓称为青天大老爷时,他眼中偶尔会有稍许的温暖。
而她看见陆纪安,下意识地会低着头,在那双似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下,仿佛能看穿她,让她不自在极了。
谢俭十八岁那一年,他们来到了皇都,谢俭做了个小官,每天早出晚归,忙得很。
她原以为一切都好起来了,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吧,只要没人提起,她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如今爹娘待她极好,阿俭待她也好,以后就好好过日子。
一天晚上,她鼓起勇气开日:“阿俭,我们圆房吧?”
谢俭沉默了许久,突然问:“沈姮,李斗李胜侮辱我大嫂的那晚,你是不是看到了他们进了院子?”
沈姮愣住。
“谢长根要将旻儿送给王内侍,这事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我,我……”
“说啊。”谢俭以从没有过的狠厉目光看着她。
她被突如其来的吓住了:“我没有,我没有。”
“没有?当时墙外还有别人在,他看到了,看到你就站在院子里。要叫他来对质吗?”谢俭厉声问。
沈姮被这么一吓,下意识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谢俭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说:“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沈姮的目光一点点上移,对上谢俭森冷的视线。
“你一直睡不好觉,有时梦语会说对不起大嫂和旻儿的话。这两年下来,我心里一直有这样的疑惑,所以才试探你。”谢俭缓缓跪下,与眼前被他视为亲人的女人平视,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为什么啊?你只要喊一声,只要跟我说一声,这些悲剧都可以避免。”
“因为你算计我,你故意跟别人说我有一千两银子,好让李斗李全来害我。谢俭,是你先对不起我。”话是这么说,沈姮的眼泪越流越多:“是你们逼着我父母让我替嫁,是你们,都是你们害的。”
谢俭突然悲恸地大笑起来,许是太过悲伤,眼眶微红:“沈姮,如果不是大嫂怕你被人说闲话,在发现嫁过来的人是你时,就该把你退回去。要婚约的是你们沈家,毁婚的也是你们沈家,替嫁的也是你们自已,诅咒人的也是你们沈家人,到头来,我的一个算计,你把所有的错都算在了谢家身上,把你和沈家人撇的干干净净。”
“阿俭,我,我……”
“大嫂曾说过,你是个苦命人,让我一定要好好待你。可你却从不怜惜大嫂也是个苦命人。”想到大嫂的遭遇,谢俭落泪,“旻儿那么小,他那么喜欢你,你也这样看着他被人伤害?”
“阿俭。”
“你那么恨我,那么讨厌大嫂和旻儿,我成为秀才,举人,进土,这样的荣耀你又怎么能安心地享受?”谢俭双手按在她双肩上,迫使沈姮与他对视,哑着声厉问:“告诉我,怎么能安心地享受?”
沈姮说不出话来,除了流泪。
“你那么狠心,为何不拿把刀把我杀了?啊?你不是恨我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沈姮现在已经分不清自已的想法了:“我们和离吧,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
谢俭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和离?这辈子你都别想。”
随后的日子里,她被囿于了这间院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他成亲了。
春去秋天,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年头,她弥留之际,谢俭来了。
他已经是当朝的相爷,一身威压,不到而立之年,满头黑发已经半数过白,他居高临下看着她。
“你放过我吧。”沈姮哀求。
