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弘义绝非善类,想拉王光誉下水:“警官!他身上有枪!”
田警官尽管与秦宥一相识,不过涉及到枪支,还是得公事公办,右手下意识地按在他的配枪上,做好了随时拔枪的准备。
王光誉把枪放在了地上,踢给田警官。
田警官戴上手套,弯身拾起,重量很轻,塑料材质的,他的手从配枪上移开,打趣道:“这把枪哪里买的?”
楚裕蒙在鼓里,紧张地攥住了王光誉的袖子。
王光誉答道:“在我小外甥的玩具箱里偷的。”
楚裕傻眼了:“玩具枪?”
闻弘义提高了嗓门:“不可能!明明是真枪!警官,你是不是被他们收买了?!”
田警官把枪递给负责搜集物证的下属,严肃地说道:“这位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你少装模作样了!你肯定收了钱!”
田警官不耐烦地冲下属比了个手势:“吵死了,带回警局再说。”
“是,队长!”两名下属将骂骂咧咧的闻弘义扭送出仓库。
田警官垂眸望着蹲在地上哭个不停的卓幼菱看了会儿,转头问秦宥一:“这个呢?”
秦宥一语气平静,但这样的平静里又带着隐怒:“计划绑架我爱人的主谋之一。”
卓幼菱抬起头,慌乱地替自己开脱:“不是……宥一,我不是主谋……闻弘义才是!我们是在一次饭局上认识的,他主动加了我的联络方式……他怨恨星海之月没有邀请他参加婚宴,害他被继母羞辱,所以……所以他打算迷奸……”
“闭嘴。”秦宥一下颔绷紧,线条硬利,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危险的意味。
卓幼菱的话音消失在令她心颤的压迫感中,眼泪簌簌地往外掉,整个人都在发抖。
秦宥一的喉结滑动了下,手背青筋暴起,他看了眼高窗外模糊的月色,拇指指腹用力碾过婚戒,缓慢而艰难地呼出一口气,沉声对田警官说道:“田警官,麻烦你立刻把她带走。我不想因为伤人致残进去蹲几年。”
田警官不是没遇到过受害者在激烈情绪的推动下为报复加害者冲动犯罪而锒铛入狱的案例,他自然不希望老同学从原告沦为被告,当机立断拎起抽泣的卓幼菱,亲自将她押上了警车。
第75章 你在我心里排在首位
秦宥一一行人也一同去了警局,临近十一点做完笔录,卓幼菱和闻弘义目前仍在审讯室里接受盘问。
韦敏丽接到消息带着卓幼菱的小助理在警局门口等着了,见了秦宥一立即拦住他:“秦先生,幼菱她年纪轻见识浅,受到蛊惑被人利用却不自知,她的本性没那么坏,求您高抬贵手再给她一次机会好吗?”
韦敏丽以为严厉警告过卓幼菱了,她肯定不会乱来,不料她这么没脑子,居然自不量力想毁了薛滢。
这件事如若公开庭审,卓幼菱断送星途事小,影响公司发展事大,作为经纪人不可能不被殃及。
韦敏丽为了切身利益,哪怕心里咒骂了卓幼菱千百遍,还是得想办法保住她。
秦宥一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以前卓幼菱与其经纪人为了炒作耍些小手段把秦宥一一次次卷入娱乐圈的是是非非中,秦宥一都没计较,但这次卓幼菱伙同闻弘义打算动他的家里人,而且是以极为恶劣下作的手段,他势必要追究到底。
卢柏洲轻声一笑:“给她机会可以啊。”
韦敏丽以为有了转机,眸光一亮,正要接话,被卢柏洲打断。
“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卢柏洲收起笑容,“明天我找几个人给你女儿下点药带她去酒店消遣消遣,再拍几段视频发到网上供人观赏,如果你能大度谅解,我们也能。”
独女是韦敏丽的软肋,她顿时黯然失色,被堵得哑口无言。
小助理唯唯诺诺地说:“先生,丽姐的女儿还没成年,您……”
卢柏洲轻飘飘地接道:“没成年正好,让她提前感受成人世界的残酷,免得将来像卓幼菱一样见识浅被人利用。韦敏丽,你觉得呢?”
