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听说前面那几个都是有关系的。”这妇人一说起来便没完没了。
接下来的时间,沈姮别的没听到多少,这虞郡公府的八卦倒是听了不少,说什么嫡姑娘在六年前下嫁了一个寒门子弟,那男子十年寒窗,一朝中榜,竟然被郡公府的嫡姑娘看中了,真是好福气。
虞郡公不舍得自家姑娘去那寒门受苦,让姑娘和姑爷一直住在府里,还说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此时,已经有一批人先进去了。
等着的人又开始聊八卦。
“我听说的跟你们听到的不一样。”一胖妇人低声说。
“别卖关子,你倒是快说,快说。”
夏氏对这些事都不感兴趣,眼睛都粘在了那小门上,却见弟媳好奇地凑过去,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
“有人说,郡公府虞大姑娘当时是大了肚子,才不得不找个寒门子弟下嫁的。”
“这谁信啊?那可是郡公府的姑娘,大家闺秀。”几乎所有人都不信。
沈姮还以为是什么新奇的八卦,又是这种狗血套路,说真的,她也不信,以前看小说能看得有滋有味,但真正来了大丛朝后,就会发现,闺阁中的女子连出门都要在长辈那一禀二禀的,像这种人家,出来定会有婢女和小厮跟着,最少也会有三四个人。
像那刘芷月不就是。
“阿姮,轮到我们了。”夏氏眼尖,瞧见里面的人唤他们。
每次以十人为一组进去。
不愧是郡公府,哪怕是个小偏院,玉石林立,花坛盆景,藤萝翠竹,其布局讲究,无一不显示着何谓格局。
只是,俩人在看到管事命前来应差的人搬着眼前放着的几筐木柴时,沈姮心里就有些虚了:“大嫂,我觉得这个,你怕是不擅长。”
夏氏脸色都变了,她虽做惯了粗活,但毕竟不全是体力活:“我想试试。”
“大嫂,就算你今天搬得动,天天做这种活,身体也会受不了的。阿俭也不会同意你做这些事。”沈姮来时,以为是做择菜,洗菜,清扫这种粗活,谁想到干的是这种体力活:“咱们走吧。”
夏氏很想试试,可看着周围的人,身板子就比她粗壮个一圈,只得作罢。
沈姮拉着大嫂走了出来,见她心情颇为低落,笑道:“我们今天就当是出来玩的,大嫂,我带你去赏菊,状元楼那边放了许多的菊花,供老百姓们观赏。”
“我还是回家吧。”夏氏对看花这些并不感兴趣,心情挺失落:“家里还有很多活要做呢。”
“难得出来一趟嘛。”沈姮挽起她的胳膊:“活儿当然重要,可生活的闲趣也是极为重要的。”
生活中处处都是美,有现成的美花点小时间去欣赏一下,也能让心情美丽一天。
见弟媳兴趣颇高,夏氏笑笑地点点头,此时,她突然停下脚步,下一刻,跑了过去。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在了虞郡公府正门前的街上,沈姮见大嫂朝着郡公府的正门跑去,慌忙拉住了她:“大嫂,怎么了?”
“那个人?他,他。”夏氏一手指着进了郡王府的几人。
沈姮望去,只看见几个人的背影,都是护卫,拥着最前面的男子进了郡公府:“你看见熟人了吗?”
“他长得,和旻儿爹好像。”夏氏喃喃。
沈姮愣了下,旻儿爹?谢俭失踪的兄长吗?又望郡公府,哪还有什么人:“大嫂,天底下长得相像的人多了。”
“是啊。”夏氏点点头,拉过沈姮的手,激动地说:“可他真的好像,虽然我只看到了他的轮廓,但真的好像。”
此时,守卫发现有两个妇人一直在郡公府门日,走过来赶人:“什么人?不可在郡公府门日逗留,速速离开。”
“我们马上离开。”沈姮拉着大嫂离开,人生地不熟的,又是阶级贵族,惹不起,见大嫂一直期待看着郡公府大门,想了想,问道:“这位大哥,方才进去的那人是谁啊?”
赶人的守卫目光陡厉:“不要命了?敢打听郡王府的人?再逗留,就不客气了。”
这气势,了不起啊?沈姮心里冷哼一声,但聪明的人绝对不可能去硬碰硬的,走人。
第122章 陆家就剩陆大人一人
一路上,夏氏都有些失魂落魄。
沈姮一再叮嘱这事除了她和阿俭不可往外讲,梅儿和旻儿那儿也不可以讲。
“为何?旻儿就在郡公府里,他人若是郡公府的人,定能看到他。”夏氏的脑海里乱得很,她一直认定丈夫没有死,只是失踪了。
“大嫂,正因为这是郡公府,怎能容外面的人乱讲呢?稍有差错,轻则赶出皇都,重则是要入狱的。旻儿年纪小,若你跟他说有一人像极了他阿爹,他怕是连书都读不安稳要去求证,这样只会害了他。”沈姮跟她分析着其中的利弊。
这么一说,夏氏也觉得确实是这么个理:“可,可……”
“还有梅儿,她毕竟是个外人,万一把这事不小心说出去了,一传十,十传百的,到时怎么办?就算我们有怀疑,也要悄悄地去查。”沈姮说道。
说到这个查字,夏氏倒是冷静了下来:“好,听你的。”
这下也没有了赏菊的心情,送着大嫂回到了赁居所在的街巷,沈姮这才去孟家的铺子,虽说以她现在的管事的地位迟到个把时辰没人会说什么,还是顺便给伙计们买了一些刚出炉的小食。
快到铺子时,沈姮突然想到了孟宣朗先前给谢俭的信中,也提到过有个人跟阿俭很像,会不会是同一人?
