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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只是我们顾家小吃红火啊。像那汇珍楼，像那百味轩，去晚了也没位子的。在堂中吃，女眷不便。可若是厢房，价钱又高。这时家中女眷若想用百味轩或是汇珍楼，甚或是其他任何饭馆，都可以找我们跑
腿铺子去买来送到家中。”
“诸位可以想象，像中秋团圆之时，本应是一家人一起围坐在桌边的，可偏偏家中女眷还要在厨房忙碌。好不容易做好了饭食端上桌，可是做的慢，一道一道的端上去，新的端上去，早前端上桌的饭菜却冷了。”
“家中爷们不耐烦等待，先吃喝起来。待妻女做完饭菜上桌吃饭，却只剩下残羹冷炙。便是妻女，也要过节的呀。就算事先留出部分来给妻女。”李慕慕道，“可饭菜也已经冷了。”
“倒不如叫我们铺子的伙计提前去饭馆订好了饭食，到了时间去拿，准时送到家中，大家一起，齐齐整整的坐在饭桌前，喝酒吃菜，岂不美哉？”
众人尤其是来围观的妇人，听到李慕慕前面的话，仿佛又回到了那无数个忙碌的夜晚。
别说是逢年过节的忙碌了。
便是平日里，她们在厨房忙碌，男人也不会等她们上桌的。
向来是她们一边做，他们便已经吃起来喝起来了。
要是遇到过节，少一大桌子好菜，那就更等不着她们了。
确实如同李慕慕说的那样。
等她们上桌，只剩下一桌子剩菜。
遇到好点儿的，能单独给她们盛出来一些留着，可也都冷了。
桌上的男人早就喝的烂醉。
真是越想越生气。
听到李慕慕说到后来，可以让铺子的伙计去买了给送到家中去，无需她们再忙碌，纷纷不由期待起来。
这确实是一个办法啊！
而且，不过多付上几文钱而已。
跑腿铺子正式开张，许昌永等人也都被推去了登记点坐着，等客人前来。
众人各归各位，正式开始工作。
苏芷儿在棚子看见不远处的登记点，正是许昌永和于大斌在那儿坐着。
苏芷儿看见，垂了垂眼，说：“这跑腿铺子的东家是谁？让一个没了双腿，一个没了双手的人，在那儿坐着受冻，动都动不了，也太残忍了。”
第213章 又花不了她几个钱
苏家的下人闻言，并不知缘由，只接口道：“听说是顾家小吃的老板之一，又自己开了跑腿铺子。”
“可怎如此冷血，找这种……这种残疾的这么厉害的人在那儿坐着受冻？”苏芷儿道，“也太过分了，真是好狠的心。”
这时候，一旁有“路人”高声道：“那跑腿铺子的老板实在是冷血，不只是这个登记点，我看其他登记点也都是些缺手缺脚，行动不便的人在那儿坐着。这就算了，登记点就是一个小小的棚子，难挡严寒难遮酷暑的，叫人在那儿坐着不能动，不是草菅人命吗？”
“就是，我刚瞧见了，那跑腿铺子的伙计，全都是手脚有残疾的人。都拄着拐杖呢！”有人扯着嗓门道。
“哎哟！怎生如此过分？”有人气道，“原先看那些伙计在街上拄着拐杖来回发单子，看着已经很是辛苦，叫人心疼了，没想到那老板这么过分，竟是全找的这样的伙计给人送东西。”
苏芷儿惊讶的捂住嘴，一脸不敢相信的道：“她是去哪里找来这么多残疾的人？”
“谁知道，为了省点儿工钱，就不拿那些残疾人当人！”有人道，“这样的老板开的铺子，我才不去光顾呢！”
“对，就该都不去，让她关门！不然不知道要害了多少人呢！”
“我看那老板漂亮干净的一个小妇人，怎如此蛇蝎心肠！”
“还是苏小姐人美心善，慈悲心肠。”
“这么一比，差距可太大了！苏小姐慈善济人，在这儿亲自为伤兵盛饭食。可那位顾夫人，却是冷血无情，招了这许多伤残伙计，剥削他们。叫他们成天日晒雨淋，寒风酷暑，还不一定一个月给他们几个铜板呢。”
“走，去那必达跑腿，咱们就不能让她的生意做起来，不能让她这么欺负人！”
“这世上，有苏小姐这般心善的人，却又有那顾夫人那般冷血不像话的人。”
“走，去必达跑腿，打倒这种奸商！”
“我崇安民风淳朴，不能让这等蛇
蝎奸商毁了我们崇安的安宁！”
“走，我们一起去！从那顾家来了崇安，一天没消停过。开了顾家小吃，又开了忘忧小憩，现在又开了必达跑腿。他们才来崇安多久？这么快就能一间铺子又一间铺子的开，这其中还不知道是怎么剥削的人，赚到的这么多的钱呢。”
“那忘忧小憩和必达跑腿都是那顾夫人自己的，我看，最坏的就是她了。”
“林知县也不管管吗？这种人在崇安，没得败坏了我们崇安的名声！”
“怎么管？人家又没犯法，只是雇佣残疾人罢了。”
“实在是太可恨了！让那些没手没脚的人给她赚钱！”
