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宸冷峻的面庞,一半阴影,一半在明,隐晦莫深,
“没想到你胃口还挺大,竟然惦记上了太子。”
楚渺儿裹紧衣服,喘了口气,不轻不缓的笑。
“胃口大小无所谓,我也不奢求太子记得我,只要我能远远的看着他,就心满意足了。”
萧北宸脸色极其难看,盯了楚渺儿半晌,便摔门出去了。
楚渺儿腿上疼痛不已,扯开的疼让她小脸白了一片。
难受的感觉传来,她甚至没办法从床上下来。
方才那些话,虽说得罪了太子,可太子那样的大人物,总不至于会知晓这些事。
只要能和萧北宸撇清关系就好,其他的无所谓了。
夜半,楚渺儿刚睡下,便觉得冷的厉害。
天气渐凉,她盖的是一床单薄被子。
纤薄的身子缩在一起,才能暖和些。
“叩叩。”
房门突然被敲响。
楚渺儿从梦中惊醒,外面传来细微温柔的声音。
“渺儿,是我。”
月湖?
楚渺儿心头微颤,起身将门打开。
月湖在外,抱着一床被子,从被子后探出头来。
“上次你被派到绣房时,被子还是单薄的,今晚天色渐凉,我特地过来给你送一床厚被子,你身子弱,别冻着了。”
看楚渺儿愣住,月湖抿紧嘴唇,连忙将被子塞到了楚渺儿手里。
“我,我先走了。”
月湖离开后,楚渺儿这才回过神。
看着怀里的被子,楚渺儿心头暖意丛生。
原来月湖姐姐心里还惦记着她。
-
次日,楚渺儿早早起来去绣房干活。
她住的这个屋子很偏僻,还得走一段路才行。
路上,楚渺儿刚走过去,就听到前面的婢女说:
“你知不知道,昨晚王爷留宿在风雅苑了。”
“真的吗?我之前听你说,王爷每次都是陪王妃一会就走了,这次怎得…王爷还留下了?”
“王爷之前是为了王妃的身体着想,所以才不愿意留宿的,现在王妃身体好了,自然得圆房了,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小世子了。”
两人说说笑笑路过。
楚渺儿停住脚步,心尖猛然一阵抽搐。
难受的情绪像是一支藤蔓,蔓延开来。
她端着托盘的手,慢慢搂紧。
果然,他昨晚去了王妃那里。
冷风吹着,楚渺儿吸了吸鼻子。
没再多想,快步朝绣房走去。
看她一走,方才说话的两个婢女偷偷朝着她那边看了过去。
片刻后,一个女子走了过来,从袖子里拿出一袋银子,交给面前的两个婢女。
“这是赏给你们的。”
婢女回过神,赶忙接过来:“多谢秦姑姑。”
秦姑姑没多言,转身回了萧北宸院子。
“王爷。”
萧北宸放下公文,面庞冷冽:“事情办完了?”
秦姑姑是萧北宸院里的女掌事,为人十分正派,年纪不大,却很老派沉稳。
“都办完了。”
萧北宸眼眸冷然:“她听到后,什么表情?”
秦姑姑低头道:“楚姑娘看着不太高兴。”
萧北宸鼻间发出一抹轻蔑笑意,没再多言。
翎云快步走了进来。
“王爷。”
秦姑姑很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
萧北宸眸色幽寒:“什么事。”
翎云低声道:“之前王爷让那位老道研究的药,已经差不多了。”
“知道了。”萧北宸寒眸微眯,重新拿起公文。
“这件事尽快办妥,别走漏风声。”
齐舒月的身体快好了,圆房也是早晚的,他得早做打算。
“是!”
“另外,王爷,属下已经命人教训了张管家,把他从王府丢出去了,剩下的三个人,也都一并赶出去了。”
萧北宸面不改色的点头。
翎云准备退出去时,萧北宸又道:“之前安排在绣房护着楚渺儿的人,让他回来吧。”
翎云愣住了:“他若回来,楚姑娘恐怕…”
“让她吃吃苦头也没什么。”
想起昨晚她说爱慕太子,他就来气。
这个小小女子,胃口还不小!
无论她有什么想法,都得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
-
楚渺儿在绣房只能干些杂活。
刚整理完一些要用的丝线,谁知“砰”的一声,眼前一黑,几个旧衣裙便砸在了楚渺儿的头上。
衣裙盖住了她的眼眸,上面发霉难闻的味道席卷而来,将她的头发都弄乱了。
“楚渺儿,这是前院送来的衣服,需要改一下尺寸,你赶紧把衣服洗了去,晒干了送去里面。”
尖酸刻薄的话,从头顶洒落。
楚渺儿伸手将衣裙拿下来,看着这些厚的不行的衣服,她心中一阵叹气。
抬头去看面前训斥她的绣房婢女。
“这些冬日的厚衣服,不是前面那些小厮洗的吗?”
