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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
周翊礼拿着日记本刚站起身，就看见黎烟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床头看。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周翊礼看到了那个被自己放在床头的凯蒂猫玩偶。
黎烟收回了目光。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多说什么。
“给。”
黎烟接过，一点点翻阅起来。
笔记本很旧了，发黄的厉害，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XX年3月7日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他却去外地出差了，他其实可以不用去的。我知道他是故意申请的，他不想跟我待在一起。］
……
［XX年6月19日 今天是小礼的生日，他总算愿意陪我们母子出去玩了，虽然我知道他只是为了小礼。］
……
［XX年9月4日 他终于还是出轨了，我在他的衣服上看到了口红的痕迹，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心里有别人］
……
［XX年10月8日 他最近心情很好，但却不是因为我，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关系吧？他真的好爱她啊，他为什么就不能爱爱我呢？］
……
［XX年2月7日 我在他书房的抽屉夹层里翻到了那个女人的照片，藏的可真隐蔽啊！我真想全给他扔了，可是我又不敢。那样的话，他可能就要跟我提离婚了］
……
［XX年4月23日 我今天碰到那个女人了，他们就这么站在一起，有说有笑，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脸上从来没有这种笑容］
……
第51章 你还在为她开脱？
日记太多，零零碎碎，黎烟几乎是一目十行，匆匆扫完了所有内容。
她的字迹不算好看，甚至有些幼稚。语言也比较简单直白，甚至有时候还会有语法错误。
看得出来，她的文化水平并不高。
但透过这些简单直白的文字，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已婚女人无助又悲伤的呐喊。
难道……她嘴里的“那个女人”真的是她母亲吗？
“你现在相信了吧，我没有骗你。”周翊礼的声音忽然响起，将黎烟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匆匆阖上日记本，将它还给了周翊礼：“事实到底如何，我会当面问周叔。”
“你……”周翊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今天来我家不会就是为了问我爸我这件事吧？”
黎烟笑了：“不然呢？来找你叙旧？”
周翊礼抿了抿唇，没说话。
“周翊礼，关于这件事，你之前有问过你爸吗？他怎么说？”
周翊礼垂下眼眸，好半晌才开口道：“他自然不会承认，他那么冠冕堂皇的一个人，才不会承认自己对不起我妈过。”
黎烟神色怪异，刚想说什么，却忽然听见从大门处传来钥匙开门声。
回来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即一前一后地出了房间。
“哟，小烟也在啊？”
周楠刚进门便看到黎烟从房间里出来，短暂的惊讶后，脸上堆满了笑容。
“周叔好。”
“你快坐，我去放下东西就过来。”周楠说完便提着菜进了厨房。
黎烟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见周楠从厨房出来，赶紧开口道：“周叔，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啊？”周楠笑着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周翊礼眸光闪了闪，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算了，他也听听他怎么说吧。
这件事，总该要有个了结的……
黎烟在心里稍稍措了下辞，缓缓开口：“我听周翊礼说，你和我妈妈之间似乎存在一些不可告人的关系……我相信我妈妈的为人，不想因为这个问题破坏我们母女的感情，所以就来向你求证了，希望您能如实相告。”
随着黎烟的声音落地，周楠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起来。
他扭过头，指着周翊礼的鼻子便骂了起来：“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跟你赵阿姨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你偏不信！你当着我的面说就算了，你还当着小烟的面说！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放？！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你赵阿姨一家！”
被自家父亲当着黎烟的面这么狗血淋头地骂了一遍，周翊礼的脸色也不太好，很快梗起了脖子，吼出了声：“你要是跟她清清白白，你为什么要藏她的照片在你的书房里？！甚至连我妈在的时候你都在藏了！你敢说你清白？！”
