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
“妈的，我一大老爷们快要被你整哭了。传说中的‘我忘记了一切却唯独没有忘记爱你’？”调侃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认真。
被臣夜一说，郁川庭眼底更加酸涩了，他的手指拂过泛红的眼眶。
对面传来细微的笑声，“别太有压力。其实你想想，如果她全部记起来了，你俩现在的感情是不是就更深了？”
“我宁愿她爱得浅一点。”
“兄弟，我只能说，祝你好运吧。一切顺其自然，需要帮忙了随时联系我。”
“嗯。你最近不打算回来了？”
“我……再想想吧。”
断挂电话，郁川庭仔细回想着臣夜说的话。
那曾经的点点滴滴如暗潮般汹涌而来，那些他刻意不去想的过去，此刻一波一波地将浪潮叠高，直到把他吞没在深海。
漆黑如墨的眼眸里蕴满了纠结与挣扎。
他开始怀疑，如今的选择，到底对吗？
想着想着，他又点燃了一支烟。
……
第二天一早，江茉起床后身旁已没了郁川庭的身影。
她把手放在他睡过的位置，已经没了温度。
推开门，干净的餐桌上摆着一个空洋酒瓶，江茉凑上鼻子闻了闻，瞬间被呛得咳了几声。
他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收拾妥当之后，江茉出了门。
她一个人朝地铁口走着。
冬日的阳光清冷干燥，洒在头顶依然泛着几分凉。
没等来郁川庭的解释，她心中有些烦躁。
从入口处下去，里面瞬间涌满了人。
原本郁川庭给了她一把车钥匙，是一辆他不常开的车，可江茉更想坐地铁。
她顺着人群向内走去，一不小心脚底被绊了一下。
她低下头，发现是一个蓝色文件盒。
她弯下腰，刚把文件盒捡起，就见一个男人神色匆匆地向这边走来，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江茉对他招了招手，男人看了过来。
“您是在找这个吗？”江茉晃了晃手中的文件盒。
“是，真是太感谢了。”
男人嘴上说着感谢，语气却很平淡。
江茉抬头，突然发现眼前的男人有几分熟悉，仔细一想，竟然是季蓝的夏锋。
第31章 晚上等我
以夏锋看江茉的眼神来说，应该是不认识她的。
夏锋伸手想要取回文件盒，江茉却抬手躲了一下。
“抱歉，因为这个文件盒看起来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如果不能确认的话，好像不太方便马上还给您。”
夏锋闻言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伸手掏出一张名片，示意江茉打开文件盒核对一下。
江茉打开文件盒，在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她的心狂跳了几下。
里面静静躺着的，正是她的原稿翻印图纸。
虽然名称已经被截掉了，但她还是在角落里看到了少半个标记。
因为图纸要交到好几个部门，所以她在每一份上都做了不同的标记。
而这个标记，是交给云冉的那份。
“这个……好像没有看到您的名字啊？”江茉故意拖延时间。
“您往后翻。”夏锋淡淡说着。
江茉往后翻了几页，其中有几张图纸右下角署着夏锋的名字。
“这下可以了吧？”
“嗯。”
江茉大脑飞速旋转着，眼看手中的文件盒就要被取走了。
情急之下，她赶忙开了口。
“您是婚纱设计师吗？这图上的婚纱好漂亮啊，我能拍一张回去给我未婚夫看吗？
如果他喜欢，说不定会带我去订您设计的婚纱呢。”
夏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刚说了个“不”字，江茉身后突然涌来一群人。
有人不小心撞到了江茉，江茉顺势把所有图纸散落在地上。
“抱歉，是我没拿稳。”
江茉弯下腰，赶忙和夏锋一起捡了起来。
她用余光瞟了一眼，只见夏锋正背对着她。
江茉转过身，哆哆嗦嗦地打开了手机，点开照相机。
她对准图纸正要拍照，就听身后传来了浑厚又冷淡的声音。
“江小姐，你的演技不太行。”
伴随着手机发出的“咔嚓”声，江茉瞬间石化。
她收起手机，尴尬地站起身。
“不好意思，我没听明白您在说什么。”她边说边把图纸递给夏锋。
夏锋淡淡地扫了一眼，却没有让她删除照片。
他把图纸全部放进文件盒后，转身上了地铁。
江茉整个人还处在恍惚的状态。
她看着离去的地铁，又看了看手中的照片，一个念头从心中闪过，她突然很想赌一把。
回到公司，气氛如往常一样。
随着小刘的离去，再也没人谈论抄袭事件。
思索了一下，江茉拿出手机，点开了郁川庭的头像。
【你现在忙吗？我能去找你吗？】
过了几秒，手机传来“叮”的一声。
【刚好有十分钟，上来吧。】
江茉深吸口气上了楼。
她敲了敲门，轻轻推开一个门缝。
