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开着星星灯,将天花板映上璀璨温柔星海。
温年抬腿撑在床边,身上的浴袍有些宽松。
阮韫只是稍稍抬眼,目光掠过肩颈露出的暧昧红痕。
只是不经意露一下,就这么明显。
温年瞬间将衣领收紧,脸颊发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在她身边平躺下来。
阮韫侧头,目光逐渐变得八卦:“噫,昨晚这么激烈啊。”
“怪不得你今晚要住我这呢,敢情是你老公太禽.兽啊。”
温年轻声说:“也没有禽.兽……”
虽说随性恶劣,可也没半分让她疼到。
阮韫眼睁睁看着她,整个人从耳尖开始红起,脸颊和脖颈都染上一层红,最后直接抱起大白鹅抱枕,将整张脸盖住。
“我可不想上社会新闻,也不想让我的大白鹅棉枕上法庭。”
阮韫看着有些好笑,伸手扯了扯棉枕:“棉枕杀人事件,听起来也太扯了。”
温年闻言,缓缓把棉枕放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亲爱的,虽然你愿意和我偷情,我是相当开心的。”
阮韫很轻地叹了口气:“但是你也不能一直逃避呀。”
温年有些语焉不详:“也不算是逃避吧……”
“这不算逃避,那这算什么?”阮韫说,“亲爱的,说实话上学的时候,喜欢你的人也不少。”
温年说:“也没有吧,明明跟你告白的人才多。”
阮韫说:“那是看你一心学习,怕耽误你上大学。”
“而且你看着温温柔柔的,其实很不容易接近的。我还记得有个同学跟你表白,之后你就再也没跟他怎么说过话了。”
“小年,其实你有没有发现,你一直都在抗拒别人走近你的内心。”
温年有些沉默。”
阮韫又问:“你喜欢他吗?”
过了好一会,温年才轻声说:“我也不知道。”
可是等她说出这句话时,又生出种难过怅然的情绪。
阮韫从她的沉默中,已经得到了答案。
“亲爱的,你不去尝试一下,怎么知道结果?”
“就当给别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身旁的姑娘一直很沉默。
“好了,星空下姐妹的谈话,就暂时结束了。”
“你明天的衣服怎么办?”阮韫问,“是回去拿,还是怎么着?
她们的体型相差有些大,阮韫是娇小的身材,温年手脚修长,是纤细匀称的身材,有些像衣架子,穿衣服很有自己的气质。
温年知道她和阮韫,其实不习惯穿别人衣服,就是她和阮韫这么好的关系,才战胜了这股不适的感觉。
阮韫瞥着她的神情:“行了,别愁了。”
“要是去,我现在就送你回家一趟。”
“要是不去,我就给你找套合适衣服。”
温年想了想,抬眼,有些讷讷地说:“我还是回去吧。”
阮韫了然一笑。
最后阮韫还是给温年找了套宽松的衣服,换下的衣服,说到时候学校见面带给她。
阮韫把温年送到门口:“真不用姐姐送你回去?”
温年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
“下次还来姐姐家玩。”
“你这语气,好像个诱拐犯哦。”
“就问你来不来吧。”
“来。”
“路上小心哦,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嗯,你也早点睡。”
温年一路开车回去。
到家的时候不早了,温年打开手机手电筒,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梯,希望能尽量不发出动静。
一切都很顺利,温年刚想松口气,突然瞥到昏暗里有道晃动的斜影。
心瞬间一突。
下意识的条件反射动作,她的后背直直朝着墙面撞去。
后脑勺并没有传来磕痛感。
而是撞到护在脑后的宽大手掌。
她的脑袋直扑着对方胸膛,小巧鼻梁撞到锁骨。
鼻尖抽起一阵酸痛,生理眼泪直接从眼角窜出。
同时传来声闷哼声。
空气里有几秒的沉默。
修长指骨掌住下巴,熟悉的低沉嗓音近在咫尺:“让我看看,撞没撞坏?”
窗外透进的依稀月光,掠过深邃优越的眉目轮廓。
温年怔怔看着眼前男人,突然后知后觉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奶奶……”
心跳像是快要蹦出胸口。
他们昨晚闹了一宿,不可能没有动静,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老太太和三只小动物。
是不在家,还是在房间里假装没有听到。
白皙脸颊腾起灼热,浅色微翘眼睫颤动,像是小雨刷似的。
周齐斯瞥着她一副紧张慌乱神情,眼睛微微睁大,像只受惊猫咪。
不紧不慢地说:“老太太昨天下午就被君姨叫回去了,这会多半在安眠。”
温年刚刚紧悬的心,这才安稳落回胸口。
要是被听了一整夜,她真的没脸见长辈们了。
“那三只小动物呢?”
温年回来就没有听到它们动静,往常她刚到门口,小柴犬就会热情地迎接她。
“被老太太一起带走了,她很喜欢三只小动物,说是带着它们回家认亲。”
“嗯……”
再次陷入沉默。
“讲座怎么样?”
温年微顿:“挺顺利的。”
“逛街怎么样,有没有看中的?”
她两手空空地回来,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都是陪阮韫买的,我也没什么缺的……”
“那电影呢?什么类型的?”
温年微咬下唇。
这时才深切地明白那句话,说一个谎,是要用剩余很多个谎言来圆的。
“就是普通的喜剧,还挺好看的。”
温年含糊回答后,才意识到男人这话,听着像查岗。
可周齐斯问了这么些话,却对昨晚的事绝口不提。
温年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明明他不提,她是松了口气的,可真当他不提,心口堵住的那股烦闷的郁结,像是卡在心头,不上不下的。
明明昨晚那样耳鬓厮磨,缠吻不断。
温年本来以为自己是不敢直面周齐斯,是她还不能适应突来的变故,担心他们之间的尴尬或者沉默。
可到现在,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其实怕的是,会得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怕他从嘴里亲口说出,昨晚只是因为醉意上涌,只不过是一个错误的意外。
更怕七想八想,在意慌乱的只有她自己。
委屈的情绪上涌心头。
温年有些赌气地问:”“那周先生,为什么还没睡?”
