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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主任，那我们先过去了，”一个医生见状说道。
“好，我马上跟过去，”唐钰看她神色有点不对，便和温以时来到楼梯间，“小时，你刚刚为什么会那么问我？”
“他出去一下午没有回来，我有点担心他。现在陆衍舟去找过你，那他没有回来肯定和奶奶有关系了，”温以时问道，“唐医生，你看过奶奶的报告了，那奶奶的情况怎么样了？”
唐钰脸色不好地摇了摇头，“和刚开始我猜测的情况差不多，为了情况能更准确所以让你们做了更加详细的检查，根据今天的报告来看福阿婆的病情不是太乐观。”
闻言，温以时倏地心一漏。
“不太乐观的话，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唐钰推了推眼镜，将下午跟陆衍舟提议的方案又给温以时简单说了一遍。
“福阿婆现在有两个治疗方案。第一个是通过手术，但是阿婆年纪大不说就医的时间太晚了，做手术的话是存在很大风险的，很可能阿婆会下不来手术台，而且就算幸运地手术成功了，术后能否安然度过康复期也是个未知数；第二个方案就是药物治疗了。”
“如果做手术的话，成功的几率会有多少？”
“九一开。”
温以时闻言抱有一丝希望看向唐钰，只见唐钰对她缓缓摇了摇头，她眼眸顿时黯淡了下来，“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如果福阿婆的胃癌发现的时间早，成功的几率还能大些，但是现在是晚期，基本上已经无法通过手术治愈了，”唐钰说道，“我今天跟小陆的建议是通过药物保守治疗。”
“使用药物治疗，奶奶她能活多久？”
“如果药物控制的好，阿婆她最长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这些陆衍舟他都知道了吗？”
“对，这些下午的时候我都跟他说过了，”唐钰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温以时声音有些暗哑，“谢谢唐医生。”
她脚步沉重地从楼梯间出来，回头望着病房的方向，她好像理解陆衍舟为什么没有回来了，因为在知道结果后她也不敢去见福婆。
第95章 无力改变结局，只能让过程美好
“嘟嘟嘟——，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里是苏市不是云镇，陆衍舟人生地不熟地会去哪里？温以时看着拨不通的电话页面发神。
“呛死人了，”身旁俩个小护士走过，“忙了一天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会儿本想着去天台吹吹风透口气的，谁知道风一吹那烟味都吹过来了。”
“算了，现在起风了上面也怪冷的，正好我们去食堂吃口热乎的。”
天台？
温以时听到她们的谈话，鬼使神差地朝着电梯走去摁了最顶层，陆衍舟会在天台吗？
天台的风很大，温以时刚从楼梯间出去冷风迎面而来吹乱了发丝，环顾四周，在视线最左侧的昏暗角落里有一个红色的小点忽明忽暗。
那人虽背对着她而站，但一个背影也足够她认出来他。
温以时缓缓走了过去，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笼罩着陆衍舟全身，相识半年以来，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好似万念俱灰般，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她所认识的陆衍舟是自信强大的，可是现在的陆衍舟是颓丧无望的。
手指间夹着的香烟被风吹的一暗一亮，发出微弱的光亮。
“奶奶喝了点稀饭睡着后见你迟迟没有回来我很担心你，”温以时站在他身旁眺望着远方缓声说道，“可是联系不到你我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正好听到有人提到天台我便抱着一丝侥幸过来这里找你，幸好你确实在这里。”
“一一？”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顿了片刻下意识地扭头望向她，温以时也是这时才看到他发红的眼角，陆衍舟随后又无力地垂下眸子遮住眼底漫出来的悲伤，他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了机。
“抱歉，没电自己关机了。”
许是吸了烟的缘故，他声音中含着几分的沙哑。
手中的烟已经被他碾灭，温以时低头看了眼，他脚边已经扔了好几个烟头，大致一数也有十来个。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待了多久他也不知道了，陆衍舟摇了摇头，他只知道从唐钰办公室出来之后他不敢回去见奶奶就来了这里。