偌大的办公室里光线充足，里面每一个角落都纤尘不染。
几沓文件整整齐齐地码在宽大的办公桌上。
矜贵清冷的男人从中抬起头来，原本暗淡的眸光在看到她的瞬间有了一丝温度。
江茉进去后随手关住了门。
这是她第一次上班时间来找郁川庭，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他的反感。
“怎么了宝贝？”
郁川庭温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暗哑。
“有点事情想和你说，本来是想等晚上回家再说的。”
江茉的声音糯糯的，带着几分小心。
“那过来说，怎么这个样子。”
郁川庭目光柔和，唇角带笑。
江茉见状，稍微放松下来，她缓缓走向他在的位置。
郁川庭伸出手，轻轻把她带到了怀里。
柑橘混着雪松的味道再次包裹了她，可不知为什么，江茉心中隐隐不安。
可想想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她把心一横掏出了手机。
“我今天在地铁站遇见夏锋了。”
环在她腰间的手微微一僵。
江茉深吸口气，把她最近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了郁川庭。
见郁川庭没说话，江茉试探道：“所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
听到他的回答后，江茉心中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她原本还存着一丝侥幸。
“你不打算解释吗？”
郁川庭没有回答。
江茉坐直了身体，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所以，我这个受害者，没有她这个施害者重要，即便她同时损害了公司的利益，是不是？”
郁川庭伸手拨了拨她的头发，“别胡思乱想。”
江茉情绪渐渐激动起来，可她不能发泄，只能压着喉咙轻声控诉。
“你总和我说别胡思乱想，可事实证明我想的都是对的。”
见郁川庭没有回答，江茉继续道：“所以我只是你无聊时的消遣，对吗？”
她抹着眼泪，故意把话说得很绝。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这样能逼他解释。
“你真这样想？”
郁川庭喉结滚动，脸上失了血色。
江茉抬起头，视线飘忽不定地洒在他脸上。
他紧抿着的嘴唇微微泛白，搭在她腰间的手也渐渐收紧。
江茉不明白他在隐忍什么。
“这不是我怎样想的问题，是事实摆在眼前，换谁都会这样想。”
“江茉，我昨天和云冉说的话还不够明白吗？”
昨天？
昨天他向云冉透露了他俩的关系，这确实让她扬眉吐气了一番。
明面上他袒护了自己，可实际呢？
江茉在乎的是真相。
在设计圈里纵容抄袭，除了“包庇”她想不出其他词语。
江茉叹了口气，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紧闭的实木门上传来几声响。
江茉赶忙站起身，拉开了和郁川庭的距离。
“进。”
郁川庭冷着脸，神色晦暗不明。
“郁总，会议时间到了。”
楚惜站在门口，似乎感受到了房间内的低气压。
“好，我这就去。”郁川庭的声音平淡如常。
门被合上。
稀碎的阳光打在郁川庭波澜不惊的脸上，将他英挺的五官拉得高贵又疏离。
他站起身，拿起手边的本子。
江茉握在身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那我先走了。”她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郁川庭几步走到她身侧，握住了她的手，“晚上等我。”
江茉跟在他身后出了门，一时间心乱如麻。
她在心里隐隐做了个决定。
第32章 你做噩梦，我会跟着难过
一整天，江茉心不在焉。
回到家，依然只有她一个人。
她蜷缩在沙发上，不禁回想起整个事件。
——这件事可是全程上报给郁总的，你若有什么疑问，我可以替你转达。
——可在这件事情上，他没选择你，不是吗？
云冉说过的话就像刀子一样，一下下扎进她的胸口。
江茉抬眼，表针已指向九点。
郁川庭的那句“晚上等我”，好像也失去了效力。
她起身，找出自己的行李箱，把她带过来的东西一件一件地装进去。
其实原本也没多少，她在这里穿的用的，大多数都是郁川庭准备的。
她看着衣帽间里那些奢侈品牌的衣服，里面随随便便一件大衣可能就是她多半年的工资，而这些对郁川庭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就像两人的感情，他对她稍一用心，她整个人便陷了进去。
安静的房间里，茶几上的茉莉花散发着淡雅的香气。