“沈姮,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很像,我故意说了一句话,你就和别人私奔了。而你,故意不提醒,我大嫂死了,旻儿这辈子也毁了。我们俩人真是天作之合啊。不葬在一起,世人都会惋惜。”
沈姮哽咽。
“坟我已经做好了,墓志铭上,我们俩人的事迹也写完了。沈姮,在我的墓志铭中,你十八岁与人私奔那年便死了。”谢俭的神情毫无温度:“多好啊,就不会再有后面那么多让人恶心的场面了。”
望着眼前已经让她完全感到陌生的男人,沈姮已经没法回答他,只是在心里恳求苍天,若能让她重活一世,她绝不会再让这些事发生。
第325章 番外之丁子户篇壹
天还没亮,一辆轻装普通的马车欢快地朝着南方奔去。
马车的目的地是越州的小县城,在禹州越州的交界处剡城。
一个月后,当沈姮一路悠悠哉哉地来到了交界地界的小山坡朝下望时,被青青郁郁的柿子树所吸引,整片平地都是啊,颇为壮观,可以想象一到柿子红了的季节,那将会是怎样的美好的画面,而在平地外是炊烟袅袅的村庄。
“阿俭,快看,那柿子林的中间有间四合院。”沈姮一脸羡慕地看着那间造得颇为精致的四合院,从这里望去,能看到院子里面园子,游廊,还有小桥流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啊。
“你喜欢吗?”谢俭眼中温情脉脉。
这还用问吗?沈姮点点头:“喜欢。看起来怎么那么像钉子户呢。”太特别了,不不不,应该是世外桃源,这个称呼比较合适。
“丁子户?”谢俭细细想了想:“这个名字不错,以后我就改名为丁子户吧。”
这么突然地改名,还是这个名字,沈姮愣了下,随即骇然地望着他。
谢俭眼中含着笑意:“有这么惊讶吗?确实随意了点,不过取名嘛,取的就是个意境。”
离开了皇都后,谢俭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多,眼中的深沉和冷淡也被温和所取代,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游玩的文人墨客,长得颇为好看的文人墨客。沈姮想了想,点点头:“行。”高兴就好。
下一刻,沈姮又一脸震惊地望着他:“这间四合院,不会就是我们家吧?”
看着才想明白的阿姮,谢俭嘴角微扬:“半个时辰内赶到,说不定咱们还能吃到大嫂做的晚饭。”
那还等什么,沈姮撩起裙子就往四合院跑去,大嫂,旻儿,运儿,王内侍,冯嬷嬷,孩子们,他们来啦。
大越十年,皇后娘娘刘氏崩。
沈姮收到这个消息时,正在亭子里高兴地吃着大嫂种的香瓜。
王内侍切了香瓜,一边讲着故事一边喂着曾孙和曾孙女吃。
“阿爷。”在墙上作画的谢旻看着这一幕无奈的道:“他们都是十几岁的人了,你还喂。”
王传代和王卉也是一脸无奈的看着太爷,每次吃甜点他非得来喂,他们有什么办法,幸好明天又要去学堂了。
“十几岁,哪里大了?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不也这么喂你的吗?”王内侍可不听旻儿这话,他乐意。
王卉眼尖:“太爷,你多喂了王传代一块香瓜。哼,我不吃了。”
王内侍一听:“哎哟,是太爷的不对,来,再多喂我们卉姐儿一块。”这两孙都是他的心头肉啊,都是他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到大的。
王卉这才满意,他绝不让太爷重男轻女,太爷有多喜欢兄长就要多喜欢她。
王传代白了双胎妹妹一眼,真是幼稚。
唐氏给丈夫拿了杨梅汤来:“相公,你画了一上午了,休息一会吧。”
谢旻放下画笔,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山水画,接过杨梅汤:“多谢娘子。”
院子的另一处,大嫂和冯嬷嬷带着三名婢子正洗着被子,时不时地唠着嗑,说着最近剡城的新八卦。
大家都做着自已的事,因此也没注意到沈姮那边。
“皇后崩了?”沈姮有些不相信,刘芷月这么年轻就殁了?
“应该是八天前的事了。”大隗拿了夫人盘子里的一块香瓜来吃。
谢俭坐在摇椅上看着书,淡淡说了句:“十年,闵雨青还是仁慈了些。”
沈姮和大隗视线都落在他身上,大隗奇道:“大人,这跟武夫人有什么关系?咱们在宫里的人都说这武夫人端庄大气,虽和皇后交好,却从未同流合污,难不成皇后娘娘的死与她还有关系?”