“可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温以时说道，“来找你的路上遇到了唐医生，我都已经知道了。”
一提到奶奶，陆衍舟便忍不住破防了，他掩首遮住自己脆弱的一面，可是却控制不了声音里的哽咽。
“我爸妈走得早，是奶奶一手把我拉扯大，从小到大奶奶有什么好吃的都舍不得留给我吃，她跟着别人去干活，赚钱养我，供我上学。
尽管生活拮据，可奶奶从未在我面前喊过苦，反而一直都是笑呵呵的不让我担心，但是在夜里她却因为常年劳累腰疼腿疼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从那时起，我就暗暗发誓等自己长大一起要赚很多很多钱，让奶奶享天伦之乐。可是一一，”他看向她的那双眼睛里撑满了破碎，“你说为什么现在我有能力让奶奶享乐了，奶奶却要离开我了？”
温以时感觉此时的陆衍舟就好像是一只被黑暗困住的小兽，他在四处寻找一丝方向，可是一番挣扎下来却还是置身暗处没有一点光亮，无力的挣扎后带来的只是无尽的无助与恐惧。
“陆衍舟，”温以时转过身捧着他的脸让陆衍舟看着自己，她一字一句地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你记住你只有资格脆弱这片刻，离开天台之后你必须要重新坚强起来，奶奶只有你了，她最放不下舍不得也只有你，唯一能依靠的还是只有你。”
摇摇欲坠的高楼大厦在这受到‘致命一击’后轰然崩塌。
“一一，我好恨自己，”陆衍舟用力抱着她，宛若一个溺水的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握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死死不放手，他将脸埋在温以时肩上放声抽泣着，“医生说如果奶奶的病情发现早的话，她其实还有救的！都怪我，是我害了奶奶。奶奶其实早就不舒服了，我当时为什么不坚定一些带奶奶去医院？！”
他的力道很大肋得她很疼。
温以时轻柔地拍抚着他的后背。
“过去的遗憾我们没有办法去弥补。我们虽然很不幸，但也是幸运的，命运还留给了你和奶奶时间，正如你今天下午所说的要我们要一起去给未来创造美好的回忆，这样等到以后回想起来都是幸福开心的瞬间。我们无力改变结局，但这个过程却由我们自己来走的，陆衍舟，还不晚的。”
回复她的只有更加用力的拥抱。
砰砰——
远处突然响起的烟花声音犹如一道闷雷，在寂静的夜空里绽放出了它们璀璨夺目的光彩，升上天际的烟花照亮了他们相拥的影子。
可是这份属于跨年的喜悦却与他们格格不入。
第96章 刀子嘴豆腐心
人走到了病房外，陆衍舟突然停住了脚步，放在门把上的手怎么也掰不下去。
“别害怕，”温以时抚上他的手背，“我们一起面对。”
陆衍舟闻声看向温以时，几秒后他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听到声响，屋里的人齐齐看去。
温以琛看了眼他们两个牵着的手，，“都已经十点了还知道回来？”
“哥，绾绾姐，你们怎么来了？”
秦绾起身解释道，“你哥说你今天去接小陆了，我下班之后回家给你们炖了些鸡汤送过来。”
来了之后秦绾去找唐钰问了一嘴福婆的情况，担心他们两个孩子扛不住这种事情，所以秦绾和温以琛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
陆衍舟先隔着门上的玻璃看了眼屋里的福婆，见她还在睡觉跟着在温以时旁边坐了下来。
“你们吃过晚饭了吗？”
温以时摇了摇头，“还没有。”
“王阿姨，”秦绾闻言对护工说道，“你把小厨房温着的鸡汤热热端过来。”
“谢谢绾绾姐，你上班已经很累了，下班还特意给我们煲鸡汤，辛苦你了。”
“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啊？”
温以琛把玩着手边秦绾手机上的手机链，斜眼瞥了陆衍舟一眼，又瞟了瞟正和秦绾说话的温以时，不由咋舌：温以时这个蠢家伙，还没嫁给这个臭小子就尽心尽力地照顾别人的奶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自己的亲奶奶。
“温先生，”陆衍舟突然站起身，“我都听一一说了，无论是您给奶奶升级病房，让奶奶得到更好的休息，还是您授意医院多留意照顾奶奶的病，尽管您做这些很大部分都是因为一一的缘故，但这份恩情我一定铭记在心，”说着他郑重地朝温以琛鞠躬表达自己的感激，“谢谢您！”
“鞠躬就免了，”温以琛翘着二郎腿，“我人还没死，用不着。”
陆衍舟一怔，“抱歉温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琛，”秦绾碰了碰他胳膊，“小陆是真心给你道谢的，你也认真点。”
“绾绾，你因为这个臭小子说我？”
“我没有......”
