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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耿直
“遇到家中下人说别府闲话的事情，文小姐更是应该严加管束，也不应再同别人说了。”林筝玉低声道，“不然别人听了，都要笑话贵府不通规矩，管束不利。”
文若盈：“……”
素闻林筝玉耿直，她找林筝玉开起这个话题，一个是因为林筝玉离着她最近。
另一个便是觉得林筝玉耿直，定是有什么说什么。
问起她关于李慕慕的事情，林筝玉也会毫不犹豫的说出来，不会像别人一样顾忌李慕慕如今与太子妃关系特别好，而不敢说什么。
谁知她竟是错看了林筝玉。
林筝玉哪里耿直？
分明很是会阴阳怪气。
不说李慕慕一句不好不说，反而还说起她家对下人管束不利了。
她的母亲文夫人作为文家瞩目，管束后宅。
林筝玉如此说，不就是在说
“不过文小姐放心，此时你与我说的这些，我不会与别人说的。”林筝玉认真的道，“只是这次你是说与我听了，碰上了我，不会说给别人听。若是换个人，可就不一定了。”
文若盈看林筝玉一脸“这次是你运气好”的表情，顿时气的胸口被堵住，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
气的她灌了自己一口茶，缓了缓气，才道：“我自然是斥责了家中下人，并加以管束的。”
“只是已经听到家中下人说起此事，才问了出来。”文若盈道，“也罢，就当我没有说过这个话题吧。”
却不想，林筝玉竟然点点头道：“就当文小姐并未开起过这个话题吧。”
“我瞧着顾夫人很好的。”林筝玉道，“她为大熙做了不少贡献，还为大熙的百姓也做了不少事情。”
文若盈听到这，又忍不住不屑道：“她为大熙百姓做了什么？她是个生意人。好好地将军夫人，一个县君，一个诰命夫人，竟然亲自跑出来做生意，实在是不妥。”
“林小姐既然如此看重规矩，又怎不觉得她做的不妥？”文若盈道，“要我说，她即便是想做生意
，也满可以找人出来代表她，而不用亲自出来抛头露面。实在是有失身份。”
“没想到文小姐竟是这样古板的人。”林筝玉惊讶道，“过去我观文小姐做的诗，写的文章，颇有潇洒之姿，像是很不满自己被闺阁束缚一般，有满腔的包袱。因文小姐所作内容皆非小女儿情态，我一直以为文小姐是潇洒有抱负之人。”
林筝玉也不算完全耿直，因为她还有话没说。
以前她看文若盈的文章诗作，总觉得有些违和之感。
因文章诗作的内容是彰显自己也想如同男儿一般有所作为，也有一腔抱负想要施展。
但又总透着一些矫揉造作之感。
林筝玉原先还觉得奇怪，又想或许是文若盈总在闺阁之中，所受教育也多有限制，所看所学，与男子终归有些区别，所以才会有这种违和之感。
往常一些宴席，虽有同席却未怎么接触。
她自有自己的姐妹圈子。
且文若盈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身边追随者众多。
她也不愿去凑这个趣。
身为大学士之女，又极有自己的主张。
林筝玉是个极骄傲的人，也不愿去做谁的追随者。
要的便是平等的交往。
但文若盈只要一现身，便是一身孤傲。
林筝玉便觉无趣。
今日与文若盈谈论一番，她才发觉无怪自己之前总觉文若盈的文章诗作违和呢。
文若盈分明根本就不是像她文章诗作中所说的那样有一腔抱负。
本人造作的很，所以才写不出真正潇洒徜徉的文章诗作。
文若盈：“……”
“我反倒是很佩服顾夫人。”林筝玉发自真心的说，“顾夫人做自己想做的，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我是重规矩的人，可我重规矩也分合适与不合适。”
“不嚼人舌根，不说人闲话，为合适。古板守旧为不合适。”林筝玉道。
“做生意又怎样？总说生意人为最下等，可若是没有
生意人，你日常买东西，找谁去买？农人种了粮食，找谁去收？你日常喝的酒茶，吃的点心，穿的衣裳，戴的首饰，作文章用的笔墨纸砚，又找谁去买？”
“顾夫人自己出来做生意，光明磊落，比那些明明在做生意却偏偷偷摸摸的，可要磊落不知多少。”林筝玉道，“我素来敬佩敢作敢当之人。”
文若盈：“……”
真是什么话都叫着林筝玉说了去。
怪不得她素来不爱跟林筝玉凑在一起，原是生来便不合眼缘。
“可是，我实在想不通，你说的那位顾夫人为大熙百姓做的事情，她到底做了什么？”文若盈说，“你若是说，她为返乡伤兵开设了跑腿铺子，这应算作一条。虽然她从中也获利不少。甚至还叫圣人答应不许别人经营跑腿铺子，整个大熙跑腿铺子的生意全都由她来做了。她靠这个赚的钱，真是不敢想象。”
