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如同打发舞姬一般。
司徒钰应了一声,目光狠戾扫过旁边的张芷嫣一眼,这才开始舞剑。
商阙甚是乏味的扫了几眼,魏国的剑舞带着一股凌厉之势,一如从前司宁舞的那般,但绝不是司徒钰今日所舞,软绵妖娆,眼波暗流涌动,完全换了一种风尘味道。
司徒钰在台下送了许久秋波,王上都没看上几眼,目光反而一直在那个贱人身上,一气之下,还舞错几步,最后只好草草收尾。
司徒钰轻喘着气,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台上之人:“王上可喜欢?”
半响商阙才开口:“方才魏八子言明她也会,不如……待她舞过以后,孤再评判。”
司徒钰惯会装贤良大度,这会儿自然
不敢反驳。
得了令的张芷嫣完全不在意司徒钰威胁的眼神,未换妆发便舞了起来。
第七十五章
旁的不说, 张芷嫣的剑舞确实比司徒钰好上许多,众人一眼便能看出差距,王上怎会看不出。
众人不敢随意开口, 毕竟谁也不想得罪司徒钰。
商阙却毫不吝啬夸奖:“人比花娇, 剑舞又精妙绝伦,魏八子真是令孤刮目相看。”
此言一出,众人便知晓王上更爱张芷嫣之舞,纷纷附和起来。
司徒钰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强忍住将剑插入张芷嫣身体的冲动,神情变得柔弱, 声音也带着哭腔:“是妾学艺不精。”
她身边的侍女秋月急言道:“分明是美人刚练习两日, 哪里能比得上魏美人……”
司徒钰横了她一眼,厉声道:“住口, 莫在王上面前多言。”
然目的已经达到,她飞快的看了商阙一眼,仅听他的决断。
商阙皱了皱眉,很快便道:“才两日便有今日之举已然不错, 赏魏美人。”
司徒钰轻笑谢恩,人也往商阙身边凑了几分。
一旁的张芷嫣愤愤不平却不敢多言,直到商阙的眼神望过来才羞怯的低着脑袋, 低声唤了句:“王上!”
商阙指尖轻叩着桌案, 沉吟了片刻才道:“魏八子剑舞的十分漂亮,孤很喜欢,可愿与孤狩猎同行?”
一言惊起千层浪, 宫妃们如何也想不到仅仅伺候他喝了几爵酒, 为他舞了一曲,便得到出宫同行的机会, 顿时悔不当初,恨不得将时间拉回过去,重新来一遍。
张芷嫣不敢置信的屏住呼吸,直到曼香轻推了她一把,才忙不迭谢恩:“多谢王上。”
商阙似乎对她十分有兴趣,即便身边有司徒钰作伴,还时不时将目光投在她身上。
宫妃们虽没得到机会,却平白看了一场好戏。
入宫的人都想得到王上青睐的机会,并不想时时刻刻当旁人的随从,然天不遂人愿,只能如此。
常言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眼下只要司徒钰、张芷嫣、云渺等人斗起来,她们便有可能上位,自然看热闹不嫌弃事大。
夜已经深了,商阙捏了捏眉心,看起来甚是疲倦。
张芷嫣把握住机会及时上前:“妾会推拿之术,可为王上解乏。”
推拿她自然是不会的,只需将王上引入她的寝殿,待王上尝过她的滋味……她有信心,可得到比司徒钰和云渺还大的恩宠。
商阙手指微顿,若非为了演戏,此时他该与姜姒缠绵悱恻,而非看这些跳梁小丑,然事已至此,还需继续下去。
他眉心微舒,轻笑了一声:“如此,孤便去坐坐。”
“王上……”
司徒钰本想着商阙来此,今夜也要宿在此处,不成想云渺没来捣乱,却来了个比她还恶心的贱人。
看来这些时日她敲打的不够厉害。
司徒钰拿着手帕,轻沾着眼角:“王上才来便要走吗?妾也会推拿……”
“魏美人!”商阙声音隐隐有些不耐:“今日孤甚是疲累,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张芷嫣心中幸灾乐祸,面上却不显,朝司徒钰远远行了一礼,便趾高气昂的随着王上而行。
殿内的宫妃立刻上前安慰:“美人,王上心中不悦……”
“滚!”