秦绾无奈扶额，这家伙又开始了。
于是，她只能拉了拉温以琛的衣袖，小声地像哄小孩一样哄他。
温以时拽了拽陆衍舟，示意他坐下，“我哥的话你别当真，”说着她俯身过去安慰道，“我哥这个人除了会跟绾绾姐说好话之外，就连和我说话也是毒舌。”
“嗯，”陆衍舟点点头，“没事。”
“行吧，”在秦绾的‘好言劝说’下，温以琛这才收敛了些，他放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认真点，”说着他朝着陆衍舟扬了扬下巴，颔首道，“姓唐的已经告诉了你们福婆的情况，后续你们打算怎么办？看你年纪大小应该也算是个男人了吧，既然是男人就该担起肩上的责任，像你今天这样的逃避行为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闻言，秦绾解释道，“来之前我顺便问了唐钰一下福婆的情况，小陆，你要告诉福阿婆真相还是打算瞒着她？我们可以配合你。”
陆衍舟眉眼间浮现一抹悲色，“唐医生说幸运的话奶奶时间也最多只有三个月，在奶奶生命的最后这段时间里我只想要奶奶她开开心心，不留遗憾。”
温以时紧紧牵着他的手无声地陪着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我打算告诉奶奶真相。如果给了奶奶生的希望到头来发现却只是一场虚无的幻想，这对奶奶来说太残忍了。”
想起下午福婆和她的谈话，温以时觉得奶奶她其实已经对自己身体情况有底了，不然福婆不会无缘无故突然给她交代起来类似遗言的话，所以就算他们骗福婆，福婆心里也是明了的。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秦小姐，鸡汤热好了。”
护工将热好的鸡汤给他们端了过来，秦绾分别给陆衍舟和温以时盛了一碗，“不管怎么样，你们俩个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好好照顾福阿婆。”
“谢谢绾姐。”
“不用客气，”秦绾又给温以时递了过去，“小时，你的。”
“谢谢绾绾姐，绾绾姐，你们吃过了吗？”
“是你蠢还是我蠢，”温以琛瞥了温以时一眼，“你觉得我会让绾绾饿着肚子一直等你们。”
温以时闻言朝温以琛做了个鬼脸，秦绾在一旁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由衷地笑了笑，他们两兄妹要是以后能一直这样相处下去多好，终于不再是‘陌生关系’了。
“行了，”温以琛看了眼时间，对温以时催促道，“别玩了，快点喝喝完跟我回去。”
温以时不由一愣，“回哪去？”
“之前姓陆的臭小子不在你陪床照顾就算了，现在他过来了你当然是跟我回去休息了，不然你还打算留这里睡沙发？”温以琛睨了她眼，锐利的眸子似乎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看向温以时的样子更加‘嫌弃’了，“那个地方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厌恶。”
温以时脑海里的第一想法确实是他要带她回温家，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毕竟他们两个的关系能有现在的亲切已经是她意料不到的惊讶了，更别说温以琛主动带她这个‘不熟’了七八年的妹妹回自己的私人领域了。
管家说在白姌母子进了温家之后，温以琛便从温家搬了出来独自生活，平时也就只有爷爷还能去他住的地方坐坐，其余的温家人估计还没进小区就被温以琛给驱走了。
“杵着当门神？鞋柜有拖鞋自己拿。”
温以琛换好鞋子随手将脱下的外套搭在了沙发上走进厨房。
温以时环顾了一圈温以琛居住的地方，她还以为按照温以琛的性格住的会是那种宽阔冷清的大平层，可是望着眼前温馨的五室两厅她显然有些诧异。
“哥，”温以时换好鞋走了进去，一想到秦绾的家，她不由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和绾绾姐对门是巧合还是......”
温以琛一边喝水投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朝着一个客卧扬了扬下巴，“你睡那间房，洗漱用品绾绾之前住的时候都有新的。”
“哦，”温以时拉长了声音嘴角弯了弯，果然和绾绾姐有关，“哥，那我先进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等会儿。”
“哥，你还有事跟我说啊？”
温以时闻言回头看着他，温以琛蹙了蹙眉，一副欲言又止。
“没什么，进去吧。”
温以时懵懵地挠了挠头，“好吧，哥晚安。”
白色的房门轻轻关上，温以琛确实有话提点提点她，这个小屁孩就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百倍奉还的人，但她也是会念着别人好的人，有人对她好，她也会全心全意，掏心掏肺对他人好。
可是这样的人也最容易受伤。
温以琛刚刚就想跟她说让她别太傻，别太认真。他们俩的人生可以说才刚刚开始，以后的路还长，进入社会人心复杂，她现在对陆衍舟这么认真，以后一旦有什么变故受伤更重的人只会是她。
“算了，小屁孩既然喊我一声哥，大不了以后我就多盯着点姓陆的臭小子，以免他欺负她，唉小孩子就是麻烦。”
温以琛边小声吐槽边回了自己卧室。
第97章 人设崩塌的温总
深夜，是静悄悄的。
肩上一沉，浅眠的陆衍舟醒了过来，一睁眼便和正在给他披毯子的福婆对视上了。
“奶奶！”
他快速坐了起来扶着福婆躺下，“奶奶，您醒了怎么也不喊我。”
福婆看到陆衍舟眼底下的乌黑，眼里满是疼惜，“舟舟，别在这里守着了，去好好睡一觉吧，奶奶没事的。”
“刚刚睡了一会已经不困了，”陆衍舟握着福婆瘦骨嶙峋的手，低头将眼里的酸涩给憋了回去，抬头轻轻弯唇询问道，“奶奶你睡了好几个小时了，饿不饿，渴不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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