“你若说她将方便面的配方交给了朝廷，让军队能在行军打仗时携带方便面，比以前更加方便了。”文若盈道，“这勉强算是一条。可实际上，方便面她自己也在对外卖，依然是在赚钱……”
林筝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难道是要顾夫人只付出，一点儿不赚钱，才叫为大熙百姓做贡献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身为贵女，怎么不把自家的钱都捐了呢？”林筝玉眨着眼睛道。
这文若盈可真会慷他人之慨啊。
在说李慕慕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呢？
“顾夫人做生意归做生意，可每个生意都是惠及百姓的。”林筝玉道，“跑腿铺子能让百姓在忙于自己的生计的时候，以最少得花费节约更多的时间，够得必须品。”
“货运铺子让寻常百姓也能迅速的寄信，寄送货物出去。而不再是有钱人的专属。”林筝玉道，“你为贵女，寄信有下人去送，送亲友东西有自家的马车安排，再不济也有钱请镖局送货，自然不知道寻常百姓既没有下人，也没钱请镖局送货。自己送点儿吃的用的，也无需到请镖局的程度时，该如何寄送。”
第345章 粉丝
“但顾夫人开的铺子，全都解决了。有那么多赚钱的生意可以做，她怎么偏选这些麻烦的？且这些铺子赚的钱，根本没有别的生意多。但顾夫人依旧做这些，难道对大熙百姓的贡献不够大吗？”
“你若觉得不够大，不如你想想你为大熙百姓做过什么呢？”林筝玉发出灵魂的反问。
文若盈：“……”
这林筝玉是不是对她有意见。
为什么说话如此针对。
“我听闻顾将军家一开始只是普通的农户，甚至因为居住在靠近边关的地方，生活是比较贫苦的。顾将军从军不在家，是顾夫人做生意才让顾家的生活越来越好。才能供的起家中孩子读书，也是顾夫人坚持让她的侄女也同侄子一起读书。”
“想让家中生活的更好而去做生意，又有什么可叫人嘲笑的呢？”林筝玉道。
文若盈：“……”
她就不该跟林筝玉讨论李慕慕的事情。
看林筝玉这反应，分明是有些崇拜李慕慕的。
谁要是说李慕慕不好，她可是有一堆话要反驳的。
“我很是敬佩顾夫人这种靠自己一步一步成功的女子。”果然，林筝玉一脸崇拜道，“顾夫人的成就，许多男子不及。若非受女子身份束缚，我想，顾夫人的成就一定更大。”
“不过我听说，顾夫人和太子妃、尚夫人以及在崇安的左夫人，正极力想要提高女子地位。”林筝玉提起这个，眼睛都亮了，“她们希望女子能摆脱现在束缚我们的枷锁，能够做男子做的事情而不需要受世人异样的目光。”
“女子在许多方面，能力并不比男子弱，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也能做得。”林筝玉道，“就连她们开忘忧小憩，也是为了让女子也能大大方方，无拘无束的在饭馆用饭。”
“太子妃同顾夫人曾说过，提高女子的地位，改善女子的生存环境，并非一朝一夕便能一下子做到的。”林筝玉道，“但她们可以努力打好一个基础，能提高一些是一些。”
“也一定会有人愿意同她
们一起努力，待她们不在了，也一定会有人愿意承接她们的意志，继续做下去。”
“与那些只在文章诗词中抒发自己也想摆脱束缚如同男子一般做事，可实际上却什么实际行动都没有的人不一样，太子妃同顾夫人她们，是真真切切的在付诸行动。”
“太子妃与顾夫人一直以来做的事情，也在影响更多的人。”林筝玉越说越是兴奋了。
但文若盈觉得，林筝玉上一句话，分明就是在讽刺自己。
文若盈彻底沉下脸来，林筝玉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住，一时没收住，说的有些多了。文小姐嫌烦了吧。”
文若盈保持微笑，但未否认，让林筝玉自己去体会吧。
林筝玉又道：“真希望我有机会能与顾夫人认识。”
文若盈已经不想说话了。
原本想拉着林筝玉说说李慕慕疑似被恶鬼附身的闲话，说不得还能让李知音的大婚蒙上一层阴影。
谁知竟发现了林筝玉是隐藏的李慕慕的崇拜者。
文夫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低声警告文若盈，“今日这般场合，你莫要惹事！”
“娘，我没有。”文若盈低声喊冤。
“当我看不出你的心思？”文夫人低声说，“可惜那林筝玉不跟着你的话说罢了。你的小心思没得逞，反倒还让林筝玉数落了这许多。”