对上司徒钰狠厉的眼神,宫妃们惶恐低头离去,生怕沾染上麻烦。
先头还热闹的宫殿,此时门可罗雀。
司徒钰气的浑身发抖,刚想将矮桌推下高台以此宣泄心中的怒气,却被春花与秋月双双拦住。
“连你们也要放肆吗?”
春花与秋月连忙摇头否认:“美人,承明宫主殿离偏殿只有这般短的距离,眼下王上还在偏殿,若被他听到……”
“是啊,王上如今刚对美人改观,且不可因为她而坏了美人大计。何况美人拿捏魏八子那样的蠢货还不是手到擒来,让她先得意几日罢了。”
司徒钰双眼被怒火塞满,竭力平息怒气却不得法,最后还是拿剑将被褥戳个稀烂,才稍微解了气。
她瘫坐在地上,浑身香汗淋漓,妆发早不如方才那般精致。
春花哭丧着脸喊道:“美人……”
“吾何等的地位,竟接二连三被这些人踩在脚底……”司徒钰恨恨道:“此次狩猎若见到父王母后,吾定然不会让那个贱人好过。”
如今能陪王上出宫的除了一个张芷嫣,再无他人。
即便顶着司徒钰的怒火,秋月还是要说:“美人,当务之急不是与魏八子、燕美人斗个你死我活,而是先获得陪同王上出宫的机会。
此时狩猎,乃王上统一六国来,头一次与其他五国君王同乐,此等盛事,自当站在王上身边才可获得万众瞩目,若表现的好,狩猎归来后不定王上怎么奖赏。
今日美人已然失态,倒不如隐忍几日,待日后获得荣宠,再一一整治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贱人。”
春花与秋月自幼便跟随司徒钰,知晓她的脾性,眼下如此诚恳劝谏,也是为了自己着想,她们与司徒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司徒钰抿了抿唇低声道:“是吾失态。”
她自出生便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王姬,若非天子统一六国,她会站在魏国权利的高峰俯瞰众人,方才宴会她像被夺舍一般,不同从前冷静。
司徒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吾要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谁若拦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秋月说的对,那些人不过蝼蚁,吾又何须与她们一般见识。”
秋月这才放下心来,坦然笑道:“奴婢就知道美人不服输,定然不会轻易被打败。”
司徒钰褪下外衫,手中持着锋利的长剑,将衣衫砍碎,再将长剑随手一扔,便道:“叫水。”
这厢张芷嫣已经想好待会儿找什么借口留下王上,然王上还未走到殿内坐下,便被急匆匆赶来的宫人叫走。
张芷嫣只得继续装作体恤王上的态度,笑了笑,面颊透着红色:“王上国事繁忙,妾改日再为王上推拿。”
商阙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留下一句:“孤改日再来。”
张芷嫣翘首以盼,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才捂着跳个不停地胸口。
今日之事做的虽不妥当,却让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收获,王上不仅注意到了她,还言明改日再来。
至于司徒钰那里……她现在该气的发疯了吧。
以往总被压着打的人,今日骤然翻身,还是今生头一次,越想张芷嫣心里越觉得畅快。
曼香凑上来谄媚道:“幸好八子早在魏国便学过剑舞,否则今日也不会如此出风头。”
文心也跟着附和:“八子没看到魏美人当时的脸色,如炭黑一般。”
“魏美人是个记仇的,眼下八子要如何应对?”
张芷嫣悠然的坐在矮塌上,不以为意道:“我们这位深受宠爱的魏国王姬,最喜欢两面三刀,反正吾如何做都被她厌弃,倒不如随心所欲为己。备好薄礼,明日吾早些过去‘请罪’。”
以往鼎鼎有名的魏王,如今不过是个挂着虚名的诸侯王而已,可司徒钰还以为自己是过去那个受尽宠爱、大权在握的王姬,未免也太过可笑。
同样都在深宫中,何必为他人做嫁衣,自己争宠得宠有何不好。
在她看来,即便与司徒钰走的太亲近,此人也不会顾念她的好。
不过这位王姬一向喜欢那些虚名,明日一早拿上薄礼过去请罪,给了司徒钰极大的脸面,想必此人为了彰显自己大度,定然给她台阶下。
想到此,张芷嫣不慌不忙的叫曼香拿来漂亮的衣衫,挑选出下次面见王上时所穿。
翌日,张芷嫣向司徒钰请罪时,其果真大方异常,完全没有昨日失态之样。
“这些日子是吾怠慢
了嫣妹妹,如今嫣妹妹已经得了陪同王上出宫的机会,吾真是羡慕不已。”
张芷嫣亦虚心假意的握着她的手:“妹妹倒觉得王上定然会带姐姐出宫。”
二人又客套一番,才进入正题。
司徒钰轻抿了一口茶水才缓缓道:“你我都是魏国人,无论何人得宠,都会为魏国增添一份力,而燕美人不同,若她得势,自然会扶持燕国人上位,届时你我……”
她垂下眸子静静等张芷嫣的反应。
张芷嫣急忙道:“那怎么办?”