婢女们是洗不动的。
婢女冷笑一声,环着双手,居高临下的说:
“前面那些小厮还有自己的活要做,你在这闲着,让你洗个衣服都不行?”
楚渺儿道:“可是,我一个人…”
“你要是再讨价还价,就去嬷嬷面前说,我可没工夫跟你在这扯,不愿意干活,就从绣房离开,我们绣房可不养闲人。”
楚渺儿垂眸,知道辩解无用,只能道:“我洗就是了。”
婢女冷哼:“抓紧点,若是耽误了,你自己看着办。”
看她离开,楚渺儿才将这几件衣裙整理了下。
这些都是要入冬时,下人们穿的衣服。
一般王府内下人冬日只有两件衣服换着穿,所以做的都十分厚实。
仅仅是提起来都觉得有些重,更何况是沾满了水,到时候她一个人拧都拧不动。
楚渺儿费了半天劲,才将一个衣服洗干净。
刚勉强将衣服晾晒起来,就听到不远处有人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王爷院子里的月湖,不知怎么得罪了王妃,这会儿好像被扒光衣服,跪在地上受罚呢。”
“真的吗?王爷怎么没拦着?”
“王爷这会儿出去了,并未在府内,听说那月湖还要被打板子,浸猪笼呢,可惨了。”
“咱们过去瞧瞧吧。”
不远处有不少婢女,都听闻了此事,朝着风雅苑赶去。
这会儿已经将近傍晚,大多数人手里的活都干完了,看热闹的人自然多之又多。
听到这些话,楚渺儿手上的动作猛然停住了,眼眸剧烈一颤。
王妃在惩罚月湖?
还是脱光了衣服受罚。
这怎么可以…
楚渺儿连忙擦干手,快步朝着风雅苑跑去。
苑外围满了下人,这会儿已经燃上了灯火。
齐舒月端坐在庭院的高处,伸手拿着茶盏,微微拂了拂上面的茶叶。
月湖穿着一身里衣,狼狈不堪的跪在地上,浑身都是伤痕,气息奄奄的趴在地上。
旁边站着凶神恶煞的,下人手里拿着沾血的鞭子。
“王爷抬举你,让你到他身边伺候,没想到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竟然敢背地里偷人?”
月湖艰难的抬起头,嘴里渗出血:“奴婢没有偷人,真的没有啊,奴婢是冤枉的。”
第23章 恨她只是个卑微奴婢
月湖眼里满满的都是无助。
她被打的腰都要断了,只能匍匐着趴在地上。
围着看热闹的下人不免有些唏嘘。
“这个月湖,实在是太大胆了,能被王爷提拔在身边伺候,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竟然还敢胆大包天的偷人?”
“是啊,偷人还被王妃给抓到了,听说看见的时候,她和那个贼人就躺在床上,连肚兜都没有穿呢。”
“这也太放肆了,这次被王妃发现,恐怕打完就给丢出去了,估计以后也不能在王府伺候了。”
“谁让她自己自断前程呢,活该。”
楚渺儿气喘吁吁的挤到了最前面,愣愣的望着趴在地上的月湖,眼眸里透着难以掩盖的震惊之色。
齐舒月端坐高位,目露凶光。
“本王妃亲眼瞧见你和别人厮混,你还在这狡辩?来人,继续打!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嘴硬。”
几个侍卫提着棍子走上来。
棍子堪比人的胳膊那么粗。
闷声打下去的那一瞬间,月湖直接吐出了一大口的血。
血迹流淌在地上,格外的刺眼。
她的双手拼死地撑在地上,指甲狠狠的扣在地里。
头发凌乱,一个劲儿的想挣扎的起来。
“王妃,奴婢,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楚渺儿全身紧张得像一块石头,腿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
不,月湖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楚渺儿眼眸紧绷。
眼看着侍卫又要重重地打在月湖的后背上,这一下若是打上去,恐怕命都要没了。
楚渺儿脑子里满是她刚入府时,月湖冲她温柔轻笑的模样。
是月湖姐姐一直在府里暗中帮衬着她。
也是月湖在她生病时,不离身的照顾着她。
所有的一切,都推动着楚渺儿,在棍子即将落下的一瞬间,楚渺儿浑身鼓足了力气冲过去,挡在了月湖的后背上。
“砰!”狠狠的一棍子直接打在了楚渺儿的肩膀上。
剧痛传来,她双手瞬间软了下去,整个人倒在了月湖的身上。
看到突然冲出来的人,齐舒月和云束都愣住了。
就连行刑的侍卫都懵了。
月湖艰难转头看过来,看到楚渺儿时,眸子里瞬间溢出了泪水。
“渺儿。”
楚渺儿强撑着骨头断裂般的疼痛,从月湖的身上挪下来,艰难的跪在地上。
这会儿呼吸都是疼的。
寒风腊月吹着,楚渺儿小脸儿冻得惨白。
她是一个卑微的奴婢,即便心里知道月湖可能是冤枉的,可她能做的,也只有替她挡一挡棍子。
齐舒月怒目圆睁,重重的将茶盏放在桌子上:“楚渺儿?竟然是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楚渺儿疼得汗流浃背。
“王妃,若再这样打下去,月湖的命就没了…求王妃娘娘饶了月湖一条命吧。”
她视月湖如亲姐姐,实在不忍心看着月湖死在她的面前。
云束阴冷的盯着楚渺儿:“你这个没规矩的东西,王妃在这惩罚下人,你竟然敢冒然闯出来求情?”
