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道:“我也是记事以来第一次见……她啊,感觉不像什么好人。你要是想看这个世界上貌美的女性——咳咳,只需要每天多照两分钟镜子就够了。”
不是他滤镜重,他是真心觉得比许罂好看的人还没出生。
想到这里,陆辞惆怅地感慨了一声:“也不知道我爸当年是怎么眼瞎看上她的。”
陆沥成膝盖无端中了一箭,瞥了陆辞一眼道:“她今天也来找我了。”
陆辞:“???”
陆沥成:“我没见。”
陆辞总觉得陆沥成意有所指:“……”
陆沥成:“不知道是谁差点被撕票。”
陆辞:“…………”
原来终究是他年轻单纯,别人稍微挖了个坑,就迫不及待地往里跳。
前几秒还在嘲讽陆沥成的陆辞面子挂不住,转移话题道:“既然出来都出来了,走,聚餐去。”
许罂:“我印象里你还没考完吧?聚餐什么的,不应该发生在考试结束以后吗?”
陆辞耸了耸肩:“这不重要,早聚晚聚,都影响不了考试结果。”
许罂:“这么自信?”
陆辞音调都飘了起来:“那当然,不信的话,拭目以待。”
由于没有提前预约,市中心的超大型商厦人流攒动,他们最后只能在一家儿童餐厅排上号。
陆辞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叹息道:“只有这里人少些了。”
许罂拆穿他:“嗯,看你的模样,好像还挺开心?”
陆辞翻着菜谱,视线在某一处停驻:“这一定是你的错觉。我是觉得考试前就该点这个——大鹏展翅套餐。”
许罂若有所思:“嗯……感觉有点像鼓励学龄前儿童的学前班面试。”
接下来,套餐里赠送的“学前班面试”连环画应证了许罂的猜想。
陆辞正值青少年时期,食量不小,一份儿童套餐自然不够他饱腹,于是他又点了一份“阖家欢”,赠品是一家三口,三个金属小人,乍一眼瞧过去,制作还挺精美,是个不错的摆件。
陆辞正捣鼓着怎么把赠品拍好看一些,他也在无知无觉中入了别人的取景框,不一会儿,有人发来问候:“辞哥辞哥,听隔壁班的说在儿童营养餐厅看见你了?”
陆辞在消息回复框打下一句:“那不是人太多了都没位置了么”,正要发出,逐字删除——
“你辞哥快成年了还能坐拥豪华儿童盛宴,羡慕不羡慕?”
发消息的同学心说这有什么羡慕的,以他们的财力,不是想买多少就能买多少?随后就收到了陆辞发来的就餐须知,第一条件即是,父母陪同。
想到自己常年不着家的爸妈,他汪的一声哭了出来,辞哥自己有爹疼有娘爱,倒也不用这么残忍。
-
第二天一早,陆辞便被一阵浓郁的巧克力香气给香醒了。
众所周知,考前需要食用巧克力,这香气的来源……肯定是许罂特意为他做的。
陆辞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洗漱过后,直奔厨房。
果不其然,许罂正在把卖相极佳的巧克力布朗尼一一装进礼品盒,见他前来,对他道:“带去分一些给江淮。”
许罂没想到满心炫耀的陆辞正在群里直播,徐翀、林靳言的哭喊声从听筒中传来:“阿姨阿姨!!好香好香!!我们也要!”
许罂被他们毫不掩饰的声量吓得倒退一步,好在她准备的份量足够他们分:“我一早猜到你们要,所以给你们也准备了。就是咱们能不能多一点初见那会儿的拘谨与真诚?这香味就算你们是狗鼻子也闻不到吧?”
“哇哇哇哇哇哇哇!阿姨!您是电您是光您是唯一的神话!我们运用的是通感的修辞手法!阿姨我爱您——”紧随其后的是一阵冷漠无情的机械音,陆辞面无表情地掐断徐翀的激情告白。
半个小时后,他作为外卖小哥把礼品盒捎给两位损友之时,徐翀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跨越电话线,在现实中直达耳膜:“求你了,辞哥,你千万别脑子一抽,重新认过妈!”
“我们需要许阿姨。”徐翀拿布朗尼的盒子贴了贴脸,声泪俱下。
陆辞被他恶心得脸色一黑,直言道:“滚。”希望他们自觉地麻溜地找到某个华丽的姿势躺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认过妈是不可能的,下辈子也不可能。
第71章
陆辞把那盒布朗尼带到一班去的时候,陆陆续续有人围在江淮身边,时不时从他脑袋上揪根头发,表情虔诚而尊敬:“拜学神!拜学神!”