江茉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守着她的行李箱。
她不喜欢不告而别。
可只要他回来，她就会向他提。
表针指向十点，门口传来了动静。
江茉坐直身体，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喝了酒，皮肤染上一层淡淡的粉。
他的眼神扫过她的行李箱，似是闪过一丝黯然。
他的身影越靠越近，直到在她面前蹲下，与她平视。
“你要走？”
“你喝酒了？”
两人同时开了口。
“嗯，喝了。”郁川庭扯下领带，姿势随意地坐在她身侧。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江茉恨自己，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关心他。
“嗯。”
江茉抬眸，只见他视线灼热地盯着自己。
“因为你。”
“什么？”江茉问。
“因为你，心情不好。”
心跳漏了半拍。
他的脸上带着醉意，江茉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否清醒。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晦暗不明的眸子里埋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要走吗？”
“嗯。”
江茉垂下了头，“最近发生的事情好像做梦，让我分不清现实，我想要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
“还回来吗？”
他握住她的手，手指来回摩挲着，像是挽留，又像是告别。
江茉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害怕一旦看过去就不能下定决心。
“让我看看你。”
低沉暗哑的嗓音里像是刻意压制着什么。
江茉抬起头，强迫自己与他对视。
令她没想到的是，郁川庭漆黑的眸子里翻滚着各种情绪。
有无奈，有怜惜，有不舍，有挣扎，有痛苦……
“郁川庭。”江茉望向他的眼底。
“嗯。”
“我只是回我那里冷静一段时间。”
分手，她说不出口。
或许过段时间，她会把这没结局的感情放下，又或许，她会说服自己接受这种没未来的关系。
“嗯。”
他抬手，揉乱了她的头发，酒精裹着熟悉的清冽香味令人着迷。
江茉以为他会挽留，以为他会解释，但他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要把她看穿。
“无论怎么选择，我都尊重你。”
见他这样的反应，江茉不知心中涌上的那股莫名情绪是高兴还是难过。
“抱抱你，好不好？”
面前的男人张开双臂，低沉的声音好似一道捉不住的风。
江茉倾斜着身子，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
她双手环住他的腰，贪婪地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紧贴着脸颊的滚烫胸膛下，结实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下敲在她的心上。
身后的手臂越环越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明天再走，好不好？”
“嗯。”
她没办法拒绝。
“今晚还一起睡。”
郁川庭温柔缱绻的声音里带着孤寂和清冷，像是做着最后的告别。
江茉微怔。
“好。”
郁川庭起身，将她打横抱起，然后轻轻地放在床上。
一双手臂从她身后环过，紧紧地抱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人才真正入睡。
耳畔的呼吸声越来越均匀。
江茉很想回头看看他，可她不敢动，害怕稍一动弹就会把他弄醒。
她在脑海里想象着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像之前无数个夜里一样。
多少次，她在他睡着后偷偷抚摸着他矜贵英挺的脸庞，柔荑的手指从眉间到眼角，从眼角到鼻梁，又从鼻梁移到那薄薄的唇上。
她很珍惜此刻的怀抱，这怀抱无数次在暗夜里给了她足足的安全感。
属于她，好像又不属于她。
渐渐的，困意袭来，江茉闭上了双眼。
……
“阿茉，阿茉！”
郁川庭小声呢喃着，梦里再次出现了那个离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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