“昨晚还是齐斯,今天就变成了周先生么。”
“回来后,问老太太,也问三只小动物。”
就是不肯问他。
温年就这样被男人堵在门前,到了此时,她才发现他们靠得有多近。
整个人都被男人圈在怀里。
鼻息交融到一处,恰如交换体温的昨夜。
“老婆,能不能别躲我?”
温年微微仰头,昏暗光线下,大片阴影将她完全覆住。
她明明看不分明男人神情,却从他的话里,听出几分幽怨意味。
嘴唇微张。
又听到男人问道。
“还是老婆用过,就不想负责了?”
第43章 追求
温年闻言怔住, 微仰着头,融在夜色里的眸光抖碎。
昨晚混乱的记忆,此时却像是再为清晰不过的电影慢镜头, 在脑海里一幕幕闪回。
用、用过……
这人怎么能用这么幽怨的语气,说出这种惊世骇俗的话。
温年脸颊顿时灼起滚烫, 那股高烧不退的感觉,再次袭击了她。
“我没有躲你……”
“你平常参加教工活动的记录本没带去。”
“下午温姨发消息,嘱咐我多注重身体, 周末也要适当享受生活。”
“最近上映的电影, 也没有喜剧片。”
周齐斯声调不疾不徐,就像是在说着些什么最普遍不过的小事。
温年静静听着这些话。
所说的谎言, 就这样被拆穿。
其实她在开口说时, 就没想过能蒙蔽过对方。
他那样一个敏锐的人,怎么会看不穿她这些把戏。
没有难堪,也没有尴尬。
温年想, 如果他们都想的话,含混过关这件事,确实是太简单了。
学着高高挂起, 粉饰太平, 只要到了明天,他们仍旧是那对长辈们面前恩爱的新婚夫妇, 她仍可以纵容自己偶尔沉沦那么一次, 演着一场不会醒的美梦。
他们之间, 无须责任, 无须承诺, 可以沉溺心动,也可以随时抽离。
如果这是她所想要的。
她只要这样一想起, 胸口顿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像是溺水的孩童,重新回到水面。
可又为什么,会生出种更为难过的痛苦呢。
静谧夜色如雾,他们的脸庞都被笼进昏暗中,看不分明对方神情。
温年察觉那道目光,定定落在自己脸上,裹着强势的压迫感。
这段时间的相处,确实让她一直忽略了,男人虽然看起来表面游刃有余,浑不在意,骨子里却是最为执拗恣意的那一个。
“你应该知道昨晚……”温年顿了下,微咬下唇,“我们都喝醉了,大脑被酒精占领,可能并不知道……”
温年说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语言系统变得紊乱,心口涌出惴惴慌乱,仿佛要拖着她跌入深不见底的黑洞。
“从第一个吻开始,从始至终我都知道是你。”
低沉嗓音裹着鼻息,落在近在咫尺间。
“温老师昨晚还趴在我肩头,在耳边一声声地叫我。”
“你也不是对我没有感觉,不是么?”
纤细手腕被修长指骨握住,所触及到那片皮肤,仿佛灼起一阵灼烫。
昨晚那股快要满溢出胸口的心悸,再次疯狂跳动。
“就算是我们知道是对方,也对彼此有感觉……”
温年想她不该说下去了。
脑袋却像是被打蒙了,发白发空,耳畔像是隔着磨砂玻璃般,传来她那道熟悉却陌生的轻声。
“或许那些喜欢,只是相处中产生的依赖感,陌生的心悸和心跳,还有不适应的情绪,一时蒙蔽了我们……”
温年越是想反驳,就越是无法说服自己。
蓦然想起很多和周齐斯在一起的事情。
当她深夜坐在台阶上,周齐斯说落了东西去而复返,窥见她红着眼眶,然后把外套披在她的头顶。
她在环湖公路失联时,是周齐斯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
顺利完成妈妈的求婚计划,从山城回来的途中,周齐斯带她去看一直想看的海,也在她尽力掩盖的脆弱被洞悉时,把肩膀借给她。
她醉酒说的游乐园、旋转木马、烟花,是周齐斯在生日那天为她实现,为她弥补过去的遗憾。
……
也就是在此时,温年才意识到阮韫问自己喜不喜欢周齐斯,她回答不知道时,心口为什么会涌现那股难过怅然的情绪。
她想,她确实是喜欢上周齐斯了。
或许早在她第一次被对方觉察到脆弱情绪,没有拉开距离,而是听之任之的时候。
周齐斯对她来说,已经是特殊的那一个存在了。
沉默再次降临。
窜入鼻腔的清冽木质气息,似裹着侵袭意味。
“我是个不会让自己后悔的人,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你需要时间,我可以等,今天不行,那就明天。明天不行,那就后天。”
“或者是下个周末,无论早上、中午,或是晚上。”
“只要你说一句讨厌我,我会二话不说地远离你。你想要的清静,我都会给你。”
修长指骨抚住侧脸。
他们离得更近了,鼻息萦绕在一处。
温年下意识想后退,却发现自己退无可退,后背抵着冰冷墙面,后脑勺还被另外一只宽大手掌垫着。
“所以你讨厌我,想让我跟你拉开距离么?”
男人近在咫尺的低沉嗓音,如夜色般撩人。
像是循循诱.引,也像是再为狡猾不过的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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