陆辞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在舒缓紧张的考试氛围,直到年级第二也从江淮面前表情虔诚地行此大礼走过,他有些神奇地道:“你们一班学霸都这么迷信的吗?”
江淮早就对这种习俗习以为常,笑了笑:“现在他们对你而言,应该已经算不上学霸了。”
陆辞恍惚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和你们班同学一较高下了?你是不是吹得有点过了,我怎么不信呢?”
江淮道:“信不信也就是最后两天的事了。”
陆辞后知后觉把布朗尼递
过去:“有道理。”
江淮接过陆辞捎给他的礼品盒,抿了抿唇:“替我谢谢阿姨。”
陆辞吐槽道:“这句话你每天都要讲一遍。”
江淮:“那你帮我转述了没有?”
陆辞:“当然,我像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只是这工作量有点大,你是不是应该也对我多点表示?”
江淮:“行啊。那以后复习完当天学习的内容,再给你附赠几道竞赛附加题的讲解?”
陆辞:“滚,不需要。”
临走前,陆辞迈出几步,又折了回来:“给我也弄一根。”
江淮:“什么?”
陆辞:“你的头发。”
他想,年级第二也需要江淮的头发,那只能说明,江淮的水平远远凌驾于第二名之上——是他们学校唯一的学神。
学神也是神,拜一拜总没错。否则万一他和学霸班学生水平等同,唯独没有拜江淮,最后考砸了怎么办?
江淮:“迷信?”
陆辞:“这不一样。看到它,我就会想起江大学神对我的期许。无论发生什么艰难险阻,都要勇敢跨越。勇闯年级前两百名。”
江淮:“……那你加油。”
结果整场期中考下来,陆辞发现,他最后悔的就是说了那两句话。
本来正儿八经考个试,能有什么艰难险阻,需要勇敢跨越?
不就是拿到试卷和答题卡,读题审题回答问题,再在规定时间内交个卷?
结果命运偏就给他使绊子,让他这场期中考试考得相当不顺。
第一天上午考的第一门是语文。考前十分钟,陆辞正在考场座位上巩固默写必考的古诗词,放在兜里的手机突然嗡嗡嗡地振动起来。
他本来不准备理会,结果这嗡嗡嗡的声音一直没断,不仔细听,还以为是电话提醒而非短信提醒。
等陆辞打开收件箱,发现对面和中了病毒的复读机似的,给他循环发送着:
“A中后门约不约?速来。”
“A中后门约不约?速来。”
“A中后门约不约?速来。”
……
陆辞觉得此刻完全能够搬出徐翀那句话——哪个王八犊子这么不长眼,偏偏要在这时候约架。
也许是半天没收到回复,对面直接敲了个电话过来。
陆辞按下接通,没耐心道:“吵不吵?再吵拉黑。”
对面的王八犊子抛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继续着他的复读机事业:“我是何浒,A中后门约不约?就是现在。”
陆辞花了整整三秒思索,终于想起来——何浒,是当初以下作手段威胁鹿汐,还差点威胁到他的男生。
那次事件后,何浒就转学了。确实转得很憋屈、很窝囊,会想来报仇雪恨,也能理解。
陆辞确实很想亲手把何浒痛揍一顿,但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想也没想便拒绝道:“不约,你不知道现在是考试时间?”
何浒懵了一下,后知后觉道:“考试?不是,你什么时候正儿八经对待过考试?找借口也不找个合理点的?怂不怂?”
陆辞眯起眼睛,看了眼腕表,然后又看了眼抱着试卷和答题卡走进来的监考老师:“不说了,交手机了。”
何浒:???
他再打回去,发现陆辞的手机已经关机了,只能和自己请来的职高混混们站在原地干瞪眼。
何浒无语道:“陆辞竟然说他要考试???!搞笑不搞笑????你们说他是不是怂了???!”
“是挺好笑,陆辞哪次考试没有缺席,这肯定是借口没跑了。不过何浒,你有没有和他说过我们会来啊?”
何浒支支吾吾道:“……没说。”
“那不就得了,你不说你带了人手,他肯定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这么弱,估摸着陆辞和你交手都觉得无聊。”
“我真是服了你了,我们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你有心约他,具体情况都不说明白?”
何浒头一回被形容成“弱鸡”却无力回击,神情阴恻恻道:“我哪儿知道啊?下课后跟着我去截他!”
