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溪高烧才退了没几个小时,身心疲惫,根本承受不了伤口揭开的痛。”
墨瑢晏垂眸,看着墨太太泛着病态潮 红的小脸,以及唇瓣上的斑斑血迹。
眼底,色泽不断变换。
岑霄拉着吴管家离开:“吴叔,你得给我做顿好吃的犒劳我。”
伴随着轻轻的关门声,墨瑢晏眼睫颤了颤。
片刻后,他拿起棉签,沾了药膏,轻柔而认真地涂在墨太太唇瓣。
“吱——”
刺耳的刹车声,打破了浓重的夜色。
苏若溪眼睁睁看着重SUV轮胎在地上带出一条长长的黑印子,狠狠砸向她。
她下意识想跑,腿却好似被灌了水泥,重若千斤。
只能眼睁睁看着卡车倒向自己......
她身子被SUV重重扫过,跌倒在地。
右手,被侧翻的SUV,狠狠压住。
铺天盖地的鲜红,顷刻间弥漫她的视野。
撕心裂肺的疼,夺去她所有的意识。
“好疼......”
“别碰我......”
苏若溪纤薄柔弱的身子,陷在被褥间,颤抖得厉害。
她只觉得,全身都疼,刮骨一般的疼。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着她,拿钻子一样的东西钻她的手腕。
然后钉入钢钉......
她好像能听到骨头被钻碎,皮肉被戳通的痛喊声。
血腥味,消毒水味,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透不过气。
苏若溪纤薄的身子,颤抖得厉害。
喘息声愈来愈重,体温也愈来愈高。
意识昏沉间,猛然触到一块微凉的‘玉石’,驱散了她全身疼到骨子里的疼。
她下意识往‘玉石’方向缩了缩,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
熟悉的檀木香萦绕在呼吸间。
苏若溪意识昏沉间,缓缓睁开眼。
双眼毫无焦距,一片死寂,呆呆看着被她抓在掌心的黑色佛珠。
好一会儿,她才茫然地松开手,抬手就扯针管。
墨瑢晏拉住她的手,确认她没碰到针头后,轻唤一声,“小溪流......”
男人清寒如玉的音色,含着暗沉的哑,又轻又淡。
苏若溪怔怔抬眼,直直撞进男人那双深邃的墨眸中。
熟悉的淡漠清寒,裹夹些许宠溺温柔。
“墨瑢晏......”呆了一分钟,苏若溪失了血色的唇瓣轻启,吐出轻飘的三个音节。
墨瑢晏低低应了声:“哪里难受?”
听着男人偏冷音质中的关怀味道,苏若溪纤软手指,蓦地攥紧佛珠,缓缓闭上眼。
她哪都难受。
浓重的疲惫将她裹得喘不过气。
墨瑢晏干净明晰的指腹,拭去她眼尾的潮湿,昆山碎玉般的声线,透着显而易见的亲润关切:
“累了就睡吧。”
苏若溪长睫颤了颤,攥着佛珠,任由黑暗再度夺去意识。
再度醒来时,她感觉到手背上传来灼 热。
垂眼看去——
骨节明晰的长指,捏着剥了壳的鸡蛋,覆在她手背上。
依稀可见,鸡蛋下面青紫的痕迹。
她皮肤本就又薄又嫩,稍微擦到都会留下红痕。
更别说枕头直接刺入。
墨瑢晏捏着鸡蛋,轻抬眼帘,声线清淡透着温润,“醒了?”
苏若溪抿了抿唇瓣,出口的嗓音有些沙哑,“我睡了多久?”
墨瑢晏慢条斯理滚了下鸡蛋,不紧不慢开口,“不久,也就恰好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
苏若溪垂下眼睫。
后天早上,就是‘风靡’决赛了。
墨瑢晏薄唇轻掀,声线散漫带点漫不经心,“墨太太是打算一直睡到比赛结束?”
苏若溪眼睫猛地一颤,垂眸不语。
退了烧的容颜,在昏黄壁灯下,泛着令人心疼的苍白脆弱。
墨瑢晏视线落在她眉眼间的脆弱上,将她的手捏起,在她眼前晃了晃,“墨太太,欣赏一下。”
苏若溪下意识抬眼。
入目便是她青紫未消的手背。
鹌鹑蛋大小的青紫,在她瓷白的肌肤上,极为可怖。
“墨太太,有时候残缺也是一种美。”
男人温热的指腹,落在苏若溪腕间,“世人只知欣赏完美,却不知,残缺有它的独美。”
“墨太太,你看得出它曾经做过很大的手术吗?”
