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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是不是要有一个先来后到啊。”
他高声抗议，挡住服务员的去路，引得靠门最近的几桌也回头张望。
宋谨言回身，这才看见李豪，目光扫过他身边的俞南晓时，稍微停顿。
“呃……”
服务员面带窘态，一时间呆在原地。
俞南晓过去也在餐厅打过工，这种情况最是需要靠反应力，一般前后客人协调好，就不会有客诉。
但面前这两个客人，是不可调和的对家。
同是打工人，俞南晓有些不忍。
“学长，我们等会也行。”
看见俞南晓开了口，李豪收起气焰，不再逞强。
今晚这顿饭，本就是为了俞南晓，不能在女友面前毁了形象。
他作罢，给服务员让开了路。
场面闹得有些不太愉快，宋谨言吩咐服务员先带他的两位客人入座，自己则缓步走到了李豪的面前。
他跟李豪看上去差不多的年纪，但对面而立一比较，宋谨言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稳重。
“李总，好巧，你也来这家用餐。”
李豪挺起胸膛，没打算跟他客气寒暄。
“宋总，可能要让你失望了，飞扬不卖了。”
宋谨言眼中短暂闪过一丝意外，随后淡然一笑。
“没事，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他的目光从李豪身上，移到了他身后的人。
俞南晓像没事人一样，正抬脸冲他微笑。
宋谨言实在想不明白，李豪曾经暴力伤过她，她竟然还敢跟这个男人单独出来用餐。
真是够蠢。
宋谨言莫名有些不快，没察觉自己脸上的笑意有些僵，无意再停留。
“祝你们用餐愉快。”
说完，他朝用餐位置走去，和服务员擦身而过。
服务员来到李豪面前，一个劲地跟他道歉，终于将他们带到了预订的餐位。
俞南晓眼扫过菜单上的标价，有些不自在。
“学长，其实不用这么破费的。”
“主要是想跟南晓你赔罪。”
李豪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今天你随便点，我请客。”
俞南晓眼睛再次往菜单上瞟。
菜单上每一个菜名她都能读懂，但是有些没吃过，菜量也把握不好。
她推辞。
“学长你点吧。”
“好。”
李豪叫来服务员，将餐点好。
不一会儿，餐前酒先上了桌。
李豪选的餐前酒，是气泡白葡萄酒，俞南晓不太喜欢喝酒，就只是礼貌性地抿了一口。
菜一道一道上了桌，李豪开口。
“对不起，南晓，昨天我实在是太沮丧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样，你能原谅我吗。”
不能，俞南晓想这么回答。
她生硬避开李豪的问题，转而抛出自己的问题。
“那昨天学长为什么会说我多管闲事，那晚在医院门口，公司那辆车，是谁在开？”
她问得有点急，没注意语气。
听着她掷地有声的质问，对面的李豪一阵眩晕。
他忍不住回忆起在审讯室的那一天，明晃晃的光直直照着他的脸，整整12个小时。
李豪开始冒汗，纸巾抹过额角后，他坚持回道。
“那辆车真的不是我开的。”
说完，李豪起身离开餐桌。
“我去一下洗手间。”
*
餐厅男士洗手间内。
“怎么样，搞定俞南晓了没？”
“我这样做真的好吗？”
“不是你说的吗？你看见她跟宋谨言关系不一般，你也知道俞南晓家里穷，跟那种大老板在一起，还能是什么关系啊。”
“可是，我……”
“她都跟你谈了半年了，碰都不让你碰，现在你又有了钱，还怕搞不定一个拜金女。”
不一会，对话结束了，李豪离开洗手间。
转角处慢慢走出一个矜贵修长的身影。
刚才的洗手池前，分明只有李豪一个人，对着镜子自说自话。
宋谨言眉峰微扬，稍显意外。
“这剧情……挺精彩的。”
第13章 求饶的小猫
李豪回到位置，之前慌张的模样已然不见。
他提起酒杯。
“南晓，不说那些不愉快的了，我敬你一杯，毕竟是我有错在先。”
说完，他将酒杯中的酒液全数饮尽，又找来服务生，点了一瓶红酒。
“学长，不必点酒了吧，前面这瓶我们都还没怎么喝。”
银行卡里每一分钱，俞南晓都恨不得掰成两半用，最是厌恶这种铺张浪费的行为。
秀眉轻轻蹙起，她觉得今晚的李豪太怪了。
不，不止今晚，是被带走问话之后，就一直很怪。
“酒必须点，今天就是喝个开心。”