这里头，有不少都是苏芷儿命利来找来的人在带节奏，带起单纯百姓的情绪，一同去了。
苏芷儿看着离去的人群，眼梢发冷。
不一会儿，那些人便将跑腿铺子的大门团团围住。
“打倒奸商！”
“简直是丧了良心了！无良奸商！”
大江等人还在铺子中等活，虽然李慕慕说了，刚刚开张的前几日，未必会有生意，让他们安心，无需着急。
但心里难免还是着急没底的，都希望跑腿铺子能够长久的干下去，他们也能有用武之地。
此时听到铺子外头的叫嚷，大江几个都冲了出去，看见这些百姓为了所谓为他们好，竟要逼得李慕慕关铺子，大江等人都气笑了。
“你们干什么！”大江怒喝道。
只是他一个人的声音，盖不过这许多人的吆喝声。
没人听他的话，还一直在叫嚷。
大江见状，突然大喝一声：“集合！”
铺子内的人全都出来了。
若非腿脚有疾，定能像以前那样步伐整齐划一。
但现在虽然不能那么整齐了，却也依旧带着军中的杀伐肃穆，也比一般人的动作要整齐许多。
让人一瞧便知是受过严格训练的。
一群腿脚不
便的兵士在人群面前排成了数排，却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大江站在最头，突然大喝一声。
紧跟着，其余人整齐划一，极有节奏感的大喝：“喝！喝！喝！”
这下子，那些围着铺子闹的百姓，终于不说话了。
他们安静下来，有些紧张的看着面前的兵士。
这些人……怎的气势如此强大！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大江这才大声喝问，“为何到我们铺子门前闹事，还要我们关铺子？”
“这铺子的老板猪狗不如，丧了良心！竟然全是找的腿脚残缺的伙计，就为了省那几个钱，便让你们累死累活的来干，根本不为你们的性命着想！”百姓中，有人大声说道。
“就是！都是差不多年纪的，亦同样都是女子，那苏小姐在隔壁为伤残兵士免费提供饭食，亲力亲为，让人家吃饱饭。反观你们老板呢？让你们这些腿脚残缺的人天天在街上跑来跑去，不顾你们的身体。”
“对啊！我看你们拄着拐杖，行走的十分艰难，走的久了，腿脚定然疼的紧。”有天真的被带起节奏的单纯百姓也出声道，“钱都叫你们那黑心老板赚去了，正是因为见你们受如此苛待，我们才要来找那老板算账，不能叫她那么欺负人。”
“可是，若非顾夫人收留我们，试问我们这般的身体情况，有哪间铺子愿意用我们？”大江道，“我们找不到活计，又哪里来的钱吃饭？无法糊口，我们怎么活得下去？”
“这……”百姓被问住了。
但利来找的人，却大声道：“她就是为了自己省钱，真要是为了你们好，怎么不学学人家苏小姐？搭了棚子，亲力亲为的给伤兵饭食。你们这种情况，已然不适合干活，给你们些粥食果腹，又花不了她几个钱！”
“既然你如此慷慨，你为何不这么做？”李慕慕出来，冷声问道。
“我……我又没钱！”那人道，“你不是有钱吗？开了那么多铺子了，给人家一口饭吃又怎么样？”
第214章 我已上报给将军
“那么那登记点呢？一个没有双手，一个没有双腿的人在那儿坐着，动也动不了，冻都冻死了。她这不是雇伙计，她这是要人命啊！”
正这时，远在苏家棚子旁边几步远的登记点的许昌永，正坐在木板车上，于大斌虽没了双手，却用身体顶着板车，一步一步的将他推了过来。
“你是说我们吗？”许昌永道。
围观的人赶忙给他们让出了位置。
大江见了，赶紧接替于大斌，把许昌永推了过来。
“我们虽然身有残疾，却又不是四肢全无，凭甚去当那白吃白喝的，向人乞食？我们既然有能力养活自己，又为什么要丢掉尊严去乞讨？”许昌永道。
大江冷哼一声，“那苏小姐乐意支棚子，我们可不乐意去。”
“她那棚子，说是为伤兵免费提供饭食，可那些去领饭食的伤兵，我们可不识得！”向贵才冷声说道。
“人家为大熙，为百姓，出生入死，用得着你识得？”有人听了，不乐意道。
“你当我们是如何没了手脚的？”向贵才大声说道，“我们便是重伤后，无法再上战场的士兵！”
“什么？”过来的百姓惊得一时大脑发懵。
向贵才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有的是腿被烧焦，只能砍了的，有的是胳膊被人劈了的！我们没法再上战场了，可是也没法回去种地。我们这样子，如何种地？怎么下田里去？”
“去外头找活计，没有一家肯用我们。嫌我们动作慢，嫌我们手使不上力气，嫌我们手脚不全。”
“那苏家搭了棚子施饭，我们早就知道了，可我们没有一个人去的。我们没有手脚但有脸皮，我们为大熙出生入死，我们不当讨饭的！”
