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江女士会欣慰,没想到她却遗憾道:“泠泠,你都22岁了,初吻还留着,说出去真是丢妈妈的脸。”
“妈妈。”
她嗔怪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她抬头惊觉,周围好像很安静,孟舒淮和崔总助的谈话也不知什么时候就停了。
她好像打扰到了孟舒淮。
她迅速压低声音,哀求似的同江若臻说:“妈妈,您别说这个了,我在餐厅呢,该让人听笑话了。”
江若臻说着什么,但她没太听清楚,只因祁砚大步走过来,喊了一声:“二哥。”
她随声抬眼,祁砚看着她,忽地冲她一笑,“江泠月。”
祁砚准确无误地喊出了她的名字,她不好不理,但她还没来得及回,祁砚就已经朝她走过来,大大方方坐在了她的身边。
他一偏头,看见江泠月手机屏幕上那位端丽的长辈,如此相像的眉眼,必是母女不错,所以他高兴开口招呼:“阿姨好。”
江若臻见祁砚生得英俊贵气,在电话那头笑着问:“泠泠,是你朋友吗?”
她只说了一声“是”,祁砚就接过话自我介绍道:“阿姨好,我叫祁砚,您叫我小祁就行。”
“我是这家餐厅的老板,您以后有空来北城记得一定要让泠泠带您来我店里,我请你们喝好酒。”
祁砚的过度热情并没有让江若臻感觉奇怪,在她看来,她的女儿漂亮温柔,有几个优秀的朋友再正常不过。
可江泠月心里清楚,她和祁砚并不熟,和他仅有一面之缘,几句之交,哪里算得上朋友?
她不过是片刻的愣神,两人竟然已经聊了起来,祁砚还起了身,说要让江女士看看他这餐厅的环境。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匆忙跟着起身,纷乱的视线却在向外延伸时,与孟舒淮撞上。
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没什么情绪,也看不出什么表情,真是白瞎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她心里想,孟舒淮这么看她,一定是嫌她吵闹。
她讪讪收回视线,迈步跟上了祁砚。
跟着祁砚在餐厅转了一圈儿,她有些意兴阑珊。
她满脑子都在想,孟舒淮想让她赔偿他的精神损失,她到底该怎么赔?又怎么赔得起?
出神的时候,她已经跟着祁砚走回了刚才的位置,以为祁砚和江女士这一时兴起的聊天会到此结束,没想到祁砚直接在孟舒淮身边坐下,还把她的手机移到孟舒淮面前,颇是高兴地介绍:“阿姨,这是我二哥,孟舒淮。”
她站在祁砚和孟舒淮的背后,只有崔总助看到了她此刻瞠目结舌的表情。
餐厅轻缓的音乐还在进行,红酒的醇香也还在弥散,如此浪漫的氛围,她却无福消受,只能立在原地高速运转着自己的大脑,试图找出可以解决此刻尴尬场景的办法。
抢手机太不理智,转身走又有太多隐患,她在心里尖叫咆哮着,面上还得维持着表情稳定。
焦急难安时,她听见孟舒淮磁沉的嗓音在音乐声中响起。
“阿姨好。”
他竟然......接话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声音却没有很冷,也许是正面对着一位长辈,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做出不礼貌的反应。
江泠月在背后听着,惊出一身的冷汗。
屏幕里的江若臻却谈笑如常,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此时已是惊弓之鸟,一击即溃。
她默认自己的女儿和眼前二人关系很好,所以还开口拜托道:“我家泠泠就是害羞,平时只顾着排练不肯主动结交朋友,你们和她关系好,一定要多带她玩一玩,多多认识优秀的男孩子,能给她介绍个男朋友那是再好不过了。”
江泠月很想上前制止眼前的离谱事件,但她脚下像被灌了铅,一步都挪动不得。
祁砚听了直笑,接话说:“还需要认识什么别的男孩子啊?阿姨您看我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江若臻也跟着高兴一笑,回答:“小祁当然是很好了,真诚热情,招人喜欢。”
祁砚在这时候将镜头对准孟舒淮问:“那我二哥呢?”
问完他还补充:“上市公司总裁,今年29,单身无陋习,温柔体贴会疼人,阿姨,您看我二哥和泠泠合适吗?”
此话一出,江泠月很想转身一走了之,加速逃离这个疯狂的世界。
但她又怕自己妈妈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惹恼了孟舒淮,让她无法收场。
江若臻依旧笑得开心,但这次她并没有说好或不好,而是回答:“只要是泠泠喜欢的,都好。”
对比明显的答案,祁砚故意冲着孟舒淮说:“看来阿姨还是更喜欢我一点。”
之后他们再聊什么江泠月都听不见了,她只知道这回算是彻底得罪了孟舒淮,吃不了兜着走。
祁砚将手机还给她的时候,乔依正好推门进来,恰好餐厅经理也在这时候来喊祁砚,他招呼着她们玩开心,然后就这么走了,留一个烂摊子给她收拾。
该说什么呢?