沈姮听得也是一脸疑惑,这些年,谢俭,不不,他改名为丁子户了,改名后上上下下所有的事在朝中的户籍上都是有记载的,从祖上三代后就开始存在,名是改了,不过势力还在,毕竟那么多年的努力,那些暗卫什么的不是说解散就能解散的,这几年厉虎和大隗更是将这些发扬光大,组了个情报网。
丁运,就是她的儿子,更是对此事热衷的很,整天跟着厉虎伯伯到处混,这会也不知道混去哪了,真是,既不像她,也不像谢俭,要不是在家生的娃,沈姮都怀疑是不是抱错了呀。
额,思绪飘远了,沈姮收回心思时,听得谢俭道:“猜的。”
沈姮:“……”
大隗:“……”又道:“对了,孟大人这些年还在找大人,前几天他的人刚从剡城路过,打听了这里,一听时间对不上,就走了。”
谢俭轻嗯一声,边看书边道:“他养出的人跟他一样,脑子都是用来增高的。”王内侍早几年就在这里落脚,他问周围的村里人,这时间自然是对不上的。
大隗摸摸鼻子,这话要是让孟大人听到了,必然又哭得伤心:“武大人如今做了司农寺卿,却还天天下地干活,说在其位,就得更加了解脚下的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生活的百姓之所求,只有这样,才能知道百姓缺了什么,还说以后他的子孙后代都要如此行事。”
谢俭点点头,想了想:“既是如此,你让厉虎他们搜集一下司农寺需要的那些东西,把天下百姓生活之所求一一罗列,省得他如此劳碌。”
“是。”大隗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递过去:“大人,这是陆大人所写的书,读书人颇为喜欢,几乎人手一本”
还没等谢俭接过,被沈姮夺了过去。
沈姮激动地看着夫子所著的书《陆览》,打开一看,额,文言文:“又是给读书人看的呀?夫子就不能写些白话文吗?”看得累。
“这问题夫人五年前问起时,小人也问过夫子了,夫子说,老百姓没几个会买书看书,赚不了几个银子。”
沈姮:“……”
谢俭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化性起伪,积善成德。教化世人,影响世人,本就是读书人应该做的。”
第326章 番外之丁子户篇贰
大隗一走,沈姮的思路又回到了刘芷月身上,天之宠儿,却是英年早逝。她的一生,也算是部大女主爽剧了吧。
站在她的角度,从一个不受宠被排斥的小户家女儿,被夫家大嫂苛待,被丈夫利用害死,再次睁开眼,竟然成为了宁王府的嫡女,万千宠爱于一身,又嫁给了大家族姒家成为宗妇,一路披荆斩棘,最终坐稳了主母之位,随后母仪天下。
沈姮又想到了闵雨青,吃瓜的动作一顿,脑海里突然想到了谢俭方才那句话“闵雨青还是仁慈了些”。
她仁慈啥?为何要用这两个字来形容她?
想到那年闵雨青听到宁王之死时的吐血,又想到后来她对刘芷月的亲近,再联想到谢俭说的这句话。
沈姮整个人都不好了,阴谋论的话,闵雨青花了十年的时间去害死刘芷月?摇摇头,不可能吧。可若宁王的死真的是刘芷月逼的,作为女儿,报仇也就不难理解了。
看书的谢俭抬眸瞟了夫人一眼,阿姮嘴里叼着半片瓜,一副思索着大事的样子,时不时地蹙个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骇然地看向他。
谢俭低下头继续看书,反应是真慢啊。
沈姮突然脑门一清,谢俭这话透露出了太多的信息了,再加上大隗那反问,阿俭为何会有这样的结论?闵雨青和刘芷月俩人,就算他再怎么联想,也不该想到这一层啊。
连知道内幕的她都不太会往这儿想。
沈姮想到一种可能。
谢俭继续翻着书,偶尔不着痕迹地飘向阿姮,看着她一副坐立难安,欲言又止的样子,视线落回书上,等着阿姮开日。
“阿俭。”沈姮挪了挪位置坐到谢俭身边。
“嗯?”
“你方才说,你猜皇后娘娘的死和雨青有关,为什么这么猜?”
“感觉。”
沈姮被噎了下:“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谢俭反问。
“你不是凭感觉说话的人。”
谢俭放下书:“夫人真了解我,不过有的事,只能靠感觉。夫人说呢?”
沈姮:“……”把问题抛给了她。
“比如,” 谢俭笑看着她:“为夫感觉,夫人这会有话要跟我说,不知道感觉得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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