他越说越开心，又拉着俞南晓讲大学社团里的事情。
过去她还有耐心听，如今当李豪在她心中的形象变了质，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不一会，服务生来倒他们点的那瓶酒，俞南晓在他的注视中，喝了两小口。
随后听见一阵悠扬的乐声由远及近。
小提琴乐手身边，有人推着蛋糕和鲜花，正一起朝她这边的方向走来。
这偶像剧般的安排老套又俗气，没想到还能在现实中目睹。
俞南晓一开始以为他们是往旁边那桌去的，毕竟旁边那桌情侣一整晚都在卿卿我我。
后来蛋糕车停在了她的眼前，她才惊讶地直起身。
她想跟李豪吐槽送错桌了吧，转头却看见他拿起玫瑰花束，朝自己递来。
“南晓，我爱你。”
俞南晓愣怔地紧靠椅背，感受到周围不断投来羡慕、祝福的目光，很是讽刺。
她一直将李豪看作正直又善良的学长，在她被后妈和妹妹设计，毕业却无法就业时，给了她一份工作。
他待人温和，两人半年前确立了恋爱关系。
在飞扬这几年，虽然做的是财务工作，但她亲眼见证大大小小的项目，在公司设计师手里，一点点从有到无。
她从这家小小的设计工作室中，找到了最初跟着李莲娜学习建筑设计时，单纯的快乐。
一切都很完美，可是李豪昨天可是掐着她想要她死。
她犹豫了，没有去接手中的花。
李豪看俞南晓没反应，便强拉起了她的手。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那只手拉得紧，转动手腕也难以摆脱，俞南晓不可置信地瞪眼看他。
不知为何，此刻俞南晓的眼里，李豪此刻这张清爽帅气的脸，和刘明远那张肥腻的脸，竟然没什么区别。
她猛地站起身，想甩掉他的手，掉头走人。
站直身体，俞南晓却不受控地踉跄了一下。
“没事吧？”
她手扶住脑袋抬头。
李豪嘴里的话，确实是在关心她的身体状态，但眉眼间却全是得逞的笑意。
身体里血液加速流动，她再一次有了在希维斯酒店那天一样的感受。
头逐渐沉重，身体每一个部分都开始不听指挥。
她知道，刚才的酒有问题。
一瞬间俞南晓只觉得天旋地转，很快便两眼一黑。
混沌之中，她感觉到，自己的手终于被抢夺了回来，一只结实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再一次陷入了青柠罗勒的清新香气之中，俞南晓突然脆弱地想大哭。
她没气力抬起眼皮，完全失去了意识。
*
加长幻影一路向旭日公馆去。
宋谨言将他看见李豪自己跟自己对话的事，以及他意图伤害俞南晓的事，电话全数通报给了负责他案子的刑警。
“宋先生，很感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们会再调查一下李豪。”
“还有，你说你那个被他下药的朋友，建议她醒了以后，你带她去报个警。”
“好，我会带她去。”
宋谨言看了看瘫倒在座位上的俞南晓，挂了电话。
车经过转角，一个拐弯。
俞南晓身体不受控地开始下滑，宋谨言赶紧动手，紧了紧她的安全带。
不一会她的身体又向左歪倒，倒向了宋谨言那边。
她仰面躺倒，小脸正朝着宋谨言。
宋谨言闭了闭眼，忍不住低头去瞧。
她密密的睫毛遮蔽下，眼睛轻轻阖着，往常不管是笑还是羞，都泛着红晕的脸，此时惨白一片，毫无生气。
“你就真的一点戒备心都没有？”
他无奈敲敲俞南晓的脑袋，昏迷的她没有一丝反应。
过了一会，看着俞南晓被他敲过的脑门开始泛红，宋谨言忍不住的笑出声，过后又觉得这个笑意味不明，忙敛起笑意。
车子很快抵达旭日公馆外，宋谨言打横抱着俞南晓，一路进了她居住的1楼。
此时俞南晓身体里的药物已经代谢掉一些，开始有模糊的意识。
宋谨言俯身将她往床上放，她躺下后，交缠在他颈后的手却紧紧不放，他宽厚的上半身，一下子被她拉得很近。
近到鼻尖轻碰，近到眼神避无可避的相交。
宋谨言隐忍的眸光闪烁，一时间只是这么怔怔地望着身下的人。
俞南晓半眯着一双眼，柳眉皱在一起，眼泪从眼底堆积，不一会从眼角流出，朝脸颊滑去。
“不要。”
她的声音带哭腔。
像只求饶的小猫，不断抓挠着他。
宋谨言一瞬间全身血液停滞，拼命遏制体内的燥热。
昏暗环境中，再次看见他那张脸逼近，俞南晓下意识以为，希维斯酒店那晚的梦境再次重复。
“别……别再亲我了。”
宋谨言倏地僵住身体，有些无语，伸手去拉开她的手，直起身。