她想不到答案。
说多错多,索性什么都不说最好,反正那些话也不是她问的,孟舒淮要生气也只能跟祁砚生气。
她埋着头走到自己的桌子旁,趁机和乔依换了个位置,背对着孟舒淮。
她心虚,她害怕,她无法面对。
那就躲着好了。
乔依看她脸色不太好,关切问她怎么了,她暗暗深呼吸,摇摇头说:“没事,太高兴了。”
嗯......高兴得快哭了。
本该是兴高采烈和闺蜜一起享受走红的喜悦,没想到如此平静的一个晚上会发生这么多难以想象的事情,以至于这顿昂贵的法餐吃在她嘴里,味同嚼蜡。
乔依对她的低落浑然不觉,还很高兴跟她聊天说:“我妈昨天给我介绍了一个朋友家的儿子,说是德国回来的,身高腿长六块腹肌,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让我去相亲来着。”
江泠月被这六块腹肌调起了兴趣,“听起来很不错啊,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两个女生凑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从腹肌到穿搭,再到恋爱和家庭,江泠月太过投入,所以并不知道身后的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
直到乔依莫名其妙问了一句:“泠泠,那个孟舒淮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江泠月猛地回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可能?”她一口否认:“他不是有女......”
话说了一半,她突然想起祁砚介绍孟舒淮时说的话。
“上市公司总裁,今年29,单身无陋习,温柔体贴会疼人。”
单身?
乔依看她愣着,问她怎么了。
她快速收回思绪回答:“没什么,不可能的。”
“是吗?”乔依不以为然道:“可咱们吃东西这段时间,他可是看了你好多次。”
乔依这话一说完,江泠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难怪之前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原来是孟舒淮在看她。
可她心里清楚,孟舒淮看她,才不是对她有意思。
她今晚招惹了他,可不是要盯着她看吗?他应该恨不得将自己看出几个洞来吧?
“不可能。”她再一次否定乔依这离谱的想法。
乔依忍不住笑起来,她这没谈过恋爱的闺蜜果然是迟钝。
她又开口说:“可是上次在贵宾室,他看你的眼神,和看我的眼神,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哦。”
乔依拉着她的手,笑道:“我可以肯定,他对你一定感兴趣。”
江泠月没办法顺着乔依的说法去想,孟舒淮要是真的对她有兴趣,又怎么会对牵她手这件事如此嫌弃?
再说,她和季明晟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又怎么可能跟孟舒淮扯上什么关系?
她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乔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蓦地开口道:“这样也好。”
江泠月回神,问:“什么这样也好?”
乔依凑近她,低声说:“这位孟总可是出了名的薄情冷漠,在这之前,我听说他家里给他介绍了七八个女朋友,可他不答应也不拒绝,见过几次面就把人给晾着,让人家女孩子知难而退。”
“今年的一次晚宴上,有个女模特身体不舒服不小心靠在了他身上,结果他跟见了鬼似的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让人家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摔了一跤,真是没风度。”
“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话说完乔依又感叹道:“不过他位高权重,就算是薄情冷漠不解风情,应该也有数不清的女人要往上扑。”
“所以呢,你还是离他越远越好。”
其实不用乔依提醒,江泠月也会这么做,但她还是应下,“好,我记着呢。”
-
孟舒淮上楼的时候,祁砚刚和餐厅经理确定好中秋的活动方案。
见他进来,祁砚殷勤递上红酒,却被孟舒淮推了回来。
他在窗边的沙发坐下,左臂轻倚扶手,淡声问:“看你最近好像很闲,海城的项目,你去走动走动。”
孟舒淮这么说,祁砚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嫌他今晚的话太多了。
他笑道:“别啊二哥,我这可是在帮你。”
“帮我什么?”
祁砚兴致勃勃说:“这小泠泠一看就不是个主动的姑娘,您老若是还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人姑娘会被你吓跑的。”
孟舒淮收回视线,敛眸沉声,“你还是太闲了。”
祁砚仰头饮尽杯中酒,故意问:“难不成是我这店里的监控有问题?二哥对小泠泠根本没兴趣?”
孟舒淮没说话,他兀自道:“既然二哥没兴趣,那我赶明儿就请回家里供起来,这小姑娘有意思得很。”
有时候明知是陷阱,孟舒淮也愿意一脚踩下去听个声响。
他忽地笑起来,淡声说:“那行,正好你爸还因为你这不婚主义的事儿发愁,这下好了,直接请回家里,免了二老一桩烦心事,到时候你爸妈先将人供起来。”
话音落,室内沉寂一瞬,而后祁砚沉声:“二哥!”