“……”
周楠神情一怔，看了眼黎烟，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翊礼却突然猛地站起身，冲向一旁的书房。
很快，他便拿着一叠照片出来了，“啪”的一声扔在了两人面前的茶几上。
黎烟下意识抬眸看去——
照片很老旧了，有彩印的，也有黑白的。
主角无一例外地都是一个人——赵瑞雪。
大多数照片里的赵瑞雪看着都很年轻，亭亭玉立，温婉动人。
只一眼，黎烟便认出来了。
看着那些照片，黎烟神色渐渐变得复杂，目光也转向了一旁的周楠。
“我和你妈妈真的没有什么……这些都是，她年轻时候拍的，我偷偷留着做纪念，你妈她并不知情，以为这些照片早就没了。”
黎烟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还不等她开口，周翊礼便在一旁冷笑道：“就这样你还好意思说你们清清白白？”
周楠转头瞪了他一眼，继续道：“我确实很喜欢小烟的妈妈，但我也从未做过什么逾越之举。她有自己的家庭，和你爸也很恩爱。”
“你放屁！”
周翊礼猛地拔高了音量：“你明明出轨了！我妈也知道！她写的清清楚楚！”
“什么……”周楠有些发懵。
周翊礼二话不说，冲进自己的房间，再次拿出了那个日记本，扔到了周楠面前：“你自己看！”
周楠有些困惑地接过，翻看起来。
越看，他的脸色就越发复杂。
等到看完最后一页，他颤抖着手合上了日记本，神色懊悔：“是我对不起你妈，我不应该那么对她……”
“人都已经死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周翊礼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的冷笑刺目又锋利。
周楠嘴唇嗫嚅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说。
“你现在还敢说自己没出轨吗？还是说，你觉得是我妈瞎写的？”
周楠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开口道：“是，我确实出轨了……”
此话一出，黎烟和周翊礼神色都有些惊讶。
“不过你妈误会了，我出轨的对象并不是小烟的妈妈，而是……我当时的一个女同事。”
“你就算在喜欢她，也犯不着这么为她开脱吧？”周翊礼冷笑道。
周楠叹了口气，沉声道：“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并没有为谁开脱。”
周翊礼咬了咬牙，恨恨道：“我不相信！”
“翊礼，原本这些都是我们上一辈之间的事，我并不想让你知道。但既然你一直偏执地认为我和你赵阿姨有不正当的关系，那我只能将以前的事情都告诉你了。”
听到这话，黎烟忽然站起了身：“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家了。”
黎烟已经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真相，感觉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听别人家的八卦，于是果断地起身准备离开。
谁知周楠却开口道：“小烟你也听听吧，这事，跟你妈妈也有关系。”
闻言，黎烟愣了下，很快坐了回去。
“好。”
“我和瑞雪，也就是小烟的妈妈，从小便认识，我们当时是一个村的，从初中到高中，我俩都是同学。
那会我俩成绩比较好，一起考去了县城的高中……因为自小的相识，我们对彼此都有好感。但碍于那个年代的保守，我们什么都没说，只是约定了一起考同一所大学。
但结果，你妈妈考上了，我却落榜了……”
说到这里 ，周楠苦笑了一声，转头看向黎烟：“你妈妈真的很厉害，她是我们村的第一个女大学生。”
“我本想复读，可家里那会实在太穷了，供不了我复读，于是我便南下打工去了。想着，有一天等我挣够钱自己再去复读，然后去北方找你妈妈……你妈妈也说过会等我。”
第52章 你以为我看得上她？
“可是后来……”
周楠顿了顿，脸上浮现了一丝深切的懊悔：“我南下打工没多久便跟人学做生意去了，赚了不少钱，渐渐在纸醉金迷的世界里迷失了自我，也失去了学习的那颗上进心。
你妈妈在大学里等了几年没都等到我，后来得知我不再准备重新考大学后，她对我很失望……大学毕业后，她经人介绍认识了你爸，两人很快就在一起了。
再后来，我的钱也赚的差不多了，再加上父母的强烈催促，我就回家了。家里人想要给我介绍对象，但被我拒绝了。你妈妈跟你爸那会还没结婚，我当时心里还是非常喜欢她，就想着还有没有可能……”
说到这里，周楠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周翊礼抿着唇，脸色不太好。
黎烟的神色倒是平静许多，虽然她从未听妈妈说起过这些事，但似乎也并不意外。
她妈妈本来就是个优秀又极受欢迎的女人。
“既然你心里放不下她，那你又为什么要跟我妈在一起？！”周翊礼忽然开口质问道。
“你以为我想跟她在一起吗？！”周楠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他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翊礼冷眼看着他：“那你是什么意思？”
周楠张了张嘴，像是泄气了一般，将脑袋深深埋在臂弯里，过了好一会才重新抬起头来，语气多了几分凝重：“翊礼，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