就在沈姮如此想着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要走进对面的一家金纸铺(经营丧葬祭祀用品):“于威大哥?”
“沈娘子?”于威的个头和古锋差不多,都是身强体壮的人。
“你进这店是要查案吗?”沈姮问道。
“不是。”于威压低了声音说:“是大人家人的祭日要到了,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帮大人买一些祭祀的用品。”
“陆大人还这么年轻,不知是哪位亲人?”
“陆家就剩陆大人一人罗。”于威叹了日气。
沈姮愣了下,就剩一人?也就是说,双亲都不在了吗?忙说:“祭祀那日,我和阿俭也一起去吧。大人是阿俭的恩师,应该去的。”
“别去了,这个时候大人向来不喜欢人多。”陆家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就算是谢俭,最好也不知道,于威道:“我先忙了。”说着走进了金纸铺。
陆大人这样温和的性格,沈姮一直觉得陆家定是家风清正的书香世族出来的子弟,却没想只剩了他一人。
傍晚时,天气突变。
幸好沈姮在下雨之前回到了家里,一进家门,就见向来不亮灯的书房亮着灯,朗朗笑声从书房里传出来。
正是武晋和孟宣朗的声音。
“阿俭,到时你我一起和宣朗去越州迎亲,接回他的新娘。”武晋的声音透着兴奋。
“这才十月,成亲也要到明年的五月,这么早定下做什么?”谢俭的音质向来冷冷淡淡的。
“你是不着急,宣朗可着急呢。”
“谁着急了?我不过就是顺嘴一提家里人已经开始张罗了,哪像你,这把年纪了还没个许嫁之人。”
“我若要娶妻,愿嫁的女子多的是。”武晋语气非常自信。
这会,正张罗着菜的夏氏见天空下起了小雨,赶紧从灶房出来收衣,见弟妹已经在收衣物,笑道:“阿姮,你回来了也不支个声。”
“先紧着收衣呢。”沈姮见梅儿也从灶房出来,便将这些衣物交给了她。
听见外面的声音,武晋和孟宣朗,谢俭三人从书房出来。
“弟妹。”孟宣朗一如既往的爽朗。
“两位公子安。”沈姮招呼了声,太熟了,随意得很:“好长时间没见,两位公子越发丰神俊朗了。”还长高了,如今都在173左右了吧,不过武晋人胖,胖的人看起来就偏矮许多。
武晋和孟宣朗相视一笑。
谢俭看了得意的两人一眼,他一直丰神俊朗,阿姮怎么从来不说?
以往有客人来吃饭,都是夏氏张罗,如今有了梅儿在,大嫂将所有的菜炒完之后,也能坐下来和他们一起吃点果酒,余下的全给梅儿去收拾了。
看着愉快聊天的一桌人,梅儿冷着脸收拾着灶子,想到大嫂所说从不把她视为下人,那如今这算什么?嘴里说的一套,做的又的一套。
谢家和她一样都是庶人,不过就是出个人举人而已,三百文一个月?要不是她还有别的月银,谁愿意待在这样抠门的人家。
饭后,三人去了书房里说着来年三月的会试。
沈姮拿了大嫂买的几个早橘进书房,放下时,假装一脸好奇地问道:“孟小公子,你先前写信给阿俭,说未来的娘子是越州人,那你可有福了,我们来皇都时到过越州,那儿的姑娘一个个长的都颇为水灵。”
孟宣朗一脸不好意思。
沈姮又说了几个孟宣朗在信中写的趣事,绕了一圈后才进入正题:“你还在信中写,遇到一个和阿俭长的相像的人。”
“是啊。”孟宣朗很自然接下:“就是郡公府的那位姑爷,叫唐自行,眉眼之间和阿俭像极了。对了,咱们过几天不是要去庆王府蹴鞠吗?到时,他应该也会来。”
谢俭正奇怪阿姮为何一直拿着信中的事说,这下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只道:“天底下相像的人多了。”
“那倒是。不过说到这蹴鞠,”孟宣朗嘻嘻一笑,对着武晋说:“其实是给庆王府的嫡姑娘相看未来夫婿的,到时,名门闺秀和公子都会去。”
“你这笑得欠揍。我一商人之子,这样的贵族岂会看得上我,就算看上我了,我也不娶,我娶的娘子是能跟我一起吃苦的。”武晋道,像他母亲就是,父亲下田,母亲就在边上给父亲端茶擦汗,不惧日晒,父亲在村子里的桂花树下酿酒,母亲就一起搬去泥屋里住着,不惧辛苦。
一起吃苦?沈姮莞尔,听到这四个字,姑娘们估计就跑了。
正这样想,就听得孟宣朗道:“都城里的姑娘,才不愿跟你一起吃苦,人家要地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说完又对着谢俭说:“阿俭,到时,我来接你和弟妹。”
第123章 一切会越来越好的
沈姮讶道:“我也能一块去吗?”
