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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萤默默地掰开赵靳褚的手，最后抛下一个略微忧伤的眼神。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疼了一下，但这些年她为赵靳褚伤心太多，这是最后一次了。
第19章 ：他的画像
苏萤走了。
一点都没有留恋。
赵靳褚想，她或许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又或者他从来不懂她。
深夜，他回到家，径直往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那是苏萤曾经住的卧室。她搬走后，就一直上锁着，就连李妍熙也不允许进去。
他摸上门把手，手心里满是灰尘。
原来她已经离开这么久了。
赵靳褚推开门，门里并没有散发着沉闷的味道，反而有股淡淡的清香，跟苏萤平日身上的味道很香。
人都走了，香气还留在这儿。
赵靳褚感到有些烦躁，便把窗户推开。冷风吹在他脸上，好像某一刻呼吸都开始疼得要命。
他把酒瓶打开，猛地灌了下去。
平时没有应酬他素来不喝酒。他厌恶酒精的味道。这一天却只能变成借酒消愁的庸人。
赵靳褚仰躺在床上，突然想起他很久都没有跟苏萤同床共枕了。结婚三年，他们分居的时间占大多数。
这也是他始终不了解苏萤，也从来没有发现过她是R的原因。
酒瓶被踢倒滚进床底下，赵靳褚想着他还得好好守着这间卧室，万一哪天苏萤回来了，看见房间被他弄的乌烟瘴气，恐怕会生气。
他艰难地爬起来，弯腰去捡酒瓶，却发现床底下还有一个很薄的本子。好像是从床边的缝隙掉下去的。
这家伙，东西掉了也不懂捡。
赵靳褚在心底轻轻地抱怨了一句，情绪上却没有半点生气，反而有些兴奋和窃喜。苏萤走的时候把大部分私人物品都带走了，居然还有被落下的。
改天给她送过去好了。估计她后来发现东西落了，以她的性格也不好意思回来拿。
赵靳褚这样想着，把本子翻了出来。
空气却瞬间凝滞了。
那是一本手抄画本，看纸页泛黄和落灰程度，应该是被遗忘在床底很多年了，而封面的落款正是苏萤嫁进来的第一年。
是她刚结婚时用的画本。
里面竟然全都是赵靳褚的素描画像。
晨起在窗边看报的他，午后在院子里打高尔夫的他，还有楼梯一角的他，踏夜而归的他，凌晨出行的他。
她是喜欢过他的。
原来，她曾经爱他至此。
震惊、愧疚、懊恼的情绪揉杂涌来，堵得赵靳褚满心发涩。
他终究是负了一个真正爱他的女人。
酒劲的冲动让他再次拨打了苏萤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盲音让他有些茫然。
他执拗地打了几十个，才确信自己应该是被拉黑了。再看微信，朋友圈也是一条横杠。
不过她工作室里那个代理人陈姐倒是还没把他删了。赵靳褚又打给陈姐，对方顾及项目不得不接。
“让我跟苏萤说句话，最后一句，我发誓以后再不打扰她。”
陈姐很为难，“赵总，您这是何必呢，一别两宽，好聚好散。您和苏小姐已经彻底结束了。她吩咐过我，要拦住您的电话。”
赵靳褚着急起来，声音甚至有些颤抖，“我不会放弃的。她骗了我！她分明是爱我的，却骗我说是交易，如果她实话实话，我不会同意离婚！”
第20章 ：后悔
陈姐沉默了几秒，缓缓道，“可是赵总，不管她爱不爱你，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只知道，苏小姐现在一心只有事业。”
陈姐又跟赵靳褚周旋了几轮，总是故意转移话题，在原则上始终没有让步。
后来赵靳褚总算挂了电话，陈姐以为他放弃了，转而跟苏萤汇报。
谁知苏萤第二天来到工作室，就见赵靳褚等在门口。
“看来以后要换个地址……”苏萤心想。
再看赵靳褚，他似乎打扮得跟往日不同了。以前他总是一副西装革履，自带着生人勿近的气质。今天居然难得穿了一件休闲夹克。
他平时以成熟的打扮压制面容，倒让人忽视了他长得很年轻俊朗。
远远瞧着苏萤走来，像是没看见他似的。赵靳褚也不恼，直接挡在她跟前，拿着画本晃了晃，嘴角带着笑。
“你的东西，还给你。”赵靳褚的嗓音控制得很温柔，“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看到了你的秘密。你既然要走，怎能把重要的东西都落下了。”
“我必须纠正你一下，这是我不要的，并非落下。”苏萤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吗？”赵靳褚当着她的面翻开画册，“可在这些画作里，我看到了满满的情意。你休想再骗我。”
“我从未骗过你，赵总。”苏萤抬眼直视他，语气冰冷，“我跟您结婚，的确是交易，您不信可以去找李妍熙问个清楚。至于这些画……也不过是当初试图蒙骗引诱你的手段之一，只是后来发现暂时用不着，就随手丢了。”