韦敏丽面色越来越难看,她很清楚卢柏洲的为人不如秦宥一正派,这种事确实做得出来。
“不、不行,你们不能碰我女儿……”
“那就滚吧!别挡道。”卢柏洲不耐烦地拨开韦敏丽,搭着秦宥一的肩膀走下门前的台阶。
楚裕撇撇嘴,嘟哝了句活该,跟上他们。
王光誉未作表态,迈步离开。
出了警局,楚裕嚷嚷着肚子饿了,他立了大功,还光荣负伤,要求秦宥一请他吃顿夜宵不过分。
四人去了附近一家夜宵店,要了间包厢,楚裕一坐下就点了一大堆烤物。
王光誉问楚裕:“楚裕,这次的事情你功不可没,想要什么奖励,尽管提。”
楚裕放下冰可乐,迅速掏出手机,点进相册:“这只熊抢了我女朋友,哎呀,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你们能帮我收拾他吗?”
卢柏洲瞥了眼,看到照片上的肌肉男穿着拳击短裤:“搏击运动员?”
“不是,在地下格斗场打黑拳的。”
“哪家地下格斗场啊?回头我雇个比他凶的,进到场地里光明正大地揍他。”
“真的?!”楚裕激动地一把抱住卢柏洲,“卢先生,我爱死你了!”
卢柏洲拍拍他的后背,开玩笑说:“哥是浪子。别爱我,没结果。”
王光誉见秦宥一一直不说话,便问了句:“你没事吧?”
“没事。”秦宥一一副不欲多谈的模样。
王光誉没再问了,倒了杯柠檬水,放在秦宥一手边。
尽管心知危机顺利解除,可秦宥一还是不受控地回想起摆放在仓库里的那张床垫,以及补光灯如长茎花一般的憧憧诡影,一考虑到最坏结果,薛滢将遭遇什么,他的心中难以克制地抽痛,又感到后怕,混合在一起实在不好受。
秦宥一越想越坐不住,问楚裕拿了车钥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边说边往外走:“我先回去了。”
坐进车里,秦宥一匆匆给楚裕转了笔钱用以夜宵买单,然后发动引擎。
库里南飞速遁入夜色之中。
***
薛滢看完深夜财经新闻,刚睡下没多久,听到主卧房门被人推开的动静,几乎是同一时间,顶灯亮了。
突如其来的刺眼光线令薛滢不适地皱起眉头。她陪纪梦打了三个多小时的壁球,用力过猛,双臂肌肉不同程度拉伤,虽然泡完澡喷过药剂了,不过没这么快恢复,撑起来时疼得咬了下牙,缓了会儿再开口:“……回来了?”
秦宥一呼吸略急,在看到薛滢的一刻,悬于半空的心终于咚地一下落到了实处。他“嗯”了一声,快步走上前。
下午出门前秦宥一让人送了张新的木床过来,木床颜色比原先那张稍浅,换了套蓝黑色的床单被罩。薛滢的一只脚露在薄被外,在深色布料的衬托下显得很白,被焐热的脚踝部位隐约透出薄粉。
秦宥一目光从她的脚踝上擦过。
——今夜有人妄图握住这干净且精致的脚踝,将脚踝的主人拖进深渊。
秦宥一压下去的不舒服又泛了上来,在床边坐了下来。
薛滢的双眼很快适应了室内的灯光亮度,与秦宥一平视,发现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凝重,试着问道:“你的那件私事很棘手,解决不了?”