谈恋爱行,结婚,不行。
第9章
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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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到家,江泠月进浴室卸妆洗澡,出来整理衣物和背包时,她一眼看到那张纯黑色的卡片,精致、简洁,卡面只有几行烫金字。
当她视线落在那串数字上时,她突然想起来,好像今晚从头到尾,她都没跟孟舒淮说过一声“谢谢”。
这时候懊悔已经来不及了,看起来,她不光得罪了季明晟,还很有可能得罪了孟舒淮。
赔偿?赔什么?
难不成她真要去找个律师咨询相关的赔偿事宜?
心里乱乱的,她干脆拉开抽屉将名片夹在了笔记本里,不愿再去想。
夜渐深沉,有人悄无声息入了她的梦,带给她一场荒诞,一次悸动。
梦里是滚烫的身体,压抑的喘息,是带着凉意的香气,是熟悉又低沉的声音。
他们的距离如此接近,触手可及。
黑暗中,她的唇覆上一片柔软,初时微凉,而后温暖。
她看不清眼前人,却心甘情愿深陷其中,不愿清醒抽身。
舌尖交缠的潮湿,唇肉相触的滚烫,内里无限加深的干涸,心中极度期盼的渴望。
欲望挟持着她,逼她踏入那个危险禁区,以身饲狼。
她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
“舒淮。”
天光乍现,她从梦中惊醒。
呼吸急促,热汗涔涔。
她这是在做什么?
她撑着身子端起床头的水杯猛灌,冰凉入腹,她心中的热意才消散些许。
梦里的场景如潮水般汹涌重来,她一头栽倒在被子里,发出羞愤的呜咽。
她竟然会梦见孟舒淮,还在梦里与他接吻!
她一定是疯了。
隐隐察觉到身体有些不对劲,她红着脸起身,钻进浴室重新洗了一遍澡。
她无法否认孟舒淮的耀眼,哪怕他冷漠少言,仍是木秀于林的存在,要人无法忽视。
而她是个成年女性,身体会有正常的激素变化。
有时候会很想谈恋爱,可她从未做过这样的梦,更没有如此真实的、具体的......性幻想对象。
她从浴室出来,躺上床用被子将自己捂了个严实,心里一遍遍哀嚎,却还试图给这场荒诞的梦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无端端地,她回忆起被孟舒淮牵着手的感觉,那时候夜静风轻,她如脚边落叶浮沉摇摆,情绪万千。
在分不清辩不明的混乱之中,唯独一份“安定”占据上风。
那是她很多年都不曾体会过的情绪。
她想,这一定是梦的源头,是......悸动的开端。
-
又是周五晚上,孟舒淮忙完工作回了景山,孟舒澜出差未归,孟震英夫妇在外应酬,家宴冷清,却又习以为常。
晚餐快要结束时,孟震英和卢雅君姗姗来迟,夫妇俩日常问候过老爷子,便又叫着孟舒淮返回宁园。父子俩不容易在家里见一次面,回去的路上,孟震英主动提起来孟舒澜工作变动的问题。
他说:“你姐姐这两年势头正盛,跟董事会那几个老家伙明里暗里来往密切,此次诺凡并购案本是你牵头接触,理应由你来主导,你倒好,拱手让人!”
他停下脚步看着孟舒淮,“若不是南城那边缺人主持大局,这次董事会你姐姐就该爬到你头上了。”
孟震英恨铁不成钢,看孟舒淮的眼神多有埋怨。
孟舒淮方才往前多走了一步,此时缓慢回过身来,平静道:“集团的酒店业务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完全交予姐姐负责,此次收购诺凡本就是她分内之事,您为何要主动扰乱集团内部的执行程序,硬将这案子推到我这里?”
“我硬将这案子推给你?!”孟震英拔高了声音不满道:“这案子到底是怎么谈下来的你心里没点儿谱吗?中间出了那么大的岔子又是谁瞒着众人跑去善后的?你把她当姐姐,她拿你当人看吗?她将这功劳一口吞的时候想得起来你为这案子往返纽约多少次吗?”
“这几年要不是有我在,你能有如今的局面?你一口一个姐姐,她拿你股份的时候可没想过你是她弟弟!你现在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究竟是要做给谁看?你知道你姐姐要是拿到你爷爷手里的那些股份意味着什么吗?”
“我这个董事长都得给她让位!”
孟震英一甩手往前走,怒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卢雅君深深看着孟舒淮,眼含忧虑。
孟舒淮淡笑:“您别操心,先去休息吧。”
卢雅君从不插手与集团有关的事务,父子俩闹了不愉快,她只能两头劝着,盼着这个家能和谐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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