周翊礼微微一怔，神情也不自觉地严肃了几分。
“我确实不爱你妈妈，婚后对她也不怎么好……因为我一开始并不喜欢她！是她自己趁我喝醉了酒，主动爬上了我的床，让我对她负责……我娶她实在是逼不得已！”
“胡说八道！”
周翊礼猛地站起来，脸色十分难看：“我妈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那你觉得，凭我当年的条件，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周楠也怒了，紧跟着站起身：“她文化不高，初中都没念完，长相也不算漂亮，家里更是一贫如洗！当时我一身春风回村里，村里谁不想把女儿嫁给我？你觉得我会看上她？”
“你外公最不是好人，当年见我衣锦还乡，便动了歪心思，想将女儿嫁给我，我没同意，他就使出这种下作招数……事后他又不顾颜面，带着你妈跪在我家门口，要我对她负责！我父母被逼地没办法，才让我娶了她。”
周翊礼脸色“唰”地一白，嘴唇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不可能……”
但这一刻，许多过去他想不通的事情似乎都得到了答案。
怪不得，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一直不喜欢他母亲；
怪不得，父亲那么厌恶外公一家，从不陪着母亲回娘家；
怪不得，母亲对待父亲的态度总是那么小心翼翼又充满愧疚……
“翊礼，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我可以带你去找找村里的那些老人，他们应该都还记得当年的事。”
顿了顿，周楠抬眼看了眼黎烟，有些复杂地开口：“小烟的妈妈也知道。”
黎烟也没想到，自己会留在这里听到这么大的瓜，一时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出轨的事……又怎么说？”周翊礼忽然颤抖着声音问道。
“就像我之前说的，我确实出轨了，出轨了我当时的一个女同事……这事，确实是我对不起你妈。”
十几年的周楠还不像现在这样，身材发福。那会的他即便已经三十几岁了，但依旧十分俊朗帅气，比起年轻时候更多了几分成熟。
公司里喜欢他的小姑娘很多，但都知道他有家室，所以并没有生出别的心思。
但那个女同事除外。
她一直明里暗里都对他暗送秋波。
于是在一次醉酒后，她借机爬上了他的床……
“虽然不知道你妈妈为什么会认为那是小烟的妈妈，但这确实跟她无关。后来，我给了那个女同事一笔钱，把她打发走了。
翊礼，我虽然不喜欢你妈妈，也因为当年的事情对她有所厌恶，但你已经那么大了，我从未想过要背叛你们，那次……真是意外。
我知道，你从小和你妈妈亲近，我很少尽到当父亲的责任，你并不怎么待见我。但我确实有自己的苦衷，我被你外公一家算计，实在不能做到喜欢你妈妈……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很多时候甚至不想回家。”
听完周楠这番语重心长的陈述，周翊礼惨白着脸坐回了沙发上，目光愣愣地看着远方，一动也不动。
周楠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翊礼，这些事我从未打算告诉你，怕影响她在你心里的形象。可你如今却误以为我跟你赵阿姨有不正当的关系，我才不得不说！”
“不对！”周翊礼突然出声打断了他：“我曾经亲眼见过你跟她抱在一起！就在小区里面！”
周楠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我妈去世后没多久，我那会年纪还不大，没有深入思考，直到后来看了我妈的日记，才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早就有一腿了！”
周楠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时间太久远了，你妈去世都这么多年了，我实在想不起来。”
周翊礼冷笑：“怕不是次数太多，你自己都搞混淆了吧？”
周楠叹了口气，语气十分无奈：“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我跟你赵阿姨清清白白，从未有过逾越之举。倘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或许是你赵阿姨那天身体不舒服，我在楼下刚遇到好扶了她一把……”
“那还真是凑巧呢。”
“够了周翊礼！”
黎烟突然站起身，冷声打断了他。
第53章 你陪我一会好不好？
“你们家的事情我不想掺和，但如果你再敢污蔑我妈的清白，我跟你没完！”
她的声音冷静又决绝，彷佛带着噬骨的寒意。
周翊礼浑身一震，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黎烟说完，忽然又朝着周楠浅浅鞠了一躬：“抱歉周叔，今天打扰你了。我还有事，就先回家了。”
话音落地，不等两人说话她便直接抬脚朝门口走了。
直到门被“砰”地一声关上，父子俩似乎才回过神，对视了一眼。
“翊礼，我敢保证自己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属实，如有虚假，就让我后半生不得好死！”
周楠说完这话后仿佛失去了浑身力气，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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