“当然能,跟着我就行,去长个见识。”孟宣朗道,像这样的蹴鞠,马球,只要哪家贵族开了,有头有脸人家的子女都会受邀去玩一玩,有的还会带上自个的幕僚下属子女,本就是玩乐的,门槛没那般拘。
沈姮眼睛都亮了,来了大丛一年了,她也就见了刘芷月一个假贵族,那种百年簪缨世家,泼天的富贵,当真是没见过呢。
电视里那些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想想就激动。
谢俭见阿姮颇为喜欢的样子,现在以他的能力还需要宣朗他们的帮助才能去这些世家,待他中了进土,当了官入了朝,不出几年,定会让那些世家给阿姮下帖子邀请去玩。
直到人定(亥时)时分,孟宣朗和武晋才回家。
夏氏以往早早就入睡,今晚为了丈夫的事一直等着,见两位公子走了,这才从居室出来,进了阿俭和阿姮的屋里说事。
“大嫂见到的人应该是虞郡公府的姑爷,宣朗也说了,他和我有些相像。”谢俭安慰着嫂子:“大嫂,你别多想,咱们已经来到了皇都,不管是阿爹的冤案,还是兄长的失踪,我一定都能查出来。”
一听是郡公府的姑爷,夏氏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夫君不过就是个庶人,瞬间是一点想法也不再有。
不忍见嫂子如此失落,沈姮亦道:“嫂子,阿俭说得对,咱们已经在皇都了,总有一天,所有的事都会水落石出的。”
夏氏点点头,是啊,比起以前,现在的生活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她不能着急。
谢俭送着大嫂出了居室时又叫住了夏氏:“大嫂。”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和阿姮都长大了,往后,你可不能再随便进我们的居室了。”
夏氏愣了愣,随即失笑:“说的是呢,哎哟,大嫂一直把你视为孩子,好,知道了。”
“大嫂,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长嫂如母,在我心里,你和母亲一样重要。”谢俭道,但该说的还是得说,他已不再是孩子,有些时候,大嫂也是极为不便的。
“大嫂知道,时辰不早,快去休息吧。”
看着小叔子回了屋,不知为何,夏氏突然有点想哭的冲动,阿俭长大了,旻儿也一点点在长大,看向下着细雨的夜空,时间过得真快,离公公冤死,丈夫失踪,转眼已过了六年。
想到这六年的辛酸,竟然也让她撑了过来,夏氏望空喃喃道:“旻儿爹,你到底在哪里啊。”
若活着,为什么不回来找她和儿子?
居室内。
“你跟大嫂说了什么?”沈姮正用算盘边看着账本边打着,如今盲打也能保证不出错,这的笃的的响声实在是太有感觉了。
“没什么。”谢俭坐到一边拿起书来看。
“对了,我今天在金纸铺碰到了于威大哥,他正给陆大人买一些祭祀用品,你知道陆大人家里就只剩他一人了吗?”沈姮放下账本看着谢俭越发气定神闲的俊秀面庞。
谢俭轻嗯了一声:“听古锋大哥和于威大哥说起过,在这个日子里,夫子只想一人安静一下,让所有人都不要去吵他。”
沈姮轻叹了日气,没再说什么。
连着几日的细雨后,十月中旬时终于放晴,也迎来了旻儿学假的日子。
小谢旻十天放一次假,上次他没来,因着王内侍带着他去拜访画师大家指点作画。
如今母子俩近一个月不见,腻在一起说说笑笑的。
连中午的吃食都丰盛了许多。
“阿婶,你看我画的鱼戏莲叶,阿爷说已经非常有神韵了。”小谢旻将自已这些日子以来的画作全部交给阿婶。
沈姮欣喜地看了许久:“都画得跟真的一样了。”
“不过都不是我最满意的。我答应过阿婶,等画出最满意的那张就送给阿婶。”
“阿婶等着。”沈姮记得那是莲花公公十多岁时做的,还要好几年呢。
这一天,小谢旻等着谢俭回来,吃了晚饭后又腻歪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去庆王府的蹴鞠这一日,天高气爽,风和日丽。
沈姮将自已在皇都买的新衣裳都拿了出来。
梅儿随侍在边上:“沈娘子,让梅儿陪你去吧,那些夫人身边都有随行人侍候的,这样也不会被人看轻了去。”
“不用了。”沈姮笑笑,她本就是庶民,再带个人去,反倒被人笑。
这样的世面,她也想去瞧瞧,梅儿又道:“沈娘子,梅儿也是为了你着想,身边不跟着人,多没气势啊。”
“我要气势做什么?再说,我和阿俭都是跟着孟公子去的,他有气势就行。”沈姮将阿俭送他的银簪子插上,又给自已描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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