“不棘手,处理得差不多了。”秦宥一回答完沉默几秒,整理了下心绪,挨近薛滢,想伸手抱她。
“你别碰我。”薛滢觉察到秦宥一的意图,轻声制止了他。
“嗯?”秦宥一的手停在了薛滢的腰侧,还没来得及收劲把她捞进怀里。
薛滢以一种僵硬的姿势,手臂没动,上身前倾,头抵在了秦宥一的肩上:“抱不了,我受伤了。”
其实也没有痛到无法忍耐的程度,先前不管是泡完澡穿衣还是自己喷药,咬咬牙都能承受,然而秦宥一一回家,她就捱不住了。
“哪里受伤了?”秦宥一这才嗅到一股止痛喷雾剂的淡淡药气,被沐浴露的味道盖住了,不太明显。
“胳膊。”薛滢紧接着把受伤的原因简明地阐述给秦宥一听。
秦宥一哭笑不得,摸了摸薛滢后脑勺的头发:“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温存了片刻,秦宥一轻轻地搂了薛滢一把:“出了一身的汗,我去洗澡。”
薛滢在秦宥一的协助下躺回床上:“我只是肌肉拉伤,不是骨折,你用不着这么谨慎。”
“做不到,”秦宥一俯下身,手撑起些许距离,没压到薛滢,他低头碰了下薛滢的唇角,“因为你在我心里排在首位,或者说,你已经占据了我的整颗心,所以谨慎是必然的。”
薛滢怔怔地和秦宥一对视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她的脸颊发热,心跳变快,想不通自己的地位是如何跃升至第一的。
好运当头降临时,感觉并不真实。
在加重的一呼一吸之间,夜莺口衔盛开的玫瑰冲破了薛滢的胸膛,直直地撞向秦宥一。
薛滢慢慢地贴上秦宥一的嘴唇,给了他一个亲密而湿热的吻。
第76章 最耀眼的月亮陨落了
秦宥一的回吻没有太过激烈深入,轻柔地吸吮。接完吻,薛滢微喘着气,眼睛看着秦宥一,心情雀跃,感觉像是成功独占了一片向往已久的海洋。
从今往后别的人不管是谁都无权再踏进这片只属于她的私人海域。
于未名山的孤独中生出来的玫瑰也不再是必须藏压在心底的秘密。
秦宥一很容易就捕捉到了薛滢黑瞳里的光亮,没由来地生出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小古板同样特别地喜欢他。
地位是否居于首位不确定,但排名肯定很靠前。
有了这样的想法,秦宥一的心脏仿佛陷入了一团软蓬蓬的月亮色的棉花里。
薛滢平复了下呼吸,说了一句:“去洗澡吧。”
“好。”秦宥一贴了下她的嘴唇再站起身走开,到衣帽间放好胸针后,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今晚秦宥一没打算跟薛滢分房睡,尽管未征得同意,不过从薛滢主动热情地吻了他来看,应该不会不准他留在主卧过夜。
秦宥一脱去散发着汗味的衣物,跨入淋浴间,关上玻璃门,将水温调低至接近凉水。
冲完澡秦宥一轻松了不少,裹着浴巾带着一身潮湿的水汽走到洗手台前,稍微吹了下头发,换上睡衣走了出去。
薛滢原以为自己会因为天降惊喜高兴到整夜没有困意,然而激动过后昏昏欲睡的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是错误的。
秦宥一关了顶灯,掀开薄被上床。
双臂拉伤局限了薛滢的睡姿,侧身压到就会很痛,只能仰躺不动。
秦宥一下意识地扣住薛滢的手腕,想把她拉到怀里,还没使力,倏地想到她胳膊疼,随即松了劲,凑过去在她脸侧啄了一口。
薛滢沉默了好一会儿,口齿略显含糊地说道:“家庭医生检查过,不是严重拉伤,连续喷药三四天左右就会好。等不痛了,再抱着你睡。”
秦宥一忍不住笑了,习惯性地逗她:“抱不抱着我睡不是关键,你肯不肯让我睡才是重点。”
隔了几秒,薛滢低低地出声:“……哦,可以。”