苏若溪指尖蜷了蜷。
眼前的皓腕,细腻柔嫩。
除了手背打针留下的青紫,无一丝伤痕。
“手术的伤痕能抹去,心间的伤痕也能抹去。”
伴随着男人偏冷调的音质,房间厚重的窗帘被拉开。
调皮的阳光钻入卧室,苏若溪眯了眯眼。
下一秒,看清了窗边的东西时,整个人完全愣住。
第194章 :墨太太,要不你亲自检查一下。
窗边,是一条精致而华丽的中国风连衣裙。
在阳光下,散发着绚烂的光芒。
胸口红色绣娇 嫩白梅,渐变至黑色裙摆绣残缺红 梅。
一针一线,栩栩如生。
层层叠叠的裙摆,暗藏金线。
微风拂动间,好似裹挟着火焰的暗黑波浪,席卷人心。
这是——
她曾经未完成的作品。
她画了三年而未完成的作品。
苏若溪莹白指尖,蓦地掐入掌心。
这条裙子在她的设计稿上,并不是完美的。
当时她只想着水墨浸染渐变,勾画出雏形,却没想好勾勒何种花。
而如今,上面绣了梅花。
干净纯洁的白梅,绽放在热烈如火的骄阳中,浴火重生。
妖艳绮丽的红 梅,坠落在暗沉浓稠的夜色中,残败凋零。
一红一白,演绎出了生与死的惊心动魄。
她当年想了数百种花,却都觉得欠缺。
她也试着勾绘过梅花,却总感觉没有灵魂。
如今看到这条裙子,她才知道为何没有灵魂。
少了那热忱如火的生,少了那冷若冰霜的死。
唯有生与死的强烈撞击,才能让得灵魂释放。
“小溪流,它叫什么名字?”
男人淡而散漫的声线,唤回了苏若溪的思绪。
她下意识开口:“落梅残魂。”
墨瑢晏冷白如玉的指尖,落在火红的水袖上,音色低凉磁性,“圆满并非最好,残缺也是一种美。”
残缺......也是一种美吗?
苏若溪长睫垂落,呆呆地伸出右手。
瓷白如玉的手腕,丝毫看不出曾经经历过的大手术。
“可是,破镜终难重圆。”
听着墨太太红唇溢出的音节,墨瑢晏眉头轻挑,“墨太太,破镜重圆,指的是夫妻关系。”
尾音落下,他缓步走到苏若溪身边。
冷白如玉的长指,挑起她的下颌,恍若蕴含着宇宙黑洞的墨眸,遍染瑰艳色泽。
薄唇一字一句,溢出坚定轻淡的音节:
“墨太太,墨某愿做你的笔。”
对上男人深邃瑰丽的眸子,苏若溪心底阵阵涟漪泛起。
好一会儿,她唇瓣溢出轻飘的音节,“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当她的笔,他怎么不连她脑子一起当了。
墨瑢晏深深看着她:“墨太太,一会去趟医院。”
听到医院二字,苏若溪全身上下写满了抵触,眼底烦躁开始翻涌,“不去。”
墨瑢晏似是没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慢条斯理开口,“墨某这么大个人,墨太太都能看成蛔虫。”
“得去眼科好好看一看。”
他顿了一下,不等苏若溪开口,刻意强调,“墨某会为墨太太挂最好的眼科医生。”
苏若溪眼底烦躁骤然凝滞,瞪了他一眼:“你才眼睛有毛病!”
她裸眼视力5.3。
被称为娱乐圈鹰眼。
眼睛好得很。
“嗯,墨某眼睛有毛病,才会看上某个小白眼狼。”墨瑢晏从善如流。
苏若溪磨了磨牙。
想谋杀亲夫。
但不想踩缝纫机。
默念了几遍清心咒,她掀开被褥,莹润如珍珠的脚趾,踩在长毛地毯上。
忽地,她身子一软,向下跌去。
下一秒,墨瑢晏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隐约伴随着丝丝吸气声。
苏若溪眨了下眼,又眨一下。
她长睫极其缓慢垂下。
墨瑢晏脸色难看,从牙缝中挤出几个音节,“你觉得呢?”
苏若溪幼白细软的指尖蜷了蜷。
回忆了一下她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没坏吧?”
话落,她补充一句,“坏了我替你出医药费自宫。”
墨瑢晏额角跳了跳,垂眸瞥了眼始作俑者,步态缓慢地走向浴室。
苏若溪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听着关门声,视线重新落在那华丽精美的衣裙上。
许久之后,她缓缓起身,踩着无力虚浮的步伐,走到衣裙旁。
葱白细嫩的指尖,落在肩头的落梅上。
“残缺......真的也是一种美吗?”