楚渺儿额头冷汗渗出,虽跪在地上,可身姿玲珑,衣裙下曲线延伸,这般模样,更是破碎柔弱。
月湖满目通红的拉着楚渺儿,嘴唇干裂:“渺儿,你不用帮我的。”
王妃记恨渺儿,怎会饶了她。
楚渺儿摇头:“我没,没事的。”
瞧见楚渺儿这幅样子,云束一口牙都要咬碎了,转头,对齐舒月低语。
“王妃,你看看这个楚渺儿,能如此堂而皇之的闯进来,无非就是仗着有王爷在,以为王妃不敢对她如何,所以才如此放肆的。”
“她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根本不将王妃放在眼里。”
云束处处挑拨。
这番话,刺激到了齐舒月。
这段时日,无论她在王府还是外出,总能听到有人议论她。
说当初她还未曾认识王爷时,便有一个通房丫鬟,握住了王爷的心。
甚至那时,王府只她一个女子伺候王爷。
若非身份地位,王妃的位置恐怕就要落在通房丫鬟的头上了。
这等羞辱,对于齐舒月而言,如同针一样扎在心口。
她早就对楚渺儿怀恨在心了。
今日,她还要如此挑衅她的威严!
月湖仅是有意勾搭王爷,她都忍不了。
更何况是曾经给王爷侍过寝的楚渺儿。
看到齐舒月脸色黑沉,云束便知自己得逞了。
齐舒月当即吩咐:“楚渺儿,既然你要替这个贱人说情,今日本王妃就连你一同责罚了,让你好好看看,什么是你这个卑贱奴婢能插手的,什么是你不能插手的。”
话落,她冷声呵斥。
“你们几个侍卫愣着做什么,把她一并摁住,打她五十大板。”
云束眼眸转动,看向楚渺儿那张惊艳娇俏的面庞,立刻转换话语。
“王妃,楚渺儿细皮嫩肉的,打她板子,不如打坏她这张脸,这样也不会伤了筋骨。”
齐舒月微挑眉头:“就按你说的做。”
听到齐舒月要发落楚渺儿,月湖撑着被打坏的身子,匍匐到前面。
“王妃,这件事情不关渺儿的事,渺儿就是一时心急,这才替奴婢挡了一下,还请王妃饶了她吧,一切的罪过都由奴婢独自一人受着。”
月湖嘴里满是鲜血,说话时鲜血顺着嘴边流下,分外悲惨。
楚渺儿眼泪都出来了,双唇紧闭。
虽说之前心里怪过月湖,可这会,她只有心疼。
齐舒月哪里会听月湖的求饶。
侍卫架住楚渺儿的胳膊,将她拖拽到一旁,另外几人摁住月湖。
楚渺儿头发凌乱,后背渗出些许血迹,带着浓浓的哭腔说。
“王妃,奴婢身子骨好,求王妃将月湖没有承受住的责罚都放在奴婢身上吧,奴婢替她受了…”
月湖若是再挨打下去,这条命必然没有了。
她在王府本就孤苦无依,不想没了月湖姐姐。
挨了板子或是巴掌都不要紧,养养就好了…
可若是没了月湖姐姐,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渺儿…”月湖被架在木板凳上。
齐舒月看了眼云束,云束立刻心领神会,撸起袖子,走到了楚渺儿面前。
“你不必在这里装这副可怜的模样给别人瞧,你和月湖两个人,谁都跑不了,放心吧。”
第24章 我带你回去
云束抬起手,啪的一巴掌打在了楚渺儿的脸颊上。
麻木感瞬间传来。
楚渺儿脸颊被打的侧到了一边。
鼻腔内翻滚着滔天的委屈,都被她忍了下来。
云束心中畅快淋漓。
月湖拼命挣扎,可换来的只有板子朝身上狠狠的去打。
她精疲力尽,疼的撕心裂肺,慢慢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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