许昌永道：“我纵使没了双腿，不能行动，我也不想家去躺在床上叫人天天伺候我，喂我饭吃，给我把屎把尿，我是个人，我也有尊严。”
“你们当顾夫人开这
跑腿铺子是为了什么？”于大斌大声说，“她是特意为我们开的！她支持了我们的自尊心，也叫我们能用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不给家里添麻烦，甚至将来还有机会养家！”
“所以你们看到了，跑腿铺子的活计，便没有一个手脚健全的。”
谭士义、程吉福在另外两个登记点，听到这边在闹事，也都被人推了过来。
他们的登记点离这边远一些，来的也比许昌永和于大斌来的晚了一点儿。
谭士义道：“你们道那登记点辛苦，我们感激各位的可怜之心，但那又怎样？”
“我们行军打仗，更艰难的都经历过了。在那登记点，我们有帐篷遮风挡雨，帐篷内还给我们烧了炭，比我们行军打仗时候都要舒服多了！”谭士义道。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宁愿苦点累点，自己赚钱自己花，也不去吃那等白食。”于大斌道。
“崇安的伤兵，我们都识得，可去那棚子领饭食的伤兵，我们却一个都不识。”大江道。
“不只我们不识他们，他们也不识我们。”苏大壮道，“刚刚我经过那棚子的时候，见那些人面生得很。咱们虽然伤了手脚，可行军多年，那些训练都刻在骨子里了，身形和反应都还在。可是那些人，一个都没有。我便过去故意在他们面前绕了两圈，结果没有一个人识得我。”
“虽军中人多，未必每个都识，但受了伤的都在一处养伤，是一定会互相识得的。”苏大壮道，“可他们不识得我，我也不识得他们。”
“为了避免闹出误会，我又看了下他们的手。”苏大壮伸出自己的手，“咱们长年握刀拉弓的手，手指和手掌都是有厚茧的。”
苏大壮将自己手上的茧给众人看，“可是我看他们，没有这般的厚茧。”
大江道：“假扮士兵乃是重罪，我已上报给将军。”
向贵才惊讶，“你什么时候说的？”
“我刚飞鸽给将军的。”大江道，
“将军担心有人捣乱，找铺子的麻烦，特地嘱咐我，若觉得什么事情不妥，赶紧禀报他。”
“刚刚虽未有人来捣乱，但我总觉得去棚子领饭食的伤兵身份可疑，不论是不是，都请将军派人来查看一下。若真的是伤兵，正好可以问问他们是否愿意找个活计做。”
“若非真的活不下去了，又怎会去领饭食呢？”大江道，“可若万一是假的，正好一并拿了。”
向贵才叹了口气，用他唯一的一只手，拍拍大江的肩膀，“大江啊，你若不是受了伤，要是能留在军中，也能当个将领……”
大江真的是可惜了。
“咱们都不差，你看大壮不也心细的去看那些人的手吗？”大江笑道，“只是在军中，能人太多，咱们不显。但是出来后，与寻常百姓比，咱们总归是见识的多一些罢了。”
“再说，在这儿也不差啊。”大江道，“顾夫人是个知人善用的，咱们好好干，将来说不定还能当个掌柜呢。”
李慕慕听到他的话，笑着说：“何止是掌柜，只要有能力，将来分管一整个区域的都没有问题。”
众人欣喜，“我们定然好好干！”
李慕慕看向许昌永等伤的最重的，“将来若能分管一个区域，不需频繁的走动，所以不拘伤的轻还是重，只要有能力便可。”
许昌永等人闻言，都知道了李慕慕的意思，感激的朝她拱手。
只要有能力，李慕慕不会因为他们的残疾而不给机会。
只是，若实在是没有这个能力，李慕慕也不会因为同情他们的残疾而非要他们去做更重要，也更舒适的工作。
一切以能力来定。
许昌永等人更喜欢这样被平等的对待，他们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这时候，有一队官兵经过，围观的百姓见官兵走过去，好奇的赶忙跟上。
“咱们也去看看吧。”大江道，“兴许就是去查那些是否是真的伤兵的。”
第215章 全城支持
“走。”于是众人也跟着过去了。
他们还小心的将李慕慕护在中间，不叫人冲撞了。
跟在官兵的后头，果然见官兵停在了棚子前，将正在棚子前头领饭食的人全都抓了起来。
那些人吓了一跳，“你们做什么？”
“我们什么都没做啊！为何抓我们？”
“都带走！”
“苏小姐！苏小姐，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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