苏萤说得轻飘飘的，很难让人从话里找出漏洞。赵靳褚拿着画本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脸上顿时挂不住，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难道这一切又是他在自作多情？
苏萤见他眼神中仍有一丝狐疑，嘴角浮现一抹轻蔑，直接趁他不备夺过画本，不由分说撕个粉碎。
洋洋洒洒的白色纸片宛如雪花般落在赵靳褚的身上，他脸上的寒霜越来越浓。
“这下，赵总该相信了吧。”苏萤将他推开，径直走进工作室，临关上门时又冷峻地呵斥道，“如果你下次再敢来骚扰我，我一定会报警。我相信赵总也不会希望自己以小丑的姿态出现在新闻头条上吧。”
工作室的玻璃门无情地关上。
赵靳褚在原地怔愣了半分钟，才僵直着弯下身体，一片片捡起那些被撕碎的画，失神落魄地回到家中。
迎面撞到了李妍熙从屋里出来，正擦着湿淋淋的头发。她愣了一下，喊道，“靳褚哥哥，你怎么了？”她从未见过赵靳褚这般模样，像斗败的公鸡。
“滚开。”赵靳褚的喉咙里扯出野兽的嘶吼，连眼皮都不抬，看也不看李妍熙，直接走到长廊尽头的房间。
李妍熙气得不行，逮着保姆问那间房到底是干嘛用的。之前她一直没去过，以为就是个不起眼的杂货间。
谁知保姆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支吾道，“是……是苏小姐以前住的。”
李妍熙只觉得天旋地转，喘不过气。
第21章 ：思念
赵靳褚把房门关上，快速找到几卷透明胶，自顾自地把那些碎片重新粘好，夹在原本的画本里。随后想了想，又将那些画单独取出来，贴满了卧室的墙壁。
他躺在床上，静静地端详着那些画。
他一直很欣赏R的画作，收藏室里的数目和价值比这些珍贵许多。可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那些拍卖会上竞拍来的画，全都比不上这几张随笔草稿。
“苏萤……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夜渐渐深了，赵靳褚昏昏沉沉地睡去。
直到徐果果打电话来才把他喊醒。
他睡眼惺忪地听着徐果果汇报机器人项目进度，一切都很顺利，苏萤的画作也顺利赶上了日程，现在展览可以如期举行了。
而他跟苏萤好不容易求来的合作也接近尾声。
“赵总觉得没问题的话，我就跟财务那边说声，把苏小姐的尾款按期结给她了。”徐果果在电话那头问道。
“嗯……不急，在那之前，你先送她几张展览的门票，邀请她来。”赵靳褚想了想，又吩咐道，“记得千万不要说是我的主意，就说是你私下邀请她的。”
徐果果点头答应着明白。
这段时间她跟这两位前任夫妻两头接洽，也大概懂得了这其中的利害之处，她见过李妍熙，打心眼里觉得还是苏萤跟赵总般配些。
李妍熙就是个花瓶，半点用处都没有，甚至不如她这个刚毕业的小助理。
徐果果以自己的名义邀请苏萤，本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苏萤很爽快地答应了。她松了口气，这碗饭算是保住了。
展览当日，苏萤穿着最朴素的衣服，低调地出现在人群后头。
不同于其他观众和记者围着正中央赵氏集团代表发言，她拉低宽大的帽檐，绕到人群后面，去细细观摩展出的产品。
她穿得太过低调，以至于都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毕竟这个时候，赵靳褚出现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在一段官方客套的发言结束后，主持人正要接过赵靳褚手中的话筒，却不料对方仍然没有放手的意思。
主持人有些意外，在她的印象里，赵靳褚向来是按程序走得，很少临场发挥。
难道他对这个项目如此上心如此心有感慨？
却听赵靳褚绕过那些产品，指着正中央墙壁上最大的那幅画报，慷慨激昂地介绍着，最后说道，“这三幅《未来之声》，正如外界所猜测得那样，是我特意邀请新锐画师R创作的。”
群众哗然。这段时间，赵氏集团和R的新闻频频登上热榜，两个热门人物的绮丽情史，已经成为艺术界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记者们纷纷挤上去。
“赵总，您曾说这个项目是您今年最看重的，而现在您特意邀请R来参加，有何深意？是否意味着您与R之间的关系有了新的进展？”
赵靳褚心底如花般绽放，面上却只淡淡一笑，故作神秘地摇头。
“关于这件事我只透露到这儿，其他都是我的私事。若是诸位对赵某和R女士感兴趣，请持续关注我们的项目进展，一切惊喜都先保密，兴许未来就会有再度揭晓的一日。”
第22章 ：破坏者
他越是这样说，越是勾得那些人好奇心满满。