秦宥一没再接着撩下去,薛滢身上的药剂味昭示了不可能发生什么,屡次食月未遂,他累积了丰富的失败经验,点火燎原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烧了自己。
不多久薛滢就睡着了,秦宥一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也合上眼入睡了。
凌晨时分星海市下起了阵雨,磅礴而至,密集的雨滴被高空的风吹斜,撞在窗玻璃上噼啪作响。
秦宥一睡得不大安稳,他在梦里重返废弃工厂。
一走入仓库,带着霉菌气和灰尘气的阴冷味道冲进了秦宥一的肺里。
卓幼菱靠着墙站在幽暗的一角,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眼里泛着诡谲的冷光,明明是称得上悦耳的声线,说出口的话却透出一股森森的鬼气:“宥一,真的太遗憾了,你来晚了一步。你的月亮——”她的话没说完,哼笑了一声。
秦宥一顺着卓幼菱的目光看去,只见薛滢偏着头气息微弱地躺在污迹斑驳的床垫上,早上出门时换的白色套装上沾满了血,前襟完全敞开,扣子一粒不剩,白腻的肌肤裸露在外,遍布被残忍蹂躏过后的痕迹,还有多道用匕首划开的伤口,体无完肤。
犹如长茎花一样的影子冷冷地竖立着,围成黑色的监牢。
秦宥一瞬间被锋利寒冷的冰锥狠厉贯穿,心口骤然破了个大洞。
闻弘义坐在一张椅子上,指间夹了根烟,用当日在未名山外相似的不屑眼神睨着秦宥一:“如你所见,星海市最耀眼的月亮——陨落了。”
秦宥一没理会他,焦灼地想走近床垫把薛滢先抱离这里再说。
刚迈出一步,突地一脚踏空。
——!!
秦宥一乍然惊坐起,微张着嘴沉促地喘息,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耳畔一阵接着一阵地嗡鸣。
阵雨已经停了,月亮重新出现,薛滢睡前总是只拉上外层薄窗帘,避免次日早上在黑漆漆的环境下贪睡起不来。
月光穿过窗帘,静静地照在地板上。
秦宥一弄出这么大动静薛滢不可能浑然不察。
深更半夜睡得好好的被吵醒,薛滢脑子不清醒没法理智地控制脾气,心头窜起火,转身开灯,牵动了手臂上的伤痛处,皱眉轻嘶了声。尖锐的疼痛令她越发烦躁。
床边吊灯亮起,薛滢侧过脸只说了个“你”字,便顿住了。
秦宥一出了许多汗,脸色发白,状态显而易见的差。
薛滢见状,再大的火气也迅速地强行压下去了:“宥一?”
秦宥一浑身绷紧的肌肉因听见薛滢叫他而有所放松,他的思维凝滞了少顷,抿了下发干的嘴唇,看向薛滢。
“怎么了?”薛滢与秦宥一相处的时间不算长,因此从没见过他脆弱的一面,有些不知所措,语速都加快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秦宥一盯着薛滢看了良久,躺回床上,挪到薛滢身边,额头抵在她的肩头,声音暗哑,“做噩梦了。”
薛滢的手贴着床单移到秦宥一的手边,慢慢地握住了他的手指,带着安抚的意味:“别怕,梦里发生的事,现实里一定不会发生。”
这只是用以安慰秦宥一的话。薛滢自己心里其实很清楚,她曾经做过的无数次噩梦,都是现实里发生过、她亲身经历过的。
“嗯。”秦宥一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抬起脸,又注视了薛滢片刻,脑内闪过梦里惊悚血腥的一幕,他仍然心有余悸,提出了一个不太成熟的要求,“今天你穿的那套白色套装以后都别穿了,好吗?”
薛滢不知道秦宥一的噩梦内容,这句话在她听来,没头没脑的。
但她仅短暂地愣了一下,还是不问缘由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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