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陆宅虽大,却只有陆辞和陆沥成在这里生活。陆氏的其他亲戚都鲜少造访,一直以来,都只请了两位阿姨。
当然,能把这个内情抖出去的,自然不是陆辞和陆沥成。父子俩都是寡言的性格,哪里会像长舌妇一样到处告诉别人自己家的家长里短。
恰恰是王阿姨和周阿姨自己以炫耀的口吻说出去的。
物以稀为贵,人也是这个道理。如果陆宅有成群的家佣,又如何突出她们身份的特殊?
恰恰因为只有两个人,她们成为了那稀有的万分之二。
邻居看了看那张广告牌,又看了看她们的行李箱,哪怕再单纯迟钝也意识到了事情的真相:“人员更替……你们不是来休假的,你们是被辞退了吧。”
王阿姨和周阿姨行李箱都险些脱手,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就算以陆沥成的性情和繁忙程度,只会把她们低调辞退,不会四处张扬,但想去陆宅工作的人如过江之卿,他们得知陆宅招聘的消息,一定会传得满世界都是。
这一天,是她们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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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清晨,许罂照例起了个大早。
招聘信息放了出去,但真正的招聘工作还没有展开,新的阿姨还没有上任。
陆辞打量着清净空旷的客厅,倍感满意:“今天早上我总算没有任务了。”
许罂见陆辞还在打哈欠,十分不理解他为什么起这么早:“你要不再去睡一会儿。你看看你这黑眼圈,昨晚又打游戏去了?”
陆辞无奈地摊了摊手:“没办法,我太强了,一直连胜,要是停下来都对不起这游戏的匹配机制。”
许罂无语道:“你哪天去找你爸1V1,你就会发现你不过如此。”
陆辞深表不认同:“我爸不是和你下了半天才赢你?他也没这么厉害吧?他在正事上厉害就算了,要是在打游戏上再厉害,还要不要给其他人活路了?”
许罂陈述事实:“你爸的存在,就是让其他人无路可走。”
陆辞不得不承认,听许罂夸他爸,虽然他心里很不服气,但总体算得上愉悦。
许罂和陆沥成关系融洽一分,他的心情就会更好一分。
“你起这么早,是要给江淮做早餐?反正今天也没人占着厨房了,不如你做好再带过去呗。”
陆辞就差没把他也是个没早餐吃的美强惨写在脸上了。
许罂默然无语,对于陆辞来说,找个米其林烘焙大厨上门又是多大点事?
但既然他开口了,她也没有再拒绝。
如果能够多做几个人的份量,更有利于她的发挥,可以避免食材浪费。
得到肯定的回答,陆辞心情又有些飘飘然了。
至少他吃到的是新鲜出炉的,江淮吃到的是带了一路以后变凉的。
这么一对比,陆辞颇感满足。
在厨房忙碌的时候,许罂总觉得耳边少了点什么。
思来想去,原来是江淮清朗的少年音。
许罂不由问向站在一旁无所事事围观她做早餐的陆辞:“我在江淮公寓做早餐的时候,他会朗读课文,给早餐注入诗意的灵魂。你怎么从不晨读?”
陆辞表示很无辜,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不知道怎么帮,许罂的手艺那么惊艳,他要是插手毁了怎么办?
如果晨读也算一种帮忙的话,他读。
“我也可以晨读啊。你想听什么,我给你念。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许罂就猜到陆辞念不出什么冷门诗句:“……打住。”
陆辞改口念道:“我还会别的。床头明月光……”
许罂:“是床前明月光。”
陆辞:“……”
许罂已经对他不抱希望了:“你就不能拿本课本出来念吗?”
陆辞实话实说:“课本没带回家。”
许罂:“……”
她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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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沥成昨晚工作至夜深,起床的时候,家里空无一人。
但他起得并不算很晚。
管家解释道:“陆太太和少爷都已经出门了……这是太太做的早餐。”
陆沥成诧然地挑了挑眉。
这么早,他们一起去哪儿了?