何浒没想到的是,当他带着十余个小混混来堵陆辞时,陆辞周身竟然带了几个身材魁梧的保镖。
他带来的小混混顶多是混迹于这几条街的江湖混混,充其量就是比普通学生多了几场干架经验的叛逆男生,而跟在陆辞身边的保镖则不同,一个个都是退伍特种兵,光是体型体格就领先他们一大截。
不要说他们身上的肌肉看着就很有力量感,能把他们一拳一个地处理掉,他们曾经经受的也是专业格斗训练,绝不是他们这种靠着人多使蛮力的野路子。
不等何浒开口,他带着的几个小混混自己先怂了:“这胜算有点低啊,你没说陆辞也带着人啊,我觉得不如算了吧。如果你执意要上,你先上去表演一个我们看看……”
何浒更是瞠目结舌:“陆辞作为堂堂校霸,竟然带保镖?看来他是真的怕了我啊?”
“醒醒,就你这瘦胳膊瘦腿,除了在女生面前装个腔作个势还会什么?他肯定是怕我们啊。”
“怕你们,你们怎么不上去干他啊!”
“那他本来是怕的,带了几个保镖就不怕了啊!”
他们还在原地争执着,A中的保安见他们剃着寸头、半个手臂都是花纹身,已经开始出来赶人了:“喂,你们几个,不是我们学校的吧?少站在我们学校门口影响市容!”
“???”是他们的发型不够英俊,还是花臂不够帅气?怎么就影响市容了?
还有刚刚陆辞不是带着保镖浩浩荡荡地走过去了吗?怎么他就没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狂拽酷炫屌炸天的少爷光环?
陆辞考完第一天回家,不见往常学完习回家那般轻松,身上好像压着隐隐戾气。
如果换作别人,恐怕感受不到他身上这股不同寻常的冷郁气息。但是许罂感受到了,因为此时此刻陆辞身上的戾气,还真不等同于他平日里的中二之气。她不由问道:“考得怎么样?怎么长吁短叹的?”
陆辞叹声道:“或许,你知道什么叫水逆吗?”
许罂:“怎么了,不会做的题很多?”
陆辞:“那倒没有。”
许罂:“蒙的题都错了?”
陆辞:“也没有,一半一半。”
许罂:“那是什么水逆?”
陆辞:“……哎,这可能有些一言难尽。”
语文考试,陆辞以为回绝了何浒的约架就算完事儿了。结果A中高二开始的期中期末全方位模拟高考,文具也是现发的,可能是他的运气太背,他这套文具里的水性笔出墨状态不怎么好,他在答阅读的时候就已经很不顺了,写到作文时,直接没了墨。
如果是天之骄子的第一考场,监考老师可能还会提前多备几套文具,然而这是成绩最差的最后一考场,文具本身就少了两套——因为有些学生是不来考试的。
等监考老师帮陆辞问来一支全新的考试专用笔,将近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
而且老师们平日里教学不见非常上心,安排起考试座位来,恨不能把所有功夫都用上。他们每一科的考试,考场是固定的,座次却是随机排的。
数学考试,排到陆辞前后桌的人一直抖腿,哐啷哐啷,抖得他心烦意乱。奈何最后一个考场纪律不行,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依然被四周交头接耳的声音覆盖得差不多,监考老师如同耳聋,完全没管。直到他们某次抖过了,动作幅度大到差点把陆辞水杯抖到地上,陆辞耐心耗尽,骂了声“操,有完没完——”,前后座才安分守己下来,连脑袋上的呆毛都不敢再抖一下。这证明他们也没有抖腿强迫症。
陆辞非常不顺地度过了期中考试的第一天,水逆现象并没有就此停止。
第二天英语考试,他们考场的音响坏了,其他考场的听力测试已经开始,他们这边还处于刺耳的刺啦啦的电流声响成一片的状态下,和嗑错药似的。最后没办法跟上大部队,另外请了个实习英语
老师来给他们念听力。不要说这位实习老师声音小得可怜,连前三排的议论声都盖不过,光是发音就带着浓浓的乡音,陆辞觉得他去读都读得比她好。
当然,这独一份的听力测试,加上这位声音细若蚊蚋的英语老师提着嗓门管纪律所耽误的将近二十分钟的考试时间,校方也是不准备进行弥补的。
毕竟最后一个考场,也是提前交卷率最高的考场。无论给出多少时间宽限,也改变不了学生们乱填答题卡,交白卷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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