“我不管你心中有多不服气，给我管好你的嘴巴！”文夫人气的不行。
文若盈这点儿小心思，傻子看不出。
还给林筝玉机会数落她管家不严，数落文若盈沽名钓誉。
偏这都是文若盈自己给人的话柄。
这林筝玉，平日里名声不显，没想到竟是这么厉害。
林大学士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你真是被往日那些虚假的名声蒙蔽了心智。往日里那些人因你的家世给你一些赞誉，叫你不知自己的小聪明实在是浅薄。”文夫人气道。
文若盈委屈的泫然欲泣，“娘，你怎么这么说我。”
“我只后悔没有早些与你说这些，叫你把别人都当傻子，浑然不知自己才是傻子。小心思都写在脸上叫人一眼便明。”文夫人低声说道，“你若觉得我说的叫你难堪了，便管住自己的嘴。既然不聪明，那便不要多话！”
文若盈被文夫人说的满面通红。
她不知文夫人是因刚才的事情生气才说如此的话，还是真觉得她愚蠢。
东宫的宴席结束，李慕慕喝的微醺。
皆因酒席之上有不少夫人小姐都来找她认识，喝酒聊天。
李慕慕知道，这是因为李知音当上太子妃的缘故。
作为太子妃的闺中好友，李慕慕如今也是跟着水涨船高了。
对于这种时候凑过来的人，李慕慕虽不拒绝，但所表现出的态度也只是恰到好处，并不多么热情，也不打算与人深交。
自己名不见经传的时候，交的都是真心地朋友。
现在都凑过来的，不过是见有利可图罢了。
李慕慕带着顾棉，好不容易与人客套结束，摆脱了众人，从大殿中出来，便在台阶下看见了等在那里不知多久的顾尚卿。
李慕慕看见他，惊喜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顾尚卿也朝台阶上走。
有人看见了便凑趣道：“顾将军与顾夫人的感情可真是好。”
李慕慕笑笑，等着顾尚卿上了最后一级台阶，眉眼弯弯的问：“你怎在这儿？”
“半个时辰前换了防，便去前头的席上呆了一会儿，约摸着差不多，便过来接你。”顾尚卿笑着解释。
殿前灯火辉煌，迎着李慕慕的脸也清晰。
看到李慕慕脸上染着酒后的薄红，扶着李慕慕下台阶道：“喝了不少？”
李慕慕刚要回答，便见尚将军正疾步走来。
尚将军路过这里时，还不忘瞪顾尚卿一眼。
顾尚卿无辜的不行，李慕慕也奇怪，“尚将军这是怎的了？”
尚将军先问道：“我夫人还在后头？”
第346章 心思
李慕慕点头，“尚夫人被几位夫人绊住了些时候。”
见尚将军不解，李慕慕便笑道：“现在我同尚夫人都是太子妃的闺中密友，自然受欢迎些。”
以前尚夫人可没遇过这样的事情。
不只是她与尚夫人，便是连郭丽燕和张琪慧，席间都多了许多围在身边的小姐妹。
不过她们都是同母亲一起，因此走时脱身的快。
尚夫人只带着侍女，尚将军的父母并未跟来京城，而是留在了崇安老家。
没有长辈带着，其他人便没那么多顾忌了。
听到李慕慕这么说，尚将军便明白了。
里头都是女眷，尚将军也不好进去找人，只能在殿门口等着。
李慕慕便问：“尚夫人没说过将军会来接她，一会儿出来见到将军，定然惊喜。”
尚将军无奈道：“还不是则明，他来接你，我夫人见了，定要拿来说我，比上一比，我只能来了。”
李慕慕失笑，“这样不也是挺好？以前将军对夫人总是少一些体贴的。”
尚将军大老粗一个，以前从来不会有这样细腻的心思，都是被顾尚卿给卷起来的。
但尚将军有一点，是这个时代的男人极少能够做到的。
便是他不纳妾，只与尚夫人两人一心一意。
那些男子，家中稍微有些银钱的，总少不了纳妾。
便是素有清名的，家中都有一二妻妾。
都是妻子有孕或是来月事不方便时，为丈夫准备的。
而且，尚将军虽粗心一些，想不到那么细致。
但顾尚卿为她做什么，尚将军亦会有样学样的跟着一起做。
连尚夫人都说，打从认识顾尚卿，尚将军私下里都进步了不少。
许多时候，都知道去接她回家了。
尚将军笑笑，道：“也是，夫人其实从未责怪过我心思不够细。”
说话间，尚夫人也带着侍女从殿中走出来。
见到尚将军，尚夫人先是惊喜，而后看见顾尚卿和李慕慕，便了然的笑。
她由侍女扶着下了台阶，来到尚将军面前，笑道：“是不是见顾将军来了，你也敢忙来了？”
尚将军被问的语塞，还真是。
却不想，尚夫人道：“你有这心便是好的。许多人便是见到同僚朋友如此，自己也不肯有所行动，甚至还标榜自己的这般言行才是真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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