“谁要亲你，放手。”
俞南晓两只手被丢在床上，她转而蜷缩起身体，紧闭双眼一副难受的模样。
宋谨言站在床边，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无措。
不久前，他也被人下了药，那脑袋昏沉不受控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清醒点了吗？”
俞南晓的声音有些无力，轻轻的带些气音回道。
“清醒了。”
此刻她脸上终于有点血色，她皮肤嫩白，此刻又开始泛红，这个状态更接近醉酒。
“清醒了？那你叫什么？”
“我是……全国最厉害的九段棋手，小小天才。”
宋谨言轻“呵”了一声，将被子随手盖在她的身上。
“看来还没清醒。”
他转身向门外走去，关门时，却倏地在停下了脚步。
突然，他回头，将目光投向床上的人，轻声走到床边坐下。
“嗯啊……”
床上的人显然还是迷迷糊糊，话语间乱哼着无意义的音节。
“俞南晓。”
“你会帮我完成项目吗？”
第14章 不想对他撒谎
俞南晓慵懒地在床上翻来翻去，一句话都说不完全，一个翻身，差点掉下床。
宋谨言伸手拦住，一把捞过她的腰。
手撑在两侧，将不安分的身躯固定住，宋谨言压低身子，语气中多了一丝阴冷。
“你早晚会愿意的。”
将她往床的中间推，宋谨言又把被子紧紧卷起来，好禁锢住她，让她不再乱翻动。
看着俞南晓终于闭眼安分下来，宋谨言才离开。
他的脚步声慢慢远离，直到公寓的大门传来响动，俞南晓缓缓睁开眼睛。
她仰面躺在床上，瞪大眼珠按住胸口，不住的大口呼吸。
俞南晓也是刚刚才有些清醒。
李莲娜是国际知名的建筑设计师，但与很多建筑设计师不同，她职业生涯中代表作大多不是什么恢宏的建筑，而是提升幸福感的城市驿站、文化地标等。
她没有在任何高校或工作室任职，一直隐居在南港市，无人知晓她有一个徒弟——那就是俞南晓。
俞南晓曾以Apus（雨燕）的名义参加过一些比赛，设计都是浮于纸面上，实践能力则为零。
她把小脸缩进被子，独独露出的两只眼睛，盈满了愧疚。
真的不想对他撒谎。
宋谨言他人又温柔，对她是那么好，时时刻刻照顾她的感受。
如果他发现自己在骗他……
俞南晓紧紧闭上眼睛，将整个头埋进被子。
她就这么整晚在脑海纠结。
纠结她该不该告诉宋谨言真相。
纠结经过李豪下药这件事以后，要怎么继续留在飞扬。
不记得是几点才勉强入睡。
第二天被电话铃声叫醒时，俞南晓脑袋蒙蒙的，陷在床铺间，手脚都没什么力气。
“醒了？醒了就下楼。”
宋谨言清润低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俞南晓立刻圆瞪双眼，清醒了。
她走到窗前朝下望去，他那辆幻影就停在楼下。
他依旧穿了定制西装，外面套了一件利落的黑色大衣，轻轻倚靠在车身边，抬头看她。
宋谨言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朝她弯了弯，示意她赶快下来。
俞南晓胡乱点点头，忙回身小跑几步到门口。
这才想起来，她还没有洗漱，而且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
她打开衣橱看了看，里面惨兮兮的挂着两三件衣服。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情况特殊，没有办法带行李，这段时间刘明远的电话和消息她都不敢回，自然也没敢再回那个家。
住进公寓后，她的外套始终只有那件驼色大衣，新买的几件线衫就在里面换着来回穿。
她憋着小嘴，沮丧地来回拨动那几件衣服挑选着，手的动作忽地顿住。
为什么她突然在意起自己的穿搭？
她在心里拼命否定那个答案。
“就是礼貌而已，对，礼貌。”
就像她上班也会化一些淡妆，就只是一些社交礼仪而已。
当她磨磨蹭蹭地下楼，发现宋谨言已经坐进了后座，他在车里叫司机打开车门，然后示意自己上车。
俞南晓乖乖坐进去，才想起来问。
“我们这是，去哪？”
“我这有两个选择，报案的话跟我去警局，不报案的话去公司收拾你的东西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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