回应她的,是浴室响起的水声。
苏若溪潋滟桃花眸眨了眨,细白手指勾起滑落的睡裙吊带,身子娉婷走到浴室门口。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曾经只要有人对她提起设计,她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陷入深深的烦躁压抑中。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将自己关在漆黑的房间里。
而这次,勉强结痂的伤口,被墨瑢晏近乎残忍地揭开。
血淋淋的伤口暴露出来,她却并没有那种自怨自弃的情绪。
甚至,敢直视自己的作品。
没有那种毁了一切的极端想法。
甚至不再抵触参赛。
苏若溪敲了敲浴室的门,红唇轻启,“需要帮你叫医生吗?”
回应她的,是骤然停顿的水声。
墨瑢晏偏冷的音质,在浴室回应下,泛着寒意,“墨太太很希望下半辈子幸福毁了?”
苏若溪勾起唇角,刻意拉长了语调,“清心寡欲,有利于身体健康。”
“我以后吃!素!”
下一刻。
浴室门骤然打开。
“是吗?”男人声线又低又冷,伴随着寒冷的水汽,传入苏若溪耳中。
苏若溪甚至能感觉到,这些水汽含着浓郁的檀木香。
沾染着霸气的凉意,攀附上她的肌肤。
一点一滴,渗透到肌理中。
苏若溪缓慢地撩起长睫。
入目便是紧实的八块腹肌,纹理分明的胸膛。
以及.......
明明是情色遍生的画面。
偏生配着男人那张矜雅清冷的面容,以及手腕上的黑色佛珠,硬是衬出了无关情 欲的冷淡。
然而,面对墨瑢晏这副清冷禁 欲的模样。
没来由地,苏若溪心头升起强烈的危机感,脑海中瞬间警铃大作:
危险!危险!!危险!!!
她身体快于大脑,下意识转身就跑。
下一秒。
纤软白嫩的腰肢,被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轻松勾住。
整个人完全被带入充满檀木香的微凉怀抱中。
男人暗哑磁性的声音,漾着笑音,“墨太太,要不你亲自检查一下?”
第195章 :心间的伤真的也能治愈吗?
“嘶!”
苏若溪倒吸一口凉气,小手抵住男人胸膛,“不......不必检查了......”
“还是检查一下,免得小小溪流怀疑。”
“不……”少女拒绝的声音,被关门声掩盖。
苏若溪纤薄瘦削的背脊,贴在泛着寒意的瓷砖上。
霎时,细腻如雪的肌肤,泛起颗粒。
下一秒,水声响起。
几秒后,温热的水滴落在身上。
丝质的睡裙,顿时湿透,贴在肌肤上,勾勒出妙曼的曲线。
水雾之下,男人清润磁性的声音,隐约带着丝丝恶劣,“小小溪流,水流很呢。”
苏若溪长睫潮湿,挂着细小的水滴。
幼白指尖,无力攥着黑色佛珠。
又白又薄的肌肤,泛着淡淡粉色。
“墨太太,墨某为你做出落梅残魂,你要如何感谢墨某?”
苏若溪清泉般的眸子,染着惊慌失措,“我……我又没……又没让你做……”
墨瑢晏冷白指腹,慢条斯理擦过少女粉 嫩的唇瓣,“真是个小白眼狼呢。”
“你说,我该怎么收取报酬呢?”
苏若溪眨了眨眼,挣扎着想要逃离。
奈何男女之间气力悬殊太大,她完全被墨瑢晏紧固住,恍若砧板上任由人宰割的鱼儿。
徒劳挣扎了两下,她能屈能伸,抬手勾住男人脖颈,吐气如兰,“老公~”
“今天《天下》上映,我们还要去看电影呢。”
说话间,她低垂的眸光,不经意扫过精神昂扬的小墨无心,长睫颤了颤。
想起之前那荒唐的七天七夜,她顿时觉得腿有点软。
墨瑢晏勾了勾唇角,嗓音不疾不徐提醒,“墨太太,今天是《天下》上映第二天。”
言外之意,电影票已经过期。
纳尼?
《天下》上映第二天?
苏若溪一巴掌捂住脸。
她因为设计稿的事,昏睡了一天一夜。
完美错过了自己首部担任女主的电影首映。
她放下手,幽幽看着墨瑢晏,“都怪你。”
墨瑢晏拉住墨太太纤软手指,落在某处,从善如流,“嗯,怪墨某,那墨某好好补偿补偿墨太太。”
苏若溪眼尾瞬间染上一抹绯色:
“流 氓!”
“变态!”
两个小时后,苏若溪得没得到补偿不清楚。
但小墨无心肯定得到了补偿。
......
傍晚时分。
苏若溪躺在大床上,生无可恋地看着窗边那条瑰丽精美的裙子,幽幽叹了口气。
第一次。
她在车祸后,能平静看自己的作品。
身旁的炮友不知何时离开,屋内只余她和‘落梅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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