而且不约而同地没有和他打招呼。
许罂今天早上做的是蔓越莓司康。
陆沥成洗漱过后,修长的指尖拾起一块,放在唇齿间品尝。
一向不喜甜的他,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吃甜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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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辛沫的生日宴刚刚结束,清晨的校园里,她依然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今天沈辛沫是不是不准备来学校了?听说她生日去的人特别少,我朋友去了,连个熟悉的校友都找不着,可尴尬了。”
“以沈辛沫现在的风评,会不会对她们家族企业造成影响啊?”
“多多少少会有吧,但应该也不会很多……”
他们前脚还在揣测和讨论,后脚手机APP上就弹出了自动推送的新闻。
刚看到新闻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定睛一看,才发现没有。
“我的天,这是发生了什么,陆氏和沈氏全方面解除合作?”
外界都在猜测沈氏和陆氏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唯有A中人对沈辛沫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
“陆氏甚至赔付了很大一笔违约金……下这样的血本只因为沈辛沫造谣了辞哥后妈?我怎么嗑出了一丝宠妻护妻的味道!”
“你是说陆氏和沈氏撕破脸只是为了辞哥后妈?真的假的?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小题大做?陆氏资本多浑厚,会差这一点?而好的声誉千金不换。如果沈辛沫造谣的是陆辞,你还会觉得陆总小题大做吗?”
……
沈父捂着心脏,觉得自己随时可能厥过去。
那些说许罂不受宠的谣言,多半都是从一些充满嫉妒心的豪门太太口中传出去的。
他实在搞不明白,是她们觉得自己丈夫比不上陆沥成还是怎样,为什么会希望其他人婚姻不幸?许罂的婚姻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更离谱的是,难道他的妻子也是这么想的?
如今看来,陆沥成哪里是不待见他的妻子,分明是捧在手心里呵护的。
因为沈母和沈辛沫,他吃了彻头彻尾的大亏。
沈父想,也不怪他重男轻女,果然女人是办不成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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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这天清晨,全校瞩目的晨会,七班终于迎来了一班的当众道歉。
一班人谁都不愿意上台,最后只能通过票选,推了怂恿他们去陷害七班的罪魁祸首熊鑫远上去。
熊鑫远却硬生生把这歉道出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我代表一班,正式向七班道歉,去年我们确实通过一些手段取得了第一。今年,我们把第一还给你们。”
七班听得无人不气,肺都快气炸了。
一些手段,也没说是不光彩的手段;还给你们,说的是他们拱手相让的一样。
不能因为他们是天之骄子的一班,就可以这样草率没有诚意地、文过饰非地道歉吧?
“一班到底要脸不要脸,我们要的道歉是这种道歉吗?”
“有没有人发个声,这道歉要是就这么不了了之了,我在梦里都会被气醒。”
“我去说。”陆辞出声道。
陆辞的声线就如同定心剂,七班被陆辞一贯带来的安全感笼罩着,起哄道:“辞哥最帅,辞哥赛高!”
陆辞正要出声,人群中另一道清冽的声音却先他一步响起:“具体是做了什么,你讲清楚。”
陆辞和七班人集体一诧,后知后觉意识到,发声的人是一班的江淮。
熊鑫远显然是没有想到,他站在主席台上拿着话筒的发言都能被打断,而且是被自己班上的、他最讨厌的江淮打断,面容都有几分扭曲:“我这演讲稿已经写好了。”
江淮眯了眯漆黑的眸子:“陈述事实不难吧?你要是不说,待会儿话筒给我,我说。”
一班已经有人为江淮的举措感到不满:“江淮,你到底是一班的还是七班的?”
江淮态度坚决:“这和班级没有关系,我只认是非对错。”
江淮身为万年年级第一,也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话说到这个份上,不明真相的群众也开始好奇起完整的真相。
熊鑫远难以启齿,江淮便把去年跑道的事故、今年篮球赛的事故、熊鑫远蓄意陷害陆辞受伤等事由,事无巨细地讲了出来。
话音落地,全校哗然。
他们不敢想象,这竟然是天之骄子的一班做出的事情。
如今看来,单单是学习成绩好有什么用?如果道德
败坏,就算考上最高等学府,也难以把学识用在正途上。
站在教师组中的一班班主任顿时觉得十分难堪。
每次考试中,一班平均分遥遥领先,对班级堪比军事化、毫无人情味的管理,带给了她傲人的薪资绩效,更让她收获了模范教师的美名。
如今她的学生做出这种事情,让她颜面何在?