司徒钰轻咳一声:“自然是共同对抗燕美人。”
张芷嫣心中冷笑,不过是拿她当侩子手罢了,届时事情败露,她死无葬身之地,司徒钰则撇的一干二净,她面上却不曾显露分毫:“钰姐姐说如何做,我定然跟随钰姐姐左右。”
有人的地方便有战场,司徒钰在魏宫与那些王姬斗来斗去,她在丞相府与那些庶子庶女们也斗来斗去,这些小伎俩她都不知道用了多少遍,怎会被司徒钰哄骗。
一直以来装作蠢笨之样,不过是想令其放松警惕罢了。
如今看来,司徒钰的确信以为真。
见她如此,司徒钰也放下心来,一个蠢货而已,死之前为自己办些事也是好的。
二人屏退众人商量了许久。
此前只有司徒钰与云渺的大战,如今又加入了张芷嫣,有些胆子大的见状,也渐渐加入战局,一时之间,热闹极了。
狩猎开始五日前,五国君王、王后及朝中大臣皆来到商都城,只等王上下诏便入宫拜见,直到第三日,商阙才下令大肆举办宴席。
“今夜定然要见赵王与王后,王姬可想好了说辞?”
姜姒身穿常服,白皙的小脸被细汗浸湿,手上的弓箭却未曾停歇:“这里是齐宫,他们不敢肆意妄为。”
第七十六章
今夜齐宫宴请诸侯之国, 王上已经下令后宫所有宫妃均可出席,明面上姜姒的“禁令”已解,若无其他意外, 她今夜也会参加。
一旦参加, 势必会遇上赵王与赵后,甚至还可能遇到姜玥。
初次去南湾别苑见母亲时,已经听商阙说过,赵宫之人皆以为孔宛秋死在那场火里,眼下姜姒已经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自然也不会再像以前在赵宫那般对他们唯命是从。
如月递给她一只箭:“王姬能如此想便再好不过。奴婢会护好王姬, 定不会让那些人伤害分毫。”
姜姒手指一松, 将箭射了出去,正中靶心, 她抿唇笑了笑:“不到万不得已,无须为我出头。”
赵后从前便很信赖如月和孙媪,否则也不会派她们二人看护姜姒。
如今如月的“父母”还在赵后手中,自然不可打草惊蛇, 否则便是害了几条人命。
“王姬无须担心,此次赵后来大齐,看守‘父母’的那些人自然会放松警惕, 王上已经派人过去, 想必再过不久便会有好消息传来。”
“如此便好。”
姜姒接过汗巾擦拭掉脖颈上的细汗:“回去休整一番,也该好好会会我的父王母后。”
商都城使驿馆内,年近五十, 一身锦衣的男子卧在美人膝上, 脸上虽有岁月痕迹,却依稀能看出其年轻时相貌堂堂。
大门突然被撞开, 一位打扮精致、衣着华丽的女子闯了进来,见到此情此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王上好大的威风,到了大齐还如自家后宫一般。”
赵王姜沛不以为意的睁开双眼,手指下流的钻进她的腰间,捏了捏腰肢:“王后何必大动肝火。传闻商都城密不透风,怕是我们还未入城,便有人监视。
本王若处处小心行事,恐怕更惹得天子生疑,倒不如我行我素,如此一来,天子便不会拿赵国开刀,你我也能继续享受如今的奢靡生活。”
阴高阳面色冰冷,冷哼一声:“王上倒看的明白……”
她忍住脱口而出的话,横了那位貌美女子一眼:“还不滚出去!”
女子听闻,急匆匆整理好衣衫,福了福身,便跑了出去。
阴高阳颇为嫌恶的扇了扇眼前恶心的气味:“一股子狐媚味,亏得王上如此享受。”
姜沛衣衫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隐约能看到大片的肌肤,他坐起身抿了一口茶才缓缓道:“王后来此,便是为了坏本王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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