而那厢角落的苏萤作为另一个当事人却仿佛根本不在意赵靳褚的发言，即使内容逐渐提到了她和她的作品，她也只是皱了个眉。
赵靳褚那边的官方发言终于结束了，众人撤下以后，又有同行商业大佬围上去，举杯邀庆，“赵总，是否可以请您引荐一下R老师，我们对她的画作很感兴趣。”
平时赵靳褚不喜欢一些莫须有的阿谀奉承，跟他毫无合作的同行更是很难与他接近，现在提到R反而打开了跟赵靳褚交流的壁垒。
他热情地说道，“来，跟我过来，咱们一边赏画，一边细说。”
苏萤身边有两个文秘模样的小姑娘交头接耳，“我看赵总呐离了婚后是越发癫狂了，怎么会这个样子？既然他如此喜欢苏小姐，当初又为何要离婚呢？”
苏萤听了冷冷一笑。
慕名前来观展的人越来越多，大厅里都要挤不下了。推搡间，苏萤的宽檐长帽子掉在了地上，由于她没有戴R的面具，倒是没有记者认出她来。
但赵靳褚仅余光瞟到一眼就认出了她，而此时苏萤也与他对视。
她把展览看得差不多了，现在被发现了，也该离开了。
她准备往大门口走去。
赵靳褚急了，正要推开人群。
一个学生模样的人从人群中闯出来，保安都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把手中的两杯奶茶往正中央苏萤最大的那幅画上泼过去。
“上不了台面的破烂玩意，也敢代替我老师的作品！鸠占鹊巢，低贱，下作！”
众人都惊呆了。
马上就有保安把他制住。
看他年纪不大，戴着厚重的黑色框架眼镜，如果不是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仔细瞧也是个清秀的少年。
台上的赵靳褚被气得脸色发黑，一把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全然不顾往日端着的形象。
“你疯了吗？竟敢肆意毁坏R的作品！”
那个少年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R算什么东西？她画的东西就是一堆垃圾，也值得你这么看重？”
“你——”若不是有助理拦着，赵靳褚差点儿要直接给他一拳。
旁边的摄影记者们反应很快，拿着话筒扛着摄像机就把他俩围起来。
在他们眼里，没人在意被毁坏的画，只有炙手可热的新闻。
“这位先生，请问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您刚刚所说的老师是谁？是吕海宁老师吗？请问您的老师跟R之间是否有不为人知的竞争？他突然临时爽约退出这个项目是否跟R的突然加入有关？”
齐刷刷的目光都汇聚在少年的脸上。
“众所周知，这个项目的宣传主笔在一年前就定了我的老师吕海宁，现在临出展了竟然换成了这么不入流的作品。”
他的手指往墙壁上损毁的画一指。
“若说这其中没有猫腻，谁信？如果R的水平都能代替我老师参与这个项目，那我也可以！这些画挂在这儿，完全拉低了这个展览的档次！你们根本就不懂艺术！尤其是你，赵靳褚，你只是因为跟R的那一层人尽皆知的恶心关系，故意把我老师踢出局，给R腾位置，你玷污了艺术的圣洁！”
第23章 ：背后之人
少年被保安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话题又回到了R身上，这次更加劲爆。
在苏萤接手这个项目之后，本就有相关的传言流出来，这下仿佛坐实了大众的猜测。
“诸位，听我说。”赵靳褚接过话筒，很郑重地站在台上声明，“我以赵氏集团的声誉担保，与R小姐的合作完全出于对R小姐的认可，绝无私人感情。如果对我的选择有异议，我诚请国内所有优秀艺术家共同评议这幅画，我们请专业人来谈谈，这些画到底有没有资格出现在这儿。”
这时，助理及时拨通了吕海宁那边的联系方式，电话那头，吕海宁的代理人充满抱歉地连声说对不起。
“这个学生前段时间因为学术不端已经被学院劝退了，但他仍然自诩吕老师的学生，凭着一股痴障在外面惹事生非。吕老师是因为身体原因主动退出项目的，他十分感谢R小姐的及时救场，同时，他也很认可R小姐的画作，希望将来有机会共同合作。”
这恐怕是史上最快被辟谣的热点话题。
闹剧一窝蜂的唱罢谢幕了，苏萤的心情仍然受到了影响。尽管后来已经澄清那位学生神智不清，可换做是谁当场被莫须有的指责都会难受。
赵靳褚很快摆脱身边纠缠的记者，快速朝她跑去。幸好她转身来到角落，展览的看板遮挡了旁人视线，没看见赵靳褚与她说话。
“苏萤，对不起。”赵靳褚喘着气，一脸阴沉地低着头，“刚刚维保科的专家说，那幅画污迹受损，很难复原了……”
苏萤冷着脸，“这幅画已经卖给了你们，就算是被损坏了，也不该找我赔偿吧。”
赵靳褚眉头一皱，“你是这么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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