诚然,校友中也有看江淮不顺眼的——江淮成绩好、长得好、出身不好,俘获了不少女生的芳心。
当自己喜欢的女生也在夸赞江淮,便有普通又自信的男生坐不住了:“江淮不也是一班人吗?他当时为什么不阻拦?事后才在这里道貌岸然?”
陆辞在人群中听到这样的议论,不由锁了锁眉心。
这明明不是他的预期,一班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但他也不想让江淮承受地图炮的言语攻击。如果不是因为江淮,七班甚至难以拿下赌约的胜利。
而江淮述说了一切,唯独没有述说他曾替他受了伤。他之所以没有在现场阻拦,是因为他当时在医务室里。
好在陆辞在七班、乃至于在A中,都是有一定威望的。
“有件事我要和大家说一下。”晨会后、上课前的短暂课间,陆辞用一句话让班级安静下来。
林靳言和徐翀直接狗腿地递上课本卷成的话筒:“辞哥请发言。”
“江淮受伤是因为我,我希望你们能给江淮道谢。”陆辞用寥寥几句话,简述了当时不为人知的隐情。
这是七班人完完全全没有想到的。
“原来是这样,江神和其他一班人太不一样了。”
“今天早上我看见辞哥和江神并肩走进校园,还以为是时间太早,我没睡醒,看错了。如果没记错,他们以前应该不熟悉吧?也许是因为这个理由,江淮才认识辞哥后妈的。”
“辞哥请放心,这谢我们都是必须道的。”
他们七班,那可是有风骨的七班。
第一节 数学课上,陆辞却在思索另一个问题。
如果七班人集体去一班找江淮道谢,江淮又会被熊鑫远之流排挤。他们高傲的一班人,见不得他人被众星捧月。
不如直接把江淮喊到七班来。
陆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在A中知名度太高,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人群躁动。最后,是体委柏嘉瑞代替他把江淮喊了过来。
江淮并不知晓内情,一头雾水地走进七班,瞬间受到了全班的热情簇拥。声势之浩大,震动了把隔壁好几个班。
七班人也没什么可以给江淮的,往他怀里塞的最多的就是进口小零食。
七班欢脱融洽的班风和一班时刻紧绷的气氛完全不一样,江淮一时间竟难以适应这样的热情。
他捧着满怀的小零食,皱了皱眉,低声问陆辞:“搞什么?”
陆辞一脸理所当然:“当然是感谢你。”
江淮这辈子也不如这段时日感受的善意多,一时有些无言:“以后不要这样了。”
陆辞却道:“你还想有下一次?门都没有。”
江淮不想和他纠结这个话题,转口通知道:“那说点别的,你的全家福,被贴在校门口了。”
陆辞:“……”
A中确实算得上低调,没有大张旗鼓地请新闻媒体报道。
但对外低调,对内就没有必要低调了。
摆上宣传栏的那位校领导恨不能让每一个踏足A中校园的人知道,那位新闻媒体都很难捕捉到行踪的商界巨擘陆沥成,在他们举办家长校运会的时候,亲自莅临A中了。
家长校运会,多么伟大的策划。
A中,多么神圣的校园。
不出两个课间,已经有不少学生不远万里从教学楼跑到校园门口,欣赏陆沥成、陆辞、许罂站在颁奖台上的合照。
学校书记听后却是震怒了:“胡闹这不是!你们难道没有听过关于陆总婚姻的传闻,他和陆辞后妈关系不见得很好,你们这样贴在门口,当事人不乐意怎么办?”
校领导万脸懵逼,运动会上,他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呀。
但想想外面的流言蜚语,他一时间也有些不确定了。
“那,我去摘下来?”
校领导快马加鞭赶到校门口,迎面撞上的却是江淮和陆辞。
陆辞作为当事人,脸上没有半分恼怒,而是气定闲神地举起手机,把挂着他全家福的宣传栏拍了下来,转手发给了陆沥成。
校领导受宠若惊。这是不是不用摘了?当事人的心情好像很愉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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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采采简直要气死了。
她一心想跟顾洵爷爷套近乎,过了这么些天,顾洵爷爷依旧只对许罂念念不忘。
许罂当时不就是帮他解了